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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學術] 全球化與台灣民主鞏固的新挑戰
時間Sun Jan 18 22:38:42 2004
全球化與台灣民主鞏固的新挑戰
張鐵志 台灣大學政治研究所碩士
徐斯儉 政治大學國關中心助研究員
一、全球化與民主
全球化似乎早已成為這個時代的新幽靈。這個詞彙不止大量
出現在公共論述中,更成為政客、企業家和主流輿論中的新
價值,與必須擁抱的策略。
在台灣尤然。全球化對於各國所帶來的挑戰,在台灣似乎大
部分人只看見產業競爭力的問題,以及農民和勞工的失業問
題,而很少對其本身的政治意涵做進一步反思,特別是其對
國內民主的挑戰。
事實上,全球化可以說是對幾世紀來的現代民主體制提出全
新挑戰。全球化對民主的根本傷害,乃是在於「市場的要求
對民主選擇的範圍提出重大限制。」(Garrett,1998,p2)。
因為既有的民主體制或對民主的想像都是以民族國家為主要
範疇,但是當前的全球化卻使得民選政府的經濟決策能力大
為受限,多國企業和國際經濟組織則取得重要的經濟權力。
面對這個問題,很多人提出建立全球體系的民主制度(Nye,2
001)。不過,全球化對民主的挑戰就不只在全球治理(globa
l governance)的層次。全球化所意涵的與全球經濟的整合
(包括貿易、生產和金融),以及為達到這個經濟對外整合
所必須採行之新自由主義經濟發展策略,都會以不同方式影
響國內民主;對新興民主國家而言,則是會威脅民主鞏固的
進一步發展[1]。
第一,全球化的基本意義就是國內經濟和國際經濟體系更緊
密整合,而這在當代已經被視為一種經濟發展教條。但這個
經濟整合不僅將擴大國內社會不平等,也會造成國內的新政
治分歧,而這將進一步傷害社會內部凝聚力,並降低民主審
議(deliberation)的可能。
第二,全球化固然多少是一種現實,但也是國際霸權體系為
了鞏固利益的政治意識型態,在國際經濟組織和強國的推動
下,迫使各國採取同樣的經濟政策。Peter Evans就指出「
在現在的國家秩序中,盎格魯薩克遜的意識型態處方已經被
鐫刻在正式的遊戲規則上,使得每一個國家都必須遵守,否
則就成為世界邊緣人」。(1997,p71)這就牽涉到晚進民主化
中的重大議題:即所謂經濟改革與政治改革雙重轉型的兩難
。對許多面臨經濟改革的國家而言,全球化所開出的意識型
態改革處方,要求一套正統的經濟策略,而會使得民眾未蒙
其利,先受其害,這將使他們不支持經濟改革,或不信任新
興的民主制度。
本文的主旨就在於強調全球化的這兩種力量,如何影響台灣
的新生民主體制。我們不僅要挖掘一種普遍性趨勢,更要指
出台灣的特殊性。本文的主要論證是,新自由主義在其他新
興民主國家所造成的經改與政治改革的矛盾,在台灣由於政
黨輪替導致國家處理危機的制度性能力減弱,而日漸嚴重;
而經濟整合所造成的社會分歧,則由於台灣和中國的特殊關
係及既有的國家認同衝突,而使台灣民主鞏固面臨新的試煉
。
二、經濟轉型與政治民主
2-1 經濟轉型與政治轉型的兩難
專研民主化的學者認為,第三波民主化浪潮與之前最不同的
特徵,就是許多其必須同時進行政治改革與經濟改革,不論
是東歐、拉丁美洲或是亞洲(Diamond & Plattner,1995)。
但是,由於當前全球化壓力下所推動的經濟改革是一種新自
由主義的經濟改革,所以和民主改革乃是具有互相矛盾而衝
突的邏輯。
民主化的邏輯是開放各種社會及政治力量,讓其可以介入政
治場域表達利益、參與決策制訂。但是經濟改革,姑且不論
是否一定會帶來經濟成長,卻必然在改革獲得成果前就先造
成受害者。尤其是目前正統的經濟改革策略,乃是由IMF、
世界銀行,及美國官方和企業界所主張的新自由主義策略,
要求解除市場管制、開放國內市場、與全球經濟進一步整合
、削減公共支出及社會福利等[2]。因此不只傳統意義下的
勞工容易成為被犧牲者,原來被視為鐵飯碗的公家部門也會
成為裁員目標;或者在國內保護市場下的既得利益者也會起
而反彈。但新出現的民主體制則提供了這些不滿的聲音,以
選票或街頭抗議的正當機會,進而對這些經濟改革政策提出
挑戰。(Elster1993;Diamond & Plattner,1995; Armijo, B
iersteker & Lowenthal , 1995)
這個時候新興民主政府會面臨兩難。一種可能是政治菁英可
能會為了持續在位,而停止不受歡迎的政策,導致經濟改革
停擺,或是不斷搖擺。但另一種可能則是政治菁英會更集中
權力來推動政策,例如違反其選舉承諾,將法案強行通過國
會,或以行政命令規避國會逕行決定等等。而不論是搖擺的
經濟政策無法挽救經濟,或是人民無法承受經濟改革短期陣
痛,乃至政治菁英不遵守民主制度遊戲規則,都將導致人民
失去對新生的民主制度的信心。
最近一份對於拉丁美洲新興民主國家所做的調查就指出,幾
乎所有國家(除了墨西哥)對民主的支持度都比去年大幅下
降。其原因,這項研究指出,是民眾對民主體制的運作不滿
,而這個不滿,主要是來自經濟處境的不滿(The Economist
, 2001.7.26)。同樣,在東歐,許多舊共產黨人也在人民對
新民主制度的不滿下重回執政寶座。
而台灣,由於政黨輪替使台灣民主轉型跨入新階段,過去經
濟轉型不成功的問題又在全球不景氣下暴露出來,遂使得台
灣雙重轉型的矛盾更加惡化。
2-2台灣:政黨輪替、經濟危機與民主鞏固
台灣的雙重轉型的矛盾,在九零年代就已逐漸顯露許多徵兆
。如執政黨一方面希望推動產業升級與經濟自由化,但是又
欲獲得傳統產業的政治支持,或給予各種新利益團體特殊好
處,結果導致台灣經濟轉型與自由化都很有限,更形成國民
黨和財團間的金權政治聯盟(張鐵志,1999b)。但是,由
於執政的國民黨掌握了大部分的政經資源,且黨政一體的結
構使決策能維持一定的凝聚力,而使得結構性矛盾不至於內
爆,譬如1998年本土金融風暴時,國民黨可以透過黨營事業
去救火;但其後果就是台灣的經濟改革(如金融改革)遲緩
不前。
但當兩千年政黨輪替成為台灣民主化的最終試煉,而對台灣
既有政經權力帶來巨大衝擊時,這個經濟改革與民主改革邏
輯的矛盾也徹底凸顯。
台灣當前的確面對前所未有的經濟危機[3],2001年第二季
經濟成長率是負2.35%,全年成長率可能創歷史新低;失業
率亦迭創歷史新高,在今年七月份達到4.92%,且是自去年
十月起連續十個月上升。這個經濟危機,加上適逢政黨輪替
,為台灣的民主鞏固設定了新的脈絡和政治議程。
Haggard&Kaufman(1995)曾指出,經濟危機是否會威脅新興
民主,關鍵的問題在於制度性變項:越能集中權威的行政權
力最能處理經濟和政治危機。──這正是當前台灣的政治問
題。
除了新手上路的因素,兩個結構性原因使得扁政府不具有足
夠的制度性能力來發動政策:第一,行政部門無法形成有高
度凝聚力且一致的政策。這個內在原因是民進黨從來都不是
有一個有高度內聚力的政黨,執政後的府院黨及立院黨團也
無法形成有效的決策機制,直到現在的九人小組。外在又有
兩大制度性限制:作為少數政府,扁政府必然受到在野黨國
會牽制,在野黨對於如何扮演好適切的在野角色也一樣沒經
驗;再者,憲法結構也使得此種情況下的行政權難以治理。
第二個結構性原因是,扁政府不像過去國民黨具有龐大的政
經資源(如和業界具良好關係的經濟官僚、影響力深遠的黨
營事業體,以及對工商團體及勞工團體的統合主義式控制)
(張鐵志,1999a),可以介入市場運作,並引導市場中諸
多行動者的行為。
相較於政黨輪替前的舊政權是以威權體制來推動經濟成長,
新政府無法有效發動政策解決經濟問題,使得民眾不但對新
政府的能力提出諸多批評[4],也開始懷疑民主制度的運作
──當然,目前尚無民意資料的經驗證據,但是由國民黨已
經推出蔣經國做為訴求,我們起碼可以判斷政治菁英已經在
鼓吹威權統治與經濟成長的關係。
三、經濟整合、國家認同衝突與對民主的威脅
3-1全球化與新社會分歧
全球化會造成的社會不平等(不論國內或國際)已經是另一
種老生常談。值得注意的是,這個社會不平等不只是傳統工
業社會中的階級矛盾,而是一種新的社會對立;如傳統上被
視為安全的公部門,也會面臨工作不穩定的危機。哈佛大學
政治經濟學者Dani Rodrik精確地描述這個新社會矛盾:「
全球化的後果將逐漸形成一組新的階級對立:能在全球化經
濟獲利者和不能的人之間,能分享其價值和不能的人之間,
能分散其風險和不能的人之間」(1997,p6-7)。
這段描述的真意在於,這個新社會矛盾不只是經濟利益的,
也是價值層次的衝突。經濟整合(economic intergration
)的代價很可能就是社會的分裂或不整合( social disinte
rgration)。
一位西方學者就觀察到:「一個新的分歧在墨西哥出現了:
這個分歧將把那些被整合入美國經濟的人,和那些沒有被整
合進去的人給分開了;將那些相信墨西哥的政治仍能決定他
們命運的人,和那些相信最影響他們的決策是在華盛頓的人
給分開了;將那些在資金、貨物的全球化過程中被邊緣的人
,和那些能從這些資金或貨物的全球流動獲利者給分開。」
(引自Rodrik,1997,p71)
在台灣,我們也逐漸看到這種情形。隨著中國市場的開放,
台灣有越來越多的資金和人移動到中國大陸,這些人主要是
大企業或中小企業主,以及高級管理人員或專業人才。而如
同上述理論指出的,隨著兩岸經濟的持續整合,台灣內部也
將浮現新的社會分歧:即那些有能力在中國市場或股市獲利
、並且更關心中國的經濟政策和政治狀況者,和那些無力移
動到「新大陸」,只能看著老闆關廠而面臨失業,或者看著
大企業在台灣留下龐大債務,把錢拿去大陸投資,承受台灣
經濟惡果的弱勢民眾。前者在台灣開放三通和戒急用忍政策
後,將對政府幾無所求,也和台灣經濟、社會政策漸行漸遠
。這個分歧還不只是經濟利益上的:這群在大陸工作者,及
其子女,也將和以台灣為主要生活經驗者,形成更巨大的社
會隔閡和價值差異。
台灣和墨西哥所面臨相同的特殊情境是,小國經濟被高度整
合在鄰近大國經濟體之下,所以所謂「全球化」似乎就等於
「中國化」──不論是目前經濟現實,或是對未來經濟策略
的主流想像。這也使得原本Rodrik理論中指涉的贏家是在各
國間流動的多國企業、高技術人員,但在台灣和墨西哥的例
子中,這些向外移動的贏家卻是集中在一個單一市場,所以
他們的利益更一致,也使這個社會矛盾更聚焦、對立更分明
[5]。
3-2國家認同衝突與民主鞏固
但更進一步的問題是,這個社會矛盾將意涵著不同社會部門
及政治團體,在基本價值和公共政策出現不可化解的基本衝
突,而影響民主鞏固。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社會衝突本身沒
什麼了不起,因為民主政治本來就是解決利益衝突的一套機
制。或者說,民主政治的精髓就是在於政治社群的所有成員
,願意去參與這個國家的公共政策辯論,願意去透過政治妥
協來解決他們的衝突。如Bernard Crick所說:「不同的團
體會凝聚為一個社群,是因為他們實踐政治,而不是因為他
們對基本政策有共識。」(1962,p4)
但問題是,「全球化是不是會藉由降低具有國際流動性的群
體的政治參與,而弱化了社會凝聚力、惡化社會分裂?」(R
odrik,1997,p70)。例如當某團體的經濟利益對國外政策比
國內政策更敏感,則會減低他關心國內政治與經濟政策的誘
因。試想,當一家企業大部分的資金都放在中國時,到底他
會比較關心中國的外資管理政策或總體經濟條件,還是台灣
的經濟政策呢?用Albert Hirschman的比喻,當資本家有「
退出」(Exit)的選擇時,他們在國內表達「聲音」(voice)
──即參與政治決策的誘因可能就會降低。
在台灣,這個問題卻和墨西哥或其他國家有巨大差異:這個
由於對外經濟整合所造成的內部社會分歧,是鑲嵌在原有的
國家認同衝突脈絡中,使得這個新社會分歧負載了多重意涵
,也對台灣民主的發展提出全新的挑戰。
吳乃德(1997)曾經申論J.S.Mill分析國家認同對民主的威脅
:1.國家認同的衝突讓公共政策的理性討論成為不可能。2.
由於人民缺乏同胞的感情….社會終將缺乏民主政府運作所
必要的團結一致的公共輿論。3.國家認同的衝突將使得一個
國家具有兩組的政治領袖,而任何一組都無法獲得全部人民
的信任。
從這段文字,可以看到國家認同衝突,和全球化產生的社會
緊張,是以類似的方式在威脅民主政治的基礎。所以問題就
在於,原本全球化對國內民主的威脅,在台灣卻由於其所造
成的社會分歧是和原有國家認同衝突有所重疊,而彼此加強
力量,從而對台灣的民主鞏固產生深遠影響。
回頭來看,台灣的民主化動力乃是和國家認同的衝突乃至省
籍矛盾糾纏不清。但隨著民主化中選舉競爭的拉力,加上外
在中國威脅的拉力,促成台灣民族主義朝向公民式民族主義
出現(林佳龍,2001)[6]。就在世紀末的前夕,台灣十多
年來不論是國家定位或國家認同的分歧,出現匯流的趨勢:
這個匯聚點在國族認同上是「新台灣人」,在國家定位上則
是「國與國的特殊關係」。前者在1998年台北市長選舉時,
當李登輝牽起馬英九手的那刻,這個符號立即被實體化,被
不同族群所接受。後者則在李登輝長期以來的「中華民國在
台灣」工程下,到了兩千年總統大選,不但使得民進黨通過
「台灣前途決議文」,正式承認中華民國,更使得隨後提出
的「特殊國與國關係」獲得了絕大部分民意支持,而且設定
了兩千年總統大選議程。
隨著兩國論獲得主流民意支持,不贊成一國兩制的民眾在八
十八年八月達到87.2%的高峰,贊成者則是10.4%。不過,當
政黨輪替一年後,這個暫訂的歷史妥協似乎開始徹底逆轉。
不贊成一國兩制的民眾卻從八十八年八月的87.2%,巨幅滑
落到到九十年七月的70.4%[7]。
當然,從這個數字很難真正真正探知民意。例如,即使不論
問卷設計本身問題,只從這個數字我們也很瞭解,這是代表
整體民意分佈的移動,或是一小塊民意的極端化,這都有待
進一步的實證研究。
但誠如朱雲漢和林繼文在論述台灣百年來的國家建立和民族
認同爭議的文章中,結尾提到:「台灣和大陸間經濟互賴的
深化,越來越多台商和移民在大陸生活….必然會使台灣人
認同的鞏固複雜化」。(Chu & Lin,2001,p129)。我們的確
認為兩岸經濟擴大來往的趨勢,和國內民眾對一國兩制的支
持,以及政治菁英立場在兩岸問題的分殊化──民眾的立場
本來在很大程度上就是被菁英動員出來的──這兩個現象是
密切相關的。
特別是政黨輪替這一年,一方面台灣經濟節節滑落,另一方
面,台資及台灣人快速流動到中國,而使他們的經濟利益被
緊緊綁在中國土地上──這正是本文提及的對外經濟整合所
造成的國內分歧。只是在台灣,兩岸經濟的整合被視為是台
灣經濟的唯一出路[8]。中國,成為纏繞台灣政治和經濟想
像的「魅影」(phanton)。這使得即使許多目前沒有移往中
國的人,也認為個人及台灣的希望在中國大陸。
因此,這個經濟利益和價值的社會分歧很可能會逐漸取代過
去的省籍或統獨分歧。當然,這個論證還有待進一步檢證,
包括其和民族認同(自認是中國人或台灣人),統獨選擇,
乃至對兩岸經貿的意見之間的關係。但目前,許多人都已經
觀察到部分原本具有強烈本土意識的企業家或政治人物,當
其經濟利益和大陸發展緊密結合,亦逐漸改變對兩岸經貿政
策,甚至台灣前途的看法[9]。
兩岸經濟整合是否會使原來國家認同的暫訂妥協,以不同的
面貌產生衝突?這些問題或許都還是未來式。但如果一個政
治社群內的成員對國家無法產生共同認同,將使得民主的運
作無從可能。正如比較政治學大師Rustow在三十年前提醒我
們的,「民主是一個由暫時多數來統治的制度。為了讓統治
者和政策可以自由地變換,國家疆界必須延續,公民的組合
也必須有持續性。」(1970,p351,粗體為筆者所加)而「
一個想要成為民主的國家,絕大部分公民必須對他們屬與那
一個政治社群這件事毫無疑問、毫無保留。」(ibid,p350)
晚進的Linz&Stepan(1995)則說:「民主是一種國家的統治
形式。所以除非其先成為一個國家,否則沒有一個現代政體
可以達成民主鞏固。」
四、結論:以徹底民主及社會正義為主軸的CBD
本文的基本論證是,當前經濟全球化的潮流,對各國國內所
施加的經濟改革方向,以及對外經濟整合的壓力,會影響新
興民主國家的民主鞏固:這正是未來台灣面臨的重大挑戰。
前者使得台灣舊有經濟發展模式出現問題,而新自由主義經
濟策略的社會成本又不斷浮現,再加上政黨輪替後的民進黨
政府缺乏足夠的資源與制度性能力來處理危機,遂導致政府
的不可治理性(ungovernability ),並進一步影響民眾對民
主體制的信心。另一方面,兩岸經濟整合做為全球化的一種
特殊形式,不僅如其他國家形成了新的國內社會矛盾,更特
別的是,這個社會矛盾乃是鑲嵌於台灣既有的國家認同衝突
的脈絡中,因此強化/轉化原來的國家認同衝突----目前最
明顯的例子就是支持一國兩制的比例上升,而這將嚴重威脅
台灣的民主鞏固。
台灣民主前景面臨的另一個嚴肅考驗,乃是中國不斷試圖以
文攻武嚇來影響台灣內部選舉,更遑論其對國家安全的威脅
。面對這個國家安全與民主威脅,CBD(以群眾為基礎的防
衛體系)無疑是一種重要出路。
CBD強調的是超軍事的武器系統,以及群眾動員。但正如歷
史上,國家對民眾的動員總是伴隨著公民身份及其相應的一
套權利──即公民權(citizenship)──的賦予(Giddens,19
85),所以要讓群眾成為國防的新基礎,也同時必須賦予民
眾更多的權利,才能讓其願意參與,並強化凝聚力。
換言之,CBD必須建立在徹底的民主實踐與社會正義上。就
前者而言,民主必須落實在更草根的層次。面對全球化造成
的社會分歧,唯有透過讓民眾不斷在生活各層面(從社區到
全國事務)參與公共事務的審議、討論,讓民主真正成為一
種生活方式,才能對抗全球化帶來的離心力,也才能建立民
眾防衛的基礎。
CBD的另一個基礎乃是社會正義。面對全球化帶來的高風險
,以及經濟改革所帶來的社會成本,台灣必須建立完善的社
會安全網。
尤其是,相較於中國,政治民主和社會安全乃是台灣的絕對
長處。唯有在這兩原則的實踐下,民眾可以被賦予力量,可
以感受到這個社會的基本制度是合理的,那麼他們才會願意
獻身於參與國家的集體防衛,這也才真正是台灣國家安全與
民主發展的唯一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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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鐵志,1999a,《資本主義發展與民主化──台灣新政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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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評論人
台灣大學政治系教授 楊永明:
這篇論文我是以拜讀的心情來閱讀,而這篇論文的理論架構
似乎在形成當中,兩岸的關係在全球化的脈絡之下如何去面
對台灣本身的全民防衛。從理論的建構當中,探討出國家認
同及社會分歧或經濟發展的整合。而我嘗試著要把整個論文
的架構在做一個重新的整合並緊密的和我們研討會的主題扣
合。遺憾的是這個主題似乎在結論當中才提到,因此我預期
未來會有一些發展。而我對於所謂CBD是一個比較防禦性的
安全,它的確如作者所提到的社會、經濟的整合,尤其是社
會民主自由的深化,在危機時期才有辦法整合社會各個意識
型態或族群的不同意見,並形成一個共同的價值觀。這可能
是防禦性安全所強調的,它可能不是一個積極性的安全,比
如說透過政府預算的安排進一步的達成生活上的穩定與安全
,那可能更進一步的安全叫做人類安全。而人類安全強調的
是一種人權、法制以及民主價值。而我們在美國的緊急事件
中,我們看到的危機之後,如何展現國家的凝聚力與共識,
而台灣的情況也如作者所言的存在一些分歧,可是我必須要
指出另一個角度,異質性未必是社會危機的一面,反而是展
現多元的一面,而台灣社會是否有一個民主價值觀與法制的
觀念與共同利益的觀念,如果三者結合在一起,也就不需要
再一社會上的一些認同上的差異。這是今天社會必然的走向
多元化的發展,而許多的界線也慢慢便成是一種人為的界線
。重點應該在於利益面、法制面及共同價值觀的結合,所以
我到不擔心社會的異質化,應該從異質中尋找共同的價值認
同以及建立公平的法制基礎,因此我最後要指出,我們要如
何處於今日的兩岸關係中強化我們本身的防衛力量,而美國
所發生的事件正提供我們一個很好的借鏡,最後我要強調的
是中國化並不等同於全球化,而作者這樣描述異質性所帶來
的問題乃是一種單面性的描述,強調政治與法律這些人為的
對立,這使我們比較無法建立一個比較公平制度的所在,我
的評論大致如此,謝謝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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