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轉錄自 HatePolitics 看板 #1I2cjhom ] 我想了好一會兒，該怎麼去簡單地描述我對於自經濟「前店後廠」的看法； 最後我覺得最適合的說法，就是「可悲」 。 剛才看了管中閔在 tvbs 「正經話」節目裡的訪談，更確定了我對這個政策的看法。 如果要用一句話，比「可悲」兩個字還要長的篇幅來形容， 我會說「前店後廠」其實就是 「政府帶頭 在挖 法規漏洞」 「前店後廠」的意思是，本來有許多開放只限在示範區內；但現在，只要是示範區內企業 、機構，他們轉包或委外代工的生產、服務行為，就全都可以取得相同的開放優惠。 比如說，醫療法裡有規定，醫療並不是商業行為，不可以廣告； 但修法後的國際醫療可 以 (這個等下講為什麼)。 國際醫療要設立在專區裡，以和本土醫療區隔…… 但有了「前店後廠」之後， 就算是遠在花蓮的門諾，也可以在桃園設一間小醫院當「店」， 在區內行銷他的醫療 (比如說割雙眼皮母女同行打八折之類的)， 接受訂位的「店」在桃園的特區內，但客人可以去花蓮動刀。 這個行銷廣告，未必不會流傳到台灣「區外」的地區，而台灣人過去看診也不會被禁止； 現在還有道防線，是「國際醫療專區內，健保不給付」， 但這點也有人爭取要廢除，而且理由很正當 -- 「國人就算在海外就醫，就有申請健保給付的管道， 但在國內的專區內就醫卻不行，這合理嗎？」 但是你想想，這麼一來，醫療法禁止廣告這一條、這一條背後的立法精神，不就被規避了 嗎？ 我不說政府在「鑽」法律漏洞， 因為政府實際上是在幫忙「挖」法規的漏洞、在製造法規漏洞出來給人家鑽。 又比如說，很多人在關注的「農產品」議題，我認為反對的人是有道理的； 「前店」可進口中國農產品，而且可以運到區外、讓外面的廠商加工…… 然後呢？ 理論上，加工出口區的概念，就是這區裡所開放的法規，全都要限制在用來「出口」；以 免影響到本土既有的業者。 這要怎麼做到呢？ 很簡單，就是區內的東西，都不準流到 區外…… 但有了「前店後廠」的設計，你要如何控管？ 就算是設計成需要「申報」好了； 以鳳梨酥來舉例，政府知道一顆鳳梨可以做幾塊土鳳梨酥嗎？ 如果今天特區開放，我進一萬顆中國的鳳梨， 說我用料比較挑，一顆鳳梨只做四粒土鳳梨酥、還附上sop、照片。 結果我一顆鳳梨做了八粒、總共8萬粒的鳳梨酥只要一半銷出去， 另外一半就會搶食國內市場、擠掉用本土鳳梨生產的鳳梨酥市占 -- 然後就會進一步影響本土農產銷售和價格。 好，我說明了「前店後廠」為什麼是「政府帶頭 "挖" 法規漏洞」、我說了它的弊病。 但接下來我要講的是，為什麼我不說它「可恥」、「邪惡」、「賣台」…… 而是，我覺得這一切很「可悲」。 每個國家都一樣，政府都會在 「保護主義 + 既有產業抗拒 + 開放硬著陸的疑慮 」 vs. 「關貿競爭壓力 + 吸引投資 + 成長停滯的恐慌」 之間猶豫、掙扎； 或者有了方向，變得要說服國人，或「大刀闊斧」地負擔起政治責任去推動什麼。 其實我不反對開放，但是要開放什麼、開放到什麼程度，政府要攤開來講。 服貿是和外人談判，尚且可以說有「談判技巧」所以不適合自曝底線； 但國內的貿易開放卻不適用這種說法。 以上面所舉的「國際醫療」為例，為什麼會修法開放「國際醫療，可以行銷」呢？ 其實理由很簡單，因為「在別的國家，醫療服務很多都可以行銷」 它可以充份地和各種服務業結合作折扣和套裝。 那為什麼台灣不行呢？ 這理由也很簡單： 「醫療」是有必要才該做的、而且是一但進行了就該服務到好的； 所以沒有什麼好促銷、競價的邏輯。 如果今天衛福部 ( 以前叫 衛生署 ) 認定，其實國內醫療也該放寬， 那就提出來、讓立法院修法。 如果有人反對，看是付諸公民投票， 還是要「展現魄力、強渡關山」用國會強勢人數讓它通過。 如果衛福部不認為國內該開放，那默許自經區挖這個漏洞，是何用意？ 其實管中閔滿得意這個設計的，我想其中理由有三： 1. 台灣經過了過去幾年的意見對決，有很多的「開放」是不能做的，比如說外勞比例。 又因為時境日遷，現在的政府在財政和徵地上都不如中國、南韓 可以「指揮企業」集中去哪蓋廠什麼的。 在這樣的環境下，要推出一個「夠有效」的經貿開放、吸引投資政策，是很困難的。 於是他認為「前店後廠」可以擴大自經區的腹地； 用他的措詞是，成為一個「虛擬的」自由貿易區。 2. 任何改革，或是關貿開放，本身是否正確先不論，最怕的都是「硬著陸」。 如果台灣始終要對國際，不只在關貿上，還在許多經濟活動法規上要接軌 -- 比如說，以加入「TPP」作為一個具代表性的里程埤； 如果始終是要開放的話，那不如即早地、一點一點地做。 也就是說，他可能把「前店後廠」的這種「區外擴散效應」， 當成是「試一下水溫」或「讓國人適應一下」。 3. 說白了，我想「可以偷偷摸摸地推動開放，避免被清楚地反駁、抗議」 在經建部會的思維裡，應該也是一種創舉 -- 就像苗栗劉縣長著名的那句「天賜良機」一樣 嗯？ 你說這很邪惡嗎？ 我想這就像是 「爸媽在隔壁，聽到自己的小孩在手機裡和他的男(女)朋友談到 「超想和你私奔，可是沒有錢」 」的那種心態吧…… 不論你覺得自經區開放的那些項目本身適不適當， 我想經建單位的官員們，心裡是很認同這些開放的。 他們覺得反對的民眾是錯的，但是他又不想和民眾對槓 (就像不希望小孩私奔、卻也不想和他爭執的父母一樣)。 如果有什麼方法，可以讓這整件事情…… 咦~~就這麼過去了…… 我想他們是很高興的。 但是這其實是很可悲的。 。 民眾被政府官員不信任，是很可悲的 -- 政府官員，尤其是經建官員，常發言要民眾信任他們，但他們信任民眾嗎？ 當然，政府官員不被民眾信任，也是很可悲的。 結果一項改革，可悲地用這種「偷偷摸摸」地方式在進行。 經建部會可悲地去掩飾它的影響、卻又可悲地在心裡期待它的效應；可悲地想向企業暗示 它的「無限可能」、卻又可悲的不敢講得太清楚。 而最可悲的是，很多企業主根本不信 -- 他們壓根就認為，最後政府的圖謀都會被揭開來、然後民眾被策動上街抗議， 然後所有暗示的開放都會被卡住。 就像之前好幾次的招商，就像原本暗示會大幅開放的桃園航空城。 前面說了，我對於要不要開放這些，其實沒有太明確的定見； 我沒有很深入的研究、也沒有掌握什麼數據資料。 我也可以默默地看這一切發生。 然後也許因為抗爭而虎頭蛇尾、不了了之，或為另一個「只有口號」的經建政策； 又也許真的能像經建官員在心中小小地期待著的那樣， 台灣偷偷摸摸地步入了、取得了「全島自由貿易」的競爭優勢。 但是，「偷偷摸摸」和「可悲」的本身，都不是它最嚴重的問題； 勾踐尚且忍辱復國了，偷偷摸摸一點、可悲一點又何妨？ 問題在於，這個「偷偷摸摸」之下， 破壞了多少的法治運作、增加了多少私相授受的可能？ 它會讓統計數據增加多大幅度的失真、讓政策擬定變得多麼失準？ 更重要的是，就算在這件事情上，真的如官員所料， 人民因為「搞不清楚，所以就算不信任，也抗議不起來」。 但人民的不信任感只會越來越深，然後在其他的政策裡爆發開來，最後倒楣的還是政府。 「前店後廠」這種不清不楚的政策，它實際上就在加深人民對政府的不信任 -- 因為政府在「1證明自己真的不可信任」。 抗議者總是說「政府現在說……(有管制)…… ， 其實到時候都嘛…… 」 哦，還真的是這樣欸…… 我要重申一次，我本身對於該開放哪些規範沒有意見； 但如果經建單位真的認為該開放，就算他們還是想搞「前店後廠」， 那也應該把所有的可能、能夠掌控的真實數據、他們已有的配套，全都攤開來講。 當然，同時也就會讓人家知道，他們沒有那些配套，和不能掌控哪些數據 -- 那他們如果還是認為該做，就要把這些問題解決掉啊。 像現在這樣，開放搞得偷偷摸摸地， 因為怕抗議，所以掌控不到什麼也不敢分析、對國內產業實際的衝擊也不敢明講 -- 那，經建單位自己真的知道嗎？ 還是其實他們自己都不敢去揭開那塊布來看呢？ 那以後的經建計劃，知識份子們還支持得下去嗎？ FB 網誌版： 可悲的「前店後廠」 -- 談「自由經濟示範區」 https://www.facebook.com/notes/636655906352216 -- 有熊老師陪你教數學 (影片放在youtube頻道) YouTube 頻道 https://www.youtube.com/channel/UChi0FIp45pS48dlOUH2U4WQ/ Facebook專頁 https://www.facebook.com/Teacher.Koala 歡迎前來分享教學心得 (也可以來問問題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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