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板emprisenovel
標 題夢華傳說(卷二十二)第百三十二章─破牢而出
發信站一笑茶舫 (Fri Jun 28 22:46:08 2002)
轉信站Ptt!news.ntu!ctu-gate!news.nctu!news!news!labbs
作者: catcookie (沒有腦袋的貓) 站內: HwangYih
標題: 夢華傳說(卷二十二)第百三十二章─破牢而出
時間: Sat May 4 01:25:04 2002
*************************************
* *
*夢華傳說(卷二十二)第百三十二章─破牢而出 *
* *
*************************************
這時的徐定疆,卻是一身紫黑,氣息淺短的幾乎無法察覺,彷彿一個僵直的死屍
一般,數千名士兵以徐定疆為中心,向著四方散布出去。徐牙更是緊張兮兮的守在一
側,這時若突然出現個敵人,徐定疆可是一點反應的能力也沒有。
算算時間,埳山老人若是收信便趕著出發,也差不多該到了,就怕遇到意外而延
遲……徐牙目光轉過,看著躺在不遠處的白玫屍身,他心裏又歎了一口氣,白玫的出
身雖然頗有爭議之處,但她卻也似乎十分聰明,若與徐定疆能白頭偕老、合作無間,
可能比得起上一代的徐靖與陳晶露,沒想到這姑娘卻無端端的死了,到底是誰下的毒
手?那人怎麼沒趁機殺了兩人?若是被徐定疆中毒後擊殺,也該有個屍體才是……想
之不通的徐牙,除了腦袋發漲之外,只好更小心的看守著徐定疆。
「啟稟龍將!」手下管帶突然急急忙忙的奔過來,臉上帶著興奮的神情說:「埳
山老人與歸勇一起到了。」此人身後有兩人正隨之而來,正是臉色不怎麼好看的埳山
老人與歸勇。埳山老人身體當然尚未復原,接到消息不得不急忙趕來,歸勇義不容辭
的當了義務挑夫,陪著埳山老人一路快趕,到了東極河附近卻見熊族、蛇族、人族的
混戰,兩人不敢多看,繞遠了些趕來,總算徐定疆還沒斷氣。
終於到了!徐牙連忙撲上前說:「前輩……這個……小王爺……快些……」
不管徐牙語無倫次什麼,望著徐定疆的埳山老人臉色一變,驀然從懷中取中一粒
藥丸服下,跟著湊近徐定疆的身軀,仔細聞著徐定疆呼出來的氣息。隔了片刻,突然
取出一根長針,向著徐定疆的右臂輕輕一扎,再觀察那已經有些變色的血液片刻,埳
山老人回頭便叫:「歸勇,玉培散、定靈方先各拿三份……」卻見歸勇早已把包裹打
開放在自己身側,埳山老人也不再囉唆,開始迅速的施救。
歸勇卻不怎麼能幫上忙,他雖和陳晶露同屬埳山老人門下,對藥物毒物也頗有認
識,畢竟不算專精,看著埳山老人十分忙碌,歸勇忍不住問:「這……這是什麼毒?
」
埳山老人正出手如風的向著徐定疆身上插入七、八根長針,再一把撕開徐定疆胸
前的衣服,十餘刀一閃而過,大量的血液立即往外湧出,埳山老人撒過一片藥粉,血
液立即停止外滲,反而在傷口的地方產生了一道閃閃發亮的薄膜,他又從懷中掏摸了
幾個小藥瓶,對著徐定疆的嘴灌了下去。
忙到這時,埳山老人才喘了一口氣,回頭望著歸勇說:「這毒的名字很怪,叫作
『情牽不滅』。」
這名稱比較像戀人的海誓山盟,怎麼會是毒藥的名稱?徐牙顧不得名稱如何,他
急急的問:「有救吧?有救嗎?」
埳山老人沒回答這個問題,轉過目光,望見不遠處白玫僵臥的屍體,他歎了一口
氣說:「這就沒錯了……這是當年前朝密傳之毒,我以為已隨著改朝換代失傳,沒想
到今日又能見到。」
這……這是白氏皇朝的毒藥?徐牙一怔,目光撇向白玫的屍身,但想想又不對,
白玫不但先死,還被徐定疆全力救護,若說是她下毒也扯了些……難道是其他的白族
人下的手?
埳山老人一面動手,心中一面歎息,「情牽不滅」必須藉一人為引,與對方口舌
纏綿情動之際,藉著體液交流,毒性方會傳遞到另一人身上,而也在此時,兩人身上
的毒性將會同時發作,不然身為毒引的人也將長保無事。
而這種毒素發作之後,能以最快的速度逐步破壞血脈,並藉著血脈的傳遞滋生,
毒性生生不滅,直到人死為止,沒有任何解法。徐定疆先天真氣自癒的功能固然能延
長時間,但真沒聽說能撐這麼久的,似乎徐定疆體內也有無窮無盡的解毒機能,正與
「情牽不滅」之毒在爭鬥……現在只好亡羊補牢,試著抑制毒性的發作,幫助徐定疆
體內的自癒功能,能不能救回徐定疆,就看老天爺了。
總算僥天之幸,在埳山老人不斷的以珍藏藥物灌救之下,那遍布全身的紫黑終於
漸漸淡了下去,埳山老人雖然盼望這樣的事情發生,但他仍忍不住嘖嘖稱奇說:「太
不可思議了,真讓人無法解釋……」
「會好嗎?」徐牙連忙問:「好了嗎?」
「還早呢!」埳山老人已經鬆了一口氣,說話也輕鬆了些,他有些讚歎的說:「
徐小子功力極高,修復的速度居然足以壓服毒性破壞的速度;這還不稀奇,能這麼持
續的與毒物相持了許久,他的內力似乎是源源不絕沒有止盡……我真無法想像,這狀
況竟會在眼前出現。」
「太好了。」徐牙鬆了一口氣說:「有救就好……」
「但有件奇怪的事讓我頗擔心。」埳山老人突然又說:「根據我看到的情況,雖
然一開始毒物擴散速度十分快,但以徐小子的內息來說,該很快就會開始反應,並足
以止住毒物的擴張,就算未必能殺滅,也不該鬧到這種情況。」
「這我明白。」徐牙歎了一口氣,解釋說:「我來的時候,夫人尚未身亡,那時
小王爺一面抵禦毒力,一面以內息催動幫助夫人,所以……」
「原來如此。」徐牙這麼一說,埳山老人真的放心了。他本來還擔心是不是有什
麼自己沒發現到的問題,現在才知道原來徐定疆一發覺中毒,居然不管自己死活,全
力救治白玫,雖說他體內內息無須御使就能自己抗毒,但若大量輸出內息,自然會有
不足的現象產生。埳山老人點點頭說:「看來沒什麼大問題,我再檢查一遍他的經脈
,你們到外圍守護。」說著埳山老人把雙手放在徐定疆背心,凝神運功起來。
雖說守護未必需要走遠,但埳山老人既然趕人,徐牙與歸勇也只好走遠幾步避到
林中。兩人數年前也是戰友,雖然當初歸勇加入時的比武,曾讓徐牙吃了一些虧,不
過徐牙本性豁達,這件事倒沒有成為彼此間的疙瘩,但後來歸勇自顧自的退出軍旅,
反而使徐牙、趙平南等人頗有些怨言。
如今當年戰友重聚,兩人相對一望,都生了幾分感慨。彼此沉默了片刻,徐牙才
強笑說:「歸兄,你也到了部隊中幫忙?」
歸勇點點頭,不欲對此事深談,轉個話題微笑說:「我現在才知道還有一部埋伏
在這裏,小王爺當真是長大了,神機妙算,人所難測。」
「王爺若有知,在九泉之下也足以安慰了。」徐牙心中感慨萬千,黯然說:「不
過小王爺年紀輕輕,只在數月間便父母雙亡,連夫人也……這份傷痛真不知……」
「什麼?」歸勇臉色煞白一片,聲音大了起來。
「歸兄怎麼了?」徐牙不知自己說錯什麼。
「你……」歸勇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掙扎的說:「你說小王爺父……父母……」
徐牙愣住了,歸勇還不知道?看他如此傷悲,也牽動了徐牙的感慨,徐牙長歎一
聲說:「也許小王爺還來不及說吧,據說細節是由埳山老人告知,凶手的是那幾個怪
物般的尊者,小王爺已殺其一,昨日去落星湖,本是為了追另一個……」
晶露死了?歸勇彷彿被一個重槌猛烈的擊中心口,他惶然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樣
的消息彷彿假的一般,徐牙後來說的話,只在耳邊嗡嗡作響,歸勇一個字也聽不下去
。
「歸兄……歸兄?」徐牙見歸勇臉色發青,口唇抖動喃喃自語,眼神又茫然而空
泛,似乎在這一瞬間魂魄被抽離了身軀,徐牙莫名其妙之下,連喚了歸勇幾聲。
「徐兄……」歸勇雖有反應,但口中卻喃喃的說:「我知道,我知道,我明白…
…」似乎已經有些不大正常了。
徐牙終於覺得不妙,他搖了搖歸勇兩下,大聲說:「鎮定些!歸兄。」
歸勇呆立片刻,似乎終於慢慢的恢復了平靜,他目光轉過,望著徐牙說:「凶手
是那些叫尊者的人?」
「小王爺是這麼說的。」徐牙擔心的說:「你還好吧,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歸勇往後退了兩步,卻是一個踉蹌差點站立不穩,徐
牙連忙扶著地,歸勇穩住了身子,僵硬的一笑說:「就煩徐兄替小弟告知埳山前輩與
小王爺,歸勇有事,先行一步。」
「你去哪兒?」徐牙自然不肯放人。
「當然是都城。」歸勇慘然一笑,勁力一迸,震開了徐牙的手,便一轉身,直直
向著都城縱越而去。
他是要去都城殺尊者?他怎麼殺得了?徐牙心裏發急卻又無法可施,埳山老人與
徐定疆現在都無法動彈,自己可攔不住歸勇,總不能派兵把他抓起來吧?焦急的徐牙
,就這麼看著歸勇消失在眼前。徐牙呆了呆,只好往回奔,看看埳山老人出定了沒有
,最好徐定疆已經甦醒,這件事得稟告他才行。
又過了約莫一個小時,已知歸勇離開的埳山老人,正在徐定疆身旁焦急的走來走
去,歸勇這一去,怎麼進得了都城?徐定疆看看也該醒了,卻又一直醒不過來,那不
滅之毒還真是難纏,雖然已經剩下不多,但就那一點點卻是怎麼也無法除盡,否則早
在半個小時之前,徐定疆就該已經完功了。
好不容易,埳山老人終於聽到徐定疆長吁了一聲,埳山老人轉過頭,見徐定疆已
經睜開雙眼,目光卻凝視著不遠處白玫的屍身,眼中全是茫然。
對了,還有這件事。埳山老人暗暗懊悔沒有讓徐牙先收拾起白玫的屍身,他見徐
定疆一言不發,神色中又是淒苦,又是無奈,還帶著三分惋惜,埳山老人不得不打斷
他的思緒,接近兩步說:「小子……歸勇知道了。」
徐定疆一怔,癡癡的回過頭,似乎腦海中正一片渾沌,無法思考。
「他向都城去了快一個小時了,你若不去攔住歸勇,他就死定了。」埳山老人猛
搖徐定疆的肩頭說:「我把你救回來,可不是讓你當白痴。」
徐定疆又回過頭凝視了白玫片刻,這才緩緩說:「我身上的毒還沒淨。」
「真的嗎?」埳山老人頓足說:「真是不滅之毒,已經所剩無幾了還這麼頑強。
」
「所以剛剛才一直沒出定。」徐定疆歎口氣說:「不過我已經想出辦法了……前
輩請退出十……不,二十公尺外,免得被波及。」
這時徐牙也發現徐定疆出定,他連忙奔來,一面叫:「小王爺,歸勇殺去都城了
,這個不妙……」
「小子知道了。」埳山老人沒好氣的拖著徐牙往外退,一面揚聲說:「要命的就
走遠些。」
不管這話理由何在,誰不要命?在附近守衛的士兵們自然往外直退,徐定疆四面
一望,目光又回到了白玫的身上,他右掌黯然一揮,一道紅霧光勁沛然而出,硬生生
的把地面往下擠出了兩公尺深的大洞。徐定疆雙手托著白玫,輕柔的將她放入洞穴之
中,再一揮手堆起土石,掩蓋的那一剎那,一種失去一切的沉痛寒滲滲的直刺入心,
徐定疆一咬牙,好不容易才將土石推了過去。
這小子在幹什麼?埳山老人看得氣悶,埋掉白玫與逼出毒素有何關係?卻見徐定
疆凝望白玫的新墳片刻,突然一吸氣,渾身紅霧激散,剎那間又化為發光經脈,而徐
定疆凝立當中片刻,突然嘿了一聲,氣勁瞬間爆散,向著四面飛甩,同時徐定疆氣勁
重凝,忽然間騰空直上,飛射到二十餘公尺高。
這樣就好了嗎?埳山老人對徐定疆這套功夫不了解,正狐疑間,卻見徐定疆剛剛
存身的周圍四面樹木忽然呈現紫黑,短草樹葉更是立即枯萎,方圓十餘公尺內,在剎
那間變成一片死域,似乎沒有任何生物得以留存。
原來是這樣逼出來了?埳山老人這才知道,徐定疆這功夫必然與血脈相通,所以
能把鬱積體內的毒素送出體外,再藉著爆散來驅除,如果是一般人,縱然能將內息外
發,只不過送出經脈中蘊藏的內息,也無法送出血脈中的毒素,這功夫果然古怪……
而那毒也實在太恐怖了。
埳山老人正讚歎的時候,徐定疆已經朗聲發話說:「方圓二十公尺,不准任何人
進入……我去都城一趟。」話聲一落,徐定疆往東直射,轉眼消失了蹤影。
若不是聽到歸勇的事情,徐定疆只怕還在傷痛白玫之死,但這時卻適時的將徐定
疆從悲傷中暫時抽離幾分。不過徐定疆依然不斷的想著兩人最後的纏綿,一面深切的
自責,若早知白玫會採取這樣的手段,就不該給她這樣的機會……若沒有機會,她縱
然會一時氣沮,總有可能想通的吧?
不知道……無論如何,現在都已無法挽救,她想與自己同死之心未免太過堅定…
…小玫啊小玫,難道只過了這短短的一個月,妳就滿足了嗎?
都是自己的錯……若不是自己太希望滿足她的願望,也不會一直不拆穿此事,本
想她若真要自己一命,給她便是了,反正該交代的事情都已交代妥當,但自己若能撐
過這一關,她就該會死心啊……
真沒想到,她對這種毒藥太過自信,居然一心與自己同歸於盡……問題是,為什
麼只有自己撐了過去?小玫,我實在太對不起妳了,但妳就這麼一個人走了,妳……
妳也太對不起我了。
徐定疆悲痛的在雲彩中飛掠,只花了短短的時間,已經到了都城附近,他這才想
起自己是來攔截歸勇的,剛剛一路上倒是忘了……徐定疆無奈的四面觀看,卻見下方
蛇族、熊族、人族北軍三方,分成三面打成一團,其中最慘的自然是人族那已經不到
五萬的官兵。不過只要熊族稍佔優勢,蛇族立即轉移目標攻打熊族,相對的,若蛇族
佔了優勢,熊族卻也不肯坐視,似乎誰也不讓對方滅了北軍部隊。不過北軍自然是無
時無刻都受著攻擊,除了在夾縫中求存之外,根本沒有反攻的氣力,但也因為蛇熊兩
族彼此忌視,北軍一時間倒還能穩得住陣腳。
發展成這樣,倒頗合徐定疆的期望,不過可惜的是,劉然的皇帝位子可能又穩了
,本來期待劉縯當上皇帝,看來劉禮還是沒能掌握大局……不過這時的徐定疆,也沒
心情再深入思索了,只再拔高了千餘公尺,遠遠的觀察著都城周圍,雖說歸勇該已趕
到,但都城附近如此混亂,他總不會一頭衝進去,若歸勇露出身形,自己該能事前攔
住。
一飛高,徐定疆也發覺正不斷往北緩緩撤退的一支部隊,徐定疆一怔隨即釋然,
雖看不清楚旗號,但想來應是白家的北域部隊……白家人終於也知道明哲保身了?也
許這場戰事過後,他們真能在北域城開枝散葉,重新立足,不過他們若是打著再起風
雲的主意,只怕最後難逃潰敗的命運。
就在這時,徐定疆突然一怔,蕭索的臉上突然露出幾許興奮的神色,那……那不
是那三個該死的東西嗎?居然在這時候出現?
出現在徐定疆眼前的,居然是那三個徐定疆不知該如何尋覓的三位尊者──二、
三、四尊者三人,除了二尊者身後背著一把不知什麼東西外,另兩人手中倒是空空如
也。三人浮現在都城上方之後,也不施展空間移位的功夫,只不斷的往上飄,他們躲
的想來是兩位供奉,不過他們萬萬沒想到,上方還有個凶神惡煞在等著他們。
看到三人,徐定疆是又高興又緊張,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機緣,省得拜託劉芳華
抓人,這次絕對要宰了這三個傢伙,想了想,徐定疆又飛高了些,躲到了雲霧之中。
三人直上高空,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阻礙,也許因為都城在正要被破前突然得救
,裏面所有人正忙著修補破損的城牆,一時也沒人理會逃出的三尊者。三尊者飛到約
莫一千公尺高,這時除了徐定疆與劉芳華之外,天下已經沒有人奈何得了他們了,他
們這才停下身來,觀察著城外的狀態。
看到城外戰場的混亂,三人似乎頗感意外,彼此商議一番之後,三人開始向著東
面直飄,似乎不打算參與下方的戰事。
這正合徐定疆的心意,若這時出現,就算能擊殺一人,另兩個若是躲到下方的人
堆中,說不定還被溜了,若能到什麼四野空曠的地方,那可就有把握多了;而且自己
因與毒物磨耗一日一夜,那看似無窮的功力已有不足之象,拖的越晚動手,連殺三人
的把握度越高。而三人既然在此出現,歸勇就算進城,一時也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徐
定疆當機立斷,在高空中遠遠吊著三人,向著東方緩緩移動。
二尊者背著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皇族至寶──月華劍。
都城剛由大難中逃脫,發覺城外眾敵打成一團,劉然鬆了一口氣,身上暫時只帶
著泰古劍,把月華劍取下片刻,卻沒想到會被人所竊。
這件事一經發覺,自然搗得皇城內一片混亂,想來想去,除了修練幻靈大法的尊
者們之外,也沒有別的可能了。這下子劉然憤而奔下幻粹閣地牢,要向劉芳華興師問
罪,責怪為什麼三位尊者潛入都城,劉芳華居然不知事前告警,莫非她也不在意自己
的生死了?
劉尉達、劉尉莽自然只好跟著,雖然在他們的心中,多多少少覺得劉然自己該負
更大的責任。
劉然的想法又是不同,這次被偷走的是自己賴以逃生的月華劍,又是從寢殿中被
偷,無人可怪、惱羞成怒下,他只好親自來找芳華算帳。不過說老實話,見了面該罵
些什麼,劉然心中也還沒有主意。
三人各懷心思的奔入地牢,這才發覺劉芳華竟是進入了極深層的定境之中,任何
外在的訊息都已無法感受。
劉然一楞,哼了一聲說:「原來如此。」難怪劉芳華沒及時通知,他的氣也消了
三成。
兩老也同時省悟,劉尉莽歎了一口氣說:「芳華丫頭原來在練功,這也難怪了。
」
「這是什麼時候了?」劉然依然頗有不忿的說:「什麼時候不練,挑這時候練…
…兩老可能喚醒芳華?」
劉尉達一怔,微喜說:「皇上莫非想放出芳華公主?她的功力確實也有幫助。」
「不。」劉然沉著臉說:「看樣子……他們都有不臣之心,讓芳華醒著只是為了
告警。」
雖然並不懷疑自己兒子,劉然對「扶劉縯為帝」的消息仍有些忐忑,尤其徐定疆
至今兵力未至,除這個解釋之外,恐怕沒有好的說法了。而劉芳華不只與叛軍大將白
浪過從甚密、與徐定疆是好友,跟劉縯的兄妹之情又十分深厚,想來想去,劉芳華還
是不放為佳。
劉尉達活了這麼多年,對這一點關竅自然看得十分清楚,他心底暗歎了一聲,慢
慢接近劉芳華,以最輕柔的方式體悟著劉芳華的狀態,看是不是適合讓劉芳華出定。
劉尉達這麼一試,本來平和的臉色慢慢起了變化,似乎發現了無法理解的事情。
他怔怔的收回手,回頭望著劉尉莽說:「你來試試。」
劉尉莽一怔,一言不發的伸出手,輕輕的接觸劉芳華的背心,內力一透之下,發
覺劉芳華全身內息活潑的運行著,但全身經脈卻只是穩定的暢流,整個人處於一種極
平穩的狀態之下,與一般人練功時的表徵大不相同,簡而言之──劉芳華根本不是在
練功夫。
劉尉莽眉頭一挑,一股內息微微一震,劉芳華的內息自然而然的順勢一卸,跟著
又舒緩的恢復了原先的模樣,劉尉莽可也愣住了,遲疑片刻才收回手,愕然的說:「
怎會如此?」
「沒錯吧?」劉尉達也詫異的說:「她……昏迷了。」
內息的狀態,清醒時與昏迷的反應絕不相同,比人體受外在刺激的反應還要明顯
,不過劉芳華若是昏迷,怎麼會這麼穩定的端坐著……莫非她在極端平靜的修練中失
去神智?
「怎麼回事?」劉然皺眉問:「什麼昏迷了?」
這該如何解釋?兩老對視一眼,劉尉達有些遲疑的說:「她也沒在練功……就是
這麼坐著,然後突然昏了……」
什麼亂七八糟?劉然臉上頗有幾分不以為然,頓了頓才說:「就算她昏了,能把
她喚醒嗎?」
「試試吧。」劉尉達沒什麼把握,伸出一手探入內息,體察著劉芳華的身體哪裏
出了異狀。
既然說是昏迷,首先探查的自然是腦部,不過劉尉達查了半天,查不出所以然來
,但除了腦部產生異變,還有什麼可能會導致這種狀態?劉尉達滿頭霧水,只能歸類
於自己不明白的狀態了。
劉尉莽見兄弟臉色凝重,他跟著兩手握向劉芳華的手腕,兩道內息順著經脈往內
探去,他打算查查劉芳華的經脈狀態,也許會獲得解答。
可是兩兄弟忙了半個鐘頭,依然不知所以然,兩人目光對視,臉上都有些愕然。
劉然可耐不住了,下次尊者再來,會偷走什麼東西可不知道,也許拿掉幾個龍將
、教頭的腦袋,那樣可不得了。他沉聲說:「兩老看法如何?」畢竟還有許多需要借
重之處,劉然口氣還算客氣。
隔了片刻,還是劉尉莽說:「她丹田中的內息狀態有點異狀,不過該與昏迷無關
。」
「怎麼,她丹田有異?」探查腦部經脈的劉尉達沒發現此事。
劉尉莽點頭說:「內息分布不平均,我沒聽說過這種現象。」兩人若沒聽過,這
個世間聽過的人絕對不多。
「竟有此事?」劉尉達可起了興趣,他疑惑的說:「徐小子說丫頭的內力該也大
幅提升,莫非此異狀與他們現在的內息狀態有關?」對徐定疆與白浪兩人功力總量大
幅提升之事,兩老想之不透,耿耿於懷已久。
「有此可能。」劉尉莽點頭沉吟說:「丹田之中,內息分布竟隱隱有層次的區別
,真不知為何如此?」
「我也來瞧瞧。」劉尉莽正要伸手,卻聽身後劉然輕哼一聲,劉尉達停住了手,
頗有些尷尬的回過頭說:「啟稟皇上,我們一時還找不出……」
「兩老慢慢研究吧。」劉然耐不住性子了,搖頭說:「朕先上去了。」說完飄身
離開,懶的再說。
劉然一走,兩老反而得其所哉,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探入內息,向著劉芳華體內
查探過去。
既然不是尋求劉芳華昏迷的原因,兩人這次查探的方式可就不大一樣了,兩人的
心念隨著內息的感觸直破入劉芳華體內,雖然頗有阻礙,但憑著深厚的內息,總算也
能深入。好不容易到了劉芳華那內勁凝結的中心,兩人終於找到了那個古怪的集中點
。
不過在那結實的集中點外幾次測試,兩老依然看不出所以然來,劉尉達與劉尉莽
對視一眼,兩人心意相通,同時加運了功力試圖鑽破那怪異的集中處。
但那個中心點畢竟不是在兩人體內,兩人並不能如劉芳華一般感受光球詳細的情
況,這麼一運勁,不過是無端端磨耗集中點外圍的能量,想侵入可沒什麼希望。
但這麼一搞,劉芳華內息自然大幅損失,在一剎那間,大量內息驀然湧出,兩老
猝不及防,在一瞬間內勁被澎湃的力道逼退,眨眼間退出了劉芳華體內,兩人同時吃
了一驚,那一小點居然有這麼深厚的內息,莫非這就是那古怪功力的由來?
但就在這時,兩老面前的劉芳華突然一吐氣,眼睛睜了開來,直直的瞪視著兩人
,那模樣煞是恐怖,縱然兩老人生閱歷已豐,仍不自禁的被劉芳華駭然的表情唬了一
跳,兩人同時飄退數公尺,運足一身功力,靜觀其變。
劉芳華在這一瞬間,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兩老的存在,她隔了好片刻,手腳一伸,
猛一個蹦了起來,還扯得鐵鏈嘎吱作響,劉芳華這才似乎從驚駭中復原,目光轉向兩
人,有些發顫的說:「供……供奉爺爺?」
「芳華丫頭。」劉尉達還沒放鬆防備,疑惑的說:「妳怎麼了?」
「我……」劉芳華四面一望,遲疑的說:「我還在這裏?我剛剛怎麼了?」
「妳昏過去了。」劉尉莽說。
「我……」劉芳華臉上露出迷惘,隔了片刻才說:「我昏……多久?」
誰知道?劉尉達頓了頓說:「該沒多久……妳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劉芳華回憶著剛剛感受,在一片無限的虛無之中,除心靈以外,自己失去了所有
正常感受……但心靈所感受到的,卻是無窮無盡的孤寂、沉默、黑暗,連時間的流逝
都已無法感覺,彷彿過了無盡的歲月,更連過往的記憶也只剩下淡淡的聯繫,而在那
一絲的記憶之中,卻牽動著劉芳華始終不願停留的心境。
若非忽然有股大力將自己帶出那片黑暗,也許自己就這麼永遠留在那恐怖的所在
了。回到現實,這一生的回憶突然重新清晰的湧上心頭,這剎那間,劉芳華對如今的
人生,突然有種虛幻的感覺。
劉芳華發怔片刻,終於還是說:「仗還沒打完吧……父皇為什麼還不放我?」
「你們功夫練的是夠高了。」劉尉達突然有些感慨的說:「但也難免讓皇上起戒
心。」
「怎麼……」劉芳華一頓,臉上泛出一股怒色說:「莫非白浪……」彷彿消失許
久的恨意重新鮮明的湧起,劉芳華這才發覺,剛剛那無窮無盡的痛苦,也許正是因為
對白浪的不諒解所造成的,或者……該說自己根本忘不了他。
「白浪領著熊族衝破內城。」劉尉達喟然說:「我們兩人聯手也沒能擋住,這一
戰……都城數十萬軍民可是死傷慘重啊。」
內城都被攻破了?劉芳華瞪大眼說:「怎麼……那怎麼這裏還沒……」
「都城外叛軍與蛇族打了起來。」劉尉達搖頭說:「熊族不知為什麼退出去混戰
一場,三邊正拚得激烈……看看誰勝,都城大概就是誰的了。」
「那……」劉芳華不可置信的說:「定疆呢?他早該趕來了啊。」
「別提那小子了。」劉尉達臉色一沉說:「他才是最不可信任的,徒領十萬大軍
卻不肯接近都城,只怕最後的勝利者就是他了……沒想到劉氏天下只傳了兩代。」
徐定疆想作皇帝?不可能!劉芳華堅決的搖頭說:「定疆那個人兩位爺爺難道不
知道?給他當皇帝只怕他還懶得作呢。」
「問題是……」劉尉達想到徐靖與陳晶露的死,可就不是這麼有信心了,但這話
總不好對劉芳華說吧?劉尉達頓了頓說:「那小子的想法從小就沒人知道,芳華丫頭
,妳不可太過自信了。」
「這……」這麼一說,劉芳華的信心也動搖了,劉尉達說的是老實話,除了知道
徐定疆十分愛護自己之外,自己什麼時候了解過他?連他是不是喜歡自己都弄不清楚
……而他為什麼要幫白浪練成這麼高的功夫?又為什麼要白浪答應那種奇怪的諾言?
許許多多的謎團,在動搖的心念下,彷彿一個個都是可怕的陰謀。劉芳華臉色慘白的
退了兩步,無法接受徐定疆原來是個極惡的奸雄,而這一點,讓劉芳華感受到的痛,
竟不下於被白浪背叛的感受。
「妳就是這麼天真,所以不能放了妳。」劉尉達自覺替劉然找到個好理由,日後
父女感情還有機會回復,他頗得意的說:「若妳又被徐小子或白浪利用,妳想想皇上
會多傷心?妳知道嗎?連月華劍都被二尊者偷了。」
「他們……」劉芳華還在錯愕與慌亂之中,又聽到了一個震撼的消息,她脆弱的
搖頭說:「怎麼可能,除我之外,他們還會聽誰的命令?」
劉尉達這時可真是福至心靈,竟能在自己的推論當中,把一連串的事情兜在一起
,他搖頭說:「『幻靈大法』也沒什麼,最大的優勢不過最能夠持續飛行,天下間除
妳之外,難道沒有人能飛?」雖說尊者等人與徐定疆有極大的仇隙,但徐定疆也未必
知道,所以推論依然可以成立。
莫非又是徐定疆?劉芳華無力的一跌,踉蹌之間又絆到了粗大的鐵鏈,身子失去
平衡,還好一跌之際「飄風技」突然一施,這才穩了下來──但劉芳華的心靈這時受
了極大的創傷,就算這麼跌上一跤,只怕也感受不到疼痛。
兩老見劉芳華痛苦的模樣,兩人卻也頗有不忍,劉尉莽哼了一聲說:「我們走吧
。」
「等等。」劉芳華露出堅毅的表情說:「放我出去,我可以殺了白浪,再親自去
找定疆問個清楚。」
別說兩老不能做主,就算可以,也不覺得劉芳華說的話有實現的可能,兩人搖搖
頭,劉尉達說:「妳就安心的待在這兒吧,話說回來,如果真是被徐小子攻破都城,
妳該會被釋放的。」兩老說完之後,就此飄然離去。
怎能讓此事發生?劉芳華忿然全力猛扯那粗重的鎖鏈,白浪背叛自己,人生已無
樂趣,如果連徐定疆也不能信賴,活著幹什麼?劉芳華氣怒交迸,猛扯著左碗的鎖鏈
,也不管原本晶瑩如玉的手臂肌膚,在這麼拉扯下由紅腫泛出紫青。
但怎麼扯也扯不下來,劉芳華想著自己一身功夫,卻沒有一種具有足夠的威力,
原先的無力感轉變為自暴自棄的想法。但她突然一怔,想起入定前後的點點滴滴,在
有幾分難以置信的情緒當中,想到一種威力可能十分恐怖的功夫,若如自己所想,連
白浪那一招都將遠遠不及……但相對的,卻得以自己的生命作代價。
自己的生命還有什麼好珍惜的?問題是在這裏死了,怎麼殺白浪,怎麼詢問徐定
疆?劉芳華紅了眼,目光一轉,突然停在牆腳,那是……一柄劍?劉芳華想起自己吩
咐隨侍的事情,她目光一亮,手一招,牆角那東西咻地一下飛到了她的手中。只聽一
聲劍鳴,長劍脫鞘而出,功力催動下,透出的白色劍芒,在手中閃閃發亮。劉芳華向
著鎖鏈猛砍數擊,卻見長劍徒然多了幾個缺口,鎖鏈依然不為所動,滿懷不忿、越來
越是激動的劉芳華眼一紅,舉著長劍的右手突然頓了下來。
只見劉芳華臉色由忿然轉為遲疑,再由遲疑化為冷漠,她一咬牙,劍芒一閃間,
她的左腕被自己硬生生斬斷,鎖鏈匡噹一聲摔落地面。只見隨之落地的濺血左掌,毫
無生氣的躺在鮮紅血泊中,泛著慘然的蒼白。
劉芳華也不管這些,她運功凝停左臂血脈,在刺痛中感受到一種陌生的不平衡感
,自傷之餘,一聲清亮而蘊含著深切悲痛的長嘯猛然傳出,當上方守衛人人相對愕然
之際,地牢中的劉芳華催動「幻靈大法」,帶著長劍在剎那間消失無蹤。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3.51.246
--
※ Origin: 海大系工 一笑茶舫 <bbs.se.ntou.edu.tw>
※ From : 61-217-12-114.HINET-IP.hine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