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9.12　 中國時報 變調的審議民主 顧爾德 一位連長的意外死亡，他的未婚妻哀痛欲絕，希望能取精留下連長的種。這個希望感 動了社會，也讓衛生主管單位承受壓力，立委們也表示要加緊推動《人工生殖法》立法，解 決這個法律上目前未規範到的問題。 而在這個溫情悲劇發生不久之前，總統府秘書長游錫?說，陳水扁為推動二階段憲改， 將在九月中旬宣布啟動一萬場憲改演講、辯論、座談、論壇，全台灣八千個村里，每個村 里至少有一場。透過「座談到村」、「宣導到府」讓民眾認同憲改，凝聚全民共識。 這兩件看似毫不相干的新聞，卻讓人想到一個嚴重的危機：難道才提出沒多久的「審 議民主，公民會議」已經變調或讓位了嗎？ 「審議民主，公民會議」的理念，是民眾透過知情、平等、公開、討論與說服的過程 來決定公共政策。去年學界開始推動這個理念，獲得扁政府正面回應，讓這個理念獲得落實 的機會。中央從衛生署到青輔會，地方從縣政府到社區，都嘗試藉由公民會議，在一些爭議 性政策上取得共識，做為政府擬定政策的依據。 「公民會議」這種決策模式，最早被歐美國家用於「科技與社會」這類涉及專業知識 的政策，之後逐漸擴展到其他公共政策討論。為什麼從「科技與社會」領域開始？因為像核 能、醫療、科技發展等政策，一方面涉及社會價值的選擇，另一方面較可以藉由科學專業證 據，建立理性而客觀的的討論基礎。當時力推「公民會議」的台大社會系教授、現任國科會 人文處長陳東升也曾經表示，若先將這種方式運用在社會互信非常低、長期歷史社會經驗不 同產生的衝突議題上，成功機會較低。 衛生署已透過公民會議在「代理孕母」問題上獲得共識結論，接著透過公民會議來規 畫二代健保。這個看似可以做為擴大社會理性討論空間、建立政策共識的機制，在面對「死 後取精」以及「修憲」兩個議題上被打敗了。 「死後取精」就是涉及倫理、價值、法律與醫學科技的問題，正是最適合「審議民主 ，公民會議」操作，以獲得社會共識。無奈，連長未婚妻一陣感人訴求，透過媒體傳播，所 有理性討論空間都被壓縮了，彷彿一個個案就要逼著官員、立委以及整個社會立即要做出一 個二選一的決定。在法令規範不足，且媒體傳播效果強大之際，可以理解官員與立法者承受 重大壓力，但他們的抗壓性真的低到竟然忘了還有「公民會議」這條路？ 游錫?提出的「座談到村」、「宣導到府」的憲改推動方式，更令人不得不懷疑當年這 位游院長，是否出於對「審議民主」的錯誤認知，讓他大力支持「公民會議」？莫非他從 一開始就以為公民會議是由上而下的「全民學習運動」？ 台灣社會才剛開始透過對各種公共政策的慎思明辨，企圖建立起一個溝通網絡，以尋 求理性共識，發展公民社會。很清楚地，只要執政黨一發動起「座談到村」的洗腦運動，就 會讓這個網絡立刻陷入政治對立衝突，讓當初推動審議民主的用心功虧一簣。更別忘了，法 國總統席哈克才剛在歐憲公投上栽了大跟頭，而台灣朝野對修憲議題的互信基礎更薄弱，想 發動大規模運動來凝聚共識，成功機會比法國更渺茫。 一個連長之死，一張修憲的政治支票，讓我們看到原來政治人物對「審議民主」的支 持竟是個「美麗的錯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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