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26到28三天我到台東參加青年文藝營，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我就來說說感想吧！ 週五一大早坐上火車，看著窗外風景由城市到鎮到鄉村，心情也愈來愈好，自己長久 在台北生活，家鄉桃園也多半是城鎮的地盤，只有小時候才有鄉村生活。火車走過一大片 花東平原，心胸也跟著開闊了起來，外頭的平原種著稻、甘蔗、榔樹和一些趕鳥的旗幟、 亮片（看來這很有效，喝著陽光一跳一跳，鳥兒不敢近），加上陽光的強力照射，這種景 象可真是好久不見了，人說初到一個地方，是可以將見聞寫成一本書的，果然！一切都是 那樣的新鮮。 坐了五個半小時的火車，終於到了台東站。坐火車的感覺真棒，尤其在花東縱谷，一 個又一個的山洞；從窗外看到一座山，不一會兒，它已到了你前頭兒，火車就這樣駛入山 洞，向海邊的方向行去。 火車上的人們也挺有趣的，台北站開車，看到的是一群又一群通勤的人們，步伐急而 眼無神，彷彿受支配的機器，車上擁擠不堪，給人很不舒服的感覺。車愈向花東行，見到 的多是老少婦人，操著鄉土的口音，旁邊放著一袋青菜，一些食品，一瓶茶；還有那種所 謂的鄉紳，很精神地跟三兩人說著鄉村的未來，山與水的未來。 下了火車，趕到上課地點，拿了蠻漂亮實用的新書包，參加始業式。一開頭兒講話的 是台東師院（我們上課的地點）兒童文學研究所的所長，他穿得很自在，背心涼鞋，讓人 看得很舒服。他講的大抵上是歡迎大家來台東玩，最好來這兒全台灣唯一的兒童文學研究 所念書。我喜歡聽他講話，與台東悠閒的步調很搭。 接下來的營主任賴國洲講話就很長一段，老太婆的裏腳布。講他花了多大的心思苦心 辦這活動，還有替他的節目宣傳等等。 第一堂課是「鄉村與城市的對話」。我覺得還不錯，主講的幾位作家中，夏曼藍波安 是蘭嶼的原住民，聽他講不同文化的一此肢體表達，他與鯊魚在海中的相遇，還有家族情 感等，非常有趣。有一次他在海中捕魚，天色已晚，正要回家時，鯊魚一隻突然游至他的 身邊，他說道，鯊魚其實不是那麼有攻擊性的，他慢慢地向上游，上了岸，回頭向鯊魚招 招手，便走向部落。走到半路，遇到了祖父家人，原來他太晚回家，全家都在找他，認為 他出事了。祖父操著族語向他說：「孩子，你為什麼這麼晚回家呢？」這樣一句話，讓他 落淚。他說的其他故事我記不太得了，有興趣的人可以去看他的書，一本「冷海情深」聯 合文學出版。 第二堂課是柏陽的「聰明的小老鼠」，這堂課我不喜歡。柏陽演講多圍繞在他從前受 迫害入獄的情況，講他的不平，我不覺得這有太大的意義，雖然這是很大的傷害，但他應 該走出來，他受迫害的情況我也不了解，只是覺得他沒有進步，沒有撫平傷痛，日子總要 過下去的。其中他講到文學，打的一個比方更是爛透了，他說：「我們文學不像電腦，你 今天學了，它明天又進步了，根本學不會！」讓我十分感嘆，老年人總喜歡回味回事，固 執想法，要他改變也不容易，警惕之。結果這堂課我在半睡半醒之中結束。 之後是晚餐，相當豐富，看到晚餐和我們在教師會館住的兩人房，就覺得以後這種李 連文教基金會辦的活動可以常參加，又可翹課出去玩，吃得好，睡得又好，上課地點也舒 服，五百元那兒去買這種好東西！ 晚上是余光中講「詩文評譯，我的四度空間」，講得是他的詩、散文、評論、翻譯四 種創作。聽隊輔和工作人員說，余老很大牌，希望我們儘量往中間坐，看來老年人毛病還 不少。余老這樣也是可惜了，只聽得到人們對他的讚美之聲，恭唯之音，希望他不要腐化 了才好。這且不提，就他的講演內容來說大抵不失他的風格，談他翻譯時注意的地方，評 論的中肯不推銷，詩文部分我就不清楚了，那時在看「丹諾自傳」，正被美國的幣制搞得 昏昏欲睡，余老又來助興，就……小睡了一下。 這三天的活動中，問的問題都不太好，不是舉了一堆作家的名字，不然就是問了太大 的問題，還有人問：「老師，我們這樣寫作，是不是也無可避免地會捲入一些詩的派別論 戰中。」天啊！老師的回答自然是「寫你喜歡的，有你自己的風格就夠了」之類的。 晚上和三兩朋友出去吃東西，吃到了一個十二元的水煎包，實在是太好吃了！還有朋 友們在吃甘蔗，我矯正牙齒不能吃，記之。 第二天早上亞弦（打不出真正的“亞“，以亞代之）的課還不錯，雖然也是在講古， 講他的故事。不過他說到劃槓子時倒很有趣。他說從前席慕容常寄詩請他過目，席慕容也 不要他寫一大段兒的評論，只要他覺得好的話呢就畫條紅槓，更好就兩條兒紅槓，精采極 了就三條紅槓，要是寫得不好呢就一條藍槓，寫得再差就兩條藍槓，差極了就三條藍槓， 咱們一起來畫槓子吧！他鼓勵我們寄詩給他畫槓子，據說有寫有回，真是好好先生。 第二節的呂正惠也不錯！他長得到漫畫中的老夫子，兩個顴骨突出，嘴大，清大中文 系教授，外號叫呂大嘴。老師人很好，講的是古典散文與現代散文，講他從前年紀小時覺 得像「始得西山宴遊記」這種文章有什麼好的，直到後來覺得古文寫得真是好極了，無論 是句法，結構，都是功夫到了家，聽他整節課講古典的東西很有趣。 中午吃飯時認識了位政大中文三的學姊，那時小米（一位同行的學長）就跟她介紹自 己寫的「鷓鴣天」，這位學長很厲害，寫新詩，後來又寫古典詩詞，寫的東西寫自己的心， 又可拿來唱，真是舒服呀！聽他唱這些古曲，又是些眼界的增長。 下午的課兒我就給他全翹掉了，與學姊學長三人到台東市區逛逛，在台東呢，步調兒 輕鬆悠閒，完全與台北是兩個世界；車少的時候，人是街上的霸主，八線道的大路隨你橫 越呢！不過呢，在台東還是有些入侵者，一個不缺，麥當勞、7-11、德州炸雞、金石堂等 等，尤其麥當勞，一個大大高高的M字就直在山前，高得很，看了很不舒服。台東的市區 看來像個小鎮，就小小一個，一會兒就逛完了。 晚上是晚會，學姊和我在外頭兒聊了一會兒。學姊真是看了很多很多書呀！和她談小 說，談新詩，談許許多多的書，很舒服，尤其講到「傷心咖啡店之歌」時，更是所見相同 呀！ 在這台東一行中，收穫最大的要算是第三天的上午了。第一堂課讀營隊裡入選的作品 ，聽同學們談杜斯妥也夫斯基，哈！自己全然不懂，想著回來要看看這方面的書。接下來 一節課我決定自個兒去台東市逛逛，昨天和同伴們去逛，總覺意猶未盡，雖然可以和同伴 們討論談天，但相對地你就得顧慮同伴，例如該怎麼走，那兒要停下來等等，自個兒逛就 舒服多多了，沒人理你，舒服！ 我在台東市區觀察他們的建築物，順便幫些有趣的建築物照相。有的住家在二樓陽台 裝鐵捲門兒，突兀得很，不知是小偷多還是鐵工廠就在旁邊的關係。有的住家一進門就是 祖先牌位，有的住家喜歡用木條釘一釘當鐵窗用途，還有的呢在窗戶外頭又加了幾條水泥 條兒，想也是鐵窗用途吧！看來台灣的建築真是到那兒都怪呀！當然也有許多庭院的建築 、小花園、小社區之類的。建築設計概論的課要寫「門」，在路途上，我從門往裡望，也 從門裡往外望，於是我給門下了一點定義：門是一種區隔，一種界限，進了哪個門，做的 事大抵就是那樣。你覺得呢？ 於是我在台東市照了不少相，也和被我照相的人攀談了幾句，最後走到了海邊。台東 市原來離海好近呀，從車站走十五分鐘就到海邊了，有一小段的沙岸供我坐在那兒看著海 浪，就在我面前。這種經驗我從來沒有，而我竟是那麼地愛看海的起伏，海浪在你面前起 舞，吹著微風，完全釋放了心靈。看海的感覺真是好棒！好棒！聞著海的氣味，在波濤前 寫文字是有一點兒忐忑不安的，浪雖小，還是怕下一刻突然來一個大浪帶走你的一切，你 的生命。我明瞭到，有些景象是連攝影也照不出來的，到了海邊，並不想拿起相機記下什 麼，那份對海的感覺就在心裡，我愛看海。 後來我在海邊與兩位國中小妹妹談了許久，她們跟我聊她們生活上各式各樣的問題， 未來上高職、台北的fashion、男女朋友，對明星的看法，台東與台北，還有她們的一些 生活經驗，她們覺得大學生應該比較懂，但天知道。我告訴她們大學生活是很多采多姿， 但大學生沒什麼偉大的，不過就是會念聯考的東西，或者剛好喜歡念書，或者跟著社會的 脈動走，怕沒工作，又不知道要幹麼等等，所以念大學，有人說，大學生其實是最浪費社 會資源的一種動物，享得福多，做的事少，以後又是替自己賺錢，大學生不過是資本主義 中生存得很好的動物罷了。與她們的言談中，我也深深感受到現今社會的可怕，說是人人 平等，但其實階級之分愈加明顯，書念得好的人往上爬，書念不好的被否定，根本是處在 完全不同的世界中。其中一位小妹是原住民，她的同學很羨慕她可以加分，但是她自己卻 告訴我她不喜歡自己的身份，因為倍受歧視，自己的哥哥在台中念書就受到歧視，而且自 己的口音又明顯；我卻只能告訴她善用自己的長處，好好保護自己，不要在這個社會中受 傷，what else can I do?有時會覺得有些無力感，這個社會有太多的無奈，我們在文藝 營談什麼杜斯一長串來著，而大多數的人呢？在面對生活的現實。雖說社會是各司其職， 但有能力，該幫助人，能幫多少人？怎樣能幫更多的人？ 與她們聊完了，留了地址，希望她們寫信給我。 下午何懷碩先生的演講很不錯，講的內容記不得了，只覺得他講得很有道理。 接著我就趕火車回來台北，再次看到美麗的花東平原，是一個美麗的結束。 Rick Fang 不知道有沒有人看完這一長串東西，辛苦了，謝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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