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由四個中(短?)篇所組成，打在外面的標題是中篇的副標，原則上從哪個篇章開始 讀都可以，姑且照著我自己寫完的順序、邊修稿邊貼。 -- 《因果輪迴開始》並非為了誰的正義 被一大群人包圍著，從站位及服飾上上可以看出明顯的尊卑之別。 有相當多的疑問：這裡是哪裡？我怎麼過來的？你們是誰？自己會被怎麼對待？有什麼目的？諸如此類，但大概是太過混亂的緣故，最終提出的問題卻是相當的微不足道。 「有水可以喝嗎？」 一開口才發覺自己的喉嚨有多沙啞，彷彿在冷氣房裡睡過了一夜。理解到乾渴之後，對飲水的慾望便激烈地湧上來，顯然生理的渴望凌駕了理性，才會一開口就是這個問題。 包圍的人聽到問題後，交頭接耳了片刻。 之後，一名罩著雨衣、裝扮詭異的少女靠近，將一個拇指大小的墜飾掛到脖子上。近看之後才發現，原以為是雨衣的衣服，其實是類似樹皮材質的長袍，修正這個認知之後，詭異的裝扮瞬間合理了起來——她打扮得就好像是歐洲的古老巫醫——然而超現實的身分，又給大腦增添了幾分暈眩。 『聽得清楚嗎？』少女開口。 另一道彷彿外語的聲音重疊著發出，讓少女理當莫名其妙的問題變而有些切何實際。 且管還是難以否認這個問題抽象得難以回答。至少要理解的話姑且還是可以。 「可以……吧。」 「太好了，幸好在資料庫裡頭有。」 還是一樣的重疊音，不過無法理解的外語雜訊已經消匿了許多，感覺要不了多久就能進行更流暢無誤差的對話了。 巫醫打扮的少女欠了身，退回她原先的位置。 緊接著，打扮簡樸而不失華貴、氣質有如聖女一般、恐怕是在場身分最高者的貴人靠上前來，潔白長紗的下擺在滿是灰塵的石地板上拖行，莫名的帶給人玷汙的悖德感。 「非常感謝您的協助，勇者大人。」 「……咦？」 冒出了令人摸不著頭緒的稱呼。 並且在回過神來、提出質疑之前，就被步調更快的貴人強行帶走節奏。 「我知道您有許多困惑，但是這裡並不適合長談，請您隨我移駕。」 完全處於狀況之外的勇者，就這麼遭受拐騙似的，隨著這群人的腳步移動，走出氣氛陰鬱的地下召喚間，返回地上樓層的會客室內。踩著連金屬靴都不會發出聲音的高級地毯，坐上洛可可風格的柔軟沙發——雖然這樣實在不太慎重，但是勇者的情緒變得有些雀躍。 「咖啡可以嗎？」 「啊、謝謝。」 其實勇者比較喜歡奶茶，但反射性的答應下來之後，實在不好意思再改口。半透明的黝黑液體香氣撲鼻，入口的強烈酸味則差強人意，勇者努力嚥下口中的飲料後，將瓷杯放回桌面。 「那麼、」貴人發了個開場白，表示即將切入正題。勇者慌慌張張的挺直腰桿，正襟危坐的面對隔著一張桌子相望的貴人，「——正如您所猜測，我正是主持此次召喚儀式之人，作為國之御使，請求您擔當此次危難之勇者。」 「我？勇者？」 「是的。想必您對於接下來的請求，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了。」 「不、完全不明白。」 「真是令人意外！根據過往的紀錄，在你們的世界裡，為了讓國民能夠迅速的接受異常事態，利用了相當多的媒介來調整國民的適性，沒有嗎？」 「啊……輕小說的話，我不是很喜歡。」 尤其是現代背景的類型，勇者一點也不希望生活周遭有任何非日常的危險發生。 平穩與安定，是勇者最喜歡的兩個詞彙，未來的理想工作是公務員，最好的話希望能在大學畢業當年就考上，下課後的時間都拿來讀行政法學了。 「原來如此，這是否表示、您對於勇者的身分並不感興趣？」 「嗯……」 雖然勇者姑且也能算是種公務員。 貴人朝著勇者深深的一鞠躬，勇者對於她突然的歉意感到不知所措。 「如果勇者的名譽無法給您寬慰，那麼、對於強行將您召喚至沒有意願來到之處，請容我先向您鄭重的道歉。」 『召喚』這個字眼讓勇者有所警覺。 「我是不是、沒有辦法回去了。」 貴人抿著嘴，沉默了片刻。 「在勇者完成任務之後，無論希望留在本地享受榮華、或是安於平淡回歸故鄉，我們都能夠滿足她的要求。」 「所以必須在完成任務之後嗎……」 貴人再一次的沉默。 身為國之御使，她不容許在心知肚明的情況下口吐謊言。 她必須誠實的告知所有已知。 「如果這是您所希望，我們可以讓您回去，做好準備之後再度返回。」 「既然這樣的話，難道沒辦法讓其他想當勇者的人來當勇者嗎？」 勇者殷切的期盼著，就差沒有做出承諾、可以由自己來負責尋找替代者。 「…………沒有辦法。召喚儀式並非如此隨意之事。」 「……啊………………」 勇者難掩心中的失望。 暫時、什麼話都說不出口，思考完全的停擺了。 貴人試著講一些話，但是勇者絲毫沒有任何反應，原本是打算交代執行任務的必要知識，但是現在看來，勇者能夠吸收多少實在令人懷疑。 無奈之下，貴人只好改變話題。 「那麼、您希望先回去一趟嗎？」 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勇者——儘管在這裡並不是——數著天花板上的污漬，有點逃避現實地發著呆，重新整理有關「現實」的情報：現在是暑假，第二週，輔導課下週才開始，不用急著起床，看了一下時間，八點半多，已經比平常晚了不少，雖然不必擔心遲到，但可能會被無法收拾早餐餐桌的母親訓話。 儘管如此，卻一點也不想動。 是剛才那個太過清晰的夢導致嗎？讓現實的界線稍微被混淆了，甚至覺得自己的鎖骨上方冰冷冷的，好像有個水晶墜飾躺在那邊似的。 ………… ……終究現實遭受到了侵蝕。 儘管因為喜歡而收集了不少小裝飾品，不過這個貴金屬雕琢的精緻墜飾，別說用自己的零用錢了，就算靠父親的年終獎金也交換不來。 明明每年最期待的就是父親領獎金後的犒賞呢，價值觀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總之，勇者的事情大概是真的，就算一點真實感也沒有，但是會發生的事情就是會發生，如果視而不見導致在毫無準備的狀態下再度召喚，可就一點也不有趣了。 話雖如此，能做什麼準備？ 至少當初不是全裸躺在那間地下室，所以隨身物品應該都能順利傳送。可是、異世界啊，環境、文化、科技水平一概不知，早知道當初應該跟公主問得更詳細一點。勇者不知不覺中為了符應自己勇者的身分，而提高了自己應肩負的高度。 完全忘了自己不過是個才要升高二的孩子，不管異世界如何界定，至少在原本生長的環境中，只是個除了自己之外無需背負任何責任的未成年人。 勇者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給青梅竹馬，一名小勇者兩歲、喜歡幻想世界的女孩。 「如果被召喚到異世界，應該準備什麼東西？」 自己都覺得自己說出口的問題相當離奇。 這完全不像勇者平時會說的話，以至於青梅竹馬還以為是別人打來的惡作劇。不過終究是她會喜歡的話題，勇者含糊的把理由搪塞過去後，青梅竹馬便開始侃侃而談。 她嘰哩呱啦地丟出大量小說中會出現的術語，勇者只能勉強從字面上去猜測意義。 但還是有不少名詞難以猜測。 「那個、轉生特典……那是什麼？」青梅竹馬略做解釋，但是、「妳說『像遊戲主角有的特殊能力』，但是我沒有玩過遊戲啊——過年有跟表弟玩過瑪歐賽車——不能算？為什麼？」 無論是電話的哪一頭，都有自己正在和外國人溝通般的困擾。 「魔法？像梅林那種嗎——哪一個梅林？除了亞瑟王傳說之外還有其他的梅林嗎？」青梅竹馬激動的說了一大堆作品，後來勇者才知道那些幾乎都是手機遊戲，「總之、應該是沒有……大概——嗯、身體也沒有變強壯，視力也沒有好轉……」勇者越說越覺得失望，聲音越來越小。「對了！有給勇者能夠翻譯語言的墜飾——」 『連翻譯功能都不給根本是糞作吧！』 從聽筒傳出青梅竹馬歇斯底里的怒吼，勇者連忙將手機遠離耳朵。 勇者理解到，就算平時再溫和的人，也會有無法妥協的逆鱗存在，而原本就喜怒無常的人就更不用說了，最安全的相處方式，就是安靜的聽他們把想說的話說完就好，不要反駁、更不要做任何評價。 於是、在聽完青梅竹馬的簡易分析後，勇者整理出了一份清單。 如果是建國系，準備好百科全書，尤其是製程相關，電子書會比較方便，但要穩定供電。旅遊系最重要的是儲存空間，記得要在轉生特典裡面設定。 有王國金援的話就不必準備太多交易品，留幾項看起來像是魔法道具的3C產品就好。 諸如此類。 她似乎以為勇者打算要寫小說，所以又補充了一大段自創的魔法咒文設定，太過於囉嗦且繁雜，勇者連一句都沒記進腦袋裡。 其他的建議倒還算具體，可以考慮。除了一個問題之外。 沒有錢。 勇者的家境還算寬裕，每個月給的零用錢除了偶爾買書，大部分都存下來了，壓歲錢的數目雖然比較龐大，但都被母親所進名為『大學基金』的戶頭裡面，無法自由運用。 不過就算可以，勇者也沒打算動用。 怎麼可能讓這種莫名奇妙的事情打亂自己的人生規劃。 手頭上能自由揮霍的金額，大約是兩千元上下，勇者沒有奢侈的興趣、也很少和朋友出遊，所以對金錢的感覺始終保持著餘裕，不過若真要比照青梅竹馬的建議來準備，顯然遠遠不足。 焦躁的情緒逐漸冷卻，以往隨遇而安地性格慢慢取回主導權。 事前準備什麼的就算了吧。 反正那些建議也都只是小說家言罷了。 「也不能保證每個異世界的物理法則都相同啊。」 最終、勇者什麼也沒有準備。 連手機都留在書桌抽屜裡，以免在異世界弄壞了。 到第二次召喚之前，勇者獲得莫約一周的暑假，寶貴的時間都用在向青梅竹馬借來的穿越小說上了，內容意外的有趣，以至於勇者差點就對貴人劈頭抱怨，為了自己還沒來得及看完的後續。 雖然向貴人抱怨也不算無的放矢，但勇者不想在這種小家子氣的事情上發作。 「您似乎有話想說。」 「……沒事。」 貴人沒有繼續追問，勇者莫名的有些遺憾。 比起第一次時的大批人潮，這一次包圍的陣仗小上許多，戒護的衛兵只有五名，容貌沒有太多的辨識點，勇者也不確定他們跟上次的人有沒有重疊。倒是給勇者墜飾的少女同樣隨侍在側，有了小說的知識後，如今的她怎麼看都是魔法師的樣子。帝國首席魔法師……之類的？ 魔法啊……不曉得我是不是也能用？ 抱著些許的期待，勇者把問題投向貴人。 「將我召喚過來的那個、儀式？那是魔法嗎？」 「魔法——以你們的語言來說，正是如此。」 「我也可以使用嗎？」 貴人停下腳步，仔細的凝視了勇者片刻。她比勇者還高上一顆頭，搭配上平靜冷淡的神情，有股無言的壓力向著勇者浸透。 「如果您希望的話，我會替您安排導師。」 「好的、謝謝……」 聽起來感覺沒什麼指望啊，看來他們的召喚儀式不會贈與勇者與魔法相關的才能。那會是劍術類的嗎？勇者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一開一握，和往常一樣纖弱的手臂，並不像蘊藏著規格之外的力量。 聽說真正的劍相當沉重，不曉得拿不拿的動。 希望是魔法之外的特殊能力就好了。都被當成勇者召喚了，總不會…… 「沒有轉生特典……之類的嗎？」 勇者只是自言自語，沒有和誰傾訴的意思。 「轉生特典？抱歉，我並不清楚您所說的、或是其他類似的東西。」 但是卻被聽覺靈敏的貴人聽見了。她表露出的態度就和勇者初次聽到時差不多，沒有刻意掩飾的感覺。 「如果那是您所渴望的事物，只要是王國擁有的、都可以收集過來給您。」 「啊、不！不用了！沒關係的！」 彷彿自己恬不知恥的奢求著，勇者雙臉臉頰有如火焰炙燒般的熾熱。 決定閉上嘴巴，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然後一行人再度進入了會客室，勇者坐上了同樣的沙發，貴人也同樣的坐到勇者面前。 「那麼現在，我將就我所知之事，向您說明此次召喚勇者的理由、及期望您完成的使命，若有任何需要詳加說明之處，直接提出詢問無妨。」 「好、好的……」 「感謝您的理解。」 貴人向勇者鞠躬致意，然後開始了她的說明。 這個世界曾有個龐大帝國存在，征服了幾乎已知的所有土地，除了東北方鹹湖對岸的異教徒之地，以及南方的偉大山脈的盡頭，在帝國最顛峰的年代，「國家」是個虛位的概念，因為世界上除了帝國之外再無其他國家。 這並不表示帝國的統治長久安定。 由於帝國對於被征服國家的差別統治，在帝國數百年國祚之中，征服地的起義時有所聞，不過規模始終沒有太大——由於魔族的威脅。 自從帝國擴張之初的第一次魔族戰爭後，魔族的襲擾時有所聞，強大的魔族必須要同樣強大的帝國才有辦法抗衡，這使得地方反對勢力難以有效的號召，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妥協反覆提煉不滿。帝國國運懸吊在危險的絲線上平衡著。 終於、當第二次魔族戰爭結束，討伐隊成功封印魔王的消息傳出後，帝國內部硝煙再起，腐朽的帝國再也無法支撐，大陸上回復到多國並立的狀況—— 「聽起來，『勇者』的對手不是『魔王』？」 「不用著急，且讓我繼續說明。王國——召喚您過來的我們國家——所在的這塊土地，是帝國與魔族交鋒的最前線，在歷史上曾三度淪陷成為魔族領土。」 因此，即使在魔族戰敗後，仍然有相當多的魔族，已經在這片土地上繁衍數代，不願離開，甚至有魔族與人族結婚成家。對於長年生長於斯的家庭來說，血脈中混雜或多或少的魔族因子，早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事情。 慈悲為懷的克莉絲提安女王，在率領王國脫離帝國暴政之後，做出了一項寬容的決定——允許魔族以國民的身分在王國裡生活，只要他們能夠遵守王國律令。 「但是這些骯髒的魔族，卻背叛了女王的善意！」 貴人的語調首次掙脫平淡，洩漏出了怒氣。 一股寒氣劃過後背，勇者愧對於對自己的稱呼，連一聲都不敢吭。 「抱歉。」 還是貴人主動道歉，才讓對談回歸正軌。 在女王病逝後，由現今的威廉王繼承王位，威廉王無意變更女王的誓言，然而貪得無厭的魔族卻企圖謀求更多的特權，他們煽動其他妄圖王位的貴族發動叛亂，使王國子民陷入戰亂之中。 幸虧威廉王領導有方，很快便將叛亂的貴族擊敗、誅殺，解除了這場危機。 可是魔族——終究是魔族啊——在嚐過鮮血的滋味後，再也回不去和平的日子了。 他們見到形勢傾頹，便背叛了一同發動叛亂的貴族，從戰場中脫離、遁入山林逃避王國軍隊的追擊，王國必須要恢復秩序，只能暫且放過逃竄的魔族，相信他們能夠明辨局勢，變回一同榮耀王國的夥伴。 「但是我們錯了。錯估了魔族的嗜血性。」 就像先前所說，王國的這片土地，過去曾經是魔族的占領地，有一群魔族——這場叛亂的主謀——企圖恢復過去由魔族占領的狀態，遲遲不肯投降，他們至今仍然占領王國西南的肥沃平原，不肯接受招安。 那群魔族的領導者，便是現任的魔王。 「我要打倒的、就是那個魔王……」 「確切來說，為了避免殘留禍根，請您確實的將他殺死。」 「殺死——」 也許在這個亂世相當理所當然，但成長於和平的勇者，實在無法對這個字眼產生真實感。 「沒有其他選擇嗎？」 「如果您有更為妥善的方法，我等自然遵從。然而切記，帝國之所以崩潰，正是因為他們誤以為封印了魔王就能高枕無憂以致。」 魔王不是那麼簡單的生物——似乎在這麼暗示著。 ＊　＊　＊ 軍議室的大型圓桌上有著精緻的地貌沙盤，不僅依照實際的地勢做出高低起伏，河川的位置甚至還有流動的水流，一路漫延到桌子邊緣才不自然的切斷、消失。 大概是魔法製作的吧。勇者心想。 勇者沒注意到自己已經養成了一個壞習慣：把所有的現象都歸咎於魔法，把魔法當成無所不能的萬能工具，卻不考慮現實的合理性與效率，正因如此，當軍議正式開始的時候，勇者才會對參謀們提出的作戰訝異萬分。 「欸？攻城砲？」 參謀們對勇者失禮的驚呼投以注目，後者羞愧的躲到房間角落，向貴人重新對照自己的認知。 「您對於我們使用攻城砲的方式，認為有改進的必要嗎？」 「不不不、我只是以為你們戰爭都是用魔法……」 「確實是有使用魔法的部分。」 比方火砲的點火方式、觀測及之後的修正，都是依賴魔法來達成。 經過貴人的解釋，勇者大致理解了這個世界在戰爭上對魔法的使用態度——魔法兵是不存在的，沒有火魔法的戰術爆破，也沒有精銳的飛行獵兵。這世界雖然存在著魔法，卻不像幻想小說中那樣方便，它更像一門輔助用的技術，縱使在部分領域有著不可替代的重要性，然而大多數的情形就只是種便利但高價的替代品罷了。 勇者理解歸理解，但有些無法釋懷。 既然都倒楣的被命運挑上，勇者還是希望可以經歷更夢幻一點的物語。 會議持續進行，雖然不敢再度插嘴，但就算只是默默聆聽，勇者還是明白了不少事情。 比如說、當前戰爭的主力兵種是線列步兵，利用整齊劃一的槍擊彌補命中率不足的問題，第二線則安排長槍兵防禦衝擊，重裝騎兵似乎已經式微，騎馬部隊剩下傳令和追擊的功能，速度優勢尚存，但再也不俱備蹂躪對手的衝擊力。 對照從小說裡閱讀的情結，勇者注意到這種戰術的一大破綻。 「士兵排得這麼密集，不會被敵人的大型魔法集中殲滅嗎？」 「哈哈，勇者大人對我們的期望很高啊。」一名爽朗的老將軍笑著回應，「但就像我方才所說，如果施展得出這種魔法的人到處都是，就不需要我們這種凡庸的軍人了。」 勇者也記得他們說過，但、 「聽起來……並不是完全不可能辦到？」 「事實上就是不可能吧。」「但是帝國時代好像有過理論？」「那畢竟只是理論。」「是啊、環境魔力根本負荷不了。」「也是呢。」「要靠體內魔力來支撐的話，恐怕足以把幾十名魔法師給搾乾。」「把尊貴的魔法師當做消耗品來燒？我喜歡這個主意。」「難得那些坐椅子的混帳能提出這麼好的主意。」「就是說啊。」 將士們的討論漸漸理出答案，話題也漸漸轉向閒聊。 貴人咳了一聲。 「就像您聽到的，總而言之、這樣的擔憂只能說是多慮。」老將軍做出結論，他抓著自己的下鬚，若有所思的補充，「真要說您所設想的狀況，恐怕也只有魔王辦得到了。」 「我們現在要對付的不就是魔王嗎！？」 「就算是魔王也有等級之分哪，這次造反的魔王威脅性沒那麼大。」 是嗎——勇者暗忖。比起鬆了一口氣，勇者反而覺得心裡頭累積了更多的納悶，只是一時之間還弄不清楚納悶感的源頭是什麼。 話說回來，沒有魔法的現代戰爭也放棄了密集陣型，又是因為什麼？對人火砲？ 勇者把問題再次送出，換來將士們一臉詫異。 「跟火槍彈藥比起來、火砲的砲彈確實大上不少，但要用來打人的話、這——」 勇者並不清楚現代榴彈砲的原理，不曉得能用什麼方式提高殺傷面積，於是抱持著違和感回歸沉默。也幸好勇者並不清楚，否則就會在陰錯陽差下加速異世界戰爭科技的進程。 之後，會議的內容轉往細部的戰略布署方式，缺乏基礎知識的勇者只能靠著墜飾翻譯，理解部分隻字片語，關鍵的內涵則一概不知，繁雜渾沌的話題侵蝕著勇者的精神，使勇者漸漸潛入自己的思緒中——具體來說、就是那些揮之不去的違和感。 哪裡的違和感？人數嗎？ 在吸收叛軍的降兵後，王國軍的總數已達近萬，其中難以建制的半數留在後方，一面進行戰後修繕工程，一面漸次復員，餘下四千多人參與圍剿；至於魔族，加上少數的俘虜或背叛者，也不過千餘人，而且多半帶有輕重不一的傷勢。 兵力的差距大到難以用「對抗」來敘述，事實上戰略部署的討論，也是朝包圍殲滅的方向在進行。 跟故事裡鋪天蓋地襲捲世界的敘述相比，實在有些失色。 或者該說、這才是現實呢？因為現實不如故事殘酷、不如故事浪漫，所以才感到違和？ 還是說、只是軍議時報喜不報憂，會用過份樂觀的態度來看到可能性？也許吧，雖然他們說這次的魔王威脅不大，也許只是過去的魔王太過暴虐，出於比較下的相對低威脅。 畢竟是魔王啊，強悍到不可理喻才叫魔王啊。所以才需要勇者的—— 「——但是我根本手無縛雞之力呀。」 無法抗衡魔王，又有什麼資格、拿哪張臉來自稱為勇者啊。 小說裡面的主角之所以有勇氣、帶著屈指可數的隊友攻到魔王面前擊敗魔王，倚仗的可不是自我催眠的增強，而是作弊般的能力呀，他人賜予的也好、自己鍛鍊來的也好，擁有與魔王正面對抗的實力，才有自信的根本。 「我沒有辦法的，又沒有作弊能力，怎麼可能靠一個小隊擊敗魔王。」 貴人聽見了勇者的自言自語，並將其當成了是諮詢。 「王國並沒有打算以小隊形式來挑戰魔王。」 「難道我得一個人去挑戰嗎？」 貴人眨了眨眼睛，她總算意識到對於『勇者』的認知，王國作在的世界和被召喚者的世界之間，有著難以視作等閒的巨大落差。 「我竊以為、由寥寥數人所組成的小隊，並不是挑戰魔王的合理方式。」 「也、也是呢……」 勇者一時間舌頭打結，不曉得該怎麼接續話題，貴人的答覆太過預正正當當、太過於理所當然，勇者不禁對自己未加思索的無知提問感到害臊，強烈的渴望能回到幾分鐘前制止自己。 不是有魔法嗎？難道沒有修正歷史錯誤的好手段嗎？ 那恐怕也得詢問貴人才能得知，然而勇者甚至不願正眼面對貴人，一味的將臉龐埋藏在雙手掌心之中，逃避現實。 「如果這是您的希望……」 勇者沒意料到的是、貴人曾宣稱的『滿足您一切的需求』並不只是敷衍之辭，王國對神預詔示的勇者抱持著絕隊的誠意，只要是王國能辦得到的、只要不危害王國的存續，任何要求只要勇者提出口，王國都會竭盡所能的滿足。 無論要求有多麼的荒謬愚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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