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1 耳膜和咫尺之外的嘈雜形成共振，詭異的演講廳門上的圓洞外 透著人來人往，紅的白的黑的綠的還有清一色的褐髮離子燙。 我坐在教室上課前的一個小時，或者說我坐在上課前一小時的 教室。 遠距教學很有趣，老師不知道學生在鏡頭另一端漫不經心的模 樣，學生也不了解老師到底對遠端的學生有多少注意；於是老師省 得對一群趴睡的頭頂咆哮，學生也省得假裝認真。 距離帶來美感，保留點美好的想像總是件好事。 下午一點二十分開始上課，現在是中午十二點半，我撕了一張 便條，不大不小，差不多是三分之一張A4紙。 喔，這本便條紙是一個立委候選人的宣傳紀念品，姑且不論這 算不算賄選(反正他沒選上，就算真賄選現在也沒人太在意)，這疊 白紙的的確確帶給我十足的方便和隨手亂寫的興致。 所以我撕了一張便條紙，一張便條紙。 腦脹脹的，可能是我情緒失調(狂笑跟痛哭都佔很大比例)，可 能是我喜歡想些有的沒的(我關心尼斯湖水怪的真偽遠大於關心學 校的事務)，也可能是身體的警訊(腦脹了沒有比較笨，不脹也未必 聰明)。 於是我開始在紙上亂寫，想要移轉我的腦感覺自己漲大起來這 事的注意力。 筆開始動了，啊哈，筆開始動了。 我看著自己寫出 "恭喜我成為一般緊張理論描述的行為人，我 終於可以用第一人稱來研習犯罪學，我是犯罪的行為主體了，喔耶 ! Agnew，你真行!" 然後，然後我在這幾行字下方的空白填上我表現出來的特徵 " 未達到正面評價的目標而產生的壓力；由於期望和個人成就的差距 而產生的壓力；由於負面刺激的出現而產生的壓力。" 真像是醫生在診察病人後填寫的病歷。 "這些個人負面或有破壞性的社會人際關係產生了緊張，然後迎 來了失望，挫折，恐懼，和憤怒。" 這就是了，尤其是憤怒會帶來犯罪的動機，例如我現在想要扭斷 後面那個講話大聲到令我厭惡的學弟的頸子，或是以肘擊弄碎他的眼 眶骨。 啊哈啊哈，憤怒憤怒，憤怒來了啊! (我似乎嗅見血腥的氣息， 聽見戰鼓的鳴聲。) 但令人沮喪的是，憤怒並沒有如預期般的不斷升高到我動手打人 ，因為那個學弟安靜了，他不說話了，不再用他那尖細的聲音說著哪 一家的蛋糕比較好吃。 真是個壞消息。 我多麼不希望他安靜啊！我希望他繼續多嘴，這樣我的怒氣才會 不斷增加，我才能理由充足的揍他，我才能好好賞他一頓粗飽。 但是他該死的閉嘴了，我的感覺就像是引擎發紅的進氣岐管被潑 了一桶冰水一樣。 "好冷酷啊，這個世界！" 我心中的小人吶喊著。 緊接而來的是一股幼稚的，悲哀到可笑的無助，或許是因為這堂 課唯一的精神寄託被剝奪了。 這能夠找誰求償呢？我只好頹然癱在椅子上，幻想著遠距攻擊的 飛彈，炸碎這間遠距教室，順便炸裂我還在發脹的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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