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孫秀惠 十一月七日晚間八點三十分左右，北京國際音樂節的會場中，東京愛樂交響樂團演奏 柴可夫斯基降Ｅ小調第五號，正值第一樂章結尾銅管號疾聲呼喊、張力十足的階段，台 上的指揮，也是新力(Sony)公司董事會主席大賀典雄，突然因突發性腦溢血倒在指揮台 上。當他一百八十公分高的身軀倒在台上，不僅現場一片慌亂，日本新力股價隔天也 應聲下跌六％。 這一則新聞傳到世界各地，不了解大賀典雄的人會驚愕：新力的主席怎麼會上台指揮 交響樂？是客串嗎？不過熟悉大賀典雄生平的人，則應該不至於太訝異，因為這位全世 界唯一身兼音樂家與企業家身分的國際企業領導者，一生充滿了與音樂密不可分的傳奇。 ‧ 唯一身兼音樂家的企業家 第一名畢業於柏林藝術大學 「音樂是我生命中最親密的朋友。」大賀典雄曾經在接受美國《匹茲堡論壇報》 (Pittsburg Tribune)的訪談中，用這一句話表達了音樂在他一生中的地位。大賀 典雄從小學習長笛與鋼琴，並畢業於東京藝術大學音樂系。後來他前往德國進修，並 且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於柏林國立藝術大學。 從這樣的發展來看，他應該會走上音樂的生涯才對。事實上，他的確也當了一陣子職 業音樂家，並且音樂節上演出，成了當時日本歌劇界前途不可限量的男中音。 不過，他成為企業人的命運，其實在他二十一歲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大學二年級的 時候，尚在磨練歌喉的大賀典雄寫了一封信給當時日本新力主席盛田昭夫：「音樂家 需要鏡子，一如芭蕾舞者需要對鏡練習；錄音機就是音樂家的鏡子。我們需要錄音機，可 是你們的產品還不能滿足我的需要……。」 就是這封信讓大賀典雄與新力結下了不解之緣。盛田昭夫寫信邀請大賀典雄前去新力 與設計錄音設備的工程人員詳談，希望他幫助新力生產出「音樂家需要的錄音機」。而 當年還是毛頭小子的大賀典雄也老大不客氣的跑了好幾趟新力。 ‧ 進入新力，仍不放棄音樂 管理天分漸超越音樂長才 一九五九年，盛田昭夫成功說服男中音大賀典雄進入新力工作，答應讓他同時兼顧工 作與演出。大賀典雄還曾經因為白天工作忙碌，導致晚上演出莫札特「費加洛婚禮」 時，竟然在第四幕因為打瞌睡而誤了出場時間。 大賀二十九歲進入新力，三十四歲就成為新力最年輕的董事、五十二歲時成為新力總 經理。在他的帶領下，新力的年營收從一兆日圓成長到四兆日圓，也從製造業轉變為 娛樂業與科技產業。 其實，當年盛田昭夫在大賀剛進入公司時，就已預言他的管理才能甚至會超過他的音 樂才能。當年大賀還在德國讀書時，新力主管每次到德國出差，若透過他代為安排， 出差費用都特別省。「如此有成本概念的人」，讓當年新力高層確信大賀進入企業 必然會有一番發展。 但無論如何，大賀典雄成功的每一步，都還是與他最愛的音樂密不可分，包括讓CBS新 力成為日本最大的唱片公司、ＣＤ的誕生、ＭＤ的問世，都出自於他的手。以ＣＤ來 說，現在全世界的ＣＤ錄音時間最長都是七十四分鐘，這項規格就是出自大賀典雄之 手。 一九七八年開始，大賀典雄帶領新力與荷蘭飛利浦(Philips)公司共同合作研發數位音 樂唱盤，即俗稱的ＣＤ。兩大巨擘突破了許多問題，達到了足以提供消費者使用的量 化生產標準。這時候卻出現了一項爭議：一片ＣＤ錄製時間該有多長？許多人認為 應該是六十分鐘，因為過去的錄音帶最長是六十分鐘。獨排眾議的人是大賀典雄。 「如果是六十分鐘，那麼日本人最愛的貝多芬第九交響曲『合唱』還沒演奏完就會被 截斷了。」深諳音樂的大賀，從消費者需求的角度來設想，認為一定要讓第九交響曲 一片到底，才是正確的規格。 經過他遍查古典樂曲後發現，名指揮家福特萬格勒(Furtwangler)指揮貝多芬第九號交 響曲所花的七十四分鐘時間最長，他就以這個為標準。此後，音樂ＣＤ都是當年大賀 訂下的直徑十二公分、錄音時間七十四分鐘的版本。 ＣＤ的研發成功，也讓大賀典雄與指揮大師卡拉揚(Karajan)成為知音。ＣＤ唱片於一 九八二年正式發表當天，卡拉揚親自「站台」背書，甚至用「嘗到幸福滋味」形容他 對於數位錄音原音重現的感覺。同樣酷愛音樂、喜愛飛行，兩人因為一片ＣＤ，展開 十年深厚的友誼。 而這段友誼在一九八九年出現最具戲劇性的發展。那一年七月，大賀典雄赴歐洲時， 順道去薩爾斯堡探望卡拉揚。沒想到，一代大師竟然就在大賀夫婦面前心臟病發作 去世享年八十一歲。或許是受到刺激過度，大賀於隔天也心臟病發作！ ‧ ＭＤ產品也出自大賀之手 遊戲機被喻為史上大發明 繼ＣＤ後，另一項數位音樂的革命性產品ＭＤ(Mini Disc)，原始構想也是出自大賀典 雄。當時他並提出心目中的技術規格：「一項可以數位方式重複錄音與播放的產品； 與ＣＤ一樣可儲存七十四分鐘音樂，但體積只有ＣＤ的四分之一，還要像隨身聽一樣 可隨身攜帶。」 此外，一九九三年，大賀典雄又指示新力邁入遊戲機領域的開發。在他手下開發出來 的第一代影音多媒體遊戲機(Play Station)，全球售出七千五百萬台。今年三月推出可 搭配ＤＶＤ使用的的第二代遊戲機(ＰＳⅡ)，又在短短半年內即出貨二百萬台，被美國 《商業週刊》(Business Week)稱讚為繼印刷機之後的大發明。 今年因為不景氣，不久前新力才宣布了今年第二季約虧損一億多美元(約合新台幣三十 四億五千萬元)，不過在整體衰退中，唯獨ＰＳⅡ依然持續成長。 從錄音機到ＣＤ、ＭＤ到影音多媒體遊戲機，這些產品發展的軌跡，正是世界從工業 時代進入資訊時代的寫照，而新力經營史上第一位非理工傳統出身的領導者大賀，相 當有名的一句話就是：「我們新力絕不因貧窮而變得遲鈍(指技術研發)……。」 在這麼長的一段時間裡，大賀典雄正像交響樂團指揮一樣，用他個人求變的特質，引 導新力技術往資訊化世界前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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