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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梦华传说(卷二十二)第百三十二章─破牢而出
发信站一笑茶舫 (Fri Jun 28 22:46:08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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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atcookie (没有脑袋的猫) 站内: HwangYih
标题: 梦华传说(卷二十二)第百三十二章─破牢而出
时间: Sat May 4 01:25:04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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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华传说(卷二十二)第百三十二章─破牢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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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徐定疆,却是一身紫黑,气息浅短的几乎无法察觉,彷佛一个僵直的死屍
一般,数千名士兵以徐定疆为中心,向着四方散布出去。徐牙更是紧张兮兮的守在一
侧,这时若突然出现个敌人,徐定疆可是一点反应的能力也没有。
算算时间,埳山老人若是收信便赶着出发,也差不多该到了,就怕遇到意外而延
迟……徐牙目光转过,看着躺在不远处的白玫屍身,他心里又叹了一口气,白玫的出
身虽然颇有争议之处,但她却也似乎十分聪明,若与徐定疆能白头偕老、合作无间,
可能比得起上一代的徐靖与陈晶露,没想到这姑娘却无端端的死了,到底是谁下的毒
手?那人怎麽没趁机杀了两人?若是被徐定疆中毒後击杀,也该有个屍体才是……想
之不通的徐牙,除了脑袋发涨之外,只好更小心的看守着徐定疆。
「启禀龙将!」手下管带突然急急忙忙的奔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说:「埳
山老人与归勇一起到了。」此人身後有两人正随之而来,正是脸色不怎麽好看的埳山
老人与归勇。埳山老人身体当然尚未复原,接到消息不得不急忙赶来,归勇义不容辞
的当了义务挑夫,陪着埳山老人一路快赶,到了东极河附近却见熊族、蛇族、人族的
混战,两人不敢多看,绕远了些赶来,总算徐定疆还没断气。
终於到了!徐牙连忙扑上前说:「前辈……这个……小王爷……快些……」
不管徐牙语无伦次什麽,望着徐定疆的埳山老人脸色一变,蓦然从怀中取中一粒
药丸服下,跟着凑近徐定疆的身躯,仔细闻着徐定疆呼出来的气息。隔了片刻,突然
取出一根长针,向着徐定疆的右臂轻轻一扎,再观察那已经有些变色的血液片刻,埳
山老人回头便叫:「归勇,玉培散、定灵方先各拿三份……」却见归勇早已把包裹打
开放在自己身侧,埳山老人也不再罗唆,开始迅速的施救。
归勇却不怎麽能帮上忙,他虽和陈晶露同属埳山老人门下,对药物毒物也颇有认
识,毕竟不算专精,看着埳山老人十分忙碌,归勇忍不住问:「这……这是什麽毒?
」
埳山老人正出手如风的向着徐定疆身上插入七、八根长针,再一把撕开徐定疆胸
前的衣服,十余刀一闪而过,大量的血液立即往外涌出,埳山老人撒过一片药粉,血
液立即停止外渗,反而在伤口的地方产生了一道闪闪发亮的薄膜,他又从怀中掏摸了
几个小药瓶,对着徐定疆的嘴灌了下去。
忙到这时,埳山老人才喘了一口气,回头望着归勇说:「这毒的名字很怪,叫作
『情牵不灭』。」
这名称比较像恋人的海誓山盟,怎麽会是毒药的名称?徐牙顾不得名称如何,他
急急的问:「有救吧?有救吗?」
埳山老人没回答这个问题,转过目光,望见不远处白玫僵卧的屍体,他叹了一口
气说:「这就没错了……这是当年前朝密传之毒,我以为已随着改朝换代失传,没想
到今日又能见到。」
这……这是白氏皇朝的毒药?徐牙一怔,目光撇向白玫的屍身,但想想又不对,
白玫不但先死,还被徐定疆全力救护,若说是她下毒也扯了些……难道是其他的白族
人下的手?
埳山老人一面动手,心中一面叹息,「情牵不灭」必须藉一人为引,与对方口舌
缠绵情动之际,藉着体液交流,毒性方会传递到另一人身上,而也在此时,两人身上
的毒性将会同时发作,不然身为毒引的人也将长保无事。
而这种毒素发作之後,能以最快的速度逐步破坏血脉,并藉着血脉的传递滋生,
毒性生生不灭,直到人死为止,没有任何解法。徐定疆先天真气自癒的功能固然能延
长时间,但真没听说能撑这麽久的,似乎徐定疆体内也有无穷无尽的解毒机能,正与
「情牵不灭」之毒在争斗……现在只好亡羊补牢,试着抑制毒性的发作,帮助徐定疆
体内的自癒功能,能不能救回徐定疆,就看老天爷了。
总算侥天之幸,在埳山老人不断的以珍藏药物灌救之下,那遍布全身的紫黑终於
渐渐淡了下去,埳山老人虽然盼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但他仍忍不住啧啧称奇说:「太
不可思议了,真让人无法解释……」
「会好吗?」徐牙连忙问:「好了吗?」
「还早呢!」埳山老人已经松了一口气,说话也轻松了些,他有些赞叹的说:「
徐小子功力极高,修复的速度居然足以压服毒性破坏的速度;这还不稀奇,能这麽持
续的与毒物相持了许久,他的内力似乎是源源不绝没有止尽……我真无法想像,这状
况竟会在眼前出现。」
「太好了。」徐牙松了一口气说:「有救就好……」
「但有件奇怪的事让我颇担心。」埳山老人突然又说:「根据我看到的情况,虽
然一开始毒物扩散速度十分快,但以徐小子的内息来说,该很快就会开始反应,并足
以止住毒物的扩张,就算未必能杀灭,也不该闹到这种情况。」
「这我明白。」徐牙叹了一口气,解释说:「我来的时候,夫人尚未身亡,那时
小王爷一面抵御毒力,一面以内息催动帮助夫人,所以……」
「原来如此。」徐牙这麽一说,埳山老人真的放心了。他本来还担心是不是有什
麽自己没发现到的问题,现在才知道原来徐定疆一发觉中毒,居然不管自己死活,全
力救治白玫,虽说他体内内息无须御使就能自己抗毒,但若大量输出内息,自然会有
不足的现象产生。埳山老人点点头说:「看来没什麽大问题,我再检查一遍他的经脉
,你们到外围守护。」说着埳山老人把双手放在徐定疆背心,凝神运功起来。
虽说守护未必需要走远,但埳山老人既然赶人,徐牙与归勇也只好走远几步避到
林中。两人数年前也是战友,虽然当初归勇加入时的比武,曾让徐牙吃了一些亏,不
过徐牙本性豁达,这件事倒没有成为彼此间的疙瘩,但後来归勇自顾自的退出军旅,
反而使徐牙、赵平南等人颇有些怨言。
如今当年战友重聚,两人相对一望,都生了几分感慨。彼此沉默了片刻,徐牙才
强笑说:「归兄,你也到了部队中帮忙?」
归勇点点头,不欲对此事深谈,转个话题微笑说:「我现在才知道还有一部埋伏
在这里,小王爷当真是长大了,神机妙算,人所难测。」
「王爷若有知,在九泉之下也足以安慰了。」徐牙心中感慨万千,黯然说:「不
过小王爷年纪轻轻,只在数月间便父母双亡,连夫人也……这份伤痛真不知……」
「什麽?」归勇脸色煞白一片,声音大了起来。
「归兄怎麽了?」徐牙不知自己说错什麽。
「你……」归勇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挣扎的说:「你说小王爷父……父母……」
徐牙愣住了,归勇还不知道?看他如此伤悲,也牵动了徐牙的感慨,徐牙长叹一
声说:「也许小王爷还来不及说吧,据说细节是由埳山老人告知,凶手的是那几个怪
物般的尊者,小王爷已杀其一,昨日去落星湖,本是为了追另一个……」
晶露死了?归勇彷佛被一个重槌猛烈的击中心口,他惶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样
的消息彷佛假的一般,徐牙後来说的话,只在耳边嗡嗡作响,归勇一个字也听不下去
。
「归兄……归兄?」徐牙见归勇脸色发青,口唇抖动喃喃自语,眼神又茫然而空
泛,似乎在这一瞬间魂魄被抽离了身躯,徐牙莫名其妙之下,连唤了归勇几声。
「徐兄……」归勇虽有反应,但口中却喃喃的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明白…
…」似乎已经有些不大正常了。
徐牙终於觉得不妙,他摇了摇归勇两下,大声说:「镇定些!归兄。」
归勇呆立片刻,似乎终於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他目光转过,望着徐牙说:「凶手
是那些叫尊者的人?」
「小王爷是这麽说的。」徐牙担心的说:「你还好吧,怎麽了?」
「没什麽……没什麽……」归勇往後退了两步,却是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稳,徐
牙连忙扶着地,归勇稳住了身子,僵硬的一笑说:「就烦徐兄替小弟告知埳山前辈与
小王爷,归勇有事,先行一步。」
「你去哪儿?」徐牙自然不肯放人。
「当然是都城。」归勇惨然一笑,劲力一迸,震开了徐牙的手,便一转身,直直
向着都城纵越而去。
他是要去都城杀尊者?他怎麽杀得了?徐牙心里发急却又无法可施,埳山老人与
徐定疆现在都无法动弹,自己可拦不住归勇,总不能派兵把他抓起来吧?焦急的徐牙
,就这麽看着归勇消失在眼前。徐牙呆了呆,只好往回奔,看看埳山老人出定了没有
,最好徐定疆已经苏醒,这件事得禀告他才行。
又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已知归勇离开的埳山老人,正在徐定疆身旁焦急的走来走
去,归勇这一去,怎麽进得了都城?徐定疆看看也该醒了,却又一直醒不过来,那不
灭之毒还真是难缠,虽然已经剩下不多,但就那一点点却是怎麽也无法除尽,否则早
在半个小时之前,徐定疆就该已经完功了。
好不容易,埳山老人终於听到徐定疆长吁了一声,埳山老人转过头,见徐定疆已
经睁开双眼,目光却凝视着不远处白玫的屍身,眼中全是茫然。
对了,还有这件事。埳山老人暗暗懊悔没有让徐牙先收拾起白玫的屍身,他见徐
定疆一言不发,神色中又是凄苦,又是无奈,还带着三分惋惜,埳山老人不得不打断
他的思绪,接近两步说:「小子……归勇知道了。」
徐定疆一怔,痴痴的回过头,似乎脑海中正一片浑沌,无法思考。
「他向都城去了快一个小时了,你若不去拦住归勇,他就死定了。」埳山老人猛
摇徐定疆的肩头说:「我把你救回来,可不是让你当白痴。」
徐定疆又回过头凝视了白玫片刻,这才缓缓说:「我身上的毒还没净。」
「真的吗?」埳山老人顿足说:「真是不灭之毒,已经所剩无几了还这麽顽强。
」
「所以刚刚才一直没出定。」徐定疆叹口气说:「不过我已经想出办法了……前
辈请退出十……不,二十公尺外,免得被波及。」
这时徐牙也发现徐定疆出定,他连忙奔来,一面叫:「小王爷,归勇杀去都城了
,这个不妙……」
「小子知道了。」埳山老人没好气的拖着徐牙往外退,一面扬声说:「要命的就
走远些。」
不管这话理由何在,谁不要命?在附近守卫的士兵们自然往外直退,徐定疆四面
一望,目光又回到了白玫的身上,他右掌黯然一挥,一道红雾光劲沛然而出,硬生生
的把地面往下挤出了两公尺深的大洞。徐定疆双手托着白玫,轻柔的将她放入洞穴之
中,再一挥手堆起土石,掩盖的那一刹那,一种失去一切的沉痛寒渗渗的直刺入心,
徐定疆一咬牙,好不容易才将土石推了过去。
这小子在干什麽?埳山老人看得气闷,埋掉白玫与逼出毒素有何关系?却见徐定
疆凝望白玫的新坟片刻,突然一吸气,浑身红雾激散,刹那间又化为发光经脉,而徐
定疆凝立当中片刻,突然嘿了一声,气劲瞬间爆散,向着四面飞甩,同时徐定疆气劲
重凝,忽然间腾空直上,飞射到二十余公尺高。
这样就好了吗?埳山老人对徐定疆这套功夫不了解,正狐疑间,却见徐定疆刚刚
存身的周围四面树木忽然呈现紫黑,短草树叶更是立即枯萎,方圆十余公尺内,在刹
那间变成一片死域,似乎没有任何生物得以留存。
原来是这样逼出来了?埳山老人这才知道,徐定疆这功夫必然与血脉相通,所以
能把郁积体内的毒素送出体外,再藉着爆散来驱除,如果是一般人,纵然能将内息外
发,只不过送出经脉中蕴藏的内息,也无法送出血脉中的毒素,这功夫果然古怪……
而那毒也实在太恐怖了。
埳山老人正赞叹的时候,徐定疆已经朗声发话说:「方圆二十公尺,不准任何人
进入……我去都城一趟。」话声一落,徐定疆往东直射,转眼消失了踪影。
若不是听到归勇的事情,徐定疆只怕还在伤痛白玫之死,但这时却适时的将徐定
疆从悲伤中暂时抽离几分。不过徐定疆依然不断的想着两人最後的缠绵,一面深切的
自责,若早知白玫会采取这样的手段,就不该给她这样的机会……若没有机会,她纵
然会一时气沮,总有可能想通的吧?
不知道……无论如何,现在都已无法挽救,她想与自己同死之心未免太过坚定…
…小玫啊小玫,难道只过了这短短的一个月,你就满足了吗?
都是自己的错……若不是自己太希望满足她的愿望,也不会一直不拆穿此事,本
想她若真要自己一命,给她便是了,反正该交代的事情都已交代妥当,但自己若能撑
过这一关,她就该会死心啊……
真没想到,她对这种毒药太过自信,居然一心与自己同归於尽……问题是,为什
麽只有自己撑了过去?小玫,我实在太对不起你了,但你就这麽一个人走了,你……
你也太对不起我了。
徐定疆悲痛的在云彩中飞掠,只花了短短的时间,已经到了都城附近,他这才想
起自己是来拦截归勇的,刚刚一路上倒是忘了……徐定疆无奈的四面观看,却见下方
蛇族、熊族、人族北军三方,分成三面打成一团,其中最惨的自然是人族那已经不到
五万的官兵。不过只要熊族稍占优势,蛇族立即转移目标攻打熊族,相对的,若蛇族
占了优势,熊族却也不肯坐视,似乎谁也不让对方灭了北军部队。不过北军自然是无
时无刻都受着攻击,除了在夹缝中求存之外,根本没有反攻的气力,但也因为蛇熊两
族彼此忌视,北军一时间倒还能稳得住阵脚。
发展成这样,倒颇合徐定疆的期望,不过可惜的是,刘然的皇帝位子可能又稳了
,本来期待刘演当上皇帝,看来刘礼还是没能掌握大局……不过这时的徐定疆,也没
心情再深入思索了,只再拔高了千余公尺,远远的观察着都城周围,虽说归勇该已赶
到,但都城附近如此混乱,他总不会一头冲进去,若归勇露出身形,自己该能事前拦
住。
一飞高,徐定疆也发觉正不断往北缓缓撤退的一支部队,徐定疆一怔随即释然,
虽看不清楚旗号,但想来应是白家的北域部队……白家人终於也知道明哲保身了?也
许这场战事过後,他们真能在北域城开枝散叶,重新立足,不过他们若是打着再起风
云的主意,只怕最後难逃溃败的命运。
就在这时,徐定疆突然一怔,萧索的脸上突然露出几许兴奋的神色,那……那不
是那三个该死的东西吗?居然在这时候出现?
出现在徐定疆眼前的,居然是那三个徐定疆不知该如何寻觅的三位尊者──二、
三、四尊者三人,除了二尊者身後背着一把不知什麽东西外,另两人手中倒是空空如
也。三人浮现在都城上方之後,也不施展空间移位的功夫,只不断的往上飘,他们躲
的想来是两位供奉,不过他们万万没想到,上方还有个凶神恶煞在等着他们。
看到三人,徐定疆是又高兴又紧张,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机缘,省得拜托刘芳华
抓人,这次绝对要宰了这三个家伙,想了想,徐定疆又飞高了些,躲到了云雾之中。
三人直上高空,似乎并没有受到什麽阻碍,也许因为都城在正要被破前突然得救
,里面所有人正忙着修补破损的城墙,一时也没人理会逃出的三尊者。三尊者飞到约
莫一千公尺高,这时除了徐定疆与刘芳华之外,天下已经没有人奈何得了他们了,他
们这才停下身来,观察着城外的状态。
看到城外战场的混乱,三人似乎颇感意外,彼此商议一番之後,三人开始向着东
面直飘,似乎不打算参与下方的战事。
这正合徐定疆的心意,若这时出现,就算能击杀一人,另两个若是躲到下方的人
堆中,说不定还被溜了,若能到什麽四野空旷的地方,那可就有把握多了;而且自己
因与毒物磨耗一日一夜,那看似无穷的功力已有不足之象,拖的越晚动手,连杀三人
的把握度越高。而三人既然在此出现,归勇就算进城,一时也该不会有什麽危险,徐
定疆当机立断,在高空中远远吊着三人,向着东方缓缓移动。
二尊者背着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皇族至宝──月华剑。
都城刚由大难中逃脱,发觉城外众敌打成一团,刘然松了一口气,身上暂时只带
着泰古剑,把月华剑取下片刻,却没想到会被人所窃。
这件事一经发觉,自然捣得皇城内一片混乱,想来想去,除了修练幻灵大法的尊
者们之外,也没有别的可能了。这下子刘然愤而奔下幻粹阁地牢,要向刘芳华兴师问
罪,责怪为什麽三位尊者潜入都城,刘芳华居然不知事前告警,莫非她也不在意自己
的生死了?
刘尉达、刘尉莽自然只好跟着,虽然在他们的心中,多多少少觉得刘然自己该负
更大的责任。
刘然的想法又是不同,这次被偷走的是自己赖以逃生的月华剑,又是从寝殿中被
偷,无人可怪、恼羞成怒下,他只好亲自来找芳华算帐。不过说老实话,见了面该骂
些什麽,刘然心中也还没有主意。
三人各怀心思的奔入地牢,这才发觉刘芳华竟是进入了极深层的定境之中,任何
外在的讯息都已无法感受。
刘然一楞,哼了一声说:「原来如此。」难怪刘芳华没及时通知,他的气也消了
三成。
两老也同时省悟,刘尉莽叹了一口气说:「芳华丫头原来在练功,这也难怪了。
」
「这是什麽时候了?」刘然依然颇有不忿的说:「什麽时候不练,挑这时候练…
…两老可能唤醒芳华?」
刘尉达一怔,微喜说:「皇上莫非想放出芳华公主?她的功力确实也有帮助。」
「不。」刘然沉着脸说:「看样子……他们都有不臣之心,让芳华醒着只是为了
告警。」
虽然并不怀疑自己儿子,刘然对「扶刘演为帝」的消息仍有些忐忑,尤其徐定疆
至今兵力未至,除这个解释之外,恐怕没有好的说法了。而刘芳华不只与叛军大将白
浪过从甚密、与徐定疆是好友,跟刘演的兄妹之情又十分深厚,想来想去,刘芳华还
是不放为佳。
刘尉达活了这麽多年,对这一点关窍自然看得十分清楚,他心底暗叹了一声,慢
慢接近刘芳华,以最轻柔的方式体悟着刘芳华的状态,看是不是适合让刘芳华出定。
刘尉达这麽一试,本来平和的脸色慢慢起了变化,似乎发现了无法理解的事情。
他怔怔的收回手,回头望着刘尉莽说:「你来试试。」
刘尉莽一怔,一言不发的伸出手,轻轻的接触刘芳华的背心,内力一透之下,发
觉刘芳华全身内息活泼的运行着,但全身经脉却只是稳定的畅流,整个人处於一种极
平稳的状态之下,与一般人练功时的表徵大不相同,简而言之──刘芳华根本不是在
练功夫。
刘尉莽眉头一挑,一股内息微微一震,刘芳华的内息自然而然的顺势一卸,跟着
又舒缓的恢复了原先的模样,刘尉莽可也愣住了,迟疑片刻才收回手,愕然的说:「
怎会如此?」
「没错吧?」刘尉达也诧异的说:「她……昏迷了。」
内息的状态,清醒时与昏迷的反应绝不相同,比人体受外在刺激的反应还要明显
,不过刘芳华若是昏迷,怎麽会这麽稳定的端坐着……莫非她在极端平静的修练中失
去神智?
「怎麽回事?」刘然皱眉问:「什麽昏迷了?」
这该如何解释?两老对视一眼,刘尉达有些迟疑的说:「她也没在练功……就是
这麽坐着,然後突然昏了……」
什麽乱七八糟?刘然脸上颇有几分不以为然,顿了顿才说:「就算她昏了,能把
她唤醒吗?」
「试试吧。」刘尉达没什麽把握,伸出一手探入内息,体察着刘芳华的身体哪里
出了异状。
既然说是昏迷,首先探查的自然是脑部,不过刘尉达查了半天,查不出所以然来
,但除了脑部产生异变,还有什麽可能会导致这种状态?刘尉达满头雾水,只能归类
於自己不明白的状态了。
刘尉莽见兄弟脸色凝重,他跟着两手握向刘芳华的手腕,两道内息顺着经脉往内
探去,他打算查查刘芳华的经脉状态,也许会获得解答。
可是两兄弟忙了半个钟头,依然不知所以然,两人目光对视,脸上都有些愕然。
刘然可耐不住了,下次尊者再来,会偷走什麽东西可不知道,也许拿掉几个龙将
、教头的脑袋,那样可不得了。他沉声说:「两老看法如何?」毕竟还有许多需要借
重之处,刘然口气还算客气。
隔了片刻,还是刘尉莽说:「她丹田中的内息状态有点异状,不过该与昏迷无关
。」
「怎麽,她丹田有异?」探查脑部经脉的刘尉达没发现此事。
刘尉莽点头说:「内息分布不平均,我没听说过这种现象。」两人若没听过,这
个世间听过的人绝对不多。
「竟有此事?」刘尉达可起了兴趣,他疑惑的说:「徐小子说丫头的内力该也大
幅提升,莫非此异状与他们现在的内息状态有关?」对徐定疆与白浪两人功力总量大
幅提升之事,两老想之不透,耿耿於怀已久。
「有此可能。」刘尉莽点头沉吟说:「丹田之中,内息分布竟隐隐有层次的区别
,真不知为何如此?」
「我也来瞧瞧。」刘尉莽正要伸手,却听身後刘然轻哼一声,刘尉达停住了手,
颇有些尴尬的回过头说:「启禀皇上,我们一时还找不出……」
「两老慢慢研究吧。」刘然耐不住性子了,摇头说:「朕先上去了。」说完飘身
离开,懒的再说。
刘然一走,两老反而得其所哉,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探入内息,向着刘芳华体内
查探过去。
既然不是寻求刘芳华昏迷的原因,两人这次查探的方式可就不大一样了,两人的
心念随着内息的感触直破入刘芳华体内,虽然颇有阻碍,但凭着深厚的内息,总算也
能深入。好不容易到了刘芳华那内劲凝结的中心,两人终於找到了那个古怪的集中点
。
不过在那结实的集中点外几次测试,两老依然看不出所以然来,刘尉达与刘尉莽
对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同时加运了功力试图钻破那怪异的集中处。
但那个中心点毕竟不是在两人体内,两人并不能如刘芳华一般感受光球详细的情
况,这麽一运劲,不过是无端端磨耗集中点外围的能量,想侵入可没什麽希望。
但这麽一搞,刘芳华内息自然大幅损失,在一刹那间,大量内息蓦然涌出,两老
猝不及防,在一瞬间内劲被澎湃的力道逼退,眨眼间退出了刘芳华体内,两人同时吃
了一惊,那一小点居然有这麽深厚的内息,莫非这就是那古怪功力的由来?
但就在这时,两老面前的刘芳华突然一吐气,眼睛睁了开来,直直的瞪视着两人
,那模样煞是恐怖,纵然两老人生阅历已丰,仍不自禁的被刘芳华骇然的表情唬了一
跳,两人同时飘退数公尺,运足一身功力,静观其变。
刘芳华在这一瞬间,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两老的存在,她隔了好片刻,手脚一伸,
猛一个蹦了起来,还扯得铁链嘎吱作响,刘芳华这才似乎从惊骇中复原,目光转向两
人,有些发颤的说:「供……供奉爷爷?」
「芳华丫头。」刘尉达还没放松防备,疑惑的说:「你怎麽了?」
「我……」刘芳华四面一望,迟疑的说:「我还在这里?我刚刚怎麽了?」
「你昏过去了。」刘尉莽说。
「我……」刘芳华脸上露出迷惘,隔了片刻才说:「我昏……多久?」
谁知道?刘尉达顿了顿说:「该没多久……你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刘芳华回忆着刚刚感受,在一片无限的虚无之中,除心灵以外,自己失去了所有
正常感受……但心灵所感受到的,却是无穷无尽的孤寂、沉默、黑暗,连时间的流逝
都已无法感觉,彷佛过了无尽的岁月,更连过往的记忆也只剩下淡淡的联系,而在那
一丝的记忆之中,却牵动着刘芳华始终不愿停留的心境。
若非忽然有股大力将自己带出那片黑暗,也许自己就这麽永远留在那恐怖的所在
了。回到现实,这一生的回忆突然重新清晰的涌上心头,这刹那间,刘芳华对如今的
人生,突然有种虚幻的感觉。
刘芳华发怔片刻,终於还是说:「仗还没打完吧……父皇为什麽还不放我?」
「你们功夫练的是够高了。」刘尉达突然有些感慨的说:「但也难免让皇上起戒
心。」
「怎麽……」刘芳华一顿,脸上泛出一股怒色说:「莫非白浪……」彷佛消失许
久的恨意重新鲜明的涌起,刘芳华这才发觉,刚刚那无穷无尽的痛苦,也许正是因为
对白浪的不谅解所造成的,或者……该说自己根本忘不了他。
「白浪领着熊族冲破内城。」刘尉达喟然说:「我们两人联手也没能挡住,这一
战……都城数十万军民可是死伤惨重啊。」
内城都被攻破了?刘芳华瞪大眼说:「怎麽……那怎麽这里还没……」
「都城外叛军与蛇族打了起来。」刘尉达摇头说:「熊族不知为什麽退出去混战
一场,三边正拚得激烈……看看谁胜,都城大概就是谁的了。」
「那……」刘芳华不可置信的说:「定疆呢?他早该赶来了啊。」
「别提那小子了。」刘尉达脸色一沉说:「他才是最不可信任的,徒领十万大军
却不肯接近都城,只怕最後的胜利者就是他了……没想到刘氏天下只传了两代。」
徐定疆想作皇帝?不可能!刘芳华坚决的摇头说:「定疆那个人两位爷爷难道不
知道?给他当皇帝只怕他还懒得作呢。」
「问题是……」刘尉达想到徐靖与陈晶露的死,可就不是这麽有信心了,但这话
总不好对刘芳华说吧?刘尉达顿了顿说:「那小子的想法从小就没人知道,芳华丫头
,你不可太过自信了。」
「这……」这麽一说,刘芳华的信心也动摇了,刘尉达说的是老实话,除了知道
徐定疆十分爱护自己之外,自己什麽时候了解过他?连他是不是喜欢自己都弄不清楚
……而他为什麽要帮白浪练成这麽高的功夫?又为什麽要白浪答应那种奇怪的诺言?
许许多多的谜团,在动摇的心念下,彷佛一个个都是可怕的阴谋。刘芳华脸色惨白的
退了两步,无法接受徐定疆原来是个极恶的奸雄,而这一点,让刘芳华感受到的痛,
竟不下於被白浪背叛的感受。
「你就是这麽天真,所以不能放了你。」刘尉达自觉替刘然找到个好理由,日後
父女感情还有机会回复,他颇得意的说:「若你又被徐小子或白浪利用,你想想皇上
会多伤心?你知道吗?连月华剑都被二尊者偷了。」
「他们……」刘芳华还在错愕与慌乱之中,又听到了一个震撼的消息,她脆弱的
摇头说:「怎麽可能,除我之外,他们还会听谁的命令?」
刘尉达这时可真是福至心灵,竟能在自己的推论当中,把一连串的事情兜在一起
,他摇头说:「『幻灵大法』也没什麽,最大的优势不过最能够持续飞行,天下间除
你之外,难道没有人能飞?」虽说尊者等人与徐定疆有极大的仇隙,但徐定疆也未必
知道,所以推论依然可以成立。
莫非又是徐定疆?刘芳华无力的一跌,踉跄之间又绊到了粗大的铁链,身子失去
平衡,还好一跌之际「飘风技」突然一施,这才稳了下来──但刘芳华的心灵这时受
了极大的创伤,就算这麽跌上一跤,只怕也感受不到疼痛。
两老见刘芳华痛苦的模样,两人却也颇有不忍,刘尉莽哼了一声说:「我们走吧
。」
「等等。」刘芳华露出坚毅的表情说:「放我出去,我可以杀了白浪,再亲自去
找定疆问个清楚。」
别说两老不能做主,就算可以,也不觉得刘芳华说的话有实现的可能,两人摇摇
头,刘尉达说:「你就安心的待在这儿吧,话说回来,如果真是被徐小子攻破都城,
你该会被释放的。」两老说完之後,就此飘然离去。
怎能让此事发生?刘芳华忿然全力猛扯那粗重的锁链,白浪背叛自己,人生已无
乐趣,如果连徐定疆也不能信赖,活着干什麽?刘芳华气怒交迸,猛扯着左碗的锁链
,也不管原本晶莹如玉的手臂肌肤,在这麽拉扯下由红肿泛出紫青。
但怎麽扯也扯不下来,刘芳华想着自己一身功夫,却没有一种具有足够的威力,
原先的无力感转变为自暴自弃的想法。但她突然一怔,想起入定前後的点点滴滴,在
有几分难以置信的情绪当中,想到一种威力可能十分恐怖的功夫,若如自己所想,连
白浪那一招都将远远不及……但相对的,却得以自己的生命作代价。
自己的生命还有什麽好珍惜的?问题是在这里死了,怎麽杀白浪,怎麽询问徐定
疆?刘芳华红了眼,目光一转,突然停在墙脚,那是……一柄剑?刘芳华想起自己吩
咐随侍的事情,她目光一亮,手一招,墙角那东西咻地一下飞到了她的手中。只听一
声剑鸣,长剑脱鞘而出,功力催动下,透出的白色剑芒,在手中闪闪发亮。刘芳华向
着锁链猛砍数击,却见长剑徒然多了几个缺口,锁链依然不为所动,满怀不忿、越来
越是激动的刘芳华眼一红,举着长剑的右手突然顿了下来。
只见刘芳华脸色由忿然转为迟疑,再由迟疑化为冷漠,她一咬牙,剑芒一闪间,
她的左腕被自己硬生生斩断,锁链匡当一声摔落地面。只见随之落地的溅血左掌,毫
无生气的躺在鲜红血泊中,泛着惨然的苍白。
刘芳华也不管这些,她运功凝停左臂血脉,在刺痛中感受到一种陌生的不平衡感
,自伤之余,一声清亮而蕴含着深切悲痛的长啸猛然传出,当上方守卫人人相对愕然
之际,地牢中的刘芳华催动「幻灵大法」,带着长剑在刹那间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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