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體驗到精神上的荼毒。 算不清這是第幾次了，但我想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Kazuo Ishiguro(石黑一雄)，絕對經典《長日將盡》的作者， 我沒讀過《長日將盡》，但確實耳聞許多盛讚之語，讚詠它的肺腑感人云云。 無論如何， 我還是先選了《別讓我走》來啃， 但並非衝著作者的名氣， 依舊還是周遭莫名友人的推薦所致。 這就是開始。 姆...那就先來看看書皮吧。 頭一次見識到作者名字字體大過書名字體的書， 不過最初引起我注意的還是書皮那片蓊鬱中夾雜懸疑感的墨綠染， 老實說我還挺愛這種風格的，至少書皮不至於倒人胃口。 書背夾頁上的推薦文字則和其他名家新作雷同—都採誇示法表述。 反正總是：如果你看過某某某的經典名著Ａ，那你一定不能錯過這本Ｂ，blabla...。 面對這種推薦文字，你只要認真看完整本書後回過頭再去看它， 就不難發現其中的誇張和引人發噱。 真的，不信的你下回可以試試。 * * * 還是回歸正題，來看看真正的讀後心得吧。 《別讓我走》探討的是人類科學文明進展到現在所面對的一個嚴肅議題：複製人。 撇開宗教或道德上的世俗視角，甚至也沒有從科學的立場切入，反而， Ishiguro選擇從愛情/友情的， 較為貼近一般讀者所能感同身受的縫隙滲入， 這讓若是原本對這本小說主題一無所悉的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 不會直接觸及對「複製人」議題必須要選邊站的掙扎， 而即便對那些在閱讀前就對主題略知一二的人來說， 其實也很難在閱讀的過程裡想起自己竟是在看這樣嚴肅主題的小說。 單憑這點，就實在不得不讓人佩服Ishiguro的書寫功力了。 故事採取第一人稱倒敘法，圍繞著主角凱西作開展。 某種程度或許可以說是在寫凱西這個人的成長回憶，和她對前述回憶的主觀評述， 成長回憶比較好理解，而何謂對回憶的主觀評述呢？ 這樣說好了，你其實看不到故事中的其他角色真正的想法， 任何人所說的話或做過的事，都只是凱西個人的回憶記錄， 換言之，我們若將這本小說視作凱西的回憶錄也未嘗不可。 海爾森，凱西度過大半學生生活的學校，同時也是複製人專屬的學校。 若不告訴你這裡的學生組成，或是去深究學生學習的背後目的的話，真的， 你或許會像我曾經一度把它和Harry Porter的Hogwarts相提並論， 只是當你陡然驚覺，不，不是，它充斥著比「麻瓜」還不如的複製人， 又，猛然想到它存在的目的， 只是為了「培育／畜養」麻瓜們有一天可能會需要用到的器官時， 那股撲天蓋地而來的陰鬱感和作噁是會讓人瞬間窒息的。 如果要找個合宜的藉口的話， 這或許是讓我無法很快讀完它的最大原因。 因為它實在不容易讓你產生閱讀是一種享受的那種感覺。 大體上整篇故事可以約略分成三個部分， 第一部的場景是海爾森，大抵是對書中幾位主要人物的性格描繪， 以及構成小說後半主線情節的鋪陳， 如凱西的獨舞事件、懸疑的夫人畫廊， 以及露絲/湯米/凱西三人的愛情與友情糾葛...等等， 必須說作者的確作了不少維繫閱讀的佈局。 第二部的場景移至到卡堤基，是海爾森的畢業學生短暫實習的場所， 不過我其實沒看到多少這方面的著墨， 這裡其實是對露絲/湯米/凱西三人關係的進一步聚焦，和某種程度的解離。 第三部，每個複製人進行器官移植前作為看護的階段， 大抵是到了這個部分Ishiguro才開始頻繁地使用「複製人」這個字眼， 當然也逐一清楚交代了前面的許多佈局。 劇情還是要自己去看，多說無益，以下簡單表達一下讀後感言。 * * * 悶。 郝譽翔說的比較好聽：「不疾不徐」， 我可能比較直接一點。 但（對我來說），真的就是一整個悶。 其實並非對於嚴肅主題的書難以下嚥， 只是Ishiguro的書寫筆法真的讓我愈看愈想睡。 如果用波浪來形容的話，真的沒有讓人有高潮迭起的感覺， 而這是我這種讀者最難以接受的文本。 但很奇怪的是，《別讓我走》並不糟， 你還是會覺得它是本有機會可以重讀的小說， 這還比某些第一次讓人高潮不斷， 卻讓人沒有重讀念頭的書來得好多了。 我曾經在閱讀過程和讀完後稍微思考了一下為何會這樣， 它明明就是很悶，卻還是讓人會有想讀下去的念頭？ 老實說我還無法回答。但我確實曾經想過， 是否因為Ishiguro經常藉主角凱西的自言自語/心裡獨白來幫他說故事， 所以會覺得悶是因為我並沒有完全進入凱西的內心去體會她的言語， 或許不無可能，只是人一旦已經昏昏欲睡應該很難用心體會吧，我想。 衷心期盼我能在下次閱讀後找到解答。 無論如何，《別讓我走》還是讓我有機會去認真思考「複製人」， 這個在當代生物科技領域裡火紅的爭議性話題， 但就如前面所說，若要我選邊站的話，這就變成一件很掙扎的抉擇了。 對我來說，一旦觸碰這個議題， 就變成了要如何兼顧人性與進步兩個身為人所應該具備的特質。 人類漫長的演化實際上就是一個不斷進步的緩慢過程， 因為生命已經有所限制， 如果又遭到疾病傷痛的齟齬必定更加推遲進步的速度。 但，沒有顧及人性的進步攫取實則是一種墮落， 人類至今也早已有許多殷鑑不遠的事例可茲證明， 必須顧及人性才可能獲得真正的進步。 《別讓我走》或許是Ishiguro展現人文關懷的一種投射， 透過文學含蓄不急切、卻又能發人深省的特質來涉入這場爭議。 如果是這樣的話，Ishiguro是讓我感動的， 而《別讓我走》也確實讓我動容。 試想： 如果你/妳是那個緊緊閉上雙眼的凱西， 雙手擁抱著過去那個自以為友善的美麗世界， 一個內心明白已不復存在的地方， 卻還緊抓不放，懇求它不要放開， 不要let me go...。 揣摩此間的心境， 你，或妳，能不動容嗎...。 (謎之音：當然，如果劇情能多點高潮起伏的話還是比較好啃...。XD) -- We all live in a cynical world.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203.120.1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