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轉錄自 NTU-Tai-Lit 看板] 作者: MISshoshin (蒼蠅小姐) 看板: NTU-Tai-Lit 標題: [轉錄]我略知非暴力一二 (陳真) 時間: Tue Mar 18 16:45:35 2003 ※ [本文轉錄自 CollegeForum 看板] ※ [本文轉錄自 NTUniNews 看板] ※ [本文轉錄自 Anthropology 看板] 我略知非暴力一二 陳真 2003. 3. 16. 近來常有些台灣的朋友問我英國方面的反戰活動或各種社運的發 展，這問題實在很難回答。一來，我所知不多，二來，這類活動 就像地上的野花盛開和天上的繁星那樣，那麼多的野花和星星要 描述，不知道要從何描述起，也許只能反覆說一句我常回答的話 ：嘆為觀止。 我之所以所知不多，主要是因為我總是努力想排除這類訊息，萬 一不幸讀到或聽到，我就努力讓它從心頭不留痕跡地滑過，因為 這些事對生活和心情總是一種干擾，甚至帶來一種災難。比方說 我之從事於 CARD（Campaign Against Racial Discrimination，“反 種族歧視運動”），我從沒料到這麼簡單且單純的一個作為會挑 起這麼大的一個反彈，帶給我和我的家人比過去戒嚴時期的政治 參與更不可思議的折磨。 更沒料到的是，這些折磨並不是來自西方人，反而是來自自己的 “同胞”—一些衣冠楚楚、言不由衷、無品無學但個個“形象” 良好、日後將佔據台灣各個領域高位的人。奇怪的是，這些人都 粉“愛台灣”，而且擅長講述各種偉大的大道理或溫馨的小道理 ；他們談論各種理想，但是奇怪的是，他們永遠不必為他們所謂 的理想付出任何代價，反而左右逢源，處處得利。 人世之複雜與陰暗，實在不是三言兩語可以道盡，有時甚至難以 理解。沈從文說，“被生活打過的人”比較退縮，而他被生活打 過何止一次。我想我也一樣，因此總想逃脫人世，特別是菁英出 沒的世界，退縮到一個微小的個人美夢裏。 人謀可以不臧，理想本身卻不過是一個個中性的概念。我自然也 不排斥各種理想，但我對它們的信仰，永遠比不上對雲、對陽光 、對樹木花草、對各種生命的信仰。我從陽光中得到的熱，永遠 會比我從那些理想中得到的熱更多，而且也更實在。 總而言之，跟絕大部份人一樣，我終究只想過一個比較寧靜無憂 的生活。可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即便是這樣的一個人生 低標，也似乎不是我們想要就能得到。人活在這個社會和世界裏 ，大抵就跟這些鳥事脫離不了關係。就好像過去很多人喜歡強調 他對政治沒有興趣藉以突顯你的淺薄和無聊一樣。問題是，我對 政治從來也不曾有過絲毫興趣，可是，我不管政治，政治卻會管 我。 同樣地，我也不想反美或反戰，但是，戰爭和欺壓卻總是無所不 在；我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清靜的角落能夠讓我們免於這些干 擾和傷害；我也不知道一個渴望過寧靜生活的正常人除了有時提 起勁來面對這些宛如天災的人禍之外，還能有多少選擇。所謂“ 面對”它，並不是說我們都該成為烈士或運動者，但是，就像颱 風地震或無所不在的病菌那樣，總該有個防護或避難之道吧？！ 我看過一部電影，台灣翻譯做“神鬼戰士”（Gladiator），我想 我們理應同他一樣命運。劇中主角是個不喜歡拿劍的正常人，但 他除了拿劍以對之外，似乎也別無選擇，因為你不管政治，政治 可是無時無刻會來管你。 在我看來，這些在各種運動議題上身先士卒的西方人士們，事實 上也一個比一個正常，相夫教子，朝九晚五，戮力於個人生活和 志業，他們並不是真的那麼有“興趣”去做這些事。在我個人的 微薄經驗和長期的察言觀色中，我發現，他們也不會從“運動” 中得到什麼“正義的快感”，這點跟台灣進步圈相比，感覺實在 差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我經常推崇的“沉默”和“平靜”也是這個意思，倒不是說他們 一個個木訥寡言、沉默是金，也不是說他們總是形單影孤、不吭 一聲地“默默”從事運動，我完全不是這個意思。簡單說，我所 推崇的“沉默”指的是一種感情上的真誠；因為真誠，所以不會 在言詞上做任何包裝或建構各種俗濫意義建構個不停，更不可能 以此驕人。 這意思很不好說明，因為這不過是一種感覺，而不是一種特定行 為，就好像知識和文憑在台灣往往變成一種“高人一等”的身份 或“炫耀”的工具那樣，但是，一個擁有很高學歷或學術成就的 人，倒不一定就是我們所批評的對象，因為我們所批評的只是一 種瀰漫在生活中的普遍感覺，而不是指的某種行為；跟行為本身 並沒有關係。在台灣各種“進步圈”（包括知識上的進步圈）的 這種感覺，如果你不曾感受到，那我大概也沒辦法讓你確切地體 會。 事實上，西方的運動者，他們不但不是那種“沉默”類型，相反 地，他們發展組織之高效率以及運動場上能量之高，“聲音”是 非常大的，大小政客們恐怕都很受不了他們“無聲”的“吵鬧”。 他們的許多“非暴力直接行動”（nonviolent direct action）更是慘 烈，力道十分驚人，也因此，代價往往十分慘重。那樣的慘烈和 執著，在我一個旁觀者看來或聽來，仍然不免要感到心驚。就好 像過去聽到刺蔣的鄭自才在瑞典正要被引渡回美國時，瑞典人甚 至企圖躺在跑道上阻擋那架飛機的那種感覺。這些不為人所知、 也不會在歷史上留名的“無名小卒”啊，世上還會有什麼豐功偉 業和呼風喚雨般的權力比得上這些“無足輕重”的“小事”呢？ ＊ ＊　 ＊ 權力者總是過度自信，即便喪鐘已經敲響，他們也往往仍然相信 他們之天長地久和千秋萬世。看來，這場戰爭大概是很難避免了 ，特別是美國民眾高得怪異的支持度，更容易矇蔽了政客原本已 經混濁的心眼。 在英國，反戰人士計劃，如果戰爭於本周內爆發，將在周六（22 號）於倫敦舉行全國性示威。同時，他們也計劃一個活動，叫做 “讓一切停頓”（“Stop Everything”），包括罷課、罷工、罷市 等，呼籲大眾走出所處的工作或就學地點，到街上來，阻擋交通 要道，讓整個城市、整個國家停止運轉，讓戰爭無法進行。 在這同一天，還有個也是全國性的示威地點，那就是惡名昭彰的 USAF Fairford。這是一個美英聯合空軍基地，地點在 Gloucestershire， 離劍橋很近。這個基地之特別之處在於它是美國本土之外僅有的三 個 B-2 隱形轟炸機的基地之一；幾年前英美轟炸科索沃，48 % 的 炸彈就是從這裏直接丟出去。 也因此，這一兩年來，這地方成為反戰人士進行“直接行動”的聖 地，少則兩三人，多則上千人，經常就跑到這地方來舉牌抗議或藉 口觀察飛機起降，製造各種干擾，比方說堵塞道路，有時則進一步 破壞周邊設施。 特別是最近幾個月，因為英國首相布萊爾和美國總統布希計劃從這 個空軍基地直接派轟炸機到伊拉克丟炸彈，更引起反戰人士之反彈 ，頻頻到此抗議。為了此次攻打伊拉克，該基地周圍道路近幾個月 來更大興土木，做為戰備物資運輸之用，並且斥資興建五座停放轟 炸機的特殊倉庫，反戰人士於是就努力干擾、圍堵這些工程之進行 。 就在上上個周日，幾個牛津的學生更成功地翻越圍牆，跑到轟炸機 起飛的跑道上擋路，嚇壞了USAF Fairford 基地的駐軍。一連幾天， 它的十號大門還被反戰人士堵住；幾十個特別衝的無政府主義者竟 然還拉彎了鐵門，剪破鐵籬笆，衝進基地，造成許多人被捕。在這 同時，在另一個同樣藏有大規模毀滅武器的 RAF Lakenheath空軍基 地，有人甚至還把腳踏車夾帶進去，在飛機跑道上和軍方大玩捉迷 藏。 當然，這些非暴力行動，當事人必然得付出重大代價，因此，反戰 團體建議，你若不曾事先接受講習或訓練或無相關經驗，最好不要 單獨行動，以免導致不可控制的後果或甚至生命危險。他們也發行 小手冊，舉辦各種非暴力行動工作坊，教導人們如何行動以及如何 面對逮捕、鎮壓和移送法辦之後的一連串狀況。 在台灣，特別是在 1989-90 年以後（最近這幾年我就不清楚了）， 所謂抗議就像玩遊戲，所謂遊行跟健行實在沒兩樣。具有某種“身 份地位”的人，即便違法，想要坐牢還挺不容易。要抓要關，也往 往抓那些比較沒有“身份地位”的人，反正抓去了也不會有人理睬 ，關完之後出來，也不會變成英雄或政治明星。 在英國這種“法治”國家就不一樣了，“法”律真是能“治”得你 死去活來，管你是誰都一樣，這一點倒是很讓我欽佩。不像在台灣 ，法律之前人人不平等，法律只是保護那些有辦法“玩”它的人。 或者說，法律是讓有辦法的人鬧著玩的。長久以來，抗議與被抗議 的雙方或警方總是心照不宣，一邊假裝很猛，努力假裝要違法也在 所不惜，一邊也假裝很猛很果敢，違法者絕不寬貸，但是，事實上 ，彼此總是知道對方是在鬧著玩的。就像表演一樣，不會真的出什 麼事；大家照著劇本來，像演電影一樣，時間到了自然會“散場”。 有時甚至整個抗議劇本和對白都事先和對方“協商”好了。這倒不 一定有什麼不對，但是，主其事者應該明講，而不該仍然用各種“ 不妥協”的“激烈”言詞欺騙參與者，“吶喊”得跟真的一樣；每 一次都說什麼“絕不善罷干休”，但是，除了林義雄帶頭或發動的 一些活動之外，幾乎從來也沒有一次真的讓人感受到這種決心。 英國的示威，如果是一種“干擾性的直接行動”（nonviolent intervention） ，一般會先跟參與者講清楚你所可能遭遇的後果。有時則分成“會 被逮捕”和“不會被逮捕”兩種活動，分頭進行，請你自己想清楚， 看是要參加哪一邊，但他們並不會用“勇敢”或“不勇敢”來看待一 個行動，畢竟每個人的主客觀狀況和價值觀都不一樣。 ＊ 　 　＊ 　＊ 　＊ 一年多以來，在這個 USAF Fairford 空軍基地的一連串示威抗議活動 中，已經有許多人被起訴，但是，人們仍然前仆後繼，一波接一波 。Gloucestershire 這個郡的當地居民，更在去年九月成立了一個非暴 力團體，叫做 GWI（Gloucestershire Weapons Inspectors）網址 (http://www.cynatech.demon.co.uk/index.htm）。weapon inspector 就是 最近常聽到的“武檢人員”，負責檢查有沒有大規模毀滅武器，而 這個 GWI 的宗旨就是以武檢人員自居，企圖解除英國自己的武裝。 聯合國在美國壓力下，在伊拉克武檢了老半天，檢查不出什麼大規 模毀滅武器的名堂來。事實上，如果俄羅斯不算，全世界的核武器 加起來的總和，都還不夠美國所擁有的十分之一。 你可以想像這樣的畫面嗎？一群年輕人和歐巴桑歐吉桑，來到某個 軍事基地的大門口，跟荷槍實彈的守衛駐軍說：「讓我們進去，我 們要檢查看看你們有沒有偷藏大規模毀滅武器。」一而再，再而三 地，讓 Fairford 英美聯合空軍基地或 Lakenheath空軍基地的駐軍相當 不堪其擾。我是不懂武器，但是，資料上說，這種什麼維他命 B1、 B2 或 B12轟炸機正是少數具有攜帶核彈頭能力的偉大機種之一。 上個月和上上個月，“劍橋學生反戰組織”CamSaw（Cambridge Students Against the War）（網址 http://www.srcf.ucam.org/camsaw/），分別就 來了幾個男女學生，把彼此鍊在一起，躺在 Lakenheath空軍基地的二 號大門前，擋住去路。駐軍找來電鋸，鋸半天，才終於把他們一個個 拖走。（圖片取自 CamSaw） 這個 CamSaw ，是兩年前美軍轟炸阿富汗時，由幾個劍橋學生所成立 。它很特別，跟我自己發明的 CARD很像，差別只是我的 CARD 形同 虛設，而這個 CamSaw 卻是紮紮實實地發揮了運動效果。 跟 CARD 一樣，CamSaw 並沒有會員制，不需要入會，除了聯絡人之 外，甚至也沒有任何組織架構；它的一切活動之進行，完全就是根據 每周在某個公開地點的公開討論，看有多少實力就做多少事情，看你 願意怎麼做，大家就來配合你，機動性很強，常有“干預性的直接行 動”，比方說突襲空軍基地。 “直接行動”（direction action）是近十幾年西方社運團體常使用的一 個詞彙，它是誰發明的我不清楚，但是，金恩博士經常使用這個詞彙 ，說不定就是他發明的。直接行動簡單說就是動手動腳直接去制止惡 事。比方說，反戰除了像我這樣寫些不痛不癢的文字之外，也可以更 “直接”一點，例如躺在道路上制止武器運送，例如破壞某種工事， 癱瘓或耽擱某個軍事基地的運作。 “直接行動”這個概念，事實上也鼓舞了更多個人性的參與，想到就 去做，即便只有你自己一個人也可以行動，因為某些惡事既然讓你不 爽，損害了你做為一個人的權益和尊嚴，那你就去行動吧！不需要一 定得透過開會、決議、討論、動員和宣傳等等這些挺累人的集體程序 。一個人能夠做的事還是很多，而且可以很“直接”。 再舉一個最近的“直接行動”例子。我們知道美國老盤算著別人家的 石油，這並不是我們在亂猜，事實上，惡名昭彰的石油大王，全世界 最大的石油公司（在歐洲叫做 ESSO，在美國叫做 ExxonMobil），就 在布希老家德州發跡，不折不扣，它正是布希競選總統的最大金主之 一，和布希關係極為密切而良好。 良好到什麼地步呢？良好到討論伊拉克戰事的白宮情報會議竟然屢次 邀請 ESSO 的老闆出席；良好到這個石油公司的大老闆竟然寫信給布 希叫他把聲譽卓著、擬定京都條約的“聯合國氣候變化小組”（United Nations Internation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簡稱 IPCC）的主席勞伯 華生博士（Dr. Robert Watson）“驅趕”（oust）下台；良好到布希回 信給他說美國政府會這麼做（而且也真的這麼做了）。 為什麼 ESSO 的老闆對這位舉世尊崇的華生博士這麼不爽？因為他很 早就大力呼籲世人必須面對氣候改變的嚴重後果（也就是所謂溫室效 應）；他並指出石油、煤炭的燃燒是主要原因之一。可是，這些話有 什麼稀奇呢？這難道不是普遍被科學家所接受的普通常識嗎？沒錯！ 問題是我們這位石油公司的大老闆卻說這是“不科學”且“有害”的 說法，應當制止。 更誇張的是，大老闆寫給布希的信十分簡潔有力，簡直就像老闆在給 總經理下條子那樣，開頭就是這麼寫的：“Can Watson be replaced now at the request of the US?”（美國能要求立刻把華生換掉嗎？）這不是 我亂蓋，原始文件俱在，請看 http://www.greenpeace.org.uk/contentlookup.cfm?CFID=451269&CFTOKEN=80009134&ucidparam=20020405160602。 如眾所周知，雖然美國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佔了全球的 25%，是全世界 最大污染國，但布希迄今仍然抵制這個全世界一百六十幾個國家一致 決議遵守的京都條約。布希毫不遮掩地公開明講，這個京都條約“將 會傷害美國的經濟”。這一連串抵制政策背後的最大黑手，就是 ESSO 。 可是，ESSO 之惡名昭彰卻早在這之前。大約十年前，當溫室效應的 問題逐漸為世人所警覺時，ESSO 就已開始透過檯面上的遊說和檯面 下的賄賂，在各方面大力抵制國際上對於溫室效應的相關努力。 如去年十月綠色和平組織所發佈的一份標題叫做＜ESSO：大規模的欺 騙做為一種武器＞的研究報告所指出（http://www.greenpeace.org.uk/contentlookup.cfm?CFID=451269&CFTOKEN=80009134&UCIDParam=20021025101209）， “過去十年來，全球最大的石油公司ESSO，運用了欺騙和其它各種 骯髒的（金援）手段，來打擊國際上對於溫室效應的各種努力。” （For the last ten years ExxonMobil, the worlds largest oil company, has waged a campaign of deception and dirty tricks to bring down international action to tackle global warming.） 這報告的結論更指出，“除非國際社會制止ESSO 所帶來的危險，否 則，未被抑制的溫室效應將透過洪水和暴風雨以及乾旱、疾病等，殺 死數百萬人。”（Unless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 acts to eliminate the clear and present danger posed by ExxonMobil, unchecked global warming will kill millions of people through floods, storms, droughts and disease.） 也因此，許多年來，ESSO一直是國際環保團體的頭號眼中釘。在環 境議題上，它有各式各樣的敗行劣跡，在攻打伊拉克的立場上，這 個簡直是 ASSHOLE 的 ESSO 更是惡劣。在一份上個月由綠色和平 組織所發佈的研究報告中指證（http://www.greenpeace.org.uk/contentlookup.cfm?ucidparam=20030223123434&MenuPoint=D-A-C&CFID=412743&CFTOKEN=5753734），ESSO 公開或私下花了至 少幾百萬美元，對美國政客大力進行遊說。遊說他們做什麼？遊說 他們攻打伊拉克！ 該報告指出，美國很多石油公司都支持美國攻打伊拉克，以確保便 宜石油的穩定來源，但是，卻沒有一家石油公司敢像 ESSO 這樣惡 劣且明目張膽地鼓吹戰爭。報告指證歷歷 ESSO 將如何從侵略伊拉 克的戰事中獲得暴利。 事實上，早在 1998 年柯林頓當家時，ESSO 就曾寫信並派人遊說柯 林頓，告訴他更換伊拉克政權對於確保穩定低價位石油來源之重要 性。幾年來，這家有效掌控美國政府的全球最大石油公司，從未放 棄它對伊拉克石油之慾望，也從未放鬆它對溫室效應問題的蠻幹立 場。 這家公司因其唯利是圖，這幾年來，環保和人權團體因此幫它改了 名，把 ESSO 改成 E$$O，S 全部成了金錢的代號 $。下次如果你在 什麼文宣上看到E$$O這樣一個奇怪的公司名稱，別懷疑，那就是惡 名昭彰的 ESSO。 這份指控 ESSO 公然鼓動侵略戰爭的報告，標題是＜坦克車裏的老虎＞ （“The Tiger in the Tanks”），據我所知，那是因為老虎是 ESSO 的 標幟。它們有個著名的廣告詞就是：“把老虎放進你的油箱”（Put a tiger in your tank），意思大概是說它們的油很猛就對了。但是，油箱 和坦克車剛好是同一個英文單字，也就是說，ESSO 不但要幫我們的 車子加油，也不遺餘力地給戰爭火上加油。如此一來，他們才能從中 揩油。 反 ESSO 的資料，幾年來，簡直多到無法想像。國際上反 ESSO 的團 體，比如“綠色和平組織”和“地球之友”（Friends of the Earth）以 及“People & Planet”等，組成了一個聯盟，叫做“Stop ESSO”，可 以參考它們的網站 http://www.stopesso.com/），或是看綠色和平組織 的網站（http://www.greenpeace.org.uk/contentlookup.cfm?ucidparam=20030223135728&MenuPoint=D-A-C&CFID=412743&CFTOKEN=5753734） ，也有很多資料和報導。 繼抵制京都條約之後，ESSO 之公然鼓吹攻打伊拉克，更使得它聲名 狼藉到極點。上個月24 號，六十幾個反戰學生和“綠色和平組織” 以及“People & Planet”的成員突襲了ESSO 在英國的總部，圍堵大門 ，後來逼得它當天只好停止辦公。成功後，這些抗議者愉快地在 ESSO 總部前排出字幕，上面寫著：Oil Fuel$ War, Stop E$$O!（阻止 E$$O 給戰爭火上加油）。 2 月 24 號當天，一百多名環保和反戰人士也四處分頭突襲了 ESSO 在英國各地的加油站，以各種和平干擾的方式逼迫其停止營業，比 如堵塞油管，比如以人鍊阻礙加油。據報導，當天在全英各地城市 一共成功關閉了120 個 ESSO 的加油站。相關報導見: (http://www.peopleandplanet.org/climatechange/pressrelease.php） 去年十月底，來自全世界 31 個國家的六百多個志工，聚集在盧森 堡，同樣以和平的干擾方式，強迫關閉了上千個 ESSO 的加油站。 去年五月，在英國和愛爾蘭，更有超過三千個反 ESSO 的志工，分 頭突襲 ESSO 各地的加油站。 這些行動，就是一個很好的“干預性直接行動”的例子，也就是說 ，反對者不但平常用文字或其它方式抗議或宣傳 E$$O之貪得無饜 和血腥，更“直接”用非暴力方式干擾或制止它的日常營業和公司 運作。 ＊ ＊ ＊ ＊ 目前在英國如火如荼的阻礙軍事基地行動，也是同樣的道理。我手 頭上有份最近由“收回基地”（Reclaim the Bases） （http://www.reclaimthebases.org.uk/）這個團體所發出的傳單，上面 有句話說明了“干預性直接行動”的精神： “雖然遊行提高了人們的關注程度，但這還不夠，我們還必須關掉 整個戰爭機器；而我們在軍事基地的行動將在這個目標上扮演了重 要角色。藉著干擾軍事基地每天的活動，我們便能夠對戰爭產生直 接的阻礙效果。”傳單上甚至還有個地圖，標明全英各地的重要軍 事基地地點，呼籲民眾隨時前往干擾。 本周六（22 號），這個即將負責轟炸伊拉克的英美空軍基地 USAF Fairford，便得準備面臨一場也許史無前例的風暴，這個抗議活動叫 做“送花給Fairford”，主辦者將號召全英各地人士攜帶鮮花來到這 個流血之地，紀念過去受難以及即將受難的伊拉克人民。 為了準備這場活動，反戰或人權團體在最近兩周密集地開辦一系列 “行前講習”，告訴你如何突圍，如何面對逮捕或衝突，如何集體 防衛，如何面對法律制裁等等。另外也有一些不是針對這次行動的 講習，而是針對反戰，推廣“對戰爭不合作”（Disobedience Against War）的概念和作法，希望一旦戰事發生時，能夠發揮非暴力的力 量，藉著“讓一切停頓”使戰事停止。 除此之外，“Reclaim the Bases”更準備在四月五號和六號這兩天， 在全英各地的軍事基地同時發起非暴力行動，干擾軍事基地的正常 運作。其中有個參與團體叫做 “d10 Group”（ http://www.thed10group.org.uk/） ，它們的宗旨寫著幾個字“以非暴力抵抗軍事主義”（Nonviolent resistance to militarism），在自我介紹中，我發現這麼一段話： “我們以為，我們這個團體，與其用文字來定義，不如用行動來定 義。因為，我們之怎麼做決定了我們是什麼。”（“Rather than define ourselves with words, we have agreed that this group will be defined by its actions. What we do makes us who we are - both individually and collectively.”） ＊ ＊ ＊ ＊ 大部份人都反戰了，至於保守成性的劍橋大學本身呢？這一次，也 終於有七百多個教員簽名反戰。CamSaw也正在推動一個罷課計劃， 據說獲得很好的回應。英國其它大學也許更積極；只是，就算再保 守的劍橋，面對這樣的戰爭，大概也很難再繼續“沉默是金”吧？！ 如果今天舉行個辯論比賽，萬一要我為戰爭辯護，我想，依我的哲 學頭腦和語言天賦加上過去的科學訓練，肯定仍然有辦法從抽象概 念和實務利害上“辯倒”對方，但是，這種“理性”能力真是一種 不幸，因為在那些最重要的事情上，理性只是一種陪襯而不該是老 大。要不然，我們甚至會把一些無價的東西都給“換算”成各種計 算單位，經過一番加減乘除，得出“划不划算”的結論來。 就像有些學者的“精密”計算那樣，他們說美國打這場仗，即便石 油將是一場暴利，帳面上也仍然划不來。問題是，難道“划得來” 就可以打嗎？我們所面臨的諸多是非抉擇，有這麼難嗎？需要什麼 理性或知識才有辦法做出判斷嗎？ 甘地有段話說中我的心，他說，“I have found that a mere appeal to reason does not answer where prejudices are age-long and based upon supposed religious authority. Reasoning has to be strengthened by suffering and suffering opens the eyes to understanding.” 這意思是說，我們不要以為單是在 理性裏頭就可以找到答案，唯有痛苦才能打開我們理解人事物的心 眼。 跟這些話有點關係，可我卻說不上來它究竟是一些什麼，也許是“ 被生活打過”的一種退縮和夢幻吧，自從三、四年前參與過幾次反 對轟炸南斯拉夫以及“反伊拉克禁運”的活動後，我就沒再參加過 這類活動了，每次都是鑑慧自己一個人去。一直到今天晚上，我才 又再度跑去加入人群；因為看大家都這麼投入，我若不稍微“行動 ”一下，只會在家對著電視罵，好像有點窩囊。 而且，幾個狂人和帝國君王這樣一打，勢必牽動各種勢力和國家之 間的恩恩怨怨，這個世界恐怕會被推向一個難以想像的局面，誰也 難以置身其外。 今晚是燭光守夜，劍橋地區的活動時間只有一小時，我們以為是在 老地方（市中心的菜市場），結果撲了個空，還好現場也有其他人 撲空，讓我們有機會搭便車前往正確地點，那是在市中心一個大草 皮的對面馬路旁。 邀我們搭便車的是一對英國中年夫妻，帶著兩個唸小學的小孩。有 趣的是，兩個小孩竟然一到老地方的現場就開玩笑似地躺在馬路上 ，學著阻擋馬路或圍堵大門的抗議者那樣，大字形地躺著。這一招 “直接行動”的術語叫做 die-in。中文我不會翻，不過，sit-in 我們 一般翻譯做“進坐”，die-in 則不是進去“坐”，而是進去某個地 方像死人那樣躺著，讓警察來抬。 我最近還看到一個“新”詞彙，叫做 teach-in，我猜它指的是有些學 校或機構停止正常授課，老師乾脆在課堂上教起反戰或非暴力行動 ，或是讓大家討論。這樣的作為本身，成為一種非暴力行動，就叫 做teach-in。 ＊ ＊ ＊ ＊ 去到現場後，燭光守夜的活動只剩下十分鐘。活動結束後，我們兩 個決定繼續留在現場，舉著一個“No War”的牌子和兩個自行準備 的燭臺，靠著大馬路旁站著。空空蕩蕩的現場，人群散去，就只剩 我們兩個。 這地方交通繁忙，往來車輛很多，平常開車不按喇叭的英國人，偶 爾傳來幾聲喇叭聲以示支持。但也有幾次叫囂、叫罵，比方說有兩 次，分別是幾個年輕人，開著車經過，探出頭來極其激動地大叫幾 聲“殺死伊拉克人”、“殺死伊拉克人”。這些人，大約也是平常 街上常見的那些老是叫罵“非西方人”的種族歧視者。 這些遭遇不令人意外，倒是有一事值得一提。在我們呆呆站立時， 突然有個西方年輕人騎著腳踏車過來，帶著一點尷尬的神色說他之 前經過看到我們兩個，而天氣這麼冷…支吾幾句說不下去後，從手 上的塑膠袋裏拿出一包餅乾，說他剛剛跑去買的，要我們吃，說完 就走了。我收下餅乾，心裏有一種極為熟悉但說不上來的感覺。 布希今晚勇猛地昭告世人說，明天將是真理向世界顯現的一刻（a moment of truth for the world），不知道是在講什麼碗貴；政客似乎 最喜歡使用真理或真相等等這類曖昧字眼。 我想他是在說他明天就要宣告外交途徑失敗，展現軍事威風的真實 一刻即將來臨；或者他可能是在說，明天他就要讓真理之實踐走上 它所應走的血腥道路；或者他也可能是在說國際正義之不彰的真相 ，將因法國的行使否決權而顯現給世人知道，不過沒關係，他會出 面維持正義。 不管他究竟是在說什麼，再過兩分鐘，“明天”就要來了。這麼多 的“今天”和“明天”，這樣的生活和那樣的生活，這麼多的痛苦 和快樂、幸運和不幸，老實說，我從來不曾感覺“真理”什麼時候 不存在，就好像痛苦或快樂從來不曾從世上消失那樣。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sie.ntu.edu.tw) ◆ From: 140.112.72.50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sie.ntu.edu.tw) ◆ From: 140.112.175.55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sie.ntu.edu.tw) ◆ From: 140.112.157.151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sie.ntu.edu.tw) ◆ From: 140.112.223.79 ※ 編輯: MISshoshin 來自: 140.112.223.79 (03/18 16:46)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sie.ntu.edu.tw) ◆ From: 140.112.223.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