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PO於2008/03/26 本周除了練琴學琴之外,我還有一項重要任務:前往拜會大師中國琴壇的 龍頭大師,龔一.二年半前龔老師曾到音樂學研究所演講.猶記得當時他 問大家想聽些甚麼曲子?我故意率先發聲說:"廣陵散!".沒想到龔老師連 想都不想一下,捲起袖子就說:"好,就廣陵散!"霎時間,窄小而擁擠著人的 106教室內刀光劍影,白虹貫日,利刃投柱皆歷歷在目(龔老師私下彈琴相當 有感情的,與上音樂會或錄唱片時的拘謹,甚至機械化有相當大差別).曲罷 ,一座皆為之嘆服!我們當時的所長沈冬老師也與龔老師私交甚篤,因此這趟 來上海我肯定要去拜訪他的. 原本龔老師的工作室是在人多擁擠的淮海中路上,聽說地方也不大.這回去 探聽一下,居然已搬到遙遠的海寧區.幸好就在地鐵站旁邊,不然對我就很不 方便了.到了龔老師那時,發現這是一個位於豪華花園公寓裡的琴館,叫"九派 琴院",我猜應是指融九大門派於一爐之意.琴館進去,兩邊上掛滿了琴,比瀛洲 琴社掛在牆上的還多一倍.中間一個正廳,擺著一套素雅的琴桌椅,後面是一扇 屏風,木頭的材質,上頭刻著<酒狂>的減字譜.左右兩邊都是接待客人的陳設. 在更後面是兩間集體教室,一大一小,總地估計應可容納近40人.我心想:"真是 氣派!" 我去時兩個從福建來的女學生正在正廳上課,我也就很爽地旁聽了一節.那兩個 女孩是李禹賢的學生,專程來上海住個十幾天學琴,一個學<瀟湘水雲>,一個學 <漁橋問答>.龔老師的教法是:拿著一根長棍坐你面前,你每彈兩個音他就敲著琴 面糾正你,主要是口語描述,除非是不得以處,不然他很少起身示範.那兩個女孩 琴齡都只有兩年多一點,當然頻頻被龔老師敲棍子糾正.我注意到那張教學琴是王 鵬的練習琴.那兩個女孩指力小,彈起來還算悅耳,但龔老師示範時,強大的指力 使那走手音像刮玻璃一樣刺耳!我聽得是心驚肉跳! 後來那兩個女孩走後,龔老師親切地走過來拉著我的手喚我"小葉",我也趕快送上 早已準備的禮物.後來在閒聊中我忍不住問:"龔老師,我看那兩個女孩右手沒指力 ,左手更是發緊,大指走手時四指都併攏鞠躬了,學<漁橋>就算了,怎麼還學<瀟湘> 呢?"龔老師及他的夫人也一致表示,這就是現在年輕人的大問題,不肯慢慢學,老 是急著學大曲,結果是甚麼也沒學到.姚老師也告誡我:"練武不練功,老來一場空" 的道理,看來琴曲真是不能貪多貪快. 由於龔老師曾經對<大胡笳>作全曲打譜(但他都演奏,灌錄節本),於是我問他為何 沒有將<神奇秘譜>裡的譜字更動,像姚丙炎,吳文光那樣?沒想到一向立意追求古琴 革新的龔大師這回卻是相當"復古".他說:"神奇秘譜裡的記錄以經夠詳細,夠科學 .他寫"五上"你何必硬是要改成"四八"?我們這樣改了並沒有比古人高明.<大胡笳> 你好好去研究,其實古人有很多地方比我們要更科學!" 由這件事看來,龔大師還是個非常務實的人.他立意求新,創作多首古琴曲,運用許 多新指法,並在調式變化上力求新穎.他創立新譜式,是要讓專業古琴演奏者具有 一看到五線譜,就能在琴上視奏的能力.這對於古琴語其他樂器或交響樂團合奏絕 對是有幫助的.(姚老師是可以"視唱減字譜",這也是驚人的一絕)但對於古曲的發掘 及打譜,龔老師卻持著科學研究且尊敬古人的立場. 我原答應再度去九派琴院拜訪龔老師,後來因事務繁多沒能成行.甚為遺憾.龔老師 頭髮已花白,講話氣力也不如以往.據說以前從不出錯的他,現在也常彈錯音.想是歲 月不饒人阿! -- 一溪流水漱成冰 六馬噓天四座傾 未是幽情堪動處 試聽徽外兩三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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