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再見！我會記得你 【卡蘿（北市讀者）】 親愛的老公，如果我先死去，你會永遠記得我嗎？「妳神經病啊，大白天的 ，自己鬧鬼嚇自己！」你從以前就都這麼說。 白白的牆、白白的床，你看著我的眼神也白白的，沒有顏色。護士拿來家屬 同意書要你簽字，全身麻醉的手術是有可能再也醒不來的。你簽下名字，像是完 成了一件事似的，頭也沒抬的又遞還給護士。就在麻醉師要打針的前一刻，我再 一次握著你的手問：「如果我先死去，你會永遠記得我嗎？」 你只是抽回了你的手，沒有回答我，就在眼淚即將決堤的瞬間，隨著麻醉藥 劑緩緩流進血管裡，我用盡全力給了你我能裝出的最甜美微笑，然後沉沉睡去。 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就像「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一樣。可悲的是， 你跟她的孩子在眾人詛咒下，依著你的祝福而出生，他不能姓你的姓，卻得到了 你的愛和關心；而我們的孩子，得到了全世界的祝福，卻在你的詛咒下死去。你 求我放了你們，你說就算我們的孩子出世，也是個永遠沒有爸爸的小孩，因為他 只是一個男人酒後犯下卻不願承認的錯誤。 超音波檢查時，醫師說肚子裡的寶寶已沒有心跳。照判斷，寶寶應是十周大 的時候死去，那不就是你跟她的孩子出生的時候嗎？彷彿是她冷不防抽走我的幸 福一樣，你們的孩子在這場不流血戰爭中抱走了生命的獎杯。 從那孩子出生以來，你對我的溫柔，只出現在拿出離婚協議書前的幾分鐘； 在我說「不」之後，剩下的就是詛咒，詛咒我、詛咒孩子，甚至詛咒你的父母， 只因為他們不願接受她。 你的父母選擇了跟你斷絕關係，我選擇了眼淚，而無辜捲入的孩子則選擇了 離開。 手術結束了，寶寶永遠的離開了我的身體，我睜開眼睛，還是白白的牆、白 白的床，只是你已不在身邊。護士說你有事先離開，留給我一封信，打開一看， 是那張我在你手上看過無數遍的離婚協議書，以及一個寫好地址、貼好郵票的信 封。 我簽字了。突然發現心痛到一定程度以後，好像有了一點甜甜的解放和喜悅。 跟你在一起的這些年來，我始終是最愛你的老婆，既然愛你，就應該讓你得 到你想要的幸福，不管我是不是先死去，也不管你會不會永遠記得我，都不再重 要了。最後一次喊你「親愛的老公」，很想告訴你，如果你反過來問我：「如果 我先死去，妳會永遠記得我嗎？」我會毫不猶豫的回答「我會」，因為這是問問 題的人想聽到的唯一答案。 親愛的老公，再見了，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2005/06/08 聯合報】 -- ★Junchoon 大姊息怒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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