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書街任雲遊 日本神田舊書街 于前（亞洲週刊駐日記者） 東京千代田區的神保町內有一條書店街，街道內有上百家書店，因位置靠近神田車站 ，通常又被稱作「神田古本街」。 所謂「古本」與書的版本新舊並無多大關係， 其實就是我們所說的舊書。 神田書店街的形成已有一百多年歷史了。明治維新以後，神保町附近的高等學府如雨 後春筍般湧現：東京大學、法政大學、明治大學、日本大學、御茶水女子大學…，知識分 子的高度集中，為書店街提供了穩定的客源。 值得一提的是，清末民初赴日求學的中國留學生大量寄宿於神田附近，使書店街一帶 成了小留學生城。1917年周恩來曾進入神田區的東亞高等預備學校補習日文，在此留下了 盤桓的足印、思索的軌跡。這所學校目前已成了一座小小的街心公園，公園入口處立著一 塊石碑，上書「周恩來總理曾就讀於此」。當年周恩來和同學們流連過的中餐館「漢陽樓 」，如今依然迎來送往，牆壁上仍掛有那首著名的「大江歌罷掉頭東」。 神田書店街的真正發展壯大，還是在1923年的關東大地震後。地震雖然使書店街遭到 毀滅性的打擊，卻也因為隨後的東京市復興計畫，而得以迅速發展。當時各店家以增加出 版圖書目錄、送書上門、共同舉辦舊書展覽、販賣大會等新型運營方式，拓寬了舊書的販 賣管道。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書店街的景氣再度受挫，店主們紛紛被徵入伍，空襲使得大 量圖書付之一炬。但不可思議的是，在1945年3月的東京大空襲中，東京幾乎被夷為平地 ，而這裡卻安然無恙。日後有一種說法認為，神田書店街之所以沒被燒夷彈徹底毀滅，是 因為當時研究日本文化的蘇聯專家向麥克阿瑟提出建議：神保町一帶是日本貴重的文化財 產，應予保留。不過實際上，書店街得以倖免，很可能是出於政治原因：神田毗鄰天皇居 住的皇宮。麥克阿瑟可以不考慮蘇聯專家的建議，但不能不計算一下轟炸皇宮的政治代價 。日本人執著於所謂蘇聯專家建議這一傳說，似乎刻意將注意力從政治轉向文化，在讚美 敵人尊重文化的同時，也頑強地守護著、信仰著自身文化的存在理由。 賣書成風氣，舊書頻流通 日本的舊書文化非常發達。一般而言，新書非但價格昂貴，且管制嚴格，絕對不允許 隨便打折，只有待其成為舊書後才可降價流通。而所謂的「舊」與書相沒有必然的關係， 許多舊書看起來與新書並無二致。日本人對於書籍的愛護令人讚歎，打開一本十幾年二十 年前的書，偶爾還可以找到書主人當年留下的發票或書籤。把幾枚散發著不同時代氣息的 舊書籤擺在一起，不免有「何人初見月，何年月照人」的感慨。 由於舊書市場的發達，日本人養成了把沒什麼保存價值的新書拿到舊書店販賣的習慣 。一本一千多日元的新書，一般只能賣到50至100日元左右。價格雖低，但想想與其任書 閒置，不如讓它流入有緣人手中，也可算是一種心靈的安慰吧。舊書店再出售的價格，一 般是原書定價的一半或三分之一，其獲利較之販賣新書並不菲薄。因此日本舊書市場的流 通量非常大，買賣舊書也是極為普通的一件事情。 日本的舊書可以簡單分為兩類，一是有商品價值，店主直接收購得來的舊書。另一種 則是回收「垃圾」時收來的。一般每個月內，各住宅區都有指定的「再生資源」回收日。 懶得處理自家圖書的人，會把各種書籍雜誌整齊分類疊摞後，用繩子捆上放在家門口。回 收公司的人取走書後，會在住宅門前留下一兩捲衛生紙作為回報。這些有用的「垃圾」， 回收公司再行處理後，乾淨有價值的書就會出現在舊書市裡，以極其便宜的價格再度流通 。 店鋪雖小，各有特色 神田的書店街，集中了136家舊書店、三十多家新書店和幾乎同等數量的圖書批發公 司。無論是學術專著、和書、洋書、漢書（中國古書）、珍書（善本），在這裡都可以找 到。這裡老字號的大小店主們，在舊書業界有相當尊崇的地位。他們必須具有淵博的知識 和敏銳的眼光，才能夠發現和鑒定一本書的真正價值。在散佈於東京街頭的舊書店裡，營 業執照旁往往並排張貼著店主的簡歷，上面多有「曾於神田古本街修業」一句，既能博取 顧客的信賴，同時透露出店主的一絲自負，也由此可見日本人對神田書店街這個「文化品 牌」的迷信。 書店街的店鋪門面都不大，但越是帶著世代沉積的老店就越有味道。也許是深受「往 來無白丁」環境的薰陶，在舊書店工作的人，沒有一般商店夥計的虛偽與媚態，言語舉止 且往往流露一絲「萬般皆下品，唯有賣書高」的傲氣。我曾在一家書店看到一套希求已久 的某全集，詢問店主能否零買。店主是位老人，正低頭讀一本德文書，聽到我的問題後， 他頭也沒抬，冷淡地說：「我想不出零買的理由。」 近幾年日本經濟蕭條，出版界又受到電子化、網路化的嚴重衝擊，然而神田舊書街憑 藉其專業性、綜合性、獨創性及集團性，不但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店鋪的數量甚至繼續增 加。即使不懂日文的遊客，這裡也有許多可以選擇的好書。比如在歐洲舊書市場裡需要百 萬日元才買得下來的成套精裝圖書，在這裡用幾萬日元便可尋得。一般一、兩千日元一本 的大型畫冊，也會讓人愛不釋手。如果細心挑選，還有各式各樣的漫畫、明信片和舊相片 等有紀念意義和保留價值的商品。 神田書店街的營業時間短，星期日或晚上六點以後，各家店鋪都會閉門整理圖書。這 裡每年舉辦的大型舊書展值得一逛。開展時，許多書迷一進場就直奔櫃檯，他們都是在活 動前就已在網路上查好目標且先預約，等開展後直接付帳取書。但如果數人同時預定了同 一本書，則必須到現場抽籤後才能知道花落誰家。 即使不打算買書，也不妨去體會一下現場的氣氛。到玻璃櫃前一睹名作家手稿，標價 數十萬或上百萬日元的珍品，讓人在大飽眼福的同時望洋興嘆。到書海裡挖寶，期待與發 現的魅力充滿了焦灼、驚喜和滿足。書店街是愛書人尋覓他們的目標、同時也尋覓他們自 身的一個樂園。 東京千代田區的神保町內有一條書店街，街道內有上百家書店，因位置靠近神田車站 ，通常又被稱作「神田古本街」。 所謂「古本」與書的版本新舊並無多大關係， 其實就 是我們所說的舊書。攝影／于前（亞洲週刊駐日記者） 2005/05/09 中國時報 -- ★Junchoon 大姊息怒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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