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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atcookie (沒有腦袋的貓) 看板: HwangYih 標題: 夢華傳說(卷二)第十一章─孤臣孽子 時間: Sat Apr 21 16:15:25 2001 ************************************* *                                   * *夢華傳說(卷二)第十一章─孤臣孽子                  * *                                   * *************************************   在四人的圍攻中,險象環生的白浪其實還有一個方法,就是直接說出自己的身分 ;只不過這些人若是他人派來試探的,自己這麼一說可就露出馬腳了,白浪權衡了片 刻,終於試探地說:「你們可是白姓族人?」   「少廢話。」一個滿面于思,似乎是四人領袖的年輕人一面揮劍一面低聲喝罵。   白浪一個折身探爪,一面以青光微現的爪尖鐺鐺兩聲擋開長劍,一面沉聲說:「 我們無冤無仇,你們找我作什麼?」   「無冤無仇?」滿面于思的年輕人咬牙切齒的低聲說:「你們不但破壞了我們的 全盤計劃,還要木族逼我們離開,此仇不共戴天!今日姓徐的不在家,算你活該。」   這可不關自己的事,白浪大感倒楣,他一面招架一面說:「這與我無關,我也不 想傷了你們……你們四人快走,不然後果難測。」   這四人見白浪一直不大聲嚷嚷已經有些奇怪,現在見白浪居然勸自己走更是莫名 其妙,其中一、兩人手腳不禁緩了下來,不過那個滿面于思的年輕人立即說:「我們 可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大家別被他騙了,快殺了他!」四人的動作又迅捷起來 。   白浪這場糊塗仗打得十分不快,心想若是再這麼打下去,就算自己不叫,總會有 聞聲前來查看的人發現。想到這裡,白浪知道必得行險不可,他見那名滿面于思的年 輕人看來是這些人的首領,右爪三面一揮,擋開了三把長劍,左爪一伸,向著那名年 輕人直抓了過去。   白浪這一爪可說是毫不留情,他想以自己和對方的功力差異,自己全力出手,對 方非得閃過這一爪不可,這樣自己才有機會闖出包圍。   沒想到那名年輕人目光一凝,驀然咬牙一扔長劍,兩掌一合,彷彿一面牆壁般地 迎向白浪,竟似要與白浪硬拚這一下。   白浪心知肚明,對方與自己這麼一撞,兩掌決攔不住自己的單爪,只這一下就能 讓對方雙手殘廢,不過這麼一來,身後的三把長劍也會毫不容情地插到自己身上。白 浪一面暗讚對方為達目的奮不顧身的行為,一面卻也暗暗心驚,自己想要安全闖出去 ,只怕是不容易了。   不過白浪畢竟也是在腥風血雨中闖出來的,他兩足一蹬,左爪突化為掌,勁力與 對方互撞之間卻是凝而不放,只見兩人三掌互擊,一聲沉悶的輕響鬱鬱然震出,兩人 身形同時一頓,居然凝在當場。   其他的三人自然大喜,他們本來認為自己的夥伴不死也傷,沒想到眼前的敵人忽 然不用那威猛的爪功,反而以一個沒什麼大威力的掌勁應付,兩人這一纏上,白浪可 說是死定了,三人的長劍毫不停留,向著白浪的背心迅速的刺來。   眼看長劍就要插中白浪背心,就在這時候,三人忽見房中青光一閃,一個燦爛無 比的青色劍光向著四面迅速灑出,劍氣毫不受阻地將自己的護體氣勁破開。   三人大驚之下不得不後退,定神一看,卻見白浪右手執著自己夥伴的長劍,正比 著滿面于思的年輕人脖子說:「通通住手。」   原來剛剛白浪與對方一黏,目的就是為了接到對方鬆手的長劍,果然一劍在手, 白浪向後一揮灑,正宗「破天劍法」施展開來,三人立即無功而退。   另外三名年輕人一怔,不知該如何是好,滿面于思的年輕人立即變色說:「你們 快走!」他當機立斷,自己已經被擒,對方隨時能殺了自己,聽說此人爪功高強,沒 想到劍法也如此犀利,若是三人不走,絕無勝算。   這時,三人中面色白淨的年輕人卻踏出一步,遲疑地說:「這……『傲碎蒼穹』 ……這是……」他眼中似乎還留著剛剛絢麗的劍光,有些不敢置信的說。   「正是『破天劍法』。」白浪見這些人視死如歸,已經確定這些人並非冒充的, 他大膽的放開滿面于思的年輕人說:「我叫白浪,乃前朝『北域王』白奉期的直系後 代,你們是哪一脈的?」   「你……」四人同時一驚,滿面于思的年輕人忽然大怒說:「叛徒。」一副又要 動手的模樣。   「胡說。」白浪一皺眉,迅速的說:「我好不容易才混入南角城,差點被你們壞 了大事。」   那位臉色白淨的年輕人似乎較為鎮靜,他接口說:「莫非你假冒貴族?」   「正是。」白浪點頭說:「我現在已與南角王之子結交,若能順利在叛賊劉家皇 朝中獲得一席之地,日後白家方能復興,只倚靠外族,豈有必勝之算?」   四人對望一眼,有些拿不準該不該相信,卻聽白浪接著說:「你們已經離開木族 了?有地方去嗎?」   「這不用你管。」滿面于思的年輕人哼了一聲,向著四人一招手說:「我們回去 稟告……」   白浪也不攔阻,將劍扔回年輕人手中,沉聲說:「我孤身在此,急需臂助,若你 們無處可去,我希望你們來幫忙。」   滿面于思的年輕人接回長劍,再仔細打量白浪數眼,終於轉頭離開,其他兩名年 輕人也跟著躍出,只有那名臉色白淨的年輕人並未踏出,忽然開口說:「等一下。白 浪,你可知『神武皇』尚有後裔?」   白浪吃了一驚。「神武皇」乃白姓最後一位皇帝,聽說他的子孫三十七人早已全 部被殺,怎麼會還有後裔?   「阿廣!」門外滿面于思的年輕人一驚,似乎要阻止他說出來,不過被喚作阿廣 的年輕人卻是微一搖頭示意無妨,跟著對白浪說:「你若是願意受縛,我們可以帶你 去見皇上──『神武皇』的玄孫『重興皇』。」   白浪心中躍躍欲動,自己雖說要復興白姓,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若是「神武皇 」果真有後裔在世,那可是個大好消息,可是若要自己束手就縛,那可是大違白浪的 本意,因此一時之間有些遲疑難定。   過了片刻,白浪才下了決定,只見他一頷首說:「好,來吧。」一面伸出雙手, 等待對方綁縛。   門外的三人有些不敢相信,卻見阿廣輕輕一笑說:「好,我們到了城外再綁…… 跟我來。」卻是一轉身,向外奔了出去。   對方不綁,那正是得其所哉,白浪不再多說,跟著四人身後急奔,只不過自己房 中一片凌亂,回來後不知應該如何解釋。   劉芳華急急奔到南城牆,果然見到徐定疆一個人站在城頭,正向著南方的出海口 眺望,她遠遠的便叫:「定疆!」一面拋下隨侍的士兵,一個人展開身法往前奔。   徐定疆回過頭來,淡淡地微笑點頭,隨即又回過頭去。   劉芳華覺得有些怪異,徐定疆一向與自己嘻嘻哈哈,怎麼突然悶悶的?劉芳華奔 到城頭向外四面打量半天,卻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她皺皺眉,疑惑的說:「定疆, 你在幹嘛啊?」   「想點事情。」徐定疆望著劉芳華微笑說:「妳怎麼來了?」   「你這個主人真不夠意思。」劉芳華一轉身,坐在徐定疆身旁的城埵上,皺著鼻 子說:「居然放著朋友在家裡,自己一個人出來逛。」   徐定疆望著劉芳華片刻,神色微鬆,呵呵一笑說:「妳是說自己還是白老弟?」   「都是啊。」劉芳華哼了一聲,四面望望說:「這裡有什麼好看的?也不會回去 盡盡主人的本分。」南角城禁市已經數日,城外一個人也沒有,雖然上方的夜空一樣 絢麗,但下方卻是一片清冷孤寂。   徐定疆輕笑著說:「我當白老弟是自己兄弟,他在那裡等於是半個主人,有他招 待妳還不是一樣?本來我還擔心白老弟不擅言詞,會被妳欺負,後來聽說你們聊的挺 愉快的,那我可就放心了。」   「誰欺負人了?」劉芳華瞪了徐定疆一眼,轉念想到剛剛的情況,忽然噗嗤一笑 說:「那個白浪好像嘴裡有寶,就是不想說話,我逼也逼他說出來,後來還不是乖乖 的吐實?」   徐定疆搖搖頭說:「還說沒欺負人?」   「不用你管。」劉芳華得意的一笑,接著一收笑容說:「他也蠻可憐的,他說他 來南角城之前,快兩年沒跟人說過話耶。」   徐定疆點點頭,轉過話題說:「妳不想知道今天我們在大殿商議些什麼?」   這正是劉芳華找來的目的,她被徐定疆一提醒,連忙說:「對……快跟我說。」   徐定疆於是將眾人擔心蛇族另有計謀的事情說了一遍,跟著又說:「另外還有一 件事,那就是白老弟的身分問題。」   劉芳華雖然直爽,但絕對不笨,她一聽,臉色微變的說:「難道你們懷疑他是前 朝餘孽?」   「本來是有些擔心,不過已經沒問題了。」徐定疆也坐了下來,點頭說:「若白 老弟是前朝餘孽,他就不該與我一起陷入蛇族的圍攻中,那一次我們兩人差一點就無 法生還,這可不是騙人的……何況破壞蛇族與木族聯合的計謀,他也出了不少力,這 件事可以說全是前朝餘孽設計的,他若是知道,絕不會任我們壞事。」   劉芳華鬆了一口氣,點頭說:「沒錯,我們夜探木族的時候,他若是忽然倒戈, 我們兩人絕對逃不出去,木蛇聯軍的計謀也不會被拆穿。」這番話若是給自浪聽到, 恐怕也只能歎氣了。   「現在只有一個疑惑。」徐定疆皺眉說:「白老弟的功力實在不像是一個貴族所 能修練的。雖說在人族的歷史中,貴族中也曾出現過出類拔萃的人物,但也沒聽過有 人在這麼年輕的時候就修練出這身功夫,若說他是皇族……姓白的皇族,除了前朝餘 孽之外哪還有別人?」   「那他就是很特殊又出類拔萃的貴族了嘛。」劉芳華不想為此事多傷腦筋,白浪 一爪逼得白離亂大為狼狽可是她親眼目睹,若有人說自浪是前朝白姓皇族,劉芳華一 定不信。   「只能這樣解釋了。」徐定疆笑笑說:「就不知道皇上相不相信,若是皇上也信 ,白老弟封個龍將絕不是問題。」   劉芳華會意的一笑說:「說來說去還不是要我幫忙?沒問題,回到都城後,我親 自和皇上說去。」   徐定疆點點頭,起身遙望南面蛇族的區域,搖頭說:「本來想捉幾個蛇族人讓趙 才他們練功,看來是不容易了,得去問問上次大戰有沒有留下幾個蛇人。」   「趙才?」劉芳華一怔才說:「就是上次你們提的……趙龍將的兒子?」   「沒錯。」徐定疆沉吟著說:「若非交戰,蛇族人不易生擒。」   「找一些高手和他們對招不就得了?」劉芳華不以為然的說:「人族高手可不比 蛇族人差。」她只差沒說自己。   「總少了一些真實感。」徐定疆一笑說:「他們現在需要速成。」   劉芳華聽不懂,皺皺眉說:「什麼啦?別賣關子。」   徐定疆解釋說:「他們雖然功夫平平,不過自小家學淵源,底子其實打的都挺厚 的,只要略加琢磨,應該是很好的幫手……不過他們嬌生慣養已久,真要打起來,總 是少了一股拼命的念頭,只好在照顧得到的情況下練習練習,日後才能讓他們上戰場 ,不然……」   「我不管了啦。」劉芳華搖頭打斷徐定疆的話說:「反正你說的都有道理。」   徐定疆忍不住笑了起來,搖頭說:「那我們回去吧……我順便帶妳去逛逛,想嘗 好吃的還是逛好看的?」   這話一說,劉芳華可樂了,她一蹦而起,笑著說:「都要,都要,這次你可不能 黃牛。」   「走。」徐定疆跟著飄起,率先向城下飄去,兩人並肩飄行,展開流水行雲般的 相似身法,向著南角城的夜色中投入。隨劉芳華前來的數名官兵只有急急尾隨,卻哪 裡追得上兩人?過沒片刻,那些士兵們只好垂頭喪氣地返回宮城,卻不知兩人什麼時 候才會盡興而返?   這時的白浪卻在那四人的帶領下,從一處防守較為疏漏的地方穿出了宮城,五人 掩飾著行跡,向著城東直鑽,一面急奔。   白浪心裡不斷揣想,宮城的守備雖然較為鬆散,但南角城周邊的防守與宮城自不 可同日而語,這幾天南角城四面防守的更是嚴密,這些人是如何混入南角城的?若說 他們的巢穴便在南角城中,那可真是荒唐了。   過不多時,四人奔到城東的一個廢棄院落,縱身跳了進去,白浪毫不遲疑地跟著 飛躍過牆,心裡卻依然滿是狐疑,這看來是個廢棄已久的住宅,若說他們躲在這裡其 實也說的過,不過他們倒底是怎麼進城的?   眼看四人熟門熟路的往後掠進去,白浪沒空多作打量,連忙起步直追,這裡雖說 是個院落,但佔地卻也並不大,五入三轉兩轉的已經到了後面的小庭園,這時四人忽 然駐足向著四面查看,似乎在確認眾人的行跡是否隱密。   過了片刻,四人見似乎沒被他人注意,其中一個身材較為壯碩、一直沒說話的年 輕人往前踏上兩步,站在一塊人高大石的前方,將兩手探入大石腹下,看來是想將大 石搬開。   這時白浪心裡已經有數,這裡距東面城牆不遠,想來他們必是由東面城牆外挖了 一個地道進來。這雖說是個簡單方法,但卻要花不少的功夫,想來不是這幾天所建造 的。   果然那人「嘿」的一聲,大石便被他緩緩舉了起來,滿面于思的年輕人回頭對白 浪哼了一聲說:「來吧。」三人隨即依序踏入。   白浪見那位魁梧年輕人正滿頭大汗的瞪著自己,看來這塊大石確實不輕,連忙順 著階梯走下,只見下方的漆黑地道中已經亮起了火焰,卻是那位叫做阿廣的白淨年輕 人與另一位面貌平凡的年輕人手中正各學著一支火把。   這時那位魁梧的年輕人已經一面進入,一面將大石封住洞口,他沒好氣的望了白 浪一眼,超過白浪走到前方三人之後。   阿廣這時對白浪一笑說:「到了這裡,我們可以算是安全了一半。」   白浪點點頭說:「這裡居然有個地道,你們真不簡單。」   「雖說是地道,但也不全然是地道。」阿廣一笑說:「跟我們來就知道了。」四 人又一轉身,向著前方越來越深的地道前進。   五入功力都非泛泛,過了數分鐘,已經走了兩、三公里,說遠倒是不遠,不過這 麼向下走去,豈不是已經走到數百公尺深的地下?白浪這可糊塗了,地道挖的這麼深 可有任何意義?只須深入十餘公尺豈不綽綽有餘?   又過了片刻,白浪忽然發覺前方正不斷傳來隱隱的流水聲,在這麼深的地底下格 外的明顯,可是這未免奇怪,白浪四面張望,卻見四面的洞壁果然越來越潮濕,這才 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莫非這裡有著地下河道?   過不了多久,水流聲越發明顯,白浪忽然想到劉芳華與徐定疆,若是劉芳華在此 ,想必比自己更早聽出水聲,若徐定疆在此,必定比自己還早發現這不只是地道。她 該已經找到他了吧?他們回來了沒有?發現自己離開了沒有?   白浪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忽聽阿廣說:「到了。」   白浪一怔,卻見前方四人早已止步,自己卻糊裡糊塗地往前直走,連忙止步問: 「到了?」才說完,便見眼前一條深沉幽岸的小河流,正橫擋在眾人的面前,河上還 漂浮著一個長有五公尺,寬有三公尺,頭尾尖尖,腰身粗大的圓滾滾怪東西。   這東西若說是船,卻不知如何才能坐的穩?若說不是船,不知在這條河上的作用 是什麼?   白浪見滿面于思的年輕人率先躍上那東西,忽然身子一沉,整個人沒了蹤影,白 浪微微一楞,卻見其他兩人也依序上躍,而持著火把的阿廣卻向白浪招了招手,示意 白浪先行躍上。   白浪想起當年差點喪生鯨腹之事,心中不禁有些忐忑,這不知是什麼怪物,會不 會吃人?   不過白浪走近一看,才發現這怪東西似是生鐵為骨,再加上一片片的厚木組成, 上面還滿是擦撞的痕跡,原來不是生物?白浪這才鬆了一口氣,向著剛剛三人落足的 地方躍起。   這一躍高,白浪可看的清楚,這怪東西的頂部雖然也是渾圓一體,卻開了一個一 人寬的小洞,剛好可以直接穿入,難怪他們一上來就沒了蹤影,白浪也不停留,順著 洞口一穿,落人那怪東西中。   白浪進去沒多久,阿廣便跟著穿了進來,他手一舉,將上方的洞口以一塊鐵板牢 牢封住,這時另外三人也同時操作著一個奇怪的機械,只見他們正合力旋轉一個大型 鉸盤,一面轉,船身卻一吋吋的變矮,整艘船似乎也正緩緩下沉,白浪不禁莫名其妙 ,這又是在做什麼?   白浪回頭望向剛將入口封妥的阿廣,卻見他對著自己說:「別站著,找個地方坐 穩。」   白浪見兩側都有木製的厚實坐椅,他自然老實不客氣的坐下,才一坐下,卻發覺 眼前一暗,卻是阿廣將火把熄滅了。白浪一驚,只聽阿廣和氣地說:「對不起,這裡 與外界隔絕,不能點火。」   白浪雖然耳力沒劉芳華好,但四人的動作自然也聽的一清二楚,所以依然穩穩地 坐著,卻聽那三人依然在合力轉著那大鉸盤,而阿廣卻走到前方,似乎在拉扯什麼東 西,過了好片刻,那三人才停了下來,分別摸索了位子坐下。白浪想起剛剛見到的狀 況,好奇地往上一探手,才發現剛剛還在自己上方一公尺多的船頂這時卻已經離自己 頭頂不到十公分,這又是什麼機關?   白浪正苦思不透的時候,卻聽前方阿廣那裡傳來「鏘」的一聲,整艘怪船立即向 前方移動起來,白浪連忙抓緊椅背,只聽阿廣又叫:「開船了,大家小心抓緊。」跟 著似乎也急急的坐下。   這下白浪可吃足了苦頭,這個怪東西似乎已經沉入水中,但卻又不沉到水底,只 是順著水流一路翻滾,若是流速較慢還好,流速一快,四面的碰撞同時轉劇,忽東忽 西全沒個準,白浪這才知道船外傷痕的由來,不過用這種方式知道未免太過辛苦了。   過了不知多久,這艘船才漸漸的又放緩了速度。白浪正覺氣悶,卻聽四人驀然起 身,彎著腰又開始旋轉那個大型鉸盤,白浪心念一動,將手向上一探,果然上方的艙 頂又緩緩地向上升去,同時船身似乎也逐漸向上浮起。   又過了一陣子,不知哪個人將上方的艙門忽地一聲打開,一面說:「二伯?」一 絲火光跟著從洞口透入。   「你們可回來了?」有點熟卻又不大熱的聲音在船外響起。   這時白浪已經知道說話的是那個滿面于思的年輕人,他對著那個二伯說:「二伯 ,您別生氣……」   「我哪敢生氣!」二伯憤憤地打斷他的話,生氣的說:「以後都隨你們去,最好 再也別叫我二伯。」   「二伯。」阿廣也躍上了船頭,笑嘻嘻地說:「別生這麼大氣,我們不是乖乖的 回來了?」   「哼。」二伯哼了一聲,忽然一頓說:「船裡怎麼有三個人,那一個是誰?出來 !」   白浪吃了一驚,自己的呼吸已經十分綿長,居然還被此人聽出,這人功力如此深 厚……莫非是……   「出來吧。」阿廣向著裡面叫。   白浪一咬牙探頭穿出怪船,卻見四面籠罩在一片墨黑中,看來這還是一個地下洞 穴,光源卻是來自前方的一支火把。白浪一低頭,與岸邊的那位二伯一碰面,不禁暗 暗叫苦,這不是白離亂是誰?怎麼第一個遇見的就是他?   白離亂見到白浪更是吃了一驚,他大吼一聲,騰身向著白浪直撲而來,一面叫: 「你居然敢來送死?」他這時手中沒劍,兩掌向著白浪急轟而來。   自己可不是來送死的。白浪見對方掌勢奇妙,心裡吃了一驚,這可不是「破天劍 法」,自己可要以真功夫對敵,兩爪一探,向著白離亂的雙掌急穿而去。   白離亂見對方爪上隱冒青氣,他雖不知這正是「破天真氣」,但也知道不是什麼 好惹的功夭,只見他兩掌忽然一閃一散,雙臂驀然由二化八,八道虛幻的掌影向著白 浪上盤急轟,竟不知哪兩道才是真的。   這時阿廣已經急急地叫了起來:「二伯,先等一下,他也是白家人。」   白離亂兩掌已經將要擊中白浪,聽到此言不由得一緩,卻見白浪兩手向著自己胸 頸急襲而來,竟是拼個同歸於盡,白離亂的功力畢竟較白浪為高,他微微一皺眉,兩 手向內一折,恰好擊中白浪的雙臂。   白浪雙爪雙臂練得有如鋼鐵,本不懼這一下,但這下白浪的雙爪卻不由自主的撞 在一起,只聽轟的一聲,白浪的雙爪互擊之下立即向兩旁一散,白離亂同時趁虛而入 ,右掌望著白浪胸前擊去。   白浪眼看來不及還手,猛一蹬腳下的怪船,向著上方倏然斜斜沖起,這一蹬,下 方的船雖然堅固,也難免跟著亂晃,白離亂手掌微失準頭,一掌擊到白浪的左臂,白 浪忍痛一個翻身躍到岸上,卻見白離亂已經尾隨而來。白浪可真火大了,這老傢伙有 完沒完啊?   阿廣等人見勸阻不了白離亂,阿廣忽然心生一計,大叫說:「二伯,用劍。」一 面將手中長劍向著白離亂扔去。   白離亂無暇多想,在半空中接劍、拔劍,望著白浪腦袋就斬了下來。   這下白浪反而大感輕鬆,這套「破天劍法」自己可是熟之又熟,白浪一看之下就 知道下面的變化與破綻,只見他往前一踏步,恰好站到落地的白離亂身後。   白離亂一驚連忙轉身,卻見白浪的雙爪已經向著自己抓來,自離亂哪知自己有兵 刃在手還會落於下風?連忙一個騰躍避開白浪的雙爪,回頭瞪視著並未追擊的白浪, 不敢置信這是真的。   「兩人都用劍,打起來才公平。」沒想到這時阿廣卻又取過另一人的劍,向著白 浪扔去。   白浪一接劍,心中感慨萬千,他拔劍出鞘,只見劍端隱隱泛出數十公分長的青光 ,他驀然旋身一繞,青光如同一條活龍般的周身閃動,就在光焰尚未完全消失之前, 白浪已經將劍平橫於前額,躬身一禮說:「『北域王』白公奉期曾孫白浪,恭領教益 !」   白離亂一驚,雙目中淚光隱隱泛現,有些結巴地說:「這是……『天下承平』… …我……五十年沒見過這招了。」   白浪依然將劍舉在額前,但眼角卻也不自禁地泛出淚光。這招「天下承平」本非 攻招,而是「破天劍法」中一式後輩向長輩請教前應有的禮節,他自學了此招後也從 沒機會用過,沒想到今日卻有這個機會使用。   白離亂深吸一口氣,點頭說:「若你真是奉期公的直系後代,我的『破天劍法』 在你面前只不過是兒戲……但我還是要試上一試,接劍!」話聲一落,白離亂身子有 如電閃一般向前衝出,長劍一翻之間青光乍現,整篷青色的劍雨向著白浪的全身裹去 。   白離亂這麼說是有道理的。五十餘年前人族尚未大亂時,「北域王」白奉期雖不 能說是人族第一高手,不過論起「破天劍法」,他絕對是第一把交椅,而他兒子,也 就是白浪的租父,更是在三十餘歲時就盡得白奉期真傳,所以後來白奉期雖然在戰亂 中過世,完整的「破天劍法」卻流傳下來。而南角城一脈卻恰好相反,逃出人族的遺 族已經沒人能練成整套的「破天劍法」,許多招式只剩形貌,毫無威力,白離亂的功 力雖然高,但限於才具,一直無法將「破天劍法」的破綻補足,所以才會這麼說。   這時白浪見對方斬來,他對對方的劍勢變化了然於胸,若不是白離亂功力太高, 白浪第一招就能將對方的招式破開,這時白浪一個側身踏步,正好閃到白離亂劍勢不 及之處,跟著旋身一刺,攻向白離亂的左脅。   白離亂猛一扭身,長劍忽然從背後斜抽,向著白浪的長劍迎去。   這雖然與正宗的「破天劍法」有些不同,不過基本上還是脫胎於不全的「破天劍 法」,白浪貼劍一繞,長劍有如一道激光般射向白離亂右臂。   白離亂知道白浪是心存容讓,要不然不會兩次出劍都不是對著自己的要害,他這 時已經確定白浪必曾獲「破天劍法」的真傳,不然以雙方功力來說,自己決不該如此 縛手縛腳,白離亂一拖劍,準備向後退開,沒想到白浪卻一挺劍,換了個招式向著自 己左臂刺來。   白離亂一怔,已經知道白浪的用意,他忍住老淚,與白浪一招一式地過起招來, 只不過兩人的招式卻中全無殺氣,看來彷彿同門師兄弟在練功,倒是一片和樂。   阿廣等人卻是莫名其妙,他們見兩人先是互拼,後來二伯白離亂一取劍便落於下 風,接下來白浪擺出個沒見過的劍招,一向嚴厲的二伯居然因此老淚縱橫,還說什麼 「天下承平」?現在兩人卻又練起招來,還好似乎沒什麼拚鬥之意,不然可難辦。   過了半個多小時,白離亂的招式越來越快,白浪的長劍也相應著增快了速度,兩 人的長劍招招合筍,式式合拍,彷彿約好了般,一招一式接的十分漂亮,心思較快的 阿廣已經想通,他驚叫一聲說:「白浪在傳二伯劍法!」   就在這時,白浪與白離亂忽然同時抽身後退,白離亂仰天哈哈一笑說:「當年學 了三年還是一知半解,沒想到今日一會盡除疑惑,我那一劍挨得不冤,請受老夫一禮 !」   白浪連忙側身避過,一面急說:「二伯何必如此,上次誤傷二伯,我日夜心中不 安,今日只是聊補罪衍而已。」   「你可不能叫我二伯。」白離亂搖頭說:「先祖父路明公昔日也稱奉期公為伯, 論起輩分,你最多叫我二哥。」   「啥?」阿廣叫了起來:「我們豈不是要叫白浪叔叔?」   「廢話!」白離亂臉色一沉說:「還不向浪叔見禮。」四人只好乖乖聽話。   白浪眼見四人施禮,正不知應不應該如此的時候,卻聽白離亂說:「浪賢弟,你 混入南角城,靠的便是那一手別出機紓的爪功?」   「正是。」白浪歎息說:「沒想到剛到南角城,卻誤打誤撞的壞了二……哥的大 事。」   「天意如此,夫復何言?」白離亂搖搖頭說:「徐靖生了個好兒子,有沒有你我 都是非敗不可,何況這場敗仗也讓我心裡舒坦了些。」   白浪可聽不懂了,他詫異地說:「聯合木蛇北犯南角,本是絕妙好計,二哥何須 自責?」   「賢弟有所不知。」白離亂搖頭說:「五十年前,若非徐靖私下縱放,我們根本 逃不出南角城,說起這次的行動,愚兄實是心中有愧。」   既然如此,為什麼又要這麼做呢?白浪這句話不好直問,但臉上的神色卻不自禁 地顯露了出來,但這時白浪對徐定疆提到白姓族人時,曾說出一些怪異的話語才有些 了解。   白離亂看出白浪的疑惑,他搖搖頭說:「不提了,浪賢弟這次來……」   「我們帶他來參見皇上。」那滿面于思的年輕人接口說。   「正當如此。」白離亂點頭說:「先皇當年在左督國王以其子頂替之下逃出都城 ,再傳而至今上……我們雖是孤臣孽子,亦當謹守份際。」   「現今白家還有幾人?」白浪見過了這麼久,一直沒有其他的人出現,有些擔心 地發問。   「現今……」白離亂歎了一口氣說:「我們逃離南角城時本還有二十餘人,但是 在木族,白姓香煙傳續不易,現在除了皇上之外,皇族……只剩九人,混血貴族倒有 四十多人。」事實上為了傳續,他們只能混入南角城中捉人成婚,不過想捉到皇族自 是大為不易,所以在多人與平民婚配的狀況下,自然是貴族佔了多數。   白浪望向阿廣等四人說:「他們……」   「他們都是皇族。」白離亂接著說:「除我們五人之外,與我同輩的還有一人, 晚輩中還有兩女一男……」   「皇上尚未婚配?」白浪問。   白離亂一頓,搖搖頭說:「還是先去見皇上吧,見了你就明瞭了。」   六人正要前進,卻聽前方有一蒼老的叱喝聲:「站住!白離亂,你老糊塗了?居 然私通叛賊?」   白浪一怔,卻見白離亂面色一變,皺眉說:「白炰旭,你又胡說八道什麼?」   只見前方暗影中,一個比白離亂還要年長的老人緩緩從暗影中行出,瞪著白浪說 :「奸賊,你休想騙過老夫。」   這可真是一波剛平、一波又起,白浪大皺眉頭,這趟朝聖之旅還真不好走。見對 方不大講理,白浪臉孔一冷,望著那個叫做白炰旭的老人,一句話也不說。   白炰旭也不管白浪,轉頭望向帶著白浪來的四人說:「你們不但私自外出,還擅 自帶外人來此,這次白離亂絕對護不了你們了。」   阿廣等人似乎是不敢回話,一個個低下頭去,白離亂眉頭皺的更厲害了,他不滿 的說:「白炰旭,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幾時袒護過他們?」   「沒有?」白炰旭哼了一聲,驀然轉向白浪說:「小子,那套『破天劍法』倒是 蠻像個樣的,但是你的爪功又是從何而來?若非人族高手所授,你焉能在短短數年間 自創如此威猛的招法?你還敢說自己不是叛劉的奸細?」   「這確實不是我自創的。」白浪緩緩的點了點頭,他目光向著四面眾人一望,緩 緩的說:「我這套功夫……是跟熊族人學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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