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雷> < 　　期待越大，失望越大，也許我在網路上看過太多正面回應的 書評，一直以為她至少能帶給我宛如姊姊的守護者那樣談論著愛 的感動，但或許這本書是作者的第一部作品，她還不夠強而有力 的撞擊到我的內心，或許我對其中跨論跨越溝通的愛感到太過空 泛，不至於讓我為它鼓掌，但我是喜歡劇情的。 　　主角的妻子從蘋果樹上掉下來，唯一的目擊者是隻無法開口 的狗，身為語言學家的主角無法忍受這個事實，它決定要教導這 隻名為蘿麗的狗說話。它是個簡單的故事，因為短短一句便可以 述盡劇情，也許能用聖經的隱喻看待這個故事，象徵著誘惑的伊 甸園蘋果，或象徵著傾頹崩壞巴別塔，一如落下的女子一樣斷裂 出溝通的鴻溝，激發著人類渴求溝通的心靈，這些端看讀者的詮 釋。 　　主角妻子以製作沾染著死者氣質而非面容的面具哀悼死亡， 彷彿陳述著死亡帶不走人真正的靈魂，而她藉著虛假的面具，弔 詭地讓真正的靈魂停駐於蒼白的面容，她談起詩歌中女王為了被 別人帶走的騎士而大發雷霆，渴望刨開騎士的雙眼，換上沙製的 眼，掏出騎士的心臟，換上石製的心，她眼中的其實是嘗試著麻 木然感情卻無比豐富與猛烈的自己，希冀著有沙、石化為情感， 不再痛苦，不再哀傷，不再失控，不再激怒喜愛的人。 如果早知昨天，就不會讓今天發生。 　　我不懂書評為何圍繞在主角並不了解自己的妻子，相較之下 我認為他是懂得妻的，他是個理性的人，她卻是性子極烈用力擁 抱著自己所愛的女子，不懂蕾拉──他的妻子的是讀者，作者藉 著回憶赤裸地拼湊著著蕾拉神經質、易怒、多變的個性，和她明 白主角離婚的哀傷，帶著他玩遍迪士尼樂園的纖細瘋狂、相信鬼 魂的浪漫個性和勇於挑戰與堅持自我的固執。 　　蕾拉和她丈夫之間的愛是無庸置疑，他們缺乏的是溝通，蕾 拉難以忍受批評，而她丈夫卻缺乏了感受的心，但也是那份理性 帶出了妻子死亡之謎，那份理性讓我們明白他由各種方式找出讓 狗說話的方式，都是因為他不能輕易接受妻子縈繞的靈魂，他太 愛她，他不懂到底哪裡出了錯，他想改進即使再也沒有機會。 　　但誰又能了解誰？什麼樣的溝通才能足夠？蕾拉的死是一個 衝動，而也許那份衝動只要緩個一秒，便灰飛湮滅，又有什麼文 字和語言可以解釋一個衝動？而「衝動」一詞又可以變成什麼樣 學術的解釋？那又有多重要？ 　　愛不能解決一切，而愛也能在沒有完整溝通下走向毀滅，即 使愛仍長存，但溝通不會是全部，他們兩個有自己不能放棄而努 力著和責怪自我的地方，我覺得這不能用不了解就解釋全部，他 們有自己的個性，語言不會是唯一解決的途徑，他們的理智和感 性如此衝突而沒有緩衝，我不知道他們怎麼退讓和彌補無法退讓 的那條堅韌的線，蕾菈也許也不知道。 　　她甚至無法確信主角保羅所說的愛語，你今天說愛我，那明 天呢？你現在說愛我，那一小時後呢？一年後呢？一個月後呢？ 誰能保證，你又要怎麼保證？誰能讓語言的保鮮期長達一萬年？ 你怎麼一直保持著這份愛情分分秒秒？ 她說了：如果早知昨天，就不會讓今天發生。 　　蕾菈毀滅了自己，也用她的方式安慰著主角，解放了自己， 她卻也用自己靈魂困住了保羅，儘管她用死神的鐮刀敲垮了彼此 的牆。 　　書中最吸引我的地方在於人們對於溝通的渴求，極為諷刺的 是人們仰賴著人類語言的溝通，狗不能說話，於是有一批人藉著 移植手術讓人的下顎與狗的下顎結合，巴望牠們說出我們的語言 ，讓人變成狗這個念頭已經足夠荒謬，遑論強迫狗跨越天生賜予 的天性。 　　讀到已經面目慘不忍賭的狗待在地下室發出破碎的聲音，那 群研究者卻嘖嘖稱奇，我只感到背脊發寒，久久無法言語，狗失 去了自己的語言，卻從未完整得到人類的文字，牠已經不能說話 ，甚至與同類溝通，但研究者卻因為牠能發出ka的音，而認為那 就是溝通。 　　書中更寫出了有趣的現象，那就是披頭四樂團一首名為「領 主之屋」的歌曲，主角朋友在其中一歌詞聽見了「保羅之屋」， 而主角在他朋友慫恿下，重新聽過之後也找到了「保羅之屋」， 取代了原先的「領主之屋」，然而往後卻不再重複；法庭上的法 官和陪審團也聽見那之名為小J遭受改造的狗說出同伴的死亡， 判定改造者有罪惡──但其實牠已經無法發出狗或人的聲音。 　　那就是人類的語言，人們聽見了什麼，和真相之間的距離到 底有多遠，到底有多近誰也搞不清楚。 　　這令我想起多少次主角由於喪妻哭泣，蘿麗每次都不動聲色 地跑出房間，而主角總抱著她哭泣，研究之始，主角也早已歸納 出蘿麗叫聲的不同，歸結出牠的情緒，那不已經是溝通？或著， 人要求的太多，期望建出一個現代的巴別塔，或著，其實我們只 習於語言這個溝通方式，但語言有謊言的技巧，誇示的靈魂，卻 忘記其實牠們感情早已不斷交流，那不是語言說的出的，哀傷、 痛苦、喜悅、恐懼、希望，流動過他們無聲的碰觸表面。 　　一如蕾菈製作的面具，它們沒有文字，然而裡頭有個真正的 靈魂。 　　作者在最後並沒有明確給出人類與狗究竟如何通的答案，但 最後仍讓主角自己找出了蕾菈為他留下的訊息，在狗的項圈上， 那個最接近聲帶的地方，而那時的蘿麗已經沒有了聲帶。 　　我覺得這是極美又極殘酷的，沒有聲音，但訊息仍在，或許 作者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想告訴我們「愛」能超越溝通，蕾菈留 下了文字訊息，那個文字似乎隱約暗示了溝通的束縛性，但我仍 無比喜愛這個部分，因為那也能反方向思考，彷彿說著：聲音無 處不在，那裡面的形式並不僅止語言，而我們也能聽得見 　　溝通有這麼多方式，或許我們不必，總是為了理解才溝通。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64.202.126 ※ 編輯: kurami 來自: 61.64.202.126 (01/17 09: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