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看電視，某個會集香港產官學界的獻禮節目，開場時商會同仁合唱〈走 向復興〉，這種節目向來沒什麼看頭，但是一句歌詞吸引了我： 我們邁著堅定的步伐，中國屹立在世界的東方 前進，前進，向前進，排山倒海不可阻擋 「排山倒海不可阻擋」──是啊，什麼廢棄物都排到山上、倒到海裡。由商 界同仁唱來，真是反諷。 我一看到這詞，就知道這背後的思維是典型大躍進時代的「人定勝天」，在 這種大幹快上的愚蠢思路指導下，中國人犯了多少錯、搞出了多少環境災難，已 經罄竹難書了。這種思維也已經被官方認為錯誤，在教科書上不鹹不淡地反省批 判。他們現在唱這歌，大概也沒有人在乎其中意涵的，所以這句歌詞自然也不產 生意義。 可是，且慢，這首歌真是1950-60年代的作品嗎？查了一下，我的媽，這居然 是一條新歌！「《走向復興》是一首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六十華誕獻禮的歌曲，由 深圳市委宣傳部和深圳廣電集團共同組織創作。該歌曲的曲作者為印青；詞作者 為李維福。《走向復興》被選入新中國第三部大型音樂舞蹈史詩《復興之路》... ...」 這是新歌，意義就不一樣了！這表示他們現在居然仍是在想大幹快上、「排 山倒海不可阻擋」，表示他們這種最要顧慮意識型態問題、影響問題的主旋律作 者，絲毫不擔心這樣寫會不會太粗暴，不擔憂我這種「誤讀正解」的可能。 或許你會以為我想太多，但讓我們從另一方面想：「主旋律」作品雖不能反 映什麼文藝的水準，也通常沒什麼真心誠意（尤其是這個時代的），但它能反映 意識型態「安全區」的邊界。它們絕不越界，所以我們就可以看出他們是怎樣在 劃地自限，而這個界限在哪些地方，竟是逾越常識或一般道德的界限的。 如果能看到這種超限的地方，就有文章可以做了。然而做什麼文章呢？先寫 五百字屁話去正面肯定這首歌曲在當代的積極意義，再一兩百字委婉指出可能存 在的不足或失察之處，然後也就沒了。要不就是像海外反共報刊那樣千篇一律的 批判，批完也就沒了。再要不然就是充當一本專書一篇論文裡面一個論點的佐證 ，而這個論點左看右看也都不外常人對中共的刻板印象，讀者看過大概只會想「 哦」或「果然如此」，然後也就沒了。 還能怎麼談呢？ -- 　　　　　　　　　　 Schroedinger's cat is NOT dead. http://sites.google.com/site/youtie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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