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之地》 作者： 黃文鈴 出版社：九歌 出版日期：2024/10/01 Medium好讀版: https://reurl.cc/W006nD --------------------------------------------- 良善的人們值得自由地活著─讀黃文鈴《陌生之地》 某天在網路上讀到《陌生之地》這本書的簡介，是關於納粹時期猶太人被迫流亡上海的故 事，二十世紀初的中國和德國，在歷史課本上分屬兩個彷彿獨立的章節，《陌生之地》將 兩邊人民連結起來的獨特視角，引起了我的好奇。以下仍涉及故事情節，請斟酌閱讀。 《陌生之地》描述納粹崛起的德國，對猶太人的迫害日漸嚴厲，隨著戰事逼近，歐洲各國 紛紛表態不再歡迎猶太人入境，而鴉片戰爭後成立的上海租界區，成為當時世界上唯一不 需任何文件就能進入的地方，使上海意外成為猶太人逃離納粹的去處。書中主角赫希一家 便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來到上海，並與在上海開設照相館的蔣照生家成為好友。隨著上海的 政治局勢動盪，先是二戰爆發後日本和納粹德國結為盟友，使得住在上海的猶太人處境日 漸艱難，連帶戰事也影響到日常生活的運作，兩家人在艱困中互相扶持，儘管在戰亂中赫 希家的大女兒病逝，一家之主阿弗雷德也失去一隻腿，但總算撐到二戰結束，原以為厄運 就此告終，不料國共內戰卻緊接著升溫，赫希夫婦決定回鄉尋找當年逃亡途中被迫出養的 雙胞胎兒子，蔣家人嗅到戰爭的不祥氣息，寫信託付赫希一家擔保兒子到德國，並在不久 後全數被國民黨軍人殺害。及時出逃的，除了蔣照生唯一的兒子，還有陰錯陽差來到台灣 的么女蔣翠，蔣翠被蔣照生曾經幫助過的富商林文卿收作乾女兒，在台灣度過了一段短暫 的平靜時光，卻在國民黨戰敗來台戒嚴時期，蔣翠的身世被挖出，被視為國民黨叛徒的女 兒，使林文卿和蔣翠的丈夫被冠上窩藏匪諜的罪名而遭到殺害，蔣翠就此躲藏在教會裡， 直到哥哥將她接到德國生活。 這樣一段錯綜複雜的悲傷歷史，主角的命運看似都是大時代下的無可奈何，然而轉折的推 進，卻都是因為書中人物的善意：在赫希一家逃亡途中放過他們的查票員、蔣照生夫婦對 赫希一家的照顧、赫希夫婦擔保蔣寧逃到德國，在每個情境中交叉點的另一端都是無情的 死亡，卻由於人心的良善而讓故事得以繼續，究竟是亂世主宰人的命運、還是人心對抗亂 世的力量為大？在故事中這兩者的糾纏和博弈，真是在在扣人心弦。 然而，本書的企圖並不限於此，凸顯人心的良善和溫情的同時，是對於戰爭迫害的嚴肅批 判，尤其是藉由蔣寧在柏林認識從事黨外運動的台灣留學生謝瑞麟，使得蔣寧對於那個陌 生的島嶼心生尊敬，蔣寧雖然一生不曾踏上台灣的土地，卻堅稱自己不是中國人而是台灣 人，其所指的「台灣人」，是謝瑞麟等在國民黨壓迫中仍勇敢站出來爭取自由民主的台灣 人民，書中這麼描寫在二戰中成長、被國民黨殺害全家、並在往後的日子目睹中共獨裁的 蔣寧：「那些待他妹妹如親的人、那些為了台灣民主獻出生命也不懼怕的人，才是他心中 最嚮往、最希望看到自己國家變成的樣子。當他每一次清楚、甚至憤怒說出自己不來自中 國時，其實他想講的是，他不認同那樣封建獨裁的政治主體，不顧百姓餓肚、惡戰多年的 國共兩黨都不配領導千千萬萬名天生就應享有民主自由的人民。」 故事的最後，蔣寧的外孫揚來到台南探詢蔣翠曾生活過的地方，他曾問過蔣翠恨不恨那裏 的人？蔣翠回答：「那個時代造就了許多冤魂，如果每一個倖存的人都只想著報復，那就 枉費上天讓他們繼續活在這世上的意義了。」揚的存在就是兩個家族在國仇家恨中努力活 下來的證明，也是兩個家族以善意對抗殘酷時代的奇蹟。 在後記中作者提到為寫此書而爬梳了不少當年流亡上海的猶太人回憶錄，令我印象深刻的 是一段猶太老奶奶提到，當時語言不通的黃包車夫載著還是小女孩的她們在虹口兜風的回 憶，人心善良的力量可以跨越種族、文化和語言，而良善的人們值得自由地活著，相信正 是此書傳達最重要的訊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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