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什麼人家，你是男生還是女生？」 「哈哈哈，娘娘腔！娘娘腔！」 過了十多年了，這兩句話我還是無法忘懷。 出生在一個「正常」的小康家庭，父母扶養我們兩兄弟直到成人。 他們告訴我：「你要成為一個正直的人、一個光明磊落的人，同時你也要快樂、健康。」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和別人有什麼不同，至少我是這麼認為。 「人家什麼人家，你是男生還是女生？」 這句話出自某個國小美術老師，他當著全課堂的面，對著站起來發表意見的我這麼問。 我一直覺得主動發表意見的小朋友可以得到一個好寶寶印章呢， 想不到我換來的是全班的嘻笑，當時我只不過說了一句「人家」。 後來想想當然是莞爾一笑，但是當下的羞愧、難為情我永遠記在心裡，深刻到 我甚至可以說出年份以及出處，用好幾種不同的Transcription（轉錄）來表達， 讓你誤以為在寫research paper（研究報告）。 一個教授美術、教學生如何發揮創意、think outside the box（跳出思考框架）的老師 ，居然會對「人家」兩字如此反感。 也許我從小生長在同溫層裡，習慣了，忘了這個世界是多麼的殘酷。 小學、中學，直至大學、研究所，我根本同賈寶玉沒什麼兩樣， 我指的是周遭全部是女性這樣的事實。較為陰柔的行為舉止完全不是問題， 沒有人糾正、懷疑你的masculinity（陽剛特質）， 沒有人告誡你什麼是該有的manhood（男性特質）， 但如果你要懷疑是不是因為這樣的環境讓我變成一個小屁精， 那我想跟我一起長大的男孩子們可能要舉手抗議了。 有的時候我會翻開以前的相片來看。嗯，的確有些與眾不同， 但我總會說服自己是還小的因素，有些小孩很會打躲避球，但我不是； 有些小孩會成群騎腳踏車去網咖，但我不會。 我努力回想任何因素，讓我變成同志的因素，但我想不到。 這是一件不好的事嗎？這是後天造成的嗎？好多好多的問題開始堆積在腦袋裡。 「哈哈哈，娘娘腔！娘娘腔！」一位女同學的妹妹對我這樣大喊， 也許覺得好玩吧。這件事離美術老師事件大約有4年了，同樣都是當眾羞辱， 但這次除了羞愧，更多的是憤怒，憤怒到我想活生生扯斷她的兩條辮子， 那兩條一定有先噴水再綁的、整整齊齊的辮子。But I didn't do it.（但我沒有這樣做） 因為我跟這些人不一樣，我告訴自己。 現在我已經成年，讀了一些書、經過了一些事。 我了解到這些事情並不是發生在我一人身上，也不會有停止的一天，至少現在看來。 還好我是個樂觀的人、健忘的人，我認為生命就該浪費美好的事物上， 所以這些負面情緒就有如頭皮屑，輕輕一拍就掉了， 我也慶幸周遭的人不會因為我的傾向、特質而疏遠我，甚至施以暴力。 但是其他的孩子呢？ 過了十幾年，上述兩件事早就對我沒有影響， 只是存在我心裡，成為零星的記憶而已。有時候我會懷疑，我該責怪他們嗎？ 如果能回到過去，我會不會大聲的回老師說：「你當個老師，你該這樣對學生說話嗎？ 虧你還教美術。」 我會不會跟那個女生說： 「I don't fucking care, mind your own business. Homophobic.」 （X，我才不管，管好你自己好嗎？恐同者！）但後來想想，錯的根本不在他們， 我就算對著他們的太陽穴按下板機，過沒幾天還是會有別的人對我說：「嗨，小屁精。」 我的故事少了一點趣味，沒有色情暴力，更沒有狗血情節 （好啦家庭出櫃那一段稍微誇張，以後有機會再說）， 但最近我對於這些同志教育、情慾探索的新聞真的是感到反感。 老實說，嘻笑、鄙視一定會造成傷害，這是無法避免的，差別只在於程度。 有些孩子無法接受這個世界加諸的暴力、霸凌，開始懷疑自己、隱藏自己， 甚至還有的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你說我唬爛？自己上YouTube輸入Gay Bully你就知道了。 杜甫前出塞第六首：「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我的天終於用到這個典故了。）若你不往根部去，那麼痛楚永遠在那。 平權教育就是該如此，不在基礎教育灌輸尊重多元的概念， 你的小孩就會跟其他屁孩一樣，指著某個無助的孩子罵「死gay」， 然後認為自己沒做錯，就算哪天這無助的小孩死在鮮紅血泊裡。 因為爸爸媽媽就是這麼教我的，同志教育不該進入校園， 我們擁有的是「正確的戀愛觀念」，你們sissy以及tomboy都是不正常的， 因為我的教科書說要一男一女，我的父母也如是說。 也許你說的沒錯，孩子會搞混，到底哪個才是正確的？ 但你有沒有想過很多事情原本就不帶有標準答案？ 沒有「A、A、珠、珠、B，C、B、C、珠、A」這種只能4選一的答案 （某些可悲的家長選項還更少，只有2選1）？ 把同志帶進教育的原因就是要告訴我們的下一代：這個世界本來就有不一樣的人、 不一樣的族群、不一樣的想法，你也是其中之一。 「是的，我尊重，但我不鼓勵」 Honey，這件事重點不在你鼓勵與否，很多事情是客觀地存在著。 然而你有沒有想過，當你對著空氣做出口交行為的時候， A child is watching（有小孩在看）；當你控訴多元情慾進入校園的時候， 你的孩子正在看著這樣充滿仇恨的言論以及行為。 古早時代，教育是要打破藩籬；資訊發達的現代，為什麼教育卻要開民主倒車， 重建藩籬？是因為日子過得太安逸了嗎？這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教科書裡面只有異性戀，只有爸爸媽媽，你的孩子就會覺得男生就該跟女生在一起， 兩個男生、兩個女生就是不正常的。And you know what（然後你知道嗎？）， 這種正常與否的觀念更會銳化成我們／你們這種「族群」的觀念，族群當然正常， 但是當你的爸爸媽媽跟你說：「他們那一群人都不正常」的時候， 孩子就會開始以標籤視人，那你就知道事態的嚴重性了。 我很慶幸自己的成長環境沒有太大的阻礙；同時也感到難過， 難過在於沒辦法體會到恐懼、自我否定的感受， 我只能藉由閱讀以及他人的經驗來得知原來身為一個同志是那麼的辛苦。 面對社會吵的沸沸揚揚的同婚議題，有多少孩子還是懷疑、 甚至否定自己的存在價值？「我難道不是個『人』嗎？」 請你remind yourself（回想一下）那些大聲呼喊「婚姻家庭全民決定」的嘴臉， 再對著這些無辜的孩子說：Sorry, honey. I love you, but you can’t get married. （親愛的，我愛你，但是你不可以結婚。） 這樣的單一價值觀充滿社會，難道不是教育所惹的禍？ 「男主外、女主內，一男一女，小康家庭，大家庭，單親家庭，頂客族」 這些種種都是不同型態，我很高興孩子們漸漸了解家庭有不同的樣貌， 但是這都是在「異性戀」的大框架下，只有這些才是正常， 其他都不在教科書裡面，所以兩個叔叔手牽手是變態、兩個阿姨帶小孩不合法。 今天說了那麼多，我還是該了結一下大綱。把同志這件事帶入校園， 不是要把你的小孩變同志，而是要告訴他們這個世界原本就有不一樣的人， 而這些都是告訴我們的下一代該要用開闊的胸襟看待世界，不論別人跟你一樣與否。 我們不該用不一樣的膚色、種族、語言、信仰、政治因素、甚至性傾向分辨是非優劣。 因為這世界本來就是多元的，教育讓我們睜開雙眼、尊重多元， 這本來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怎麼在某些人的眼中變得如此的醜陋不堪？ 不同的性取向原本就存在，不會因為你把它從課本裡面抹掉就天下太平。 我想要你理解，同a片一樣，你不跟他說什麼是做愛， 他以後就會用「自己的方式」 來理解什麼是性愛，and you better hope it turn out good（你最好保庇他別學壞）。 與其到了社會上被偏見與歧視影響， 為什麼我們不要以良善的方式告訴孩子們人人生來不同呢？ 最後，孩子們，我想說的是，你們每一個人都很可愛， 要好好照顧自己，這樣愛你的人才會放心。 P.s. 原本我要舉黑人平權運動、外籍配偶等等的例子， 但我害怕越走越偏，所以就想說算了。 Once I talk about civil right, I never stop. HAHAHAHAHAHA. P.s. 欸，說好的要到終點站喔，誰先下車誰就是小豬。 P.s. 這是我的故事，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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