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碰巧看到這篇文章，很有趣的將男爵叛亂，中世紀的大學政治及牛津大學古怪的傳統連結在一起。於是機翻共大家欣賞。 原文: https://blogs.bodleian.ox.ac.uk/archivesandmanuscripts/2023/12/13/the-persistence-of-tradition-the-curious-case-of-henry-symeonis/ 原文標題：傳統的持續：亨利·西梅奧尼斯的奇特案例 譯文：聖誕節是屬於傳統的時節，而牛津大學向來以勤勉地保存其傳統而聞名。這些傳統中，許 多早已比建立它們的人存活得更久；也有一些古老到幾乎陷入晦暗不明的境地，以至於連 大學自身都不知道它們的內容為何、或是它們為什麼會存在。亨利·西梅奧尼斯（Henry Symeonis）的奇怪案例，便是其中之一。 1827 年，牛津大學對其章程進行了大規模的檢討。這些章程在當時（如今亦然）構成了 大學運作的一整套成文規則。這些規則歷經數世紀逐步累積，其中一些在 1827 年時已經 有超過 500 年的歷史。在檢閱過程中，大學在與文學士（Bachelor of Arts）及其升為 文學碩士（Master of Arts）所需宣誓的內容相關的部分，發現了一件極為奇特的事情。 除了你所預期的宣誓內容——遵守大學的章程、特權、自由與慣例；不得至他處講學；取 得碩士學位後不得回頭重新攻讀學士——之外，文學士們還必須宣誓，他們將永不贊同為 亨利·西梅奧尼斯進行和解（拉丁文：quod numquam consenties in reconciliationem Henrici Simeonis）。 然而，章程中任何地方都沒有說明這位亨利·西梅奧尼斯（或 Simeonis）是誰、他曾做 過什麼，或為什麼取得文學碩士學位的人必須發誓永不與他和解。究竟亨利·西梅奧尼斯 是何許人也？又為何他的名字會明確出現在大學最重要的規章中？他到底犯下了什麼，使 得大學如此怨恨他？ 在這項誓詞的大半使用期間，似乎沒有人知道答案。牛津第一任檔案保管人、17 世紀知 名古文物學者布萊恩·特溫（Brian Twyne）曾在其 1608 年的作品《牛津學院古代史辯 護》（Antiquitatis Academiae Oxon Apologia）中聲稱，西梅奧尼斯曾是牛津大學的一 名藝術學科講師（Regent in Arts），並曾虛假宣稱自己擁有學士學位以進入一所海外修 道院。然而，Twyne 沒有提供任何證據或來源，因此我們不知道他的說法源自何處。 安東尼·伍德（Anthony Wood）在其出版作品《他的生平與時代》（Life and Times）中 提及 1651/52 年 1 月大學早期進行章程審查時，曾首次提出要廢除與亨利·西梅奧尼斯 相關的章節。他記載，這項廢除誓詞的提案遭到了拒絕，但並未說明原因。即使在當時， 人們也懷疑這誓詞古老到沒有人知道其來由，而大家認為保持原狀也許比較安全。 亨利·西梅奧尼斯的真正身分，直到 1912 年才被重新發現，當時的大學檔案保管人雷金 納德·連恩·普爾（Reginald Lane Poole）在《英國歷史評論》（English Historical Review）撰文研究此奇特的章程，意圖破解西梅奧尼斯之謎。 普爾確認該人為「亨利之子亨利」（Henry son of Henry Symeonis）。年長的亨利（亨 利·西梅奧尼斯長輩）是名為西梅恩（Simeon）之人的兒子，因此家族使用 Simeonis（ 或 Symeonis）作為姓氏。亨利·西梅恩——也就是我們這位亨利的父親——是 13 世紀 初牛津城內極為富有的市民，而我們的亨利同樣富裕，擁有多處房產。父子二人的名字皆 出現在當時眾多的產權契約中。 例如，在約 1243 年一份關於 Cat Street 一堵界牆的轉讓契據中，亨利以「西梅恩之子 亨利之子亨利」的名義列為見證人。 那麼，這名男子究竟做了什麼，使得大學對他加以譴責並讓他背負 550 年的罵名？答案 是：他犯下了一起謀殺案。 1242 年，他與幾名牛津鎮民因謀殺一名大學生而被判有罪。1242 年 5 月，亨利三世國 王對他與同夥處以 80 英鎊罰金，並命令他離開牛津，至少在國王從海外返回之前不得踏 入牛津（甚至不得接近牛津，比北安普頓更近也不行）。國王於秋季返回，而我們從亨利 的房產記錄得知，翌年春天時，他已經回到牛津。 接下來的發展並不容易釐清。那個時代的大學紀錄極少，我們只能依靠當時史家的記載來 拼湊事實。然而這些紀錄彼此矛盾，情況頗為混亂。已知的是：在謀殺案過去 20 多年後 的 1264 年 3 月 12 日，亨利三世暫停大學運作並命其離開牛津，理由是他無法保護學 者與教師，認為他們在他處更加安全。當時國王將牛津作為其軍事行動中心，無力保證學 者安全。許多人因此離開，其中不少人在當年春天移往北安普頓，那裡的大學正迅速發展 。 兩週後的 1264 年 3 月 25 日，國王發布特許狀，宣布赦免亨利·西梅奧尼斯 22 年前 所涉謀殺罪，並命大學容許他在「行為良好」的前提下和平返居牛津，且不得因該決定而 離開牛津抗議。特許狀中寫道： ……校長與大學應容許西梅恩之子亨利之子亨利（因殺人而離開）返回牛津並居住於此， 使得大學不會因他的返回而撤離；他們應准許他無阻礙地返回，並享有國王的平安。國王 基於 Nicholas de Yatingden 的請求，並出於特別恩典，赦免了該亨利的罪行，條件是 若有人要對他提起訴訟，他仍須接受審判；同時允許他在行為良好的情況下居住於牛津， 並要求大學不得因他的返回或其舊案而自牛津撤離。 這些事件的解讀極為困難。普爾在其 1912 年文章中認為，大學在 1264 年離開牛津，是 因對亨利·西梅奧尼斯獲赦並從流放地被強行送回不滿。他推測此舉促使鎮民與學者之間 爆發重大衝突。然而這不符事實：因為大學撤離是在國王赦免之前下達的命令。此外，亨 利早已在牛津生活多年，若要作為抗議切入點未免太晚。 當時鎮民與學者的關係極為緊張，雙方爭奪一座小城的權力，常常演變成暴力衝突。 1264 年 2 月亦曾再度爆發衝突。但雖有部分史家將大學離開歸因於此，實際上不太可能 是原因。然而國王赦免亨利·西梅奧尼斯，確實煽動了鎮民的不滿：他們認為國王總是偏 袒大學，以鎮上的利益為代價。 我們知道政府當時清楚了解到鎮民與學者之間的緊張關係，並擔憂若亨利獲准回城，大學 會以撤離作為抗議手段。因此國王在特許狀中特別加上「大學不得撤離」的條件。 我們也知道，牛津城與大學都不歡迎北安普頓大學的興起。該校於 1261 年在國王同意下 成立，是英格蘭繼牛津與劍橋後的第三所大學。起初被認為不會威脅舊校，但大批牛津師 生遷往當地，使其迅速成為競爭對手。牛津城因此向國王施壓，於 1265 年 2 月 1 日， 國王正式關閉北安普頓大學，並禁止其後再開設任何大學。所有這些事件，都發生在內戰 與政治動盪的背景下：國王正在與其妹夫孟福爾的西蒙（Simon de Montfort）交戰，而 牛津與北安普頓皆深度捲入。 進一步的研究仍需要釐清細節，但整體看來，亨利·西梅奧尼斯以金錢取得國王赦免，並 獲准重返牛津。國王同意他的返回，但需大學點頭。然而大學拒絕了此要求，並無視 1264 年 3 月 25 日的國王命令，重啟對亨利·西梅奧尼斯的敵意。實際上，大學對他的 反感強烈到，將他單獨寫入自己的章程中，使其成為唯一一位被「制度化的仇恨對象」。 這條針對亨利·西梅奧尼斯的誓詞，在 1264 年事件結束後仍存續了數個世紀。雖然曾逃 過大學先前的章程審查，但最終於五個半世紀後才被廢除。1827 年的會議記錄短到令人 沮喪，也沒有提供任何理由。會議（當時由全體文學碩士組成，為大學最高決策機構）於 該年 2 月決議廢止誓詞，但沒有留下任何背景或說明。很可能是因為當時已沒有人真正 知道自己正在廢除的是什麼。 亨利·西梅奧尼斯這一案例，是大學傳統延續性中最詭異的例子之一——某些傳統會繼續 存活很久，即使早已失去意義。牛津以「傳統的堅持」聞名，但在此案例中，這個傳統似 乎成了延續一場非常、非常久的怨恨的方式。大學在章程中把亨利·西梅奧尼斯列為制度 性厭惡的對象，反而在無意間延長了他的名聲——讓這位本被視為惡人的人物，意外地獲 得了永恆的不朽。 -- ROMANES EUNT DOMUS (X) ROMANI ITE DOMUM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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