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因斯曾說過：「經濟學家和政治哲學家的想法，不論是對是錯，其影響力都超過一般 人的理解……生活在現實中的人，通常自認為能夠完全免除知識的影響，其實往往還是某 些已故經濟學家的奴隸。」 　　我是否是某些經濟學家的奴隸？即使不願意承認，但我只能說：「是的。」當了兩年 多的經濟系學生，驀然回首，我才發現我一無所有。或許有人會問：「妳真的什麼都沒學 到嗎？」我只能無奈的承認，我什麼都沒學到。此處的學到，並非指知識上的學到；知識 上的學到，當然有：「最適」、「均衡」、「效用」，何其耳熟能詳的詞彙？兩年多來的 學習，我竟然只被困在一個名為數學的框架中，還像那隻井底的青蛙，洋洋得意的自以為 是。如果除去數學，我這兩年腦中所堆積的經濟學，究竟剩什麼？一切恍如隔世，卻直下 萬里深淵。 　　稍稍翻了過去的筆記，紙上筆跡雖歷歷在目，老師所教雖聲聲在耳，但是心中的空虛 卻針針在心。一張張的活頁紙，對我而言，究竟是什麼？是一堆虛偽的數字運算，亦或是 我用盡一切方法掙扎著想要在生命中留下的些許痕跡，為我大學生活所下的些許註腳？想 著想著，悽然憂慮了起來。 　　那麼，我究竟是少了什麼？是什麼讓我兩年的學習，散的像滿天的棉絮隨風飄揚？我 以學得的知識為沙，以我的思想為水，合出名為夢想的磚，砌出只屬於我的城堡，其名為 未來。但是，是否這一切早已悄悄質變？我捫心自問。是什麼讓那沙中混入了些許的鹽， 是什麼讓那水不再清澈？失去了基底的城堡，終究只能像夢裡花，哭泣著遺失在颯颯的北 風中。 　　或許是缺了那一點的連繫吧，我想。之前的每一個模型，終究是一塊塊的骨頭；若沒 有肌肉的牽動，其之間永遠只是骨頭，永遠不會與彼此有著關連。那我們所學的一個個模 型，之中究竟缺了點什麼，黏不住雙方的相連？ 　　我想，是思想吧。即使是陰與陽，也需彼此互補而成兩儀。哲學裡只有《知識論》並 不足以解釋世界的運行，《形上學》便在同時誕生來彌足缺陷；亞當史密斯的《國富論》 雖表達其經世濟民的思想，但其也亦無法完全依賴純模型來表達其理念，尚需加入《道德 情操論》作為其評估人性的基礎，使思想更臻盡善盡美。 　　目光一閃，腦袋竟也矇矓的起來。過去經濟大師的影子，我原以為早在記憶裡模糊， 但轉頭一瞥卻還是如此清晰。亞當史密斯鬱鬱居於土魯斯，自謙以寫書來打發時間，但《 國富論》中並無如騷人墨客般怨天尤人的悲嘆，卻有太過憂國憂民的情懷。一七七六年， 《國富論》的出版彷如亞當史密斯帶領經濟學家們所做的獨立宣言，一時雄姿英發，風騷 獨領，無人望其項背。馬爾薩斯的《人口論》，雖使其一輩子背著惡名，誠如柯爾雷基所 述：「看看這偉大的國家，領導者和聰明的人民竟聽從著馬爾薩斯，嗚呼哀哉，嗚呼哀哉 ！」，雖有一時浮雲蔽日，直至凱因斯預言馬爾薩斯逝世兩百年時，「人們仍會永垂不朽 的紀念他」，尚還給其些許公道。但，這些惡評在馬爾薩斯看來，終究只是一般人逃避著 現實的龜殼吧；他一定笑笑著，在專研與祈禱中作著希冀人類的未來更加美好的美夢。那 麼，與馬爾薩斯論戰著的李嘉圖，相信也是如此夢著的吧？歷代經濟學家雖對兩人評價各 不一，但相信在他們提筆寫信的當晚，兩人早已在心中不知稱讚過對方幾許，卻秉持著「 吾愛吾師，但吾更愛真理」之信念而筆戰，只為了找出人類那從過去無限延伸至未來的可 能性。至亞當史密斯、馬爾薩斯、李嘉圖以降，尚有彌爾、馬克思、馬歇爾、馮布倫、凱 因斯，更有許許多多人隱藏在其背後，只為了使一名為「人類」的歷史下一註腳。 　　但我何時才能完全看清這群人的真正想法呢？我的答案是永遠無法。「仰之彌高，鑽 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他們一個個模型背後所暗藏著的深厚思想，縱使窮盡一 生，也難以多加理解。 　　這是不是該怪罪誰？台灣的教育體制下，許許多多與考試升學無關的科目只被埋沒在 時代的洪流中，無怪乎某一文學院的老師會下此重語：「你們沒有靈魂。」沒有靈魂？是 阿，仔細想想，對於非主流的科目，我何時認真去研讀，以心來體驗那文字下靈魂的悸動 ？從未有過。輕忽，傲慢，我慢，使得我目空一切。失去了靈魂支持的肉體，究竟能孤獨 存在多久？答案顯而易見。 　　在時間有限的預算限制線下，或許我無法投注更多時間在這些相對不重要的科目上； 但是，我希望能多投注一點心力，在閒暇鬼混時，將我的心調整至與過去大師們相同的節 拍，多去體驗他們思想背後的那股火，那股熱，那股相信真實信念的力量。 　　這樣做並沒有什麼理由，只是不想在這大學畢業的一刻，只能發出獨自的悲鳴：我錯 了，我過了。 後記：其實我本來毫無計劃要寫這篇的…或許只是在上經思的時候，我恍了一下 　　　神，聽著老師堅定的語調，訴說著經濟學始祖的故事，不知為什麼，竟有 　　　一瞬間，我彷彿踏入時光洪流，與亞當史密斯一起經過了那段時光。不知 　　　為什麼，竟讓我有了衝動，想要以文字將心情記錄下來。雖說文字的粗淺 　　　保證讓亞當史密斯笑掉大牙，但我只是想要這麼做。不過，居然選在還有 　　　一堆報告的時候來寫這篇，真的是自掘墳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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