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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由四個中(短?)篇所組成,打在外面的標題是中篇的副標,原則上從哪個篇章開始讀都可以,姑且照著我自己寫完的順序、邊修稿邊貼。 -- 《因果輪迴開始》 為了您所期望的世界-1 第二階層的居所禁止在門上加鎖。 厚實的木門相當沉重,但轉軸有好好的上油潤滑,讓維卡可以悄然無聲地將其推開,他褪下硬底皮鞋,藏入門外的草叢中,抓著門把向門內輕躍,順勢將木門帶上。失去街燈的光源後,走廊裡瞬間變得昏暗,維卡低聲吟詠,發動中和術式,以免牆上的魔法燈感應到他的存在而亮起。 室內光源剩下門口腳踏墊上——維卡刻意跳躍避開——的雙角幾何紋,散發出淡淡的螢光,那是百年前引發內戰,使魔族變成第二階層的始作俑者——魔王路恩——的紋章,為了打壓路恩的地位,所有第二階層的家庭都必須將他的紋章用在污穢之處,比方眼前腳踏墊或是夜壺底部等。維卡對路恩不抱敬意,對於踩踏路恩的紋章不會產生抗拒,但他清楚,腳踏墊上的紋章被改造成了警報器,只要有人踩到就會傳送訊息給屋主。 畢竟表面上只是一介民房的這間屋子,實計上卻是路易教團——假借宗教名義吸收成員、那群恐怖分子的大本營,寒酸破敗的外表只不過是掩人耳目。 維卡不敢掉以輕心,小心謹慎地前進。 根據間諜傳出的情報,他們計畫啟動一項大型術式,具體效果不明,但教團內部似乎確信只要能成功施展,就能一舉顛覆王國現況。 不管這是不是教團自以為是的狂信,王國都沒辦法視之等閒。 間諜傳出的最後一次情報,表示教團已經完成術式的所有準備,只待行星走到正確的方位便能舉行,確切的日期只有高層幹部清楚,包含教長在內也不超過五人知道,不過從他們的態度來看,時間就快要到了,說不定就在今日。 如果信任情報,就該派出王城騎士團大舉鎮壓,然而最後傳出的情報是在五天前,之後便斷了定期聯絡。說不定這是教團將計就計的假情報,顛覆王國的術式,就是殲滅王城騎士團的大規模陷阱。 不能裝做視而不見的情報;同時也無法正面瓦解的情報。 必須要有一名可信任的第二階層,深入教團根據地確認情報,在緊急的時候,不擇手段的終止他們的術式。 維卡被選中為對象。 當然以他的角度來說會認為是自己毛遂自薦,他在他的飼父必須做出苦澀的決斷時、與煎熬無助的飼父交換了一個眼神,飼父眉間糾結、別過視線,閉眼掙扎,良久,莫可奈何的來到維卡面前。 「能讓我託付給你嗎?」 根本沒有確認意願的必要。 維卡持續深入腳步,屋子裡感覺不像有人的存在,不僅只現在沒有碰見其他人,而是這間民宅雖然姑且有定期清潔的樣子,卻不見生活過的痕跡,好像一間精心維護的客房。 或者說……像個儀式屋。 陷阱的可能性似乎又提高了幾分,維卡感覺自己的心跳也跟著快了幾分,他調整呼吸,平復過於緊張的情緒。 他站到走廊左側一扇緊閉的精緻木門外。從位置來看,應該是這間房子的主會客室。將耳朵貼在門板上,同樣感覺不到裡面有人活動的跡象。維卡略帶猶豫,躡手躡腳的將門板推開,接著立刻退到走廊後方。 門軸的保養就和室內環境一樣仔細,門板幾乎沒受到任何摩擦力的阻礙,便在慣性的作用下緩緩滑開,露出足以使人通過的空隙。 維卡在走廊上等待了一陣子,主會客室裡果然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恐怕這間屋子就如同維卡一開始所假設,目前沒有任何人在。他無法判斷這樣的情形是否該歸為幸運,安全當然是件好事,但若不能取得成果就失去偵查的意義了。 維卡把心一橫,踏入主會客室中。 沒有任何事情發生。看來屋主並未設置陷阱術式,維卡鬆了口氣。 主會客室同樣打掃得一塵不染,只有最低限度的傢俱,全都是簡單樸素的款式,花瓶或是繪畫等裝次當然沒有,倒是壁爐裡還殘留著些許炭燼餘灰——總算觀察到的些許生活痕跡,讓維卡確信這間會客室就是探查情報的關鍵。 『啟明之星啊,請為我闡明真相。』 輕聲低詠著,啟動維卡擅長的占術術式。依據王國法令,第二階層被禁止學習術式,但維卡的飼父隱瞞維卡的身分,找來私人教師傳授術式的基本知識,至於占術部分,則是靠飼父書庫內的典藏自學習得。之所以讓維卡學習術式,似乎是為了讓他在遭遇意外之時也能有基本的自保能力,然而維卡本人卻是抱持著不同的想法在學習著。 術式開始運作,維卡的雙眼覆上一層只有他自己能夠注意到的薄霧,透過霧氣,會客室內各處發散著或強或弱的光暈,亮度最高的那面牆在靠走廊的一側。現在才說雖然有點馬後砲的味道,不過就算是在這個單調乏味的會客室裡,這面完全空無一物的牆面也顯得相當的詭異。 維卡探查著牆面,第一直覺是這裡藏著暗門,但牆後面毫無疑問就是走廊,就算真藏有暗道大概也只能供老鼠走動。 不然就是…… 「如我所料——是嗎?」 『顯現吧』——熟練到有如呼吸般自然的術式,只需要最簡單的啟動語就能發動,甚至不需要特別去感應魔力也能順利施展。 維卡啟動他最為擅長的替換術式,把暗門的路口強制轉化成更直觀的形式。 原本埋藏在牆面裡的並不是普通暗門,而是長距離移動術式的觸發點,只要在牆面上用術式墨水寫下缺漏的符文,就算是不懂這個術式的人,也能順利的傳送到目的地。 不過維卡的替換術式,直接在牆面上展開一道通往虛無的拱門。 只要輕輕移動腳步就能抵達目的,連密碼都省了下來。 還剩下的問題,就只需要在「直接潛入教團秘密據點」或是「回頭尋求增援再鎮壓」這兩個選項中略作考量就好。 對於維卡來說,相當於「無須多慮」的意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 * 王國在至今約四十年前全面禁止蓄奴,除了王國自由民之外,也包含矮種人、深色人等,只要是能夠學會語言、以理性溝通的類人智慧種族,都受到《解放詔令》的保護。 其中並不包含第二階層。 雖然在詔令發布前有過一陣激烈的討論,但最終還是考量到他們在內戰期間做出那些「不是人類該有」的行為,將第二階層排除在詔令的規範之外。 第二階層的稱呼也是從那時候開始,至於他們之前被稱呼的方式,則成了無人敢問的禁忌。 儘管如此,規範仍然有其他漏洞。不同於王國內沒有定居人口的其他類人種族,第二階層具有許多和王國自由民產下混血後代,如何歸類這些混血,成為民政官的一大困擾,他們花了相當大的精力追本溯源,將當時的所有混血完成區分,然後替將來的混血定下明確的規定。 王國自由民女性如果與第二階層產下混血,母憑子賤,母子倆都會被貶為第二階層,並且做為侵犯自由民人權的代價,孩子的父親必須被處死。相反的、由第二階層女性產下的混血,只要孩子願意「斬除其污穢血脈」,就可以成為主人的飼子,成為榮譽第二階層——得到類人智慧種族的身分。 維卡正是這樣的一名榮譽第二階層,他的父母都是帶有稀微第二階層血統的混血,如果不依靠儀器判斷,單就外表根本無法看出與王國自由民有任何差異,依照《解放詔令》的分類規則,兩人毫無疑問都會被歸類在王國自由民的一方。 他們甚至不清楚自己的血脈曾於染上污穢,直到外觀俱備明顯第二階層特徵的維卡出生為止。 即使只是庶出,但仍是大貴族容格一員的父親沒有受到太多刁難,源自沒落母系的些許污穢,難以撼動他純正高貴的藍血;但維卡的母親僅限一代貴族的騎士之女,侍奉於父親的家族,被父親看上而納為妾。她身上的混血也同樣稀薄,靠著容格家族的權勢,要保障她原本是輕而易舉之事。 然而,維卡身上顯現的血脈,卻是再稀薄也無法忽視的存在。 魔王路恩之血。 儘管反應相當的微弱,也許只是偏遠的旁系、甚至可能是儀器誤判。畢竟早在內戰結束當下,王國就已經對叛軍核心成員趕盡殺絕,不留活口。 只是、『萬無一失』是無人可以擔保的惡魔論證。 王國不願承擔任何的風險。 即使盡容格家最大的努力,也只能讓維卡以榮譽第二階層的身分保留下來——作為在必要時刻牽制教團的秘密武器。 維卡並不清楚這些細節。 他只記得最後一次與父親見面的時候,如今已經記不得模樣的父親擁著他的雙肩、跪在他的面前,懺悔似地在維卡的耳邊低聲呢喃:「要相信你的母親,要相信她的純潔。」 維卡相信他的父親,因此相信他的母親。 作為一名身分比一般榮譽第二階層更為特殊的榮譽第二階層,維卡理所當然的被安置在相當靜僻的別墅養育,與傭人們共同生活,除了傭人總管與教師是王國自由民之外,其他都是和維卡相同的榮譽第二階層。 ……也或者沒那麼相同。能在容格家系服務的,只有外表看不出一絲瑕疵的榮譽第二階層,像維卡這種一眼就能看出的異類,實在有損容格家的名聲。 然而他來自父親的高貴卻是無庸置疑的。 外表上難以認同、血統上難以忤逆,標籤在維卡身上的眾多衝突,讓別墅裡的一眾傭人選擇對他保持不敬且遠之的態度,連對話都能省則省。 那是社會及生活圈的雙重孤獨。 唯一會對他不假辭色的人,就只有每周會過來兩次的那名教師而已,態度雖然嚴厲,至少可以感受到對方式將自己視為對等的人類看待,而不是某種披著相似外皮的怪物,令人痛心的後者,正是傭人們對待維卡的心態。 「你不會覺得我很可怕嗎?」 曾經在某一次的課後,維卡突如其來的詢問教師。 教師保留回答,直直的盯著維卡,看了許久,看得維卡開始後悔自己的問題。 「我不曉得你是怎麼想的。」最後的答案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就我看來,多半個性有些差別、腦袋有些差別,除此之外所有人都是相同的,他們也是,你也是。」 總覺得教師口中的「所有人」,與王國定義不大相同。 不過維卡沒有勇氣繼續追問下去。 日出月落,反覆不止,相似而令人麻木的日子,彷彿永無止盡。 縱使偶有氣候變化,也只在一個範圍內震盪,教師說這叫作四季,每經過一個春夏秋冬的循環,就是一年過去,身體也會跟著成長一歲。歲數對維卡來說只是純粹的累積,不具任何意義,只有逐漸增長的身高與力氣,才算是成長的軌跡。 生活產生變化,是在維卡十六歲的某一天,比起會在十五歲舉行成年禮的王國自由民來說,是晚了不只一點,但考慮到原本以為會持續不變得一生,或許也能說變化來得相當得早。 那是個一如往常的授課日,始終準時的教師過了約定時間還沒出現,或許是一個徵兆。教師甚至過了用餐時間都還沒出現,傭人總管一邊抱怨著,一邊處分掉教師的餐點。 教師乘坐的馬車在即將日落的時分出現,教師走下車廂後,站到了廂門的側邊,等待另一名衣著華麗的中年男子走下馬車後,再替他將廂門關上。 維卡不認得這名男子,但是對他別在胸口的紋章再熟悉不過。 『持杖的雙頭黑鷹』,尊貴的容格家系的家紋。 汗如漿下的傭人總管惶恐的下跪,替他未能隨時備好過夜準備而請罪。男子擺擺手,說了句「無妨」,表示他只是稍作確認,沒有久留的打算。 他的目光停在維卡身上,並對隨侍身旁的教師提問: 「相當瘦啊。」 「在沒有接受集團訓練的前提下,算是相當的健康了。」 「這表示、可以用了吧?」 「我的意見依然是『不建議』,技術上還算差強人意,但作為一個人而言則相當不足。」「以你標準的差強人意?我想很足夠了。」男子拍拍教師的肩膀,制止後者打算繼續反對的想法,「真正的學習總要到了現場才開始,想在學院內教到盡善盡美,那是哲學家的妄念。」 男子走到維卡的面前蹲下,使視線持平。 「手給我。」 維卡沒有拒絕,因為傭人總管誠惶誠恐的態度,或是男子自身不由分說的魄力。 男子仔細的端詳著維卡的手,從指尖到手腕、掌心和指甲,慎重地、像在玩賞珍愛的藝術品,從視覺、觸覺,甚至湊上了鼻息,細細體會。 「像個女孩子一樣啊,能好好做事嗎?」 「是我怠忽了。」 「沒這回事,如此缺乏支援還能教到這種程度,我反而應該感謝你。」男子放開維卡的手,站起身來,「讓他回到本館吧,跟著集團一起訓練,一樣由你來負責。」 「是!」 接獲指令的教師深深的低下頭。 「那麼、在回去之前,先問你一個問題吧——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若不是男子緊盯著自己的熾熱雙眸,維卡不會意識到他發問的對象是自己。維卡壓抑住逃避視線的渴望,從教師和傭人的態度中,整理出最有可能的答案。 「您是我最尊貴的主人。」 「不。」男子擺出了笑容,逞強的、掙扎的,令人心生不忍的僵硬笑容,「我是你的飼父,是你在這世界上唯一的、比血脈更親的貴人。」 * * * 維卡晃了晃神識曖昧朦朧的腦袋。 過去的記憶洶湧盤繞,清晰的彷彿才正經歷,新舊記憶沒有層次的差異,彼此交雜在一塊,讓維卡覺得自己被拆分成好幾個部分,每個部分都像是主體、都像是記憶構成的夢境。等到他好不容易確立了「現在」的狀態時,似乎已經浪費掉不少時間了。 之所以說是「似乎」,是因為維卡甚至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浪費掉了多少時間,只是為了避免過度樂觀的大意,而作出了較為謹慎的假定。 從飢餓感來看應該不到半天,雙腿則累積了一個小時以上的疲勞。 要不是停在原地相當不智,他甚至想先坐下來讓腿部肌肉恢復彈性。 總之必須先確認事態。 這裡是個洞穴,應該是天然洞穴,不過到處可以看到人工修築的痕跡,作工相當粗糙,只是讓甬道維持最低限度的平整,光源來自甬道兩側安置的火把,火光在無風的甬道內不自然晃動,也聞不到火油燃燒的臭味,恐怕是偽裝成火把形式的術式光源。 維卡大膽的伸手碰觸火源。果然感覺不到任何熱度。 甬道相當寬敞,就算三個人並肩行走也不會感到擁擠,向前大約五公尺之後向右拐了個大彎,更後面的情形不走過去的話沒辦法確認;身後則是死路,姑且檢查了下牆面,沒發現任何機關。 果然是陷阱嗎?或者原本就是單向傳送的設計? 恐怕兩者兼具吧。移動術式本身是真的,傳送的地點也沒有問題,只是移動術式的密碼本身也是另一個保護術式,如果不經由密碼來啟動,就會觸發精神妨礙的陷阱。倘若這個洞穴是教團的重要據點,陷阱的威力就太薄弱了,除了稍微拖延一些時間外,根本起不到什麼效果。 除非拖延時間就是教團希望的效果。 「就表示、警報已經傳遍整個巢穴了嗎……」 維卡控制著腳步,盡可能不發出聲音地向甬道內探索,鋪在洞窟地板的是略帶濕潤的泥土,時不時出現迷你水坑,必須相當謹慎才能避過。 像是野獸挖掘出的甬道相當曲折,沒幾公尺就一個大彎,對距離判斷有著相當大的妨礙,維卡雖然默數自己的步伐、能估算出目前移動的距離並沒多遠,不過環境對精神上的壓迫,卻大幅拉長了時間感。 幸好這樣的狀況並未持續太久,維卡又繞過了一個大彎之後,來到了一個相對寬敞、勉強能稱做據點或駐紮地的空間。 零零散散放置了些許木箱,裡頭不曉得放著些什麼,多半是燃料或衣物之類的物資吧,堆疊的高度不上不下,彎下腰來勉強可以遮掩身形,缺乏規畫的放置方式讓空間顯得壅塞,只有在靠近中央的部分清出了一塊空地。 三個彷彿來自貧民窟的邋遢男性在空地點起營火,搭配著胡扯的下流故事,大口大口的灌下啤酒,感覺應該是看守人員,但是行為實在有違操守。 一個組織內部的腐敗程度,往往可以從成員的秩序去評判。 以平常來說維卡會厭惡這樣的不守規矩,然而現在,他很遺憾地對看守人員怠忽職守感到慶幸。 『心靈之眼啊,請替我感知世界。』 維卡發動術式,魔力波從他的眉心向外發散,掃描後將空間內的事物情報回傳到維卡的腦中,由於魔力波無形無色的特性,這個搜索術式成為集團的成員在執行刺探任務時的首選。 不過—— 「感覺癢癢的……」 在魔力波掠過營火的同時,其中一名看守抓了抓他的脖子,露出狐疑的態度。偶爾會有些人對於魔力特別敏感,是這無法控制作用範圍的搜索術式最大的缺點。 「起酒疹啦?酒量真差。」 「少胡說八道了!我上禮拜可是和矮人拼了整整三桶不敗啊!」 「又來了,你上個月也是這麼說,難道所有的矮人都喜歡跟你拼酒?」 「我有什麼辦法!這是酒豪的宿命啊!」 散漫的氣氛讓他們沒能在第一時間查覺異態,但無法保證什麼時候會醒悟。留給維卡的時間並不多,他摸索著袖套、腰後,確保每個道具都在正確的位置上。 匿蹤潛行。 這原本應該是躲在夥伴後方隱藏身軀、伺機突襲的技巧,但現在維卡只有孤身一人,無法保證能夠收到多少效果,他只能倚著物資箱前進,盡可能延後暴露的時間。 看守依然還沒察覺,持續著邏輯混亂的醉話。 「要知道、因為怕珍藏的火酒被我喝完,我甚至被禁止進入矮人王國啊!」 「那明明是因為你上次喝醉的時候把————唔?」 醉漢話說到一半突然止住,顫動的下唇似乎在考慮著新的說辭,不過渙散失焦的雙眸透露出他的意識早已不在此處,可貴的是雙腳還支撐著,沒有倒下。 炫耀酒量的看守哈哈大笑。 「看吧看吧!沒用的傢伙,才一點酒粕就讓你醉成這樣,還敢挑戰我這個大酒豪!」 他向著醉漢靠近,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最後一名看守仍坐在稍遠處的物資箱上,一頭亂髮蓋住了雙眼,不曉得睡著了還是半醒著,身體也沒有太多動作,只有已經喝乾的酒瓶垂在手上晃啊晃著。 雖然很不安,但是沒辦法了。 看守厚實的手掌已經搭在了醉漢的肩上。 「我說你啊……」手上的觸感相當詭異,彷彿眼前的男人並非活物。 維卡抽出埋在醉漢後頸處的細長鐵錐,向左方踏出一步,失去支撐的醉漢屍體立刻倒下,力量壓在他肩上的看守也跟著失去重心,維卡順勢鑽入看守的懷中,錐尖上轉,從肋骨下方的空隙借用看守的體重一口氣觸及心臟,接著轉動鐵錐握柄,把重要的臟器一股腦全部絞爛。 看守的餘命沒能掙扎太久,維卡才劃到第三圈就已經與世長辭,維卡放開摀住看守嘴巴的手掌,讓看守吐出喉中的最後一口氣。 維卡支撐著看守的屍體,企圖如法炮製作掉最後一個亂髮男,但從物資箱上起身的後者已經抽出兵器,對著他的同僚的屍體比出挑釁手勢。 維卡果斷的放棄偷襲作戰,至少能避開以一敵多的困境,算是相當的順利了。 現在只擔心亂髮男呼喊救兵。目前看起來對方似乎沒有這種打算,一臉自信的態度,顯然認為單靠自己就可以解決入侵者。 維卡深感慶幸。 膽小的警戒人員是最麻煩的,而沒有什麼比自信滿滿的人更容易處理了。 「你不逃嗎?」 「呸!好不容易有立功的機會,老子怎麼可能放過!老子不曉得你從哪來的、來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做什麼,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亂髮男甩弄著大刀,滿是破綻的姿態不曉得是不是誘敵陷阱,「幸虧那兩個笨蛋什麼都沒做就死了,老子才不用把跟功勞讓他們分攤啊!」 看來只是個自大的蠢貨,真是幸運。 『我是無形的風。』 維卡站到亂髮男的面前,將鐵錐收回腰後,雙臂雙掌敞開,臉上擺出溫和笑容,盡可能展現出人畜無害的模樣。他以「簡式」發動的術式悄悄運作,發散著使人降低戒心的魔力。 「這裡都放著些什麼?」 「養老鼠用的破爛衣服之類的,根本是垃圾堆,剛好釣到了你這頭大老鼠。」 「既然如此,想必教長不可能會來這裡對吧?」 「哈!這裡說不定意外是個重靈地啊,他搞不好會想當作舉行儀式的地點。誰能保證?」 「你說的也有道理,而且很有自信的樣子。也許不只是『說不定』或者『搞不好』?」 「……啊?你想試探老子?」 「不,我誠心發問。」 「狗屎!老子看出來了,你一定是狗貴族養的雜種狗!老子最瞧不起你們這種數典忘祖的混帳東西!受死吧!」 術式似乎失去了效力。畢竟胸前還染著看守的鮮血,能撐到現在算是很了不起了。 能問到稍為有點參考價值的情報,已經大幅超出預期了。 算了。已經很夠了。 維卡無法克制自己胸口熊熊燃燒的怒火。 『我是巍峨的山。』強化肌力。 『我是扭曲的光。』減緩體感時間。 『我是善變的雲。』妨礙認知。 維卡一連給自己施加好幾個強化術式,在盛怒之下,甚至連正面對抗時難收效果的術式也用上了。 敵人距離自己有三步之遠……不、加上墊步,兩步就足夠了。維卡右腳往前挪移,濃烈的殺意衝擊亂髮男的神經,動作產生不協調,大刀差點就劃傷了手臂,「你可別亂動啊!想找死嗎!」維卡不為所動,雙腳蓄力、膝蓋微曲。 發勁! 一步、便將兩人的距離縮短半數,再一步、現身於亂髮男的面前,左手右手手指各自夾著三之鐵錐——眼窩、聲帶、心臟、肝臟、腎臟、下陰——瞬間埋入亂髮男的各處要害,最後一個墊步,自亂髮男右側輕盈閃過。 亂髮男甚至還來不及注意到自身的致命傷,當維卡在他眼前一閃而過後,他慢了半拍揮出了大刀,氣勢磅礡的切開空氣。 劇烈的動作牽引身上的鐵錐,六道傷痕因而撕裂、扯開。 遲鈍的大腦才終於反應過來,讓疼痛取代所有訊號,亂髮男鬆開大刀,應聲倒地,原本應該還能哭求或呼救或純粹大聲哀嚎,然而已被破壞的聲帶,只能發出嘶啞咽噎的低鳴。 死神已經在亂髮男的頭上徘徊等待,離收割靈魂只差幾個呼吸。 即使如此,怒氣也沒能削減幾分。 「像你們這種只會怨天尤人、只會推卸責任、只貪圖利益安逸、從不顧忌他人感受的膚淺的低下的可恥的愚昧的——怎麼可能會懂我們的理想!」 維卡用力踐踏亂髮男的腦袋,亂髮男毫無招架之力,向死亡的深淵又更近了一步。 然後,強化術式結束效力,強烈的虛脫感湧上身體,維卡錯估了踩踏的力道,失去平衡,差點就要摔倒在地,幸好在最後一刻取回平衡,沒有落入失去冷靜的狼狽之中。 亂髮男在不知不覺中斷氣。 沒能完全排解的怒火,化成悶氣淤積在維卡的胸中。 維卡揚起頭,對著遙遠彼端的天空訴說不滿。 「究竟還要多久、還要多少的犧牲,才能讓祢施捨我們相互理解的和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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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推 skywould: 推 寫的很好 04/17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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