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大合唱團「世紀尋跡 無垠聲情」演唱會觀後感 陳明哲 2006年1月17日在城市舞台觀賞了台大合唱團的冬季音樂會，台上忘情高歌的彷彿 是三、四十年前的我們，而台下熱情寒暄的則是鬢髮已霜，當下存在的實我。其中包 括有高我兩屆的姚孟肇，高我一屆的孫慈悌，低我一屆的陳哲明，低我兩屆的彭仁輝 、低我四屆的蔡義中和陳慧蓉，還有更低屆的魏多麗、羅仲智，而陳芊斐和夫婿更是 台上某位大一女生的雙親〔編者註：又一位新上任的團媽〕。想起三十七年前（民國 58年）冬天，我爸媽也一樣懷著驕傲的心情，來到台大體育館聽我和我妹妹陳慧英同 台參加台大合唱團的校內演唱會。 當晚環顧城市舞台的觀眾席，與我視線交會的多是和我父母當年一樣，興奮而蘊 藏著得意的眼神。台上的孩子們應該知道，自己的親人是如此感動地乘著你們歌聲的 翅膀，陶醉在音樂的天地裡。 然而不過十天前，我們還在議論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太唱歌；有的人能唱，卻並不 抱著太高的興緻與太執著的熱愛。 那次是在校友團練唱結束後的星期六晚上，連芳貝老師率領校內團的幹部到訪， 磋商暑假兩團聯合演出的計劃。餐敘中戴老師談起他在大陸參加合唱觀摩會時播放了 台大合唱團的錄音，舉座咸認比之專業團體毫不遜色。戴老師說，關鍵就在於專業團 體有不得不唱的職業性倦怠，而台大合唱團則是滿懷著主動要唱的熱望。連老師聽了 感慨地說：「如今我們卻得去拉伕，求人家加入合唱團。而招進來的團員，有的之前 甚至一點合唱經驗都沒有，我們得從頭教起。」 而且往往在每屆團務交接之後，「四年級的學長姊幾乎一起銷聲匿跡。」團長徐 宇麗也附和連老師的憂心。 然而公演當天聽了半場下來，參與餐會的老團友個個驚異不置。陳哲明說：「拉 伕能夠拉到這個陣容，我看反攻大陸都足夠了。」 的確！回想陳立偉當團長的黃金年代，合唱團人氣之旺睥睨校內其他社團，然而 似乎也沒有近百人同台公演的盛況。 被連老師和徐團長的「客套」所誤導，開演前我們猜想這場演唱會大概是五十人 左右的陣容，男生佔不到三分之一，哼哼唧唧地唱幾首小曲交代了事，想叫安可都擔 心他們沒有準備。誰知道行雲流水唱完了第一首「Sicut Cervus」之後，後台湧出另 一半後備軍力，全體算算竟有九十餘人之多！ 把一個老兵加菜鳥將近百人的混成團，在半年內調教成端出二十幾首重量級曲目 的勁旅，光是這份能耐就夠令人咋舌了。其他像音色的開發，樂曲的處理，曲目的發 掘，默契的培養等等，我認為都可以期待連老師和同學們將來慢慢切磋琢磨了。站在 校友團的立場，台上這支大軍意味著未來兵源之不虞匱乏，無怪乎團長蔡義中興奮得 手舞足蹈。 這次演出當然也有一些缺點，相信指揮和樂訓一定也注意到了。個人認為是聲音 的問題──連老師先前提到目前男低音不夠渾厚，這一點在演唱當天確實得到了印證 。嗓音是天生的，但是藉著正確的唱法及音量訓練，仍有很大的補強空間。大致來說 ，男低音和女低音的胸腔共鳴都沒用上（歌者的喉結，或是喉嚨必須習慣下錨在頸項 最低可能的位置上）；男高音輕柔有餘，遇到需要強大音量的時候，就容易因喊出而 變得糠薄（請讀者照照鏡子，在唱高音時如果喉結不見了，那就錯了！必須在唱到 High C時，還能把喉結留在脖子最底下的位置，才是對的。否則因為高音無法突破， 音量也就會大打折扣）；四部當中女高音算是夠豐潤的。 音量和力度能力的不足，在演唱複音音樂和古典時期作品時都還不打緊，唱到浪 漫時期作品時就容易暴露出來。解決之道無它，唯有施以個人或小群發聲訓練一途。 有些合唱團（主要是指揮的觀念使然）對於團員接受個別聲樂訓練非常排斥，認為有 聲樂根柢的人唱歌，基本上是無法彼此諧和的。這其實是似是而非的謬見。音量之強 弱，音色之明暗，這都是一個人操作聲音的本事；本事越高強，越能收發由心，自然 越能勝任各種樂曲的要求，豈有反而不能和諧的道理？而強化天賦嗓音之道，除正確 的教練和勤奮的學習鍛練之外，別無捷徑。 這次演唱會另一個印象是偏重外語──中文歌只有一首安可曲「歸去來兮」。當 然這只是台大合唱團的一次演唱會，未必就代表一貫的傾向或偏好，相信連老師和樂 訓也都了然於胸。一個合唱團當然不能不接觸各類歌曲的原文，而且不僅要嚐試，還 要下足工夫唱得道地。不過話說回來，從站台上唱到觀眾的耳朵裡，我們終究是在傳 達一些訊息：有時候要引介新聲，有時要一再浸潤於經典；有些訊息是我們所觸發的 感情，有些則是希望激起的共鳴。演唱會不可避免地是一項社會活動，因此它的「社 會意義」也就不能不納入考量，否則來自觀眾的反響與回饋就會再而衰，三而竭。 連芳貝老師不愧是全團的靈魂。她用肢體和手勢帶領全體團員歌唱，九十幾個人 全都同步地融入音樂的節奏和情緒裡。同樣的團體，換了學生指揮上來，大家的注意 力就鬆懈了些，起句和結尾出現參差，情緒收放間也顯得比較拘泥遲疑。 個人的一點求全之毀，相信無妨於這場賣力而高水準的演出。讓我們引頸期待台 大合唱團的下次公演。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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