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廣場－廣播結束後 散場之後，一位搓揉著雙手，神色諂媚的傢伙直直朝我走來。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我疑惑地問。 「是這樣的，我是一名商人，前幾個禮拜才來到這個小鎮，我正在四處蒐集值錢的東西， 不知道冷雨大人您身上有沒有什麼東西，願意和小的交換啊？」 值錢的東西？我露出懷疑的表情。 「或者，我本身也專精於鑑定，如果大人您身上有什麼物品想知道它的價值，我可以幫忙 。」 鑑定嗎？我想起我腰間的劍，那是一位政府的同事在一次危險的場合送給我的，說是能夠 幫助我抵抗危險。不過，我怎麼看都只是一把破舊的長劍，只有鑲在劍柄的紅寶石還值幾 個錢。 「那麼，你幫我看看這把劍怎麼樣？」我把腰間的配劍取下，交給商人。商人一接過劍， 眼中立刻閃爍著光芒。 「這……這位大人，請您稍待一會。」 只見他鬼鬼祟祟地轉過身，喃喃叨念著什麼，一陣藍色的光芒亮起，還慌張地用衣服遮掩 。 他轉過身，把劍用衣服包裹，死死抱住。 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 「結果如何？」我冷冷地問。 「喔，看來這不是一把什麼好劍，就只有上頭的紅寶石比較值錢。」商人流了許多汗，不 停用衣袖擦拭。「不如這樣吧，我還挺喜歡那顆紅寶石的，我拿些保命的道具和大人您交 換怎麼樣？」 「不，我要拿回我的劍。」 他的臉上堆出的笑容有些僵硬。 「那不如這樣吧，我先給大人看看我要交換的東西，大人再考慮看看？」他急忙從衣服的 內袋中掏出一些折成六角形的小紙片。「我這裡有一些治療的符咒，可以撫平最嚴重的傷 勢……」 「不，不必了，把劍還我。」 「大人，相信我，這把劍對您來說沒什麼用的！」他幾乎是用央求的語氣，「不如，我用 我身上最珍貴的道具和您交換。」他從另一個更隱密的口袋挑出一個三角形的紙片。「這 是保命符，能夠讓大人在受到危險的時候保住一條性命，這已經是我能拿出來最好的東西 了！」 保命符？這倒是很有意思。 商人見我露出感興趣的神情，眼神露出一絲希望，小心翼翼地問: 「怎麼樣？大人還滿意嗎？」 「還可以，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為什麼說謊？」 「說謊？小的沒有說謊啊。」他神色慌張。 「那把劍明明值錢，為什麼騙我？我可不喜歡被人當成笨蛋。」 「這……」商人神色尷尬，「你知道，這是幹小人這行的壞習慣，絕對沒有愚弄大人的意 思。」 「那麼，我要先看看那把劍。」 「可是……」 「先讓我看看那把劍，我再考慮交換，如果不給我看，你永遠別想拿到它。」 「這……好吧。」商人嘆了口氣，把包裹住劍的衣服掀開，劍身反射陽光，閃著銳利的光 芒。整把劍看起來煥然一新，劍鋒處似乎顯現一些奇異的花紋和文字，鑲在劍柄上的紅寶 石看起來更加璀璨。 「是把好劍。」我讚嘆。 「是，而且它還能大幅增加使用者的攻擊力，不過，需要用生命力來啟動它。」商人解釋 道。 「你為什麼需要這把劍？」 商人遲疑了一下，「因為現在村子裡出現這麼多能力者，我既沒有什麼能力，也不是個戰 士，所以想藉這把劍來防身。」 「防身？就只是這樣？」 「畢竟，我還得繼續四處蒐集這個鎮上的珍寶，好大賺一筆。」商人露出貪婪的微笑。 我理解地點點頭，心中有了決定。 「好，那麼我們就交換吧。」 「真的？不，我是說，好的，太感謝大人了！」他欣喜若狂，連忙把保命符交到我手上。 「不過你要答應我，幫我做一件事。」我說，他煞時停止了興奮。 「一件事？」商人有些緊張。 「如果有什麼關於『地獄之火』的消息，必須在第一時間通報給我。」 「哦，那當然、那當然。」商人鬆了口氣，和我鞠躬道謝一陣才離開。 ＊鎮長家 我站在鎮長家門前，不知道該不該敲門。 我知道突然這麼問很冒昧，但鎮長隱隱約約讓我想起一個人，一個……似乎很重要的人。 那人似乎是能力者，我看過他的能力一回，但我這該死的腦袋卻怎麼樣也想不起來。 現在是塔斯米亞小鎮有史以來最危險的時刻，智者的初始之契引來各路的能力者，有好有 壞，有教會、有政府、甚至連通緝犯也聞風而至，我甚至懷疑是否有預言塔的勢力介入其 中。對鎮長來說，現在恐怕是他最心力交瘁的時候，只因為一個不確定的理由打擾他，怎 麼想都不恰當。 但那種奇怪的熟悉感一直纏繞著我，像蒙上氤氳的山谷，讓人特別想去看清。 正當我游移不定，屋裡傳來了鎮長的聲音： 「外面的人，如果有什麼事就進來吧。」 我愣了一下，是我的動作太大了嗎？一般人有可能感覺門外有人嗎？我的疑惑越來越深， 但還是依言進入屋內。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樸素的客廳，雖然樸素，但也比一般民宅高級許 多。 「鎮長，很抱歉在這個時候打擾您……」我話還沒說完，隔壁房間就傳來鎮長沙啞的嗓音： 「冷雨先生，不用多說，進來吧。」 於是我穿過客廳，來到一扇黑色的木門前，禮貌性地敲門，進入房間。鎮長就坐在木製的 辦公桌前，神色愁苦、眉頭深鎖，他用手按了按眉毛，試圖舒緩累積的煩憂。他抬手，示 意我坐在前方的椅子。 他雙手搭成金字塔的形狀：「冷雨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措詞。 「其實也沒什麼……」 「沒關係，您就直說吧。」 也罷，都弄成這種情況了…… 「我覺得，您很面熟。」我說。 「我知道。」 我心中一愣，他知道？為什麼？難道我真的遺忘了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嗎？ 「……是嗎？」不經意脫口。 「不是。」他一臉正經。我一顆心被高高懸起又重重放下，一時無言以對。 「哈哈……只是開個玩笑，」鎮長爽朗地笑著，「我看氣氛有些嚴肅，說個笑話緩和一下 。」 我瞇起眼睛。 鎮長見我不高興，趕忙接話： 「好啦，別那麼嚴肅嘛，」他擦了擦汗。「好吧，我們回歸正題。你覺得我很眼熟？」 「是的。」我說。「我們見過嗎？」 「就我的印象，沒有。」鎮長說。 「是嗎……」我躊躇著，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要求。 「冷雨先生看來還有話想說？」 「是的……」我思考了一會，決定從心所欲。「鎮長先生，您是能力者嗎？」 「什麼？」他有些詫異。 「不，只是猜測罷了，因為我印象中，您長得和我見過的某個能力者很像，但我一直想不 起來。恐怕，只要再看到一次那個能力，我就能夠想起來。」 鎮長沉默，似乎也在思考著什麼。 「……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就當是我胡言亂語吧，很抱歉在這個時刻還打擾您，我還 是先……」話還沒說完，鎮長就打斷我： 「且慢！」 我重新坐下來，有些疑惑。鎮長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又開口： 「是的，我是能力者。」 我心中一凜，回憶開始蠢蠢欲動。 「那麼，您的能力是……？」 「如果我的身分對您來說很重要，」鎮長緩緩說道，「我希望能夠和冷雨先生做個交易。」 「交易？」我問。「什麼交易？」 「我告訴您我的能力，您則告訴我更多關於『地獄之火』的消息。」 「但是，我在廣場宣布的，就已經是我所知道全部的消息了。這個交易對鎮長您恐怕沒有 好處。」我誠懇地說。 鎮長只是看我的眼睛。良久才又說道： 「看來您說的是真的。」他嘆了口氣。 「我知道您很擔心鎮民們的安危，身為一名政府官員，我也會盡我所能，保護他們不受傷 害的。」 這倒是真的，有條法律明確規定能力者不可傷害普通人──但要是鎮民不是普通人，那就 難說了。 「想必政府只派您一個人前來拘捕通緝犯，您的身手肯定不凡吧。」他似乎在策畫著什麼。 「是，那當然。」這點我倒是挺有自信，只是，我的能力常常讓敵我雙方兩敗俱傷…… 「你肯答應我，絕對不傷害這個小鎮的居民，並且盡你所能的保護他們嗎？」 「如同我方才所言，是，我會盡全力保護他們。」 「好吧，那麼先跟我來，我要召集鎮民，宣布一些事情。」他頓了頓，「之後，我就向您 展示我的能力。」 ＊中心廣場──再次召集 鎮長在集合鎮民的時候向我說明了他的計畫，並且希望我為這個計畫背書。 「很抱歉又把大家召集過來，」鎮長拿著廣播器對著台下的鎮民們說，「這次召集大家， 主要是向大家討論對『地獄之火』的防範方法，我在明，敵在暗，盡早把犯人抓出來，對 大家都好。」 「那鎮長想怎麼做呢？」一個學者模樣的人推推眼鏡。 「是這樣的，我希望大家在今天結束之前，可以維持三個人一起集體行動，不可以落單、 也不要兩人結伴成行，最好是可以待在這個廣場，大家互相照應，讓『地獄之火』沒有任 何下手的機會。只要過了今天，初始之契和能力者們就會離開我們村子，『地獄之火』自 然也不會待在這裡，危害大家的安全。 我這麼說不是針對今日前來的能力者們，你們的到來為這個小鎮帶來生氣、繁榮了這裡的 經濟，然而無可避免的，也有像『地獄之火』這般四處破壞的敗類。希望今日前來的能力 者們──不論你們為何而來──都能為保護塔斯米亞小鎮盡一份心力。」 鎮長演講完畢，便把廣播器遞給我。 「是的，如同鎮長方才所說，所有人不可落單，不可單獨行動。如果發生什麼事情，無論 如何要在第一時間通報給我──我知道我已經提過很多次了。 另外，我也要對『地獄之火』說一些話──如果他／她就藏在人群中的話──自首吧，只 要向政府自首，一切條件都好談。如果不自首，那麼我用盡所有手段也要把你／妳給揪出 來，予以懲戒。相信我，我對重罪犯一向不手軟。」 我目光冷冷地掃視著台下的群眾，幾個不自在的鎮民低下頭來。 不只不手軟，有時候還有些殘酷呢。我冷笑。 這時從台下的鎮民中，兩個黑色的人影站了起來，是之前見過的兩個教士。 「我覺得這樣坐以待斃不是辦法。」中年的教士說，「我們必須主動出擊。」 我看著他，口氣有些輕蔑：「不然依您的高見，我們該怎麼做呢？」 「我們教會有一個東西，能夠偵測出黑魔法的波動。」年輕的教士從懷中掏出一個金色的 十字架。 「然後呢？」我問。 中年教士接著說：「我希望在場的每個能力者都使用一次能力，如此只要一有黑魔法出現 ，立刻就可以確定那就是『地獄之火』，或者某種邪惡的力量。」他輕拈他的落腮鬍，顯 得胸有成竹。 可在我眼中，那只是迂腐愚蠢。 「那我請問，使用能力必須的生命力消耗怎麼辦？要是有人不承認他就是能力者怎麼辦？ 如果所有『地獄之火』以外的能力者，都因為你這個測試減損了生命力，豈不是給了『地 獄之火』更好的攻擊機會？」 「這……」中年教士一時被我問得啞口無言，面色鐵青。 鎮長見氣氛尷尬，連忙接過廣播器：「無論如何，還是感謝教會願意對我們小鎮提供協助 ，本人謹代表塔斯米亞小鎮向較會致上最高的敬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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