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坎多蒙昏死了一天一夜。他依然成為了正式的闇刃騎士，但對 他而言這倒不是什麼值得喜悅的事。他依然獨來獨往，也試圖保持低調，但經 常有人找他決鬥，令坎多蒙煩不勝煩。他問了索瓦爾領主才知道，原來艾汎是 銀白聯賽的闇刃騎士代表之一，也是駐聯盟的使節。除了薩沙理安，艾汎大概 是暴風城政要與軍情七處最熟悉的闇刃騎士。坎多蒙拒絕了無數決鬥之後，終 於明白那個牛頭人所謂：『往後沒好日子過』的真正含意。 索瓦爾領主對他變得冷淡許多。他不再像過去一樣，天天要求坎多蒙報到 ，熱衷地教導他各種血魄騎士的戰鬥技巧，偶爾路上碰見也裝作沒看見他。坎 多蒙猜想是因為他讓索瓦爾領主在大領主莫格萊尼便前失了面子。他對此感到 忿忿不平。索瓦爾領主怎麼可以把這件事怪在他頭上？坎多蒙越想越生氣，絲 毫不把索瓦爾領主的不悅放在心上，也懶得去道歉。他想：反正他們師徒只是 互相利用的關係；索瓦爾領主教導他，而坎多蒙替血魄騎士爭光，如今不過是 省去那層虛偽的關心罷了。 若索瓦爾領主是態度冷漠，冰霜導師艾默薩札德簡直是惡劣了。艾默薩札 德拒絕教導坎多蒙任何冰霜相關的知識，他要求坎多蒙向艾汎道歉，而且要擔 任她的侍從一年。坎多蒙嗤之以鼻，再也不找艾默薩札德學習。這些煩人的瑣 事讓他聲名大噪，但對他而言卻是一場災難。他的日子已經夠悲苦了，現在卻 連一點清淨都圖不到。 這天坎多蒙照常去索瓦爾領主那上課，兩人關係依舊僵硬得很，連帶得其 他死亡騎士學員都坐立難安。坎多蒙本人倒是氣定神閒，索瓦爾領主也裝作沒 看見他這個人。結束了那堂痛苦的課，坎多蒙一離開血魄領地就被一個死亡騎 士給攔下，正是聯盟大使薩沙理安。 「原來是你啊，那個打傷艾汎的人？」 「那又如何？」 「果然沒錯。」薩沙理安不理會坎多蒙的回應。「看來你混得滿好的嘛！ 才來沒多久便進步這麼多，連艾汎都輸給你。」 「你在跟誰說話？」薩沙理安背後的寇爾提拉好奇地問。 「我幾個月前撿回來的新兵。」薩沙理安愉快地說，還大力拍了坎多蒙肩 膀一下，換來他的怒視。 「喔，就是你啊。」寇爾提拉瞥了一眼，點點頭。「你幹的豐功偉業我也 略有耳聞。個人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其他人未免反應過度。」 坎多蒙雖然不想跟他們瞎耗，但他想起這兩人的身份，忍不住多看了他們 兩眼。代表聯盟的薩沙理安有著一頭灰髮，還蓄了一臉落腮鬍。生前便是優秀 的士兵，被復活後的薩沙理安仍有強壯高大的體格。他使用雙劍，那兩把鋒利 且附有符文之力的利器在他背上露出兩截握柄，看起來隨時都能出鞘殺敵。他 的襯衣與披風承襲了聯盟的藍，盔甲則以黑色為主，並帶有闇刃騎士的刻紋。 薩沙理安身後站著的精靈身材較為纖細高挑，原先閃耀的金黃長髮有些褪 色了，讓寇爾提拉看上去彷彿蒼老了些。然而，寇爾提拉的面容依然俊美，且 舉手投足都維持生前的優雅。他的武器是把大砍刃，劍尖岔鋒後捲，劍身散發 著危險的碧綠光輝。這把武器以實用與破壞力見長，不但能以斬擊傷敵，還可 以利用岔鋒撕裂敵人的血肉。相對於薩沙理安，寇爾提拉的服飾風格便是以部 落的紅為輔色，其餘裝備仍接近一般的闇刃騎士。 坎多蒙忽然有了個想法。「薩沙理安，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薩沙理安本來跟寇爾提拉談論艾汎的傷勢，聞言好奇地轉過頭來。「真難 得你會問問題。若是你加個『請』字我就回答。」薩沙理安笑嘻嘻地說。 「你是聯盟的大使對吧？」 「你沒加『請』字。還有，你要問的問題有這麼白痴嗎？」薩沙理安露出 促狹的神情，擠眉弄眼的。 坎多蒙虎著臉，差點掉頭走人。沒想到大家口中的聯盟勇士薩沙理安會有 這樣無聊的幽默感。但他左右思量之後，還是按捺下情緒。 「請問你是嗎？」他投降了。 「我是啊。」 「那我要怎麼做才能回到聯盟？」 薩沙理安與寇爾提拉對看一眼。前者挑挑眉說：「怎麼？你想回到聯盟生 活嗎？以一個闇刃騎士之姿？」 「我只是不想留在這裡。」坎多蒙誠實地回答。 「唔，可是大領主很中意你吧，為何你不想待在這裡？」 「他中意我？」坎多蒙不屑地說。「他是中意我這個沙包吧。」 「能惹得莫格萊尼動手兩次，你也算是不簡單。」薩沙理安笑著說。 寇爾提拉也訕笑著。「重點是：他還活著。」 「由此可見大領主確實待他不錯吧。」 坎多蒙保持沉默，耐心地等著他們兩調侃夠。薩沙理安看坎多蒙表情僵硬 ，決定不再自討沒趣。他聳聳肩。 「你現在已經是個正式的闇刃騎士了，你想將你的劍獻給部落也沒人會管 你。你也不用問誰，想回聯盟就回聯盟。」 「這麼說來，我可以自由離開闇刃騎士團？」坎多蒙壓抑不住興奮。 「不可以。」寇爾提拉嚴肅地說。「若你想脫離闇刃騎士團，就是死路一 條。所以你最好早點死了心。」 「反正我偷偷離開你們也不知道！」 「我們會知道的。」寇爾提拉肯定地說。「但我建議你別嘗試。」 坎多蒙的心往下沉了些。「為什麼？既然都可以回歸聯盟，為何不能讓我 脫離騎士團？」他越說越生氣。「我才不想繼續待在這個鳥地方！」 薩沙理安臉色一沉，低聲道：「你最好小聲一點。我警告你別再汙辱闇刃 騎士團，否則我一樣會教訓你。」 坎多蒙不悅地瞪著薩沙理安，但他知道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寇爾提拉看自己的眼神多了分斥責，但他的語氣仍平靜得多。「我相信薩 沙理安必定跟你說過為何不准脫離騎士團。正因為你曾是巫妖王的武力之一， 我們才必須這麼做。」 「你們以前不也是巫妖王的下屬？」他抗議道。 「是沒錯。但我們已經脫離他的意志很久了，而且我們比你更適應這個狀 態。」薩沙理安的語氣轉為柔和。「我知道你心裡大概不好受，剛找回自己的 意志都會這樣，至少要半年你才會更加成熟些。」 「我又不是小孩子。」坎多蒙大為光火。 「你現在表現得就像是個死小孩。」薩沙理安又笑了。他似乎因佔了坎多 蒙言語上的便宜而開心。 該死的幽默，坎多蒙暗罵。「好吧，那至少讓我回聯盟。我該怎麼做？」 薩沙理安歪著頭想了想。「我以前是回暴風城將自己的劍獻給國王。不過 現在好像不來這套了？我不太清楚。」薩沙理安似乎想起了什麼，露出開心的 笑容。「當時死亡騎士很稀罕哪！想從城門走到城堡可說是難上加難。等到你 走到國王前，身上什麼噁心的玩意兒都有，那些人砸起垃圾可不手軟。」 「聯盟的人民就是一點也不理性。」寇爾提拉評斷道。「我回銀月城時可 沒受到這種恥辱。」 「所以你們才一點幽默感都沒有。」薩沙理安愉快地說。他迅速終結那個 話題，不讓寇爾提拉反唇相譏。「坎多蒙，三天後我會啟程前往安多哈爾，若 你想回歸聯盟可以跟我一起走。」 「安多哈爾？」坎多蒙狐疑地問。 「我在那有重要的任務，但我允許你一起來。」 「好，」坎多蒙下定決心。「我要跟你走。」 「那三天後見。」薩沙理安拍了拍他肩膀，與寇爾提拉走向正廳。 坎多蒙對闇黑堡並沒有太多留戀。三天倏忽即逝，當他跟著薩沙理安一同 騎上骸骨獅鷲獸時，只覺得終於逃離這個鬼地方，心情說不出得暢快。他望著 越來越小的闇黑堡，好不容易才忍住想對著天空高喊的衝動。風吹打在臉上， 彷彿提醒他獲得了自由。 自由。坎多蒙忽然領悟到，無論是之前的人生還是死後的生活，他始終活 在各種限制之下。聖騎士的美德、自律，身為貴族之子的負擔，對封地人民的 責任，闇刃騎士團的原則、索瓦爾領主的監視、不死生物的沈重。他人生唯一 的叛逆，大概就是與奈妮塔私奔了吧。 想起這位『妻子』，坎多蒙心中湧現出複雜的情感。他很訝異，也很害怕 。訝異的是，他冰冷的心竟然因為這個女子感到些許溫暖，害怕的是這種『人 』才有的情緒會讓身為死者的自己痛苦。想愛而不能愛，想靠近卻換來對方尖 叫的逃避，還有什麼比這更悲哀？ 這趟旅程不算太長，他們只花了半天左右便看見安多哈爾廢墟的市鎮鐘塔 ，而這還得算上中途被天譴軍石像鬼偷襲所浪費的時間。他們在安多哈爾城的 上空盤旋了一陣子才開始降落，但坎多蒙意外地發現寇爾提拉竟然飛向城市的 另一頭，薩沙理安則領著自己飛往安多哈爾西側。 「這是怎麼回事？」他忍不住問。 「什麼？」薩沙理安大聲說，風聲使他聽不清楚。他順著坎多蒙的目光， 意會到他指的是飛遠的寇爾提拉。「他現在為部落效命，你忘了嗎？」 坎多蒙喊回去：「那麼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 薩沙理安搖搖頭。「拜託，我們是朋友。就算我們現在是不同陣營的指揮 官也改不了這個事實。」他的目光飄向很遠的地方。 「朋友就是朋友，敵人就是敵人，哪有這麼複雜？」 「嘿，那可不一定啊。」薩沙理安意味深長地笑。「敵人往往比朋友更瞭 解你，所以他們其實是更好的知己呢。同樣的，有些朋友反而會在暗地裡捅你 一刀。你以後就會明白了。」 「隨你說吧。」 坎多蒙沒興趣和他爭論這個問題，率先跳下獅鷲獸。他看了看四周，這裡 僅有一個小營地，寒酸得讓人意外。坎多蒙望向薩沙理安的『軍隊』，忍不住 回頭道：「你帶這些人來想要做什麼？」 「奉暴風之王的命令，我們要奪回安多哈爾。」 「太可笑了！」坎多蒙大喊，引起一些守衛側目。「這些人能守住這些爛 帳棚就很厲害了！」這句話惹得不少人怒目而視。 「當然可以啊。況且我們還會有其他援軍。」薩沙理安胸有成竹地說。他 輕鬆地拍拍骸骨獅鷲獸，兩座騎便再度展翅飛回闇黑堡。 坎多蒙不以為然地瞪著他。「這點人根本不夠。你要如何同時對抗天譴軍 與部落的來犯？」 「部落不會偷襲我們。」薩沙理安似乎覺得這裡所當然。 「何以見得？當你進攻天譴軍時防守虛薄，部落一定會一舉進攻。」坎多 蒙分析道。「但你若想分人來守備，打個半年一年也殲滅不了天譴軍的。你最 好期望有足夠的——」 「我才是指揮官，坎多蒙。你最好記清楚這點。」薩沙理安不耐地說。他 臉上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寇爾提拉和我早就商量好，我們要先以天譴軍 為首要目標，殲滅他們之後才是聯盟與部落交手的時刻。」 坎多蒙不悅地盯著那個男人。他真是愚蠢，竟然天真到把友情搬上戰場， 難道他以為打仗是兒戲嗎？等著看吧，聯盟的落敗必定因你而起，這幼稚的戰 術根本不堪一擊。坎多蒙聳聳肩，頭也不回地走向營地深處。他找到負責的下 士，向他要頂行軍帳篷和一些基本裝備。 「死亡騎士？」下士一看見坎多蒙，驚訝便寫在臉上。 「如你所見。」坎多蒙面無表情。 「唔。」那人神色僵硬。他反覆看了看薩沙理安幫坎多蒙寫的便籤，彷彿 想找出什麼漏洞似的。「那……閣下要些什麼？」 坎多蒙不耐煩地複述：「一頂單人行軍帳、急救包、乾糧、營地工具，還 要幫我做一張士兵證。」 「士兵證？請問閣下的階級是？」 「上尉騎士。」坎多蒙反射性地說出從前的軍階，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不是 以前那個坎多蒙了。 「上尉騎士!?」下士嚇了一跳。 「聽著，你要是敢再重複說我講過的話，我會踢爛你的屁股。」坎多蒙幾 乎是用吼的說出這些恐嚇的字句。 「是、是的，長官。」下士看起來有許多疑問，但他根本不敢問。 「準備好後派人來找我。」坎多蒙命令道。 「是，長官！」他又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其實坎多蒙也不知道他可不可以繼續使用這個軍階。管他的，這交給那白 痴去煩惱就可以了。坎多蒙甩開行政帳的營門，無聊地在營地裡逛來逛去。他 雖然變成了死亡騎士，但以前帶兵設營的相關知識還留在腦海中。坎多蒙讚賞 地看著那座堅固的瞭望臺，以及各天險、戰略要地的佈防。可見薩沙理安雖感 情用事，倒也還是個將才。 他無視其他恐懼與驚訝的目光爬上瞭望臺，望向安多哈爾城的中心。這座 城市原有的城牆已經穨倒，但護河與郊山還是使其易守難攻，聯盟與部落的軍 隊能搶進城市內圍實數不易。坎多蒙望看著若隱若現的破敗市政廳，眉頭越發 糾結。那兒籠罩在厚重詭秘的紫霧中，隱約可見奇異的光芒穿過霧幕。 「召喚者阿拉基就在那裡。」薩沙理安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他直望向 迷霧中心，彷彿看透一切。「他已經統治安多哈爾數年之久，累積的實力及魔 法不容小覷。我們光是攻下這小小的據點便死傷慘重。」 「我聽說過。」坎多蒙冷冷地回答。他還在生氣。 坎多蒙在回憶中捕撈到一絲阿拉基的資訊。他是個強大的巫妖，克爾蘇加 德建立納克薩瑪斯時留下阿拉基鎮守西瘟疫之地，多年來散播無數死亡與瘟疫 。縱使巫妖王戰敗，這個巫妖仍是個難纏的敵人。 「阿拉基和通靈學院院長加丁合作，日以繼夜地復活死屍。那些玩意兒雖 然不堪一擊，但驚人的數量仍迫使我們不得不據守。」薩沙理安毫不在意地走 到坎多蒙身邊，隨意地靠在瞭望臺扶手上。「而且他們不用吃、不用補給、不 用睡覺。每一個盟友倒下隨即被復活並倒戈相向。更麻煩的是：那些被摧毀的 骷髏竟能自行重組，除非你徹底粉碎他們，否則只是浪費力氣。」 「嗯。那你做了什麼？」雖然坎多蒙不太喜歡薩沙理安，卻忍不住聽得入 神。他渴望知道更多。 聽見坎多蒙如此問，薩沙理安欣然一笑。「我們決定用火攻。多虧了那些 火法師，我們在一個多月前的大會戰中得勝，才收復了悔恨嶺墳場並攻下這個 據點，否則想要奪回安多哈爾可能遙遙無期。」 「的確。從地勢來看，凱爾薩隆與安多哈爾互成犄角，且一個環山、一個 環湖，對不死族這種善於防守的敵人相當有利。」坎多蒙控制不住，心中的想 法脫口而出。但他隨即感到懊悔。 「那據你看來，現在我們的布局還缺了什麼？」薩沙理安興致盎然地笑著 ，眼神中閃爍著光芒，似乎是想考考坎多蒙的軍事戰略。 坎多蒙瞥了他一眼，決定放棄賭氣，將心思拉向戰場。他環顧四周，從西 邊的亡靈壁壘、北方的壁爐谷與治癒者崗哨、東邊的安多哈爾、南邊的冰風崗 哨，到更遠的凱爾薩隆、幽暗城、鷹巢山。他將這些戰略位置全化為心中的棋 子，一一擺在棋盤上，並思索著局勢。沒多久，他發現了一個漏洞。 「那裡。」坎多蒙指著南方一處小山丘。「你應該在那邊設一個哨站。如 果可以，最好能建一個防寨。」 薩沙理安盯著那個地點，若有所思。「繼續說。」 「那裡是高處，又靠河。可以控制安多哈爾南方的動向，更重要的是可以 確保來自冰風崗哨的補給與增援，同時能防止部落或通靈學院的軍隊從南方包 抄。」坎多蒙提到部落軍隊時，薩沙理安的眉頭皺了皺，但他並未打斷。 「的確如此，我會派人去勘查那裡。」他點點頭。 「只要守住那個位置——」 坎多蒙還未說完，忽然天搖地動了起來。瞭望臺搖晃得尤其厲害，發出不 詳的吱吱嘎嘎聲，其他同在塔臺上的士兵害怕地抓著柱子。薩沙理安當機立斷 指揮撤離，士兵們爭先恐後地衝下樓，混亂中坎多蒙還差點被人給推倒。地震 持續非常久，感覺腳下有什麼可怕的生物在怒吼似的，耳邊充斥著轟隆隆的悶 響，夾雜的其他人粗嘎的呼吸。河水激烈地翻騰，頭上的瞭望臺搖晃幅度越來 越大，好幾次坎多蒙都以為瞭望臺會崩塌掉。 大地漸漸平息下來，一切忽然回到原狀。但所有人彷彿被石化一樣佇立不 動、靜默無聲，彷彿一說話便會再度引起地震。 「停了。」不知誰先開口。 「剛才是怎麼回事？好大的地震！」年輕的女兵驚恐地問。 「最近地震頻繁，但是那麼劇烈的還是第一次。」人群中有人回應。 「回到自己的崗位上。」薩沙理安冷靜地說。「不過就是場大地震罷了， 再怎麼樣也沒那些不死生物可怕。快，跑起來，不然你們就倒楣了。」 士兵們欲言又止，交換著不安的眼神，但在薩沙理安的注視之下還是乖乖 地回去工作。坎多蒙注意到負責守望的士兵非常不情願地爬上瞭望臺，顯然還 心有餘悸。 「你剛才說得很好，我會注意那個地點。若還有什麼想法儘管來找我。」 薩沙理安走過來，拍拍坎多蒙肩膀，並將一個小包袱塞在他懷裡。 「這是什麼？」 「我的下士跑來告訴我：有個死亡騎士跟他要士兵證，而且軍階還是上尉 騎士。不曉得你對他做了什麼，他看起來挺害怕的。」薩沙理安笑著說。 「我什麼也沒做。」坎多蒙想起那個下士，厭煩地回答。 坎多蒙打開包袱，稍微檢查了一下。他要的東西整齊地疊在裡頭，包括一 張嶄新、剛做好的士兵證。理論上，上尉騎士應該是佩戴勳章而不是士兵證， 但身處戰地也沒什麼好挑剔的。坎多蒙隨手拿出士兵證，看見上頭寫著整齊漂 亮的『上尉騎士坎多蒙‧維沙克』。 他又再度成為聯盟的一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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