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獸醫Monctor》59 Case 17 妖湖倀鬼 (三) 喬詩翎獨自在黑暗之中走著，她不清楚身在何處， 彷彿是隱密蜿蜒的迷宮洞穴，又像是不斷攀升的山路。 「嘿，站住！」隨著粗聲的呼喊，一個壯碩男人在前方悄悄出現。 「妳就是那個搞砸我們開發案的傢伙對吧？ 真有種，竟敢壞我們的好事？保護動物嗎？ 那些動物有比妳的命重要嗎？」 「你是誰？」喬詩翎害怕地後退。 「我是來除掉像妳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小鬼。」 男人從懷中掏出了一把開山刀。 「不！」喬詩翎的驚呼聲還沒停止，男人的肚子忽然被貫穿， 尖長的物體染著血從他腹部穿出。 「嗚……」男人倒了下來， 他身後有一隻披著橙黃鱗片的巨大妖怪， 頭頂銳利的獨角染著鮮血。 「恕末將救駕來遲，殿下可有受傷？」 妖怪伏著身軀，異常恭敬地說著。 「你……是來救我的？」 「是的。末將不容許任何人傷害殿下。」 「你叫我什麼？」喬詩翎困惑地問。 「殿下請小心，又有人類來襲。」妖怪騰空一躍， 身軀變形化為一把劍，頭上的角成為銳利的劍鋒。 「請以末將的力量，毀滅那些惡人吧！」 「臭丫頭，去死！」忽然身後出現一個提著開山刀的男人衝了過來。 「喝！」喬詩翎接過了妖怪化為的劍， 快一步刺穿了男人的胸口，鮮血濺上了她的臉龐。 「啊！」喬詩翎驚恐地睜開雙眼， 一片漆黑中隱約可見透入帳棚的月光。「原來是夢……」 她坐了起來環顧四周，帳棚地面還散亂著沒有收拾的桌遊卡牌， 沉睡的王依霓身體有一半在睡袋外， 簡海韻更是大字型地佔據了帳棚裡的大半空間， 一腳還跨在王依霓身上，雪糕則是蜷曲窩在背包旁。 喬詩翎看著兩位朋友香甜的睡臉， 回想稍早欲罷不能地玩著遊戲的樣子，忍不住覺得好笑。 但開心之餘她心裡又悄悄升起了一縷憂慮與感傷， 有種預感這樣毫無顧忌相處玩樂的時光似乎不多了。 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察覺到自己和天真開心的同學們並不一樣， 也許有一天會為了更大的使命而踏出和朋友們完全不同的路吧！ 忽然喬詩翎瞥見帳棚外有一個人影， 在僅僅不到三公尺的距離快速地經過又離去。 「咦？」她感到困惑， 於是披上了外套不發出聲音地悄悄鑽出帳棚，在外面左右張望。 「沒看到人啊！」 營地沒有別人露營，這時間有也不大可能有遊客， 喬詩翎想不出來誰會來到這裡，忍不住想到了白天聊過的傳說。 「啊，好漂亮！」喬詩翎這時注意到了反耀月光的湖面， 在黑暗中寧靜而神祕。 她忍不住邁開步伐往湖畔走了過去， 獨自在晚風與月光下靠近樵明湖， 直到距離湖水不到五公尺處才停下了腳步。 忽然喬詩翎感覺到自己身後似乎有人，連忙轉過身。 「嘿！」戴著圓盤帽、身穿背心的嬌小女孩不知何時站在那邊。 「不要太靠近湖邊，很危險的。」 「喔，好。」喬詩翎鬆了一口氣，「請問妳是……」 「我是湖畔露營區的巡守人小六。最近不少遊客不慎落水， 尤其晚上視線不好，不要離湖太近。」 「好，謝謝妳。妳每晚都會在這裡巡邏嗎？」 「是啊，為了遊客的安全，也要保護湖邊的環境不要被別人破壞。」 「真是辛苦了。」 「不會啦，巡守人不只我一個，而且這裡我很熟， 像自己家後院一樣。」小六開朗地笑著說。 「那……可以冒昧問一下嗎？妳天天在這裡巡邏， 有看過什麼奇怪的事情嗎？像是人們傳說的水鬼或是湖神……」 喬詩翎問一問有點後悔，覺得講這些無稽之談太丟人了。 「哈哈……湖神傳說可能是真的喔！」小六意外地沒有反駁， 「但是妳可以放心這裡幾十年來都沒有發生過什麼水鬼抓人的事情。」 「可是我記得一直都有溺水的事件記錄。」 「自己掉到湖裡也會溺水啊，都推給水鬼也太不負責任了。」 「妳的意思是能確定落水的人都是意外，和鬼怪無關？」 喬詩翎覺得有點困惑。 「差不多就這個意思吧！」小六模稜兩可地說， 「湖神或水鬼都是保護湖泊的，不是害人的。」 「我是相信如此。」 「不過……也許一切都即將不同。」 小六臉上忽然蒙上一層憂慮的陰霾。 「湖神可能也保護不了湖，被激怒的鬼神也不再對人友善了。」 「什麼意思？」 「妳不知道嗎？湖區即將被買走， 接手的建設公司就算沒有把湖給填了， 也絕對不會好好維持現在的原貌。」 「什麼？」喬詩翎訝異又憤怒，「我聽說換東家， 但這樣難得的天然湖泊怎麼可以隨便破壞？」 「官商勾結好就沒什麼難的，更何況這裡沒什麼遊客， 也沒多少人知道，不會有人在意的。 把沒人的露營區蓋成別墅之類的比較賺錢吧！」小六哀怨地說。 「不，得阻止這樣的事情。我們可以趕快把資訊散布到網路上， 讓大家一起幫忙擋下來。」 「沒有用的。」小六搖搖頭，「何況盛傳有鬼怪害人的湖泊， 人們搞不好還欲除之而後快。」 「怎麼會這樣？」 「總之，好好欣賞這泓充滿靈氣的湖泊吧！ 也許這是妳最後一次機會這樣看著它了。」 ※ 「唰唰……」雪糕在黑暗中爬起了身， 他先是注意到帳棚外的光氣，然後又發現了喬詩翎不見了。 「糟糕，不會出什麼事吧？」雪糕擔憂地看向帳棚外， 金銀雙眼察覺湖畔的光氣同時有鬼魂與妖怪的特質， 而且冰冷又銳利的氛圍感覺並不友善。 雪糕回過頭確認兩人睡得很深以後， 悄悄地從拉開了帳棚的門，一躍跳了出去。 「喵，真是的，她怎麼會一個人半夜亂跑？」雪糕快步往湖邊去。 雪糕才沒離開多久，簡海韻一個翻身整個人滾到了王依霓身上。 「唉呀！」王依霓被這一壓驚醒，用力把同學推開。 「妳睡相也太差了吧！」 她本來睡眼惺忪地要倒回去繼續睡， 但忽然發現喬詩翎不見了，也沒看到雪糕。 「咦？」王依霓被這一驚睡意全消，連忙打開了營燈， 四處確認著。「翎翎、雪糕？」 「Hena妳又變胖了……」簡海韻口裡還呢喃著夢話。 王依霓連忙叫醒了簡海韻，「醒醒啊，翎翎和雪糕都不見了！」 「啊？該不會翎翎帶雪糕去上廁所？」簡海韻揉著眼睛說。 「上廁所也不會帶著雪糕吧， 而且她自己不是最常叮嚀不要讓貓出帳棚的？」 「也是喔。」 「會不會雪糕偷溜出去，翎翎自己出去找了？」 「說不定喔。」 「真令人擔心……我們也出去找找吧？」 「唉，好吧。」 兩人批上外套拿著手電筒，一同走出帳棚四處尋找。 「翎翎、雪糕！」 兩人一面呼喊著，一面靠近了湖畔。 「咦，小妮子妳看！」簡海韻指著站在湖畔的身影， 「那是翎翎嗎？」 「她在幹什麼？已經快要掉到湖裡面了！」 王依霓緊張地邁開步伐衝了過去，「翎翎！」 王依霓奔馳的腳步在距離人影四公尺處停了下來， 她注意到了那背對自己、身穿單薄白紗的長髮女子並不像是喬詩翎。 「咦，不是翎翎嗎？請問妳是……」 「呵呵……」女子濡濕的長髮與蒼白的臉龐不斷滴下水珠， 她緩緩轉動著僵硬的脖子，身體不動下頭轉了一百八十度過來， 泛著青光的慘白臉龐詭異地笑著。 「嗚……」太過缺乏真實感，讓王依霓先是傻眼愣著一會兒， 接著才回過神驚恐地叫著。「鬼啊！」 「咻！」女鬼一瞬間就到了還來不及拔腿的王依霓面前， 潮濕冰冷的手抓上了她的手腕。 「不要啊！」王依霓掙脫不開，自己被強大的力量往湖拖了過去。 「小妮子！」終於趕上的簡海韻連忙抓住王依霓另外一隻手， 抵抗著女鬼的力量。 「呵呵……」女鬼另一隻手伸長，直接抓住了簡海韻的脖子， 把兩人一同往後拉。 「嗚……救命啊！」 王依霓和簡海韻同時感受到腳底一陣冰涼， 一下子就已經踏入湖水之中了。 「啊！」 千鈞一髮之際，忽然一陣亮光閃耀，女鬼瞬間消失了。 「呼……得救了。」趕緊跑回岸上的兩人驚魂未定地互相攙扶著， 接著看向剛剛那光線的來源。「咦？」 ※ 雪糕高舉的尾巴漸漸分岔，渾身冒出了青藍色妖氣， 隨即妖氣全集中到分岔的尾巴上，隨著一甩射出一道藍光…… 「啊！」被藍光擊中的小六悲鳴一聲，身體瞬間如煙霧般消散。 「咦？」正與她聊到一半的喬詩翎困惑不已， 明明剛剛還在眼前的人怎麼一回神就消失無蹤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她是鬼？」 喬詩翎佇立原地好一會兒，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喵……」 「啊，雪糕？」喬詩翎回過神才發現雪糕就在自己身後， 趕緊一把抱了起來。「你怎麼偷跑出來？很危險的！」 正當她抱著雪糕要回帳棚，忽然注意到另一處湖畔閃了一陣光芒。 「咦？」喬詩翎困惑地走了過去， 差點和快步奔跑的王依霓和簡海韻撞到了一起。 「啊，翎翎、雪糕，原來你們在這，幸好都沒事吧？」 王依霓緊張地問著。 「我們沒事，妳們怎麼了？看起來那麼狼狽。」 「我們……見鬼了！」簡海韻激動地說： 「清清楚楚真真實實的水鬼，差點就沒命啦！」 「什麼？」喬詩翎十分訝異，「其實剛剛我也……好像看到了鬼。」 「妳也遇到了？」王依霓緊張地問，「沒有受傷？」 「我沒事，沒感覺到那鬼有害人的意思。」 「我們這邊可沒那麼溫和，幸好有人出手相救。」 簡海韻回過頭，看著正走過來的男人。 「妳們都沒事吧？」孟客特親切地問著。 「孟醫師？你怎麼會在這裡？」喬詩翎驚奇地問。 「剛好來這裡做點生態調查，沒想到遇到了麻煩的事。」 孟醫師搖搖頭，「這附近很危險， 妳們無論如何不要再靠近這個湖泊，東西拿一拿趕緊到遊客中心， 在那很安全。」 「喔喔，好。」王依霓雖然滿是困惑，但這種時候也只能照著做。 「嗯，很好，那快去吧！」 等到三人一貓遠離以後，孟醫師轉過身面向了樵明湖。 「出來吧，別一直躲在水鬼後面，我能看到你的妖氣， 知道你在湖裡。」孟醫師對湖喊著， 「我沒興趣和倀鬼爪牙打交道，必須直接和你這幕後老闆談談。」 「噗嚕……」湖面上浮現了一些氣泡。 「很多人以為溺死的水鬼一定要抓交替， 但其實無論『虎倀』還是『江倀』都是被妖怪控制的特殊鬼魂， 倀鬼害命的背後都是妖怪的陰謀。來吧， 讓我看看究竟是什麼妖怪役使倀鬼的。」 「嘩啦……」灰白色如鯰魚般的巨大魚頭探出了水面， 鱗片在月光下反耀光芒， 水面下隱約可見粗大魚身的後半部分岔為數條細長的尾巴， 如同烏賊的觸手一般，只是每條的末端都有一片尾鰭。 「喔？」孟醫師睜大雙眼， 「原來是《山海經》中記載有著一頭十身的『何羅魚』啊！」 「沒想到先引來了妖醫啊，要來指責本湖神違背與山神的約定嗎？」 巨大的魚嘴一張一闔。 「我不知道你和山神有何約定，但是你應該知道殺人的後果吧？ 無論是不是透過倀鬼。」 「又想拿獵人來威脅本湖神嗎？」何羅魚搖了搖頭， 「比起不知道何時會光顧的獵人， 本湖神可是面臨更急迫與嚴重的威脅呢！」 「你指的是……黑寶船？」 「那幫人已經計劃很久了，雖然不知道目的， 但勢必不會放過湖與本湖神。就算在深居湖中數百年， 本湖神也耳聞不少那幫人所行之惡事，清楚大難即將臨頭。 也就是因此才會破壞和山神的約定：不主動殺人， 只取自己溺斃者為倀鬼。」 「所以先前的倀鬼是自己溺死的？」 「當然。無論山神是否還在，本湖神不會輕易違約， 只是現在情況非比尋常，本湖神必需要守護這裡。」 「既然你已經有了倀鬼，那為何還要害人呢？ 黑寶船那邊可以交給我來處理，我會阻止他們的。」孟醫師建議著。 「不，本湖神不信任你，也不覺得你有那能耐跟黑寶船鬥。 如果你真的要幫忙的話……」 孟醫師身後的草叢間緩緩鑽出了白衣女鬼的身影， 身上的水一滴滴落在草上。 「什麼？」孟醫師聽到水聲連忙回過頭，「你想做什麼？」 「你不是說要幫忙嗎？如果你成為了本湖神的倀鬼， 那可是幫了大忙了。」何羅魚狡黠地說： 「聽說妖醫對妖怪很有一套，那對鬼魂呢？」 「呵呵……」水鬼一瞬間衝向了孟醫師。 「住手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孟醫師揮出手術刀， 但水鬼在觸碰到他的一瞬間崩解為水。「倀鬼不只是鬼魂， 還有著妖怪賜與的特性與能力，難怪有著複合的妖氣。」 水流在孟醫師身後匯集，重新變回蹲在地上的水鬼， 接著雙手抓住了孟醫師的腳一拉。 「啊！」孟醫師失去重心趴倒在地，接著被往湖水拖了過去。 「以為我對倀鬼沒轍也太小看我了吧？」孟醫師伸出手， 掌心浮現了「囂」的古文字對著水鬼。 「水鬼怕『囂』字，這《子不語》可有記載喔！」 隨即掌心的「囂」發出光芒，水鬼瞬間化為水花消散。 「夠了吧？」孟醫師站起身拍了拍衣服。 「當然不夠……」何羅魚身上灰白妖氣蒸騰而上。 「什麼？」孟醫師前方的地面如噴泉般迸射出水流， 水漸漸化為一個衣服破爛、皮膚慘白的壯碩男子， 腳上綁了一顆大石頭。 「喝！」男人鬼魂抓起腳上的石頭就奮力砸向孟醫師。 「怎麼又來一隻倀鬼？」孟醫師連忙閃過， 再次伸出手讓「囂」字發光，男水鬼往後飛退而消失。 孟醫師手還沒放下來，忽然一個小孩抱住他的腿， 另一旁又浮現了個老頭水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孟醫師趕緊用「囂」 字咒擊退小水鬼和老水鬼，然後剛剛的長髮女鬼又現身與他對峙。 「何羅魚一首十身，你真以為指的是本湖神魚身的尾巴嗎？ 本湖神即為『首』，真正的『身體』則是這些倀鬼。 你應該慶幸因為與山神的約定，本湖神目前只有六隻倀鬼。」 「我懂了，難怪你要殺人，目的是要增加倀鬼的數量到十隻？」 孟醫師集中精神與法力，「囂」字發出刺眼的光芒， 然而這次女鬼只是飛退了數尺。 「無論你還是貓又的法力都只能暫時擊退倀鬼， 在我的力量下倀鬼很快就能夠對這種程度的法力產生抗性。 如果再輪番上陣，很快就能耗光你們的力氣了。」 「可惡……」孟醫師看著綁著石頭的水鬼再次現身， 到目前一共有四隻倀鬼輪流出現。 孟醫師想到六隻倀鬼只有四隻現身，而剛剛何羅魚又提到了貓又…… 「糟糕，該不會……」 ※ 「呼呼……」王依霓把雪糕塞進背包以後， 和簡海韻與喬詩翎快步沿著步道前進。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簡海韻哭喪著臉。 「還不都妳烏鴉嘴說什麼我們出遊總有壞事。」王依霓抱怨著。 「用跑的到遊客中心只要十分鐘，到那邊應該就可以安心……咦？」 喬詩翎忽然停下腳步，因為步道前站著一個人影。 「嗚……」眼前的人影緩緩轉了過來， 是一個身體異常高瘦的男子，垂下的雙手幾乎及地， 狹長臉龐上幾乎糊成一團的五官只有一對鮮紅雙眼特別清晰。 「該不會……又是鬼！」 「嘎……」瘦長的怪異水鬼搖搖晃晃但卻異常快速地向前衝。 「救命啊！」三人不得已回頭往回跑。 「嘎嘎嘎……」水鬼一下子就追了上來， 帶著尖爪的細長手指勾住了王依霓的包包。 「不要啊！」王依霓被抓住無法再往前跑。 忽然王依霓的背包發出一陣藍光，水鬼觸電般彈開， 往後飛退不見蹤影。 「小妮子，妳還好嗎？」 「呼呼……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好像沒事了。」 「這裡真的太邪門了，鬼還不只一隻啊！」 「我們趁現在趕快走吧！」喬詩翎話才剛說完， 就注意到眼前又憑空出現了一個人影。「啊……」 「鬼啊，又出現了？」王依霓和簡海韻嚇得抱在一起。 「對不起……」戴著圓盤帽，身穿迷彩背心的女孩低著頭。 「小六，是妳？妳真的是鬼？」 喬詩翎困惑地看著她，並不感到害怕。 「對，我是排行第六的倀鬼，替湖神守護著這塊土地。」 小六抬起頭，「真的很抱歉，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這裡。」 「妳……也要傷害我們？」喬詩翎往後退一步。 「湖神受到了威脅，所以需要更多倀鬼……」 小六眼目中閃爍著淚光。 「這樣對嗎？」喬詩翎鼓起了勇氣，往前踏出了一步。 「殺害無辜的人，讓人成為鬼魂被迫在這裡害人。 這是什麼荒謬的惡性循環啊！」 「翎翎，妳……」王依霓趕緊拉住自己的同學， 「逞英雄也是可而止，對方是鬼耶！」 「天啊，竟然有種對要殺自己的鬼說教，翎翎也太霸氣了吧！」 簡海韻也傻眼。 「妳自己也知道吧？自己身為倀鬼的痛苦， 為什麼也非要別人也落到和妳一樣的下場？」 「不，妳錯了，雖身為倀鬼，但我很滿足。」 小六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本來就愛好自然的我， 半年前獨自來這裡賞鳥時失足落水而溺死，本來後悔又痛苦， 直到遇見了湖神大人。祂讓我成為另一種存在， 雖然不能遠離湖泊，但能夠繼續欣賞與保護這片我珍愛的土地。」 「工作不包含殺人嗎？」 「不，湖神大人並未要我們害人，直到現在…… 我也不想如此，也感到十分抱歉，但是不能違背命令， 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湖泊，需要更力量避免那些惡人來破壞。」 「所以要殺更多人來保護樵明湖嗎？」喬詩翎毫不退讓地質問， 「這樣先前不殺人的苦心是為了什麼？ 而且你們真的認為可以靠一再殺人來解決問題嗎？ 有再多倀鬼、殺再多人，就真的能阻止無數人類的貪婪嗎？」 「我不知道……」小六的聲音顯得動搖，「但我們沒有選擇。」 「真的如此嗎？」 「嘎！」忽然瘦長的水鬼再次出現，忽然從後面抓住了喬詩翎。 「啊！」喬詩翎瞬間被拉倒在地。 「翎翎！」王依霓伸出手卻慢了一步， 喬詩翎趴在地面被快速拖行，一路朝向湖畔。 「不！」 「等等，住手！」沒想到小六忽然飛向前，抓住了水鬼的手。 「拜託，放了她。」 「嘎？」高瘦水鬼一臉困惑地看著她， 「妳在做什麼？這是我們的指令啊。」 「不，這是錯的，我們不該這麼做。我們也曾經是人， 也該知道是非善惡的，不該只是聽命做事， 作毫無情感與思考的機器啊！那女孩說的沒錯， 就算有再多倀鬼也無法阻止那些人類，你我都知道的。 拜託了，阿一哥，我們先緩緩，回去再勸勸湖神吧！」 「我們早已不是人了。」被稱為阿一的水鬼冷冷地說： 「妳做鬼時間太短才會心軟而迷惘， 昨晚壞了小五的事已經很嚴重了， 我們想說原諒妳一時犯傻而沒上報，現在自己還膽敢干擾我嗎？」 「這……對不起……」小六低下頭，內心糾結不已， 接著緩緩抬起頭，同時雙手向前用力一推， 阿一被一股力量轟成水花四散，接著回過頭喊：「妳們快走！」 「走，我們快去遊客中心。」 王依霓和簡海韻扶起了喬詩翎，快步沿著步道逃離。 「妳瘋了嗎？違背妳的主人湖神大人，又跟最資深的我作對？」 身體恢復的阿一雙眼血紅，長長的手臂如鞭子一甩， 一耳光把小六打得趴倒在地。 阿一隨即想要上前追王依霓她們，但右腳被地上的小六死命抓住。 「拜託，不要……」 「妳……」阿一憤怒地抬起腳踩向那苦苦哀求的臉龐， 但下腳的瞬間兩人忽然都停下了動作，身體閃爍了一下。「咦？」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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