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122239 (Sha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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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普雷] 《詩》,許鞍華的香港哀歌。
時間Fri Mar 22 13:43:35 2024
部落格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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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曾看過關於導演許鞍華的紀錄片,《好好拍電影》中曾提到過詩對於導演許鞍華的
影響與重要,而在幾年過後導演許鞍華確實帶著以「詩」為主角的紀錄片《詩》回歸。去
年金馬影展時間問題無緣先看,但幸好有片商願意代理發行這部從類型到題材都顯然不易
入口、聽著就有些距離的作品。不過必須坦言的是,這部《詩》和我的想像不同,它其實
沒那麼像首「詩」,真要說的話它更像是首「散文詩」,從結構到敘事節奏都並不工整,
受訪者篇幅比例的分配亦稍稍讓人困惑,許多詩人、包含已經離世的西西與也斯,淮遠、
鄧阿藍、馬若、飲江等基本加起來遠不及後面廖偉棠與黃燦然的篇幅。而《詩》也不如預
期般會有許多導演許鞍華自己對詩的看法,甚至於她自己也幾乎鮮少出現在鏡頭前,《詩
》乍看談詩、聊詩、說詩,但實際上卻並非如此。
《詩》不像詩,可是它很像香港,當看到後來才會理解導演許鞍華「如何拍詩」。或許早
在最開始聽著西西說著,「我不懂得寫鄉下,也不懂得寫天堂,又不懂得寫地獄,那就寫
我喜歡的城市吧。」時就隱約察覺,《詩》的主角終究會是香港。如同《好好拍電影》中
言談間感受到導演許鞍華對香港的情感,對整個環境變化的感慨那樣,在《詩》裡她讓詩
成了一種載體,一種情緒的抒發與宣洩,是連同自己在內、不少香港詩人的回憶與情感寄
託。從寫詩到寫香港,似是埋在《詩》裡那沒有劇情的脈絡之下,論著香港過去、現在與
未來的走向,導演許鞍華站在早已拆除的九龍寨城,回頭望是對舊時香港的緬懷,朝前看
是對香港未來的迷惘,那些先後離開的香港詩人、或者說是導演許鞍華自己,把一切都變
了的香港寫成了一首首哀歌,惆悵、無力而又感慨。
「你站在九龍,看不到香港,五十三年後,我站在香港,看不到香港。」
如《燈火闌珊》中當美香穿梭於街頭,只為尋找丈夫曾經的身影時,女兒彩虹卻是計劃著
離開香港,璀璨輝煌如今不過已成西下夕陽,一夜絢爛彷彿迴光返照,遺憾圓滿固然動人
,然天亮了人終究是散了,屬於香港的味道也散了。導演許鞍華想說的,同樣是香港的今
非昔比,只是在《詩》裡不走借喻,而是直接走進別人家、找間茶餐廳,翻著照片、喝著
鴛鴦,從與詩人好友的對談裡,將對香港近年來隱隱存在著的、特別是對香港這片土地認
同的複雜問題給拉出來討論,而這也是我想之所以後半段幾乎放在了廖偉棠與黃燦然兩位
詩人身上的原因。他們與導演許鞍華都不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都在隨著家人移民香港後
住了好長時間,只是現在兩人卻先後離港,一個移民中國深圳,一個則長居台灣林口,只
剩導演許鞍華留在香港。
「以前寫的香港不在了,回頭看過去的作品像隔著層玻璃,像是在看另一個世界的香港。
」
廖偉棠與黃燦然既是香港人卻又不是香港人,他們站在一個世界奇特的位置,經歷過香港
輝煌的年代,也見證過香港衰退的此時,回憶著香港的過去、感受著香港的未來。曾經寫
過好多香港、生活背景也是如此相近的他們,卻在離開香港之後走上不同的道路。廖偉棠
曾於《中央廣播電台》專訪報導裡說道「這幾年香港敗壞的更厲害,就是我寫的東西,可
能在我寫的時候,不是禁忌,但現在就連文本本身,還有那段歷史,都成為不敢提的事情
。」,只是他也說「你沒有可成假裝自己沒事,更不可成粉飾太平,所以還是該寫就寫。
」,於是即使搬來台灣,他仍然寫詩、想用詩把香港留住。但黃燦然可就不同,他毫不留
戀香港,在他眼裡香港已是陌生的地方,早已不是他過去生活過的香港,他依然寫詩,在
相對更不自由的中國,靠翻譯工作來賺錢,讓詩成為生活的慰藉、精神上的出路。
導演許鞍華像是刻意為之,讓廖偉棠與黃燦然成為對照,沒有選擇站在哪邊支持誰的選擇
與生活態度,而是客觀的聽他們說。而疫情或許來得剛好,讓彼此緊張的步調暫時得以放
慢,在與人必須保持距離的日子裡,在多出來的時間與空間裡,從詩的字裡行間裡去尋找
自己所認定的價值與意義、去審視與思考之後的下一步。《詩》是詩卻也不是詩,如同導
演許鞍華自己還有主要兩位受訪者、廖偉棠與黃燦然的身份,主觀認定上是可客觀來看又
不完全是,如此微妙的讓人與電影有了連結。導演許鞍華讓《詩》成為一個話題、成為一
個如同日常般的對話,用著生活式的訪談節奏拉近與觀眾的距離,基本上我不認為看完《
詩》能讓觀眾能認識詩,可或許透過這一段段訪談能理解,詩何以成為導演許鞍華的救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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