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ehtra (爾雅愛不愛詩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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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轉錄]王鼎鈞歷史如雲,我只是抬頭看過…
時間Sat Jun 25 01:00:33 2005
王鼎鈞歷史如雲,我只是抬頭看過…
黃力智 2005/06/20 中國時報/書人物
本報記者丁文玲專訪你是當年《開放的人生》的讀者嗎?走紅一時的作者王
鼎鈞,如今以80高齡,回顧一生顛簸,新近出版的回憶錄第三部《關山奪路》,
更揭開了他親眼目睹的國共內戰。
30年前,爾雅出版社創立之初,揭開序幕的,是一本倡導培養開放心靈的散
文集《開放的人生》。出版前短短幾天,劃撥預約就超過了4000本,出版後20個
月,便加印了18刷,受歡迎的程度讓爾雅老闆隱地大感意外。從此,爾雅博得了
愛書人的信任,而《開放的人生》作者王鼎鈞,也聲名大噪。
30年後,選在創立30周年前夕,爾雅推出了【王鼎鈞回憶錄四部曲】之三:
《關山奪路》以玆慶祝。30年數不盡的時空變化,但爾雅與王鼎鈞情誼依舊,出
書的緣分也依舊。
被歸類為「勵志散文家」
《開放的人生》出版後的數十年,可說是王鼎鈞創作的高峰期,他寫了近50
本著作,散文、小說、評論、舞台及廣播劇本、作文指南等,無不精通,但廣被
提及的卻老是那些具砥礪意味的文章,選入中學國文課本者不計其數,也多屬此
類,王鼎鈞因此被歸類為「勵志散文家」。這個封號無關褒貶,但仍表示王鼎鈞
純文學上的成績是被忽略的,為此,高齡81歲的王鼎鈞至今仍覺遺憾。
《關山奪路》是王鼎鈞繼1992年出版回憶錄第一部《昨天的雲》、及1995年
第二部《怒目少年》之後的第三部。依成長年代順序,《關山奪路》進入了最為
複雜難解的國共內戰時期。當時王鼎鈞才20出頭,書中,他回憶年紀輕輕隨軍轉
戰流亡的4年,勾描大時代底下細微的人事物,雖屬紀實的文字,讀來卻有如長
篇小說,曲折波動,讀來欲罷不能。
歷經中日抗戰、國共內戰的長期顛簸,來台後,王鼎鈞在廣播、電視、報紙
、雜誌工作,直到1978年應聘赴美教授中文,退休後便一直定居紐約。在文壇,
王鼎鈞是個待人處世一板一眼的人,前聯合報副刊主編弦形容他「平常碰面臉上
總沒什麼表情」,和他曾在雜誌社共事的作家廖玉蕙,也還記得他連作者的筆名
,都一絲不苟地建議修改,嚴謹作風可見一斑。他長年寫作、編輯、教人讀寫、
開示人生道理,但其實他喜歡嘗試不同風格的創作,筆風多變,常混合各種文體
來寫作,勵志文章只是他諸多嘗試的一種。他也是個有話直說的「大砲型」作家
,他說過的話,以現今角度看來都相當「麻辣」,也常被引用,例如:「一本壞
書,是一顆最黑的心」、「不能產生意象的作家,猶如不能懷孕的母親」等等。
花13年寫完國共內戰
在《關山奪路》這部24萬字的回憶錄裡,王鼎鈞向讀者詳細解釋了國統、解
放、游擊、復員、流亡學生等歷史課本裡沒教過的名詞,他說:「我經歷過這些
名詞,當新聞名詞變成歷史名詞的時候,我反而清醒過來。」在書裡,他直言同
情抗日勝利後,那些流落在華的日僑日俘;直言不愛魯迅、巴金、茅盾、老舍等
共產黨捧在掌心的左翼作家;他也痛批國民政府軍隊的腐敗。由於國共內戰的話
題禁忌特別多,王鼎鈞花了13年才寫完,問到百般斟酌的原因,王鼎鈞說:「這
段經驗太痛苦,我不願意只是寫出憤怒、傷心、悔恨而已,我要把憤怒傷心悔恨
控訴吶喊憤世嫉俗蒸餾了,昇華了,由生活原材變成文學素材,再寫出來。」
為了完整拼湊起年少時青澀懵懂的記憶,他讀遍了圖書館和書店找得到的歷
史背景資料為查證一段文字,他甚至往返紐約台灣,旁觀的隱地因此形容他「全
力釋放、揮霍使用了他等待一輩子的自由」,而且是「絕對的自由」,完全超越
了輿論與政治藩籬的限制。
儘管已能隨心所欲的面對大歷史,王鼎鈞卻說:「我寫自傳不是寫自己,我
沒有那麼重要,我是借自己的經歷反映一代眾生的存在。」而讀者,則像似在他
這個「鑰匙孔」裡,試圖「窗隙窺月」,在有限中見無限。
玩電腦、勤上網,不輸年輕人
王鼎鈞每天仍保持寫作好幾個小時,也透過網路掌握台灣文壇的動向。目前
他正著手第4本回憶錄,謙虛的他說自己「已難有重大的突破,但是就像運動會
上的運動員,那怕十分之一秒,那怕十分之一公分,我也想不停地進取。」74歲
那年,王鼎鈞右手因風濕病握管困難,開始使用中文電腦,意外地增加了許多方
便。在那之後,他就常勸朋友使用電腦,也經常上網,打字回信速度飛快。雖然
他說:「電腦可以代替爬格子,卻不能代替讀書。」不過,王鼎鈞已很少讀新書
了,因為一面讀一面忘記,只能記住和舊經驗有關聯的東西,「只能增加厚度,
不能增加廣度了。」
王鼎鈞在紐約的住所,布置得就像任何一個中國人的普通家居,中式的櫥櫃
、中式的花樹盆景;每個禮拜,他跟同在美國的詩人弦通一次電話,兩人閒話家
常,相互為各自的文學事業加油打氣。偶而,後輩文友例如廖玉蕙「突擊」般從
台灣來探望,很少在家見客的王鼎鈞夫婦也會破例熱情款待,下著大雨帶著廖玉
蕙夫婦上當地的館子。留在朋友相聚的鏡頭下的,雖仍是「鼎公」正氣凜然的臉
,其實卻是外冷內熱。這個旅居美國近30年的作家,以其一貫的嚴謹,鏗鏘有力
地自謂:「我不是在寫歷史,歷史如雲,我只是抬頭看過;歷史如雷,我只是掩
耳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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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choon 大姊息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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