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有版友指正了我所引的書，也回應以上其他意見，在此補充一下 我的意思。 就拿《國境之南、太陽之西》裡面這一段描寫當作討論的引子吧。(是 的，再次感謝dermond的更正)在書中這一段裡，也就是第四章，主角始 遇見了女朋友泉的表姊，自從第一次見面，始就想和她做愛： 「我從第一次和她見面的時候開始，就想我要跟這個女人睡覺。 如果更正確地說應該是：我想我不能不跟這個女孩睡覺。而且 本能地感覺到這個女孩也想跟我睡覺。我站在她眼前真的是名 副其實地身體直發抖。而且我在她前面的時候，激烈地勃起了 幾次，連走路都覺得困難。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經驗到的吸 引力(我對島本也許感覺到過那樣的原型，但那個時候的我還太 不成熟，不能把那稱為吸引力。)我遇見她時是十七歲的高三學 生，對方是二十歲的大二女生。而她偏偏正巧是泉的表姊。她 也有她的男朋友。不過那對我們來說並不構成妨礙。如果她是 四十二歲，有三個小孩，屁股上長了兩條尾巴，我想我也會不 在意吧。那吸引力就是這樣的強。我很清楚地想道，我不能就 這樣讓這個女人擦肩走過。我如果這樣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引自1995年版，頁49) 就是這麼強烈的感覺。而在這種感覺之中，始也非常清楚地知道，自 己喜歡的是泉，而並不愛泉的表姊，泉的表姊也不愛始，然而： 「但是不是愛對方，那時候對我並不是重要的問題。重要的是， 自己現在，正被『什麼東西』激烈地捲進去。....我想要知道 那是什麼。非常想知道。如果可能的話，我甚至想把手插進她 的肉體裡面，直接接觸那『什麼東西』。」(頁51) 也就是這種性的吸引力對始來說，絕不是『獸慾』等等字眼可以完整 概括的，除了慾望之外，還有『什麼東西』幽微地隱藏其中，它可能 並不多高貴、多神聖，然而就是那個驅動了性。 此外，誠如dermond所一併提到的，始和表姊的這段關係導致與泉的 分手。也許有人會解讀為這樣的安排正是指出了這樣的性始終始違反 了道德的，它腐蝕崩解了正常的男女關係，它是一種背叛。這正好拿 來解釋我對這個話題可能牽涉到的道德問題的看法。 在書中，村上筆下的始完全不逃避這樣的譴責，事實上，描寫的方式 猶如懺情筆法，是自我檢視、自我告白的。他寫道： 「實際上我卻深深地傷害了她。我損壞了她。她到底受傷多深， 到底損壞多重，我也大致可以想像得到。..我想把自己的心情 傳達給泉。說我和她表姊之間所發生的事，絕對不是本質上的 事，說那不是在本來的正軌上所發生的事。那是屬於一種類似 物理上的吸引力之類的東西，我甚至連背叛的愧疚幾乎都沒有 ，那對我和妳的關係一點都沒有影響。不過當然泉不會瞭解這 個。而且說我很骯髒、說謊。確實也正如她所說的。我對她保 持沉默、暗中背著她和她表姊睡覺。」(頁52.53) 也就是說，始是明白在道德上他犯了怎樣不可寬宥的錯誤，一切的責任 都在他自己身上，他不但因此傷害了泉、也傷害了他自己，他說「我深 深地─比我當時所感覺到的更深地─傷害了自己」。他從此領悟到自己 內在的本質傾向，而因此感到某種『黯淡』。 而我的意思也並不是刻意要迴避道德問題，假使我這麼做了，那就是只 是毫無意義而徒勞地以錯誤而不全面的方式在討論這個問題。我只是想 ，在道德之外，在單純行為之中，有些什麼，蘊藏於其中，那不是語言 能夠輕易掌握而付諸言說的(我們能以語言捕捉的，從來不是最精微的部 分)；但是縱然朦朧，還是有個什麼在裡面。 人是如此複雜的生物，誠如前面TMWSTW版友所言，以至於行為不再只 是單純的行為本身，它要更複雜好幾倍；而愛，它是另一種複雜的情感， 無法定義，甚至難以傳達。所以其實我不是在說性愛是否可以分離或性愛 是否應該合一，我是說，性與愛並不是能夠這麼簡單地去定義或單純地給 它一個界約它就能因此被束縛住的。 不過當然，能討論的面向很多─因為太複雜了─只是我想至少把我的意 思說明白，並且請注意唷，我不希望刻意抽掉道德或強調道德，也許就 讓它如影隨形而默默地存在在我們的討論脈絡中，是個不錯的方式。 --- 《國境之南、太陽之西》村上春樹著 賴明珠譯 台北：時報文化出版 1995.10.20初版七刷 --- 先用word打的 大概沒幾毛錢吧..（西風捲落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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