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台歌仔戲中的"媽媽"形象 黃慧琥（台大音樂學研究所學生） 　每年五月的第二個星期日到來之前，不論是師長，或是商家與媒　 　體廣告，總會提醒我們：要對媽媽表達一份愛的心意。於是，從珠寶 　鑽石到大餐蛋糕等等，不見得媽媽們個個都眉開眼笑，倒是老闆們都 　樂不可支吧！不過，無論什麼樣的慶祝方式，我想，都無損於每位媽 　媽的獨特性；就像野台歌仔戲中有關母親的各種角色，其實仔細想來 　，也各有其不同之處。在此，以民權歌劇團演出的劇目為例，讓我們 　一同來瞧瞧幾個野台歌仔戲所塑造的"媽媽"形象。 　　　熟悉平時於野台歌仔戲演出的觀眾都會同意：在看戲之時，大家 　最在乎的是小生與苦旦所飾演的角色；也因為如此，一般劇團相當部 　分的知名度，也是靠這兩位主角來打響。整個歌仔戲發展與台灣社會 　文化的互動至今，目前欣賞歌仔戲的觀眾，絕大部分是女性，而演員 　更以女性居多。所以，現在可見到的野台歌仔戲的劇目中，有不少都 　是關於愛情家庭、親情倫理為故事主軸的演出。在這樣的人物安排上 　，苦旦所飾的角色多為小姐、女兒的身分，當其涉及有母親的責任之 時，通常是已為少婦，或是在劇情上已經歷時空的交替轉移，成為夫 　人或老嫗等；再不然，就是有"特殊情況"而致。通常一個歌仔戲劇 　團的演員編制中，在旦角行當內，除了苦旦、小旦等，是有一人專司 　老旦之職；但不同於京劇中的老旦，有其擔綱主角的專屬戲碼，如《 　釣金龜》等。 　　　戲曲表演在某種程度上，的確發揮了教化人心、端正社會風氣的 　功能，從劇目中所反映出的母親形象可得知。我們最常見的是女子堅 　貞守節、教養下一代，最後當其子女功成名就之時，被表彰其懿行， 　成為千古佳言；《斷機教》中的秦雪梅，可作為這一型之例。秦雪梅 　和商琳自幼有婚約，一日商琳因見其一面，傾心而致相思、一病不起 　身亡；秦雪梅為守其婚約，願終身不嫁留在商家奉養二老。女婢愛玉 　懷有商家骨肉，產下一子名為商輅；秦雪梅盡其大娘義務，含莘教養 　商輅。著名的＜教子＞一折，就是在商輅不受教誨時，秦雪梅憤而斷 　其紡紗機上的成品，以訓其子。受此刺激後的商輅，自此奮發向上， 　最後終於功成名就，而斷機教子之舉，也成為家喻戶曉的美談。只不 　過我常在想，愛玉這個角色所反映出來的意義：要不是她願意代替小 　姐，過府探訪重病的商琳，也就不會與商琳成就"一夜夫妻"；若不 　如此，更沒有商輅的誕生，也不會有秦雪梅斷機教子的機會。嚴格說 　來，她具有真正母親的身分（雖然是個未婚媽媽），但卻被忽略。" 　斷機教子"這個戲劇情節，在《父子雙狀元》中也原封不動地出現， 　劇中苦旦所飾為三娘一角，所教的子是為大娘所生。 　　　提到未婚媽媽，在野台歌仔戲中常常可見。有一類是因為男女兩 　人相愛、或是一見鍾情，就到房間內、假山洞中成就了"一夜夫妻" 　。通常這種情況下就會有愛的結晶，身為未婚媽媽的女主角，因不同 　劇情而有各種境遇。可能是把小孩交代給自己的親友或師父，自己再 　去尋夫、尋情人等，如《櫻花戰爭》中的美華公主；也有可能是被家 　中長輩怒斥一頓，急忙完婚或另許配他人，小孩可能成為再來劇情的 　重心，也有可能就此再也不提起。還有一種未婚媽媽是如同聖母Maria 　般，未受孕即成胎；通常是在女主角遊賞花園之時，有仙人在樹上變 　出紅桃而誘其吃下，吞下那顆紅桃後，腹部就一天天的隆起。實際演 　出的時候，演員如果刻意在腹部加強其造型，如綁個枕頭於內，身段 　上在走圓場時會運用其腰力強調此型態。如果在裝扮上並沒有加強， 　通常演員的身段會以手掩腹部，或是兩人擁抱時，因腹部隆起而相撞 　的寫意手法來表示。通常這時已達無法隱瞞的地步，女主角常常欲剖 　腹或自裁以證其身清白。在《剖腹驗花》中高麗娘自剖其腹後，男主 　角看到的是一粒紅桃，雖懊悔不已但佳人已逝；而在《上帝出世》中 　，張金花正準備自裁時，腹中卻傳來嬰兒的說話聲，告訴她：母子乃 　宿命之緣，必須懷胎三年四個月才能出世…。 　　　有正面的"媽媽"形象，自然也有與其相對反面的形象。如前所 　提的《父子雙狀元》中的大娘，自己的小孩不願照顧，當丈夫離家渺 　無音訊、生死不明以致家道衰弱，就決議另嫁他人；《泰山邱一郎》 　中的二娘，嫌自己的丈夫貧窮，當王爺看上其大姐而差信來求親時， 　乃自己投懷送抱給王爺，要求丈夫簽下休書、兒子也不要等等。這樣 　的角色，在劇中通常的下場都是極為落魄，不是被拋棄、就是要接受 　審判，劇情高潮的地方就是：兒子正是這個審判官。 　　　戲曲的演出，本來就是現實人生的縮影，或是一個小點的誇張化 　；幾百年前的元雜劇如此，接近現實生活的野台歌仔戲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