作者Msapiens (Msapiens)
看板LightNovel
標題[創作] 為此即使意志分歧
時間Wed May 19 21:38:46 2021
#1WUSoqkC 為了您所期望的世界
#1WYL6kuH 並非為了誰的正義
本故事由四個中(短?)篇所組成,打在外面的標題本次中篇的副標,已發表的在上面。原則上從哪個篇章開始讀都可以,姑且照著我自己寫完的順序、邊修稿邊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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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人在獵場深處被發現,是發生在路恩出生那一年的事情。
外表有些許的不同,重音的落點有些奇怪,而且總會夾雜著王國語,不過毫無疑問是他們的族人。她的記憶相當混亂,談吐及知識量顯示她受過相當完善的教育,然而學到的內容卻和現實有著微妙的落差,比方說弄錯了王國首都的位置,還誤以為這個新生的商業國度,是北海上數一數二的霸權。
她自稱薇洛妮卡。
完全不是族人有可能擁有的名字,恐怕是個假名,或者將她扶養長大的並非族人。後者可能性高一些,雖然只是從她後來的表現去做推論。
拾獲薇洛妮卡的部族,是由第二次魔王戰爭中太晚「回歸正途」的人們所組成,不願輕易低頭的他們,即使是在倡導多元民族立國的王國裡面,也寧願選擇離群索居。當他們終於慢慢放下仇恨與尊嚴、考慮要融入主流體系的時候,卻發覺早已經沒有能夠介入的位置了。
過著落後一代的生活的他們,幾乎可以說是強調諸民平等的王國內、唯一一隻實質意義上的次等公民,他們需要一個契機,來改變陷入死地的未來。
薇洛妮卡就是那個契機。
她比部族那位非經正式繼承的道標更能指引未來,能夠觀察天象預測雨水,能極富效率地分配勞動人力,能切合城市的供需、以更好的價格賣出農產與獵物,甚至預言了一場曇花一現的政變——在眾人以為王國將陷入內戰而分裂的危機之際,薇若妮卡奮力的說服部族長老們,終於、他們第一次「站對了位置」。
一點一點的累積財富、一點一點的累積信任。
慢慢的從微不足道的次等公民,變成弱勢但對等的存在。
他們渴望的翻身、還需要另一個契機:一顆鮮紅欲滴、略帶酸味的小果實。當薇洛妮卡注意到旅行商人帶來的這種果實,她若有所思地向道標確認村莊的位置,經過了一陣長考後,她押上了族人對她的所有信任、提出請求。
——傾全族之力栽培這種水果。
中斷除了確保自足所需糧食外的一切經濟活動,全心全力讓這種來力不明的果實在島上扎根,如此荒謬的要求,就算立刻將薇洛妮卡驅逐也不為過,但道標考量她過往的實績,決定相信薇洛妮卡,賭上一把。
栽培的過程相當順利,在第三年的時候,闢成了一片欣欣向榮的果園。
幾乎同一時間,城市裡開始流行一種從東南方內海另一岸傳來的飲料,惡魔那樣漆黑、地獄那樣灼熱、接吻那樣香甜的這項飲品,迅速擄獲了王國居民的味蕾,做為原料的豆子供不應求,價格一度上漲到足以交換等重黃金的程度。
那略帶苦澀的褐色豆子,就是薇洛妮卡要求種植的鮮紅果實的種子。
搭上「咖啡」風行的熱潮,部族累積了巨額財富,成為王國馳名的咖啡商人。在這商業國度裡,事業龐大的商人就好比領土遼闊的貴族。
在拾獲薇洛妮卡的數十年後,部族成功改變了他們的地位,往後的幾年,過著過去無法想像的優渥生活,慢慢融入了王國的社群內。
然後、王宮裡傳出克莉絲提安女王駕崩的消息。
那原本應該是與一介咖啡商人無關的消息。至少不會有直接的影響。
更別說這名廣受愛戴的女王,就某方面來說其實算是他們部族的仇敵,沒有額手稱慶已經算是相當克制。
沒有誰把消息放在心上。
然後、接任為新任道標的薇洛妮卡引介了一名男子。
男子的儀表堂堂,白皙而不弱病的肌膚、整結而柔順的紅髮、自信卻不高傲的笑容,就算稱之為王國貴族的典範也不為過。
他確實是一名貴族。
但卻不安於此。
他擁有比擔任一名區區的王佐貴族更高尚的理想。
「輔佐我成為王吧,做為交換,我將保證你們永世的榮耀!」
男子的名字是理查‧法立德。
***
「我不認同!」
「這可不是你一個人不滿意就能夠否決的事情!」長老不滿的重拍桌面,他受夠這個小夥子三天兩頭來找他吵架了,「這是道標做下的決定。你已經自大到認為自己可以無視道標了嗎!」
路恩瞇起眼睛。
就是清楚自己無法動搖道標的權威,所以才來尋求長老的認可——如此簡單明瞭的推斷,長老不可能聯想不到。長老只是在用委婉的態度表達對那女人的支持。
啊啊、那也是當然了,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畢竟那女人端出來的誘餌簡直香得嚇人。讓藍薔薇的法立德成為王國國姓,事成之後,就會授予部族一切——金錢、土地,以及最為渴望的權威。貴族地位,而且是僅次於王佐的軍貴族之位,考慮到跟著王國成立一起誕生王佐之位無法增列或渡讓,擁有越境鎮壓權的軍貴族,就是實質上的最高地位。
考慮到族群的過往,這可是難以置信的榮譽,真不曉得她付出了什麼代價和法立德交易來的。
當然,路恩很清楚薇洛妮卡對部族的幫助有多大,就算冠上部族之母的敬稱也不為過,甚至連路恩自己,都是在薇洛妮卡的教導之下,才得到現在的地位。
可是信任不代表盲信,無論再偉大的人,都是可能犯錯的一介凡人,單純聽從指令辦事當然比較輕鬆,但必須要有人時時提出可能的質疑,才能讓計畫更趨近萬無一失。路恩願意信任他的老師,但是他在這次的提案中察覺到了風險。
誠然,只要扶助法立德登上王位,就能夠讓部族獲得百年以上的榮耀。
確實,法立德家族是王國內勢力最大的貴族派系首領,掌握了王佐會議內部約略四成的影響,至於他本人,也具備著相對應的氣魄,具備一切成為王的條件。
然而——卻不是唯一一人。
黃金薔薇的容格家族是王佐會議內部的第二大派系,在大陸戰爭結束、『同盟』正式崩解之後,帶著大量的資金投靠王國——這並不是太意外的選擇,畢竟女王本身亦出身於『同盟』。靠著原先在『同盟』裡的地位,容格迅速吸收了同樣出身於『同盟』的貴族派系,儘管本身並非王佐貴族,卻控制了王佐會議將近三成的席次。
支持何方才能夠笑到最後?還沒出現足以做出決斷的關鍵,所以路恩實在難以理解道標那衝動的決定,她幾乎可以說是盲目地選擇了法立德。
——就好像、墜入愛河的少女似的。
不行、這樣想就陷入了偏見,要用更確實的理由來說服,流於情感的話就跟對方一樣了。「您應該也注意到了吧!」路恩絞盡腦汁,整理自己掌握到了情報,「昨日抵達王都的法立德公,他那『壯盛』的軍容。」
法立德家掌握著王國絕大多數的領地貴族,亦即是、除了王都的王國直屬護衛軍之外,王國的軍力幾乎都是在法立德的纛下集結。為了「說服」那些騎牆派的貴族議員,法立德公發出了召集令,要求領地貴族們與他一同進軍,如今王都內具有一定水準的旅店都嚴重客滿,王都外的草原也鋪滿了帳篷,商人們為了調度食材及日用品忙得不亦樂乎。
法立德公進城的時刻,路恩也在較外圍的位置有幸目睹,起初他也震攝於法立德家壯盛的軍容,但是靜下心來估算之後,卻察覺到了一絲疑慮。
太少了。
現在可是農閒時期啊,有心的話應該可以召集到更多人才對。不可能是薪餉的問題,就算是虛張聲勢、也更該號召更多的人手,讓選王會議毫無理由拖沓才是。
路恩察覺到了疑點,但他還沒有時間去收集情報。
儘管如此、他相信長老肯定會注意到相同的問題,說不定長老早事先獲得消息,派出人手完成最初步的分析也說不定。路恩抱持著樂觀,然而……
「相當有威勢啊,果然法立德公是最適合執王國牛首之人。」
「……您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何怪奇之有?」
路恩無語。
在那瞬間,路恩明白了,就像薇洛妮卡對法立德毫無理由的支持一樣,長老也因為從道標身上得到過太多甜頭、太多簡單不需要思考的好處,而漸漸變得僵化了、變得盲信了。這樣的人,還有辦法做出理智的判斷嗎?還有做出正確判斷的理智嗎!
「……容格公呢?您怎麼看?」
「容格公?雖然相當不好意思,但也只能事後請他諒解了,商業上的事情本來就是分分合合,容格公是個大人物,他肯定也明白這個道理。」
這條路行不通——路恩有了領悟。
終究是個老來得財的暴發戶啊,儘管在決策的位置上虛坐了大半輩子,思維卻跟不上環境的典範轉移,儘管掌握了足以撬動未來的資產,卻沒能確實理解金錢的魔力。
但是自己的?對長老的批評,自己又辦到了多少?
路恩無法肯定。
話雖如此,太過明目張膽的行徑,也難免會遭人側目。
所以路恩看著那面帶笑容朝自己走來的男子時,不得不板起面孔,以眼神表示拒絕。直接掉頭到後台去也許是更保守的作法,然而於公於私他都不太願意如此絕情。
男子是安德烈‧羅森堡,通稱小羅森堡前男爵,他的前代在大陸曾經是名領地貴族,隨著大戰的發展失去領地後,作為容格的附庸來到王國,到了他這一代,便索性放棄繼承徒具虛名的貴族名號。
男子在路恩正前方的吧檯位坐下。
「大份的濃縮深焙。」
「你不該坐在這裡的,安羅。」
為了避免衝突,兩派人馬姑且有隔離出防火圈的默契,把包含吧檯在內的中央區塊留給尚未站隊的騎牆派,隸屬於容格派的安羅無視默契坐在這裡,無疑是對氣氛的挑釁。
真要計較起來的話,路恩繼續用習慣暱稱來稱呼安羅,也是對相當挑釁的舉動。
「我只是個小人物而已,沒人在乎的。」
「『幻影槍的安羅』居然認為自己名不見經傳?這會驚嚇到讓許多人吧。」
「那是因為那些凡人的想像力不夠,如果他們的想像力足夠,就可以簡單的輕易的猜測到許多的可能性。」
「我倒不覺得還有其他可能。」
「比方說、特地來見你一面?」
路恩的表情彷彿嚥下了一隻活生生的毛蜘蛛。
「……正經點吧。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享受咖啡。」
「除此之外。」
安羅露出意義深長的笑容。
「說不定——是來勸誘你的。」
如果不是在自家的咖啡館裡,路恩恐怕已經把兵器掏出來了。
雖然字面上的意義和前一刻的玩笑話相去不遠,但在根本目的上卻截然不同——足以刺激到每個潛藏在暗處的密探,使他們緊繃的神經警報大作。
「我們只是商人,我們會遵照會議的結果,保持中立。」
「嘿。」安羅意有所指地拉長了尾音,「相信你的玩笑話的人、不曉得在場能有多少呢。」
路恩默默地蹲至櫃檯下方,取出安羅累計至今的賒帳單。
「如果您堅持惹麻煩,我就得請您結清帳款了,並從此拒絕您的消費。」
順便換上一副冷淡的商業口吻。
安羅點的大份的濃縮深焙還在路恩的手上,路恩隨時準備將之倒入廢水桶內。
「別這麼嚴肅嘛!」安羅站起身來,搶過路恩手上的咖啡,仰頭一飲而盡,「雖然不是打算和這家好店切斷關係,不過、嗯,賒帳太多也不好,我今天會把該付的錢付一付。」
安羅在懷中摸了半天,最後總算掏出了一枚硬幣,用拇指往空中一彈,拉出了一條金光閃爍的弧線落到路恩的手中。那是枚簇新的金幣,亮麗奪目的光澤彷彿才剛從造幣廠出產,尚未染上商場的汙穢,金幣的一面是已故女王的側頭像,另一面是略為簡化過的國徽。
不認得的貨幣,不過、有關通貨的流言當然會傳到路恩的耳中。
「聽說容格公正在設計一種新的通貨,因為外觀的緣故,通稱為女王金幣。」
「誰知道呢?金幣就是金幣,只要能用來付帳就好,我寶貴的想像力並不打算浪費在無關要緊的瑣事上面。」
安羅相當刻意地顧左右而言他。對路恩來說倒是和直接肯定沒什麼兩樣。
確實,路恩也覺得金幣就只是金幣,比起造型、他只在乎成色,但是——用安羅的習慣來說——總有些想像力太豐富的傢伙,喜歡從任何能夠牽扯到的地方去穿鑿附會。
必須將這枚「女王金幣」當成再普通不過的金幣來處理才行。
因為還沒正式流通,所以還沒有公定的比值,但如果傳聞中的含金量可信的話,安羅付的價格不但足以支付他的欠款,路恩還得找給他遠超過零錢定義的找零。
「可以請你改用正式流通的貨幣嗎?」
「哼,我就只帶這枚而已,保證十足真金,你不喜歡的話就還給我吧,但可別再說我賴帳啊。」
「……好吧,請你稍等,待我計算完畢後再將差額歸還。」
「不、我要走了,反正你又不歡迎我。找錢你再送到我家給我。」
儘管氣氛的碰撞已經到達可以用看見火花的程度,但聚集咖啡館內的法立德派與容格派成員,姑且安分在各自劃成的範圍內,維持著最基本的和平,如果在酒館裡的話,或許火花會因為空氣中的酒精的點燃,但這裡是咖啡館,自詡文明的咖啡因愛好者的聚集地,是紳士的所在,不容許那些不紳士的行為發生。
就算經營咖啡館的「歸來民」已經被法立德派招安的傳聞喧囂塵上,仍然不減容格派或騎牆分子的光顧意願。無論政治流轉,奢持品永遠不會受到人心的杯葛。
「我會遣人送去。」
「你自己來!」
「我,會『遣人』送去。」
安羅瞪著路恩施壓,路恩不為所動的反盯回去。
「呿,隨便你吧。」
安羅在整間咖啡館內兩派人馬或是遮遮掩掩、或是明目張膽的目送下離開,短短幾十分鐘的登場,卻強橫的掌握了環境氛圍,讓人忘記他早已是喪失貴族身分的平民之身。
依安羅的習慣來說,很可能會再來個回馬槍,因此路恩在櫃檯上又多待了片刻。
不過今天似乎是沒這個打算,於是路恩將櫃檯工作交代給店長,退回到後場的休息室去。路恩進入更深處的個人室內,吟詠暗語鎖上房門。
然後是防止竊聽的隔音魔法、防止窺視的模糊化魔法,接連施放。
為了避免接下來的行為被人知曉,再麻煩的準備都有其必要。宮廷裡有監視王都內魔力波動的機構,但無論法立德也好、容格也好,都暗中對機構施予了大量干涉,因此機構正處於半癱瘓的狀態,若非如此,路恩過量的防護措施肯定會被機構盯上。
路恩寧願現況是不許隨意施法的和平狀態,可惜事與願違。
他取出安羅的女王金幣,仔細端詳國徽一面,之後,以小刀剃除事後加工的線條——簡化的國徽漸漸變成另一種樣貌,那是容格公的個人紋章。
畢竟國徽是從女王家徽改造來的,而源自『同盟』的幾個家族,家徽都相當類似。
路恩走向辦公桌,抽掉桌面墊布,露出刻在桌面上的魔法陣。他將女王金幣徽章的一面朝上,放進魔法陣的陣眼,同時緩緩注入魔力。
金幣彷彿原本就是魔法陣的一部份似的產生連結,接著、聲音響起。
『呼、保密措施做得還可以吧?』
那是安羅旁若無人的語調。
路恩也猜過會不會是人稱容格家總管的白金漢公,或甚至容格公本人,但顯然自己的價值還沒到那個層級。
覺得遺憾會不會太自以為是呢?路恩心想。
『這東西承載不了太多,如果你已經做好準備,我就直接挑明了:法立德的隊伍你應該看過了吧?裡面有一半已經英明地決定效忠容格公了——我並沒算上尚未出現的那些。』
路恩倒抽了一口氣。雖然猜到容格公能策反一部份領地貴族,但是超過一半?法立德公的威望有衰退到這種地步嗎?不可能吧!本土的領地貴族不可能這麼簡單便轉頭外來的容格公,肯定只是虛張聲勢而已,況且、如果容格公已經占據了這麼大的優勢,他還有甚麼理由按兵不動——
正當路恩糾結思考之時,安羅彷彿猜透了他的思想,以事先錄製的聲音提供解答。
『容格公之所以遲遲不肯下手,一是為了大義,再者、是基於寬容。』
『為了王國的未來,容格公希望能讓盡可能多的貴族存續,盡可能減少犯下叛國罪而不得不處死的人才,你應該明白了吧,這是為了你們,為了讓你們這些迷途羔羊來得及站到正確的隊伍之中,所給予的時間啊。』
這也可以說是最後通牒吧。
多麼的傲慢啊!
『王佐會議已經在中午時開始,雖然沒有往例可循,但容格公推測時間最長不會超過三天。我相當看好你啊,別再執迷不悟了。』
安羅的話到此終止,女王金幣崩解成一小撮的金粉。
看來似乎是純金製成的,跟傳聞中的比例不太一致,不過這枚金幣本來就是安羅變造來當作傳聲筒用,似乎也不能當作案例來參考。
路恩的腦裡充斥著類似的、無關緊要的問題,逃避對安羅的提議做進一步深思。
不過畢竟、控制思考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剛才的情報有多少能相信?總之漂亮的場面話就只是場面話。一半?總數已經差強人意了還有一半是叛徒?寬容就算了吧,多留點好用的棋子倒是有可能。這是容格公的意思嗎?還是安羅的獨斷獨行?支持的人這麼少,一交鋒就會立刻分崩離析吧!拉攏的對象是誰?我個人、還是可能的任何人?情勢對容格公未免太過有利,但哪些地方是加油添醋?或許是賣弄溫情吧,事前準備好的戰後處理。我該相信哪一方?我能和誰討論?我能賭上什麼東西?我該帶上何人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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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過載,路恩甚至整理不出僅僅一條清晰的思路。
「總之、先派人確認情報的真偽吧。」
最後決定先走穩健的路線,不盲信任何情報、也不否定任何可能,一切已自己從可靠管道收集來的資訊為準,當然不能像過去那樣慢條斯理的研討,最多三天、不、一天之內就必須做出結論。先不管願不願意信任安羅,路恩至少同意一點:王佐會議不會持續太久,而且等到會議結論出來才想選邊站就太遲了。
路恩走出休息室,向部下指派任務,並強調事態的急迫性,放寬對強硬手段的許可,要求部下在短時間內取得成果,然後返回休息室,取出各貴族的調查資料,分析每個家族的可能抉擇。
在這猛爆性成長的部族裡,很少有人像路恩這樣謹慎。
路恩也深信一直以來幫助自己的這份謹慎,也會是處理當前危機的最佳方式。
然而、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料到,事情會進展的這麼快速。
在法立德公出席、而容格公未能出席的王佐會議上,討論的進程相當緩慢,畢竟呼聲最高的其中一位候選人就在現場,並不適合太明白的推舉,於是經過了一段虛與委蛇,總算在午夜之前,將候選人縮減到眾人心知肚明的兩位身上。
照常理,此時應該休會、隔日再行討論,然而不曉得是哪位議員提議要直接進行表決——但看程序是稍嫌草率,不過兩者的角力並不是現在才開始,而是早已持續了相當久的布局——或許是該省略這些徒具形式的討論了。議員們不約而同的將視線投向法立德公。法立德公對自己掌握的票數有自信,但仍故作姿態的諮詢幾名議員之後,點頭同意這項提案。
法立德公理所當然的主持投票,他先接連問了幾名自己所掌握的議員,讓表面上的得票數拉出相當大的差距,法立德公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向未曾表態的幾位議員施壓。
不過、他的優勢並未持續太久,隨著投票繼續,容格公的得票數越來越高,甚至連法立德公原以為己方勢力的議員,都有相當多的數量跑票,她們泰然自若的承受法立德公的怒目而視,切割了雙方家族自古以來的關係。
投票結束。法立德公取得了三成多的支持,容格公則超過了絕對半數。
法立德公大聲的咆嘯著,質問那些背叛了他的議員,白金漢公走向法立德公,輕拍他的肩膀,其許他能為容格公、為國王威廉一世盡上一份心力。法立德公甩開令人憎惡的手臂,以粗辱不堪的言詞詛咒所有的議員後,疾馳返回公爵邸。
法立德公修書一封,並喚來他最信任的將軍,要將軍拿著他的諭令到城外召集部隊,務必在太陽現身之前進駐王都。
這是發生在深夜的事情,理所當然的屬於宵禁時間,不過在法立德的家徽面前只是個小問題。
將軍並沒有辜負法立德公的信任,他抵達營區後只花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把這群熟睡中的市井無賴整備成令人聞之喪膽的戰爭機器。將軍帶著他的士兵循著來時的原路返回,當那座熟悉的城門出現在地平線時,一同現身的還有整隊全副武裝的王國直屬護衛軍。
奉國王之命,禁止任何武裝人士進入王都。
還沒進行加冕儀式,任何自行王令者都不過是僭位,無須遵行。將軍雖然懂得這個道理,但他的理智也很清楚——裡當中立的王國直屬軍,肯定早就被容格派給掌握了。
事到如今,想要進成的唯一方法,只有強攻。
但是有權下達攻擊命令的貴族,全都還在城內的別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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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61.58.108.46 (臺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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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Msapiens (61.58.108.46 臺灣), 05/19/2021 23:5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