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TU-Fantasy 板


LINE

期末考水荒 就順手來灌灌:Q -   深夜時刻。厚重的黑幕將天地籠蓋,將世界從白 晝的喧囂脫離,任無聲的靜謐充塞一切,所有事物都 彷彿沉靜了下來。   小松林邊緣,一頃荒涼的空地尷尬地座落於叢林 與道路的中央,正好給了趕路的旅人一個露宿的場所 。此時,空地上布滿營帳,黑暗中也不知有多少人寢 宿於此。   偶爾自寧靜裡傳來的咳嗽、呻吟和刀劍碰撞聲, 以及每個營帳頂部斜插的赤紅旗幟,都昭然若揭地顯 示了這群人的身份--一群剛經歷一場硬戰的傭兵團 。   對於向來定居危險的傭兵來說,如此寂靜的夜也 不過是能暫時舒緩神經、能他們休憩的片刻安寧而已 ,絲毫也無法減輕他們所背負的濃厚血腥、責任包袱 與沉重的過去。一但白晝降臨,重新迎接他們的就將 是新的旅途、新的戰鬥、與新的死亡。   營地旁,一個小丘微微聳起,其上燃著旺盛的營 火,像是在守護似的俯視著整個營地,讓這群被詛咒 的人們都能安心充份休養,不必擔心受到森林中生物 的侵擾。   一個年輕人靜靜的坐在火堆之旁,卻沒有盡到他 哨望的本份。他左手握著一塊木頭,右手持著一把輕 薄短小的飛刀,就這樣靠著閃爍的火光雕刻著。   他的手法生澀,作為工具的飛刀甚至還殘留白天 激戰的血跡,然而他專注的態度卻有如正在創造亙古 作品的藝術家,拿著獨一無二的雕琢工具。   在一道又一道無比細心的刻劃下,木塊逐漸趨塑 、成形,逐漸變化成一個女人的形貌,並且逐漸細緻 。然而,就在雕像的臉廓即將明朗之時,青年皺著眉 止住了動作,抬頭望著一個人影緩步朝他走來。   「嘿!那不是那位今天大顯神威的酷小子嗎?」   他認得來者,一個屬於某大型傭兵團的老手,與 他這種臨時應徵的自由傭兵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毫 無瓜葛。在內心做出以上結論後,他便再度專注於手 上的雕琢,就當來人像空氣一樣。   「喂!別這樣嘛,你可知道我花了多久才終於找 到你嗎?」油腔滑舌的語調讓人不用抬頭就可看到那 不誠懇的嘻皮笑臉,至於話語的內容,是連說話人自 己都覺得廢話的廢話:值夜的排班早就在紮營前就公 布了,要找到他根本不須費多少工夫。然而這些對年 輕人都無關緊要,他勞作的雙手依舊不停,眼皮眨也 不眨。   「我說這年頭呀,和平日子過久了,像樣子的傭 兵越來越少了。」來者完全無視於青年的冷漠,兀自 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坐了下來,小心地觀察年輕人 反應後繼續說道:「 喔當然,我不是在說你啦,光看 你早上那幾手就知道了。你一定是下過苦工後才敢出 來的吧?哪像那幫自以為有幾兩肌肉就亂叫的笨蛋, 嘿嘿!還不是被砍了幾刀後就哇哇叫著落荒而逃?憑 他們那種德性也敢來作傭兵,真是太丟我們的臉了。 」   傭兵重重的朝著火堆啐了一口口水,動作粗俗而 不雅,幾句話之間就將青年當成多年好友似的對待。 雖然青年仍像沒有聽到般的不做回應,新來的傭兵卻 也不受影響的繼續閒扯。   「憑我在傭兵這門混這幾年的經歷來看,你應該 是剛出道不久的新手吧?沒多少經驗就能打的如此出 色,真了不起!更難得的是你那穩重的性格,殺那些 哥布林時眨也不眨眼,而且聽到這樣的稱讚還能如此 沉的住氣。哈哈哈!我敢說,前途一定是大有可為啊 ,你覺得是不是呀?」   見年輕人沒有拒絕的反應,傭兵便覺與青年深交 十年似的熟了起來,拍著青年的背膀開心地聊著。信 口隨問:「 你手上那個是什麼呀?」邊說就邊伸手朝 青年手上的木雕探去。   卻見適才還彷若石像的青年迅雷般地抬頭,飛刀 一揚,如冰柱般的眼神狠狠地瞪止還想更進一步的手 。   被注視者慌忙退後,高舉雙手表示他沒有惡意: 「好好!我不碰就是了,何必發這麼大的火呢?」說 話間,傭兵已後退了三呎之遠,卻也趁此看清了雕像 的模樣。   「嘿!好細的手工,並不賴嘛!看你這麼珍惜它 ,我敢打包票那背後一定有個很長的故事,說不定還 是你在故鄉的戀人?」像是完全沒有經歷剛才的挫折 一般,傭兵反倒自猜自答的繼續聊道:「 我看一定是 了,現在還能看到這麼癡情的人也算稀奇了,她一定 很美吧?嘿!要不要跟我分享有關她的故事呢?」   青年的黑色眼睛木然地注視著侃侃而談的傭兵, 好一段時間,瞳內映照著營火的熾燄。但他最終還是 垮下來注視著手中的雕像,拿這種油條完全沒辦法的 放棄,卻也完全陷入了沉默,任傭兵自顧自的說著。   這根本是不用問也該知道的。   凱拉自然是最美的,這點,所有認識她的人都無 法否認。   她就像鑽石、像是花,像是晨早的露珠以及日落 的晚霞,她是所有蘋果鎮民及她父親眼中的珍珠。而 在他心中,凱拉更是最寶貴的事物,全世界沒有任何 事物能夠比的上她。   然而,對凱拉.阿瑪吉爾小姐而言,自己又是什 麼人呢?   金.克雷弗爾不知道。   當然,眾所皆知,而他們彼此向來也是如此認為 的,他們是一對情侶,一對標準的青梅竹馬,未來也 許還有機會成為一對標準的夫妻,然後標準的白頭偕 老。   但是金的心底卻總有一種不安全感,那是再多的 溫柔與甜蜜都無法消除的,那種不安全來自於她的美 貌、她的家世背景和她眾多的其他追求者--縱使從 來沒有人敢在金的面前這樣自稱。   現實本來就是這樣,殘酷而清晰可見,有什麼東 西是可以讓凱拉這位阿瑪吉爾家族獨生女、蘋果城最 悠久的富豪世家美女垂青於金.克雷弗爾,區區守備 隊長之子、蘋果城惡名昭彰的大混混、遊手好閒與品 性不良的最佳代表呢?   沒有。   「如果…如果妳不是這麼美麗就好了。」他嘆了 一口氣,卻沒有將這番話說出來。因為一對柔荑正摟 住他的腰,心上人柔軟的身軀正倚靠著他,而他高傲 的自尊不允許他在她面前說出如此喪氣的話。   察覺到了他的異動,她自他懷裡的沉溺中醒來, 擔憂地問著:「怎麼了?又跟你父親吵架了嗎?」   她關心的情緒溢滿了聲調,微蹙的眉毛讓人願意 為之而死,但那樣的關懷卻僅只是為了他的嘆息而發 出的,為了一個父親口中的混帳……   他究竟是何德何能,能夠得到如此人人稱羨的幸 福呢?而,這種不相襯的幸福又能夠維持多久呢?永 遠嗎?   「哈!沒關係啦!那老頭還不就只是會一整天叫 我練武、練武再練武?反正他也追不到我,不用理他 啦!」他盡可能的隱藏心中的情緒,用著輕鬆且浮挑 的口氣回答,一如過往無數次他所做的一樣。   而就如同過往無數次的結果,他總能成功地轉移 了她的注意力。少女皺著眉移到了他的正面,嚴肅的 對他勸道:「 怎麼可以這麼說呢?他畢竟是你的父親 呀!」   他笑著,看著她如他預料一模一樣的反應,然後 猛然低頭,吻住了她那甜美的唇,也止住了她接下來 逼問的話語,就跟過往每一次的經歷相同。他知道這 將會化解一切風波,一切重歸平靜--或許直到某一 天他又忍不住自卑時為止,一直都總是這樣的。   但這次,卻不一樣。   他突然自深吻中停住,抬起頭來,略帶著疑惑, 敏銳的心補捉到了愛侶一絲的反常。「妳有心事嗎?」 他以輕柔的聲音對她詢問。   凱拉一怔,酡紅的雙頰低垂下去,彷彿還帶著羞 澀地輕輕回答:「 沒有什麼啊……」卻潛藏微不可見 的一絲慌張。隨及,一隻堅實的手強硬的抬起她的頭 。「 還要騙我嗎?」金認真的盯著少女。他實在太瞭 解她了,若不是剛才一直自顧自的想自己的事,也不 會到現在才發現她的不尋常。   凱拉嘆了一口氣,一個旋身抽離了情人的擁抱。 金卻也不著急,只緩緩的跟著凱拉朝前走去。   「是真的沒有什麼啦……」凱拉謹慎地思索著該 用的辭彙,一邊懊惱著為何她總是無法在他之前偽裝 成功。   她知道他是聰明的,聰明並且自傲的,被他理解 是她所甘願並且十分眷戀的事情。但是她並不想要當 那個永遠被照顧的一方,她也想要進一步分解他的心 事、承擔他的憂愁,但他對她卻似一個永遠的謎-- 一個無法看清的謎。這種單方面的瞭解讓她深感不安 ,總是害怕自己的言語會刺激或者傷害到他,更害怕 總有一天他將因此毫不留情的遠離--這一直是她噩 夢裡的噩夢。   「最近…嗯…我們家來了一個客人…」她在腦海 反覆斟酌著詞語,試圖減緩他在知道實情後必然的劇 烈反應。但是這樣的吞吞吐吐卻只造成使他不耐的反 效果,而他總知道使她快點說出實話的方法。   「是不是他欺負妳了,讓我去教訓他吧!」金. 克雷弗爾橫眉一豎,自小由流氓群裡混出的殺氣便自 然而然的湧上,令人望之而生畏。   「不要……」她垂低下頭,就連她也害怕他生氣 的樣子,更害怕他生氣之後所可能做的事情。「 呃… …我自己就可以應付的,拜託……他是一個貴族的兒 子……答應我,不要去找他的麻煩好嗎?」凱拉抬起 頭來,卻被金更為駭人的臉嚇到。   「所以……其實他並沒有在欺負妳,而是在追求 妳吧?」隨著凱拉的臉色證實了這個猜測,金的臉色 不禁變得越來越難看。   「金……不要這樣……」手足無措凱拉的眼裡滿 是慌亂,無助的靠在金的身上:「 你知道我是絕對不 會對你變心的,他家氏背景很大,答應我……不要去 惹他好嗎?」   在妳的眼中看來,我就只是會去找別人麻煩的人 而已嗎?金苦澀地想著,痛楚的感覺直達心扉。是的 ,這的確是一般流氓會做的事沒錯啊,他又怎麼能怪 她這麼想呢?   「我……」欲言又止的金在心裡苦笑了一聲,竟 然完全想不到應付此刻的言語。夕陽的餘輝照射進他 的眼裡,帶來一陣暈眩。   遠處傳來了達達的馬蹄聲,打亂了僵持的尷尬與 金的思緒。然而,隨著馬蹄聲的越來越近,金感到懷 中的可人兒身子一僵,露出恐懼的神色。   馬蹄聲直直的朝著他們而來,在他們的背後停下 ,而金的心也直直沉到了谷底。   「唉喲!這不是美麗的阿瑪吉爾小姐嗎?看來今 天一定是我的幸運日,居然能在這荒郊野外的地方巧 見您的倩影。這位想必就是您曾提過的克雷弗爾先生 吧?」   金的身子猛然迴轉,正好看見一個英俊的青年正 騎著一匹高大的俊馬,滿溢妒火的眼睛注視著他們二 人。   青年的雙手剎那停住,發現他過度用力的手已經 不小心在雕像上劃出了一道劣痕。他深深的閉上雙眼 ,藉著深深的呼吸調整那因回憶而激動的情緒。   「混帳小子!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好,你還有 什麼資格玩飛刀呀?」   父親的回憶諷刺似的在他腦中響起,他不禁微微 地苦笑了一下。不知道父親現在過的怎麼樣?想必已 經卸下職務了吧?這樣也好,他年紀也大了。他會不 會像以前一樣,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罵他那不成 材的兒子呢?   想著想著,耳邊傭兵的嘮叨彷彿也變得順耳多了 ,只父親那不求回報的無盡關心,大概再也聽不到了 吧?   身旁傭兵的言語此刻已經轉移至他所屬傭兵團的 種種,一方面又大力誇獎他白晝的表現,招攬之意暴 露無疑。口若懸河處,完全忽視青年始終低著頭沉默 的態度。   青年嘴角無聲的上揚,像是在嘲笑著傭兵的白費 力氣,又似在嘲弄自己不發一語的幼稚態度。他將視 線轉移到了手上的雕像,疼惜的撫摸著那一道細微的 粗工,就像是往昔撫慰懷中佳人的時候。   (妳會不會恨我呢……凱拉?)   隨著一聲微細而不可查的嘆息,手上的飛刀再度 刻劃起來,卻已失去了開始時的靈活。那潛藏的回憶 像是熊熊的營火,緩緩卻熊熊地燒了起來,飛起的火 星與雕像的影子混合在了一起,在越來越滿溢的雙眼 中逐漸扭曲、變形。隨著飛刀的舞動,一刀一刀地, 鑿進了心裡,越來越深、越來越深……   那一天,也是同現在深沉的夜。   金.克雷弗爾卓立在廣闊的星光下,等候著挑戰 者的到來。   是的,挑戰者。他在心底緩緩覆頌著這個詞,心 底泛起一股怪異絕倫的感覺,到底有多久沒有用過這 個詞彙了呢?自從他在鎮上「打」出名號之後。   挑戰者,他輕笑一聲,想像著凱薩爾-那位弱不 禁風的貴族公子揮舞著刀劍向他衝來的景象。但也正 是因為太過荒謬,才更代表著今晚這場決鬥的絕不單 純,他收斂笑容,陰沉地想著。   但他最後還是來了,只因再也無法忍受看見凱拉 日漸煩憂的心情、還有旁人在他們自以為的理解中帶 著憐憫言語:「 沒辦法,畢竟對方是貴族嘛!就算金 再怎麼努力也是搶不過人家的啊!」   每當想到別人在他背後的竊竊私語,金的怒氣便 如火燄般的竄燒起來。   凱薩爾的追求是如此瘋狂浩大,以致於在短短幾 月裡就已全鎮皆知。每天不間斷送來鎮上的香花、珠 寶、首飾,幾乎是看到凱拉就可以看見某人的隨身附 影,以及他與凱拉最近越來越少的約會次數,全部都 在挑戰他忍耐的極限。若不是凱拉的極力勸阻,更激 烈的衝突也許早就爆發了。   但是現在,看著手上那張香墨桂紙寫成、與內容 極度不相稱的挑戰書,他不禁感到不可至信的荒謬, 想不到地位崇高的貴族子弟竟是比他還早一步到達了 忍耐的極限。饒是他完全能夠理解那種想要立刻把對 手碎屍萬斷的心情,但是居然能夠想出這種跟他單挑 的笑話,金也不禁佩服起那位公子的想像力起來。   當然,他絕對不會天真的以為那真的只是單挑而 已,此時他可說是準備齊全。父親贈與他的鍊甲衫、 凱拉縫製的飛刀帶以及從小玩到大的彎刀都整齊的裝 備在身上。附近的街頭小巷也被他暗中設置了多個陷 阱,再加上他與眾不同的過人腳程,他有絕對的自信 能在多人的圍攻之下安然逃逸。當然,那是在他先讓 敵人吃下夠多苦頭的之後。   想像著那幾位從不給他好臉色的貴族保鑣在他身 後狼狽的樣子,金的唇角不禁逸出了一絲微笑。只需 要盡可能的造成他們的傷勢,再設法把事情鬧大,他 就有把握將這位不可一世的貴族給好好的請出蘋果鎮 。蘋果鎮有著自己的律法與規範,就算是貴族也是無 法豁免的。   ……當然,也不能完全忽略掉凱薩爾真正誠心的 來跟他比試的可能性啦!那時他該怎麼做呢,用一隻 手跟他打如何,還是站著不動等他來打?他忍竣不禁 地想著。   颼!   他側身避開從旁射過來的一隻箭矢,暗暗嘲笑自 己想的太多。漫不經心的轉過身來,隨手一刀尋聲響 來處還敬而去,幾乎立即就響起一聲慘叫聲。   「還有幾個人呀?一起出來給我見識見識吧!」 他帶著輕蔑至極的朗笑說道,看似不設防的攤手等著 ,試圖激怒對方。然而回答他的卻是厚重的喘息、跌 跌撞撞跑步聲以及長長的寂靜,偷襲他的人居然就此 飛也似的逃走了。   金靜默了一陣,疑惑的四處張望。   就只是這樣子而已?金錯愕地想著,那位天真的 貴族不會以為單靠一個膿包就可以把他解決吧?   他站著,側耳聆聽著、思考著,直到確定確實只 有一位偷襲者而已時,反倒啼笑皆非了起來:這封讓 他忙足整晚的挑戰書,竟只是如此的兒戲而已嗎?   不對!就算只有一人,只要能夠活捉的話,他還 是有機會能夠達到他的目的的。想到這裡,金又振奮 了起來,邁開腳步直往逃跑的敵人追去。   雖然金的腳程比一般人都還要快上許多,然而對 方畢竟比他早跑了不少時間,久追不上。所幸剛才的 那一刀讓敵人受傷不輕,沿路都有點滴的血跡做為指 引。   跑著跑著,金漸漸遠離了原本空曠的廣場,追進 了鎮內的貧民窟裡。這時他心念猛然一動,立步停住 ,往四周觀察起來。   眼前的血跡直直伸進了一間破舊的平房裡,破爛 的木門在風中搖搖擺擺,彷彿是在向他招手一樣。說 有多可疑,就有多可疑。   最終還是這種請君入甕的古老戲碼啊?金想起他 剛好有在這附近設置一個陷阱,原只是預防危急時藉 這裡複雜的地型脫險的,卻正好能派的上用場。   他冷笑一聲,右手自腰間一抹,悄悄拔起兩把飛 刀,保持高度戒備的往木門靠近,驀地急奔,轉瞬即 破門而入。   平房裡的光線十分昏暗,讓金有一瞬間看不清楚 事物,才剛踏沒幾步就絆住了某種軟軟的事物,失去 平衡。遭逢變故的金卻絲毫不亂,藉著倒下的勢子一 個前滾翻了出去,手中的一枝飛刀先疾射而出,然後 才藉著蹬地的力道站了起來。   往四周看去,卻意外的看不到敵人的存在,只見 到凌亂的住家擺設,像是被人粗暴的破壞過一樣。再 往剛才絆住他的事物瞧去,卻是一個衣著普通的平民 男子,手臂上釘著剛才射出的飛刀倒臥在地,生死不 知。   金吃了一驚,搶上前去扶起男子,嘴中只直道歉 :「 大叔!你沒事吧?我以為是……」話語卻突然中 斷了下來。只見懷中的男子滿身是血、遍體冰冷,顯 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金抬起頭來,這才發現屋子裡的地上至少倒了五 具死屍,包括了女人、小孩,皆是遍體鱗傷,死狀極 慘。   「怎麼會這樣子……」金心底涼了半截。貧民窟 雖然是小偷強盜最囂張的地區,但在金的管理之下頂 多收收保護費、通行費,殺人搶劫、姦淫擄掠之事向 來不曾發生過,但現場的景況卻很顯然是一宗破屋搶 劫案件。想起了那道直直將他引往這裡的血跡,一個 無比可怕的推論在金的心底逐漸成形。   「只為了除掉我,居然就隨意屠殺這些無辜的民 眾嗎……?」金一陣暈眩,感到了無盡的自責、難過 與懊悔,三種情緒交溶在了一起,逐漸淡逝、歸於黑 暗,而自其中逐漸緩緩升起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憤 怒。   他好一陣子沒有動作,就只是呆呆的站著、看著 ,直到他被門外人群圍攏的聲音驚醒為止。   他緩緩的將屍體放下,靜靜的站起身來,心中已 無剛才戰鬥的興奮。此刻的他只想要好好的發洩一下 ,為這無辜的一家報仇。   砰!   他瞬間破門而出,剎那之間鐵拳已重重擊在一個 人的肚腹之上,然後拔出彎刀迴身一砍,「 鏗!」的 一聲砍在另一人的鋼盾之上,將他擊退了好幾步。   「金?怎麼會是你!?」錯愕的聲音喚回了金的 神志,他定神一看,周遭竟是平日熟悉的守備隊隊員 們。   「怎麼會是你們!?」 以現場的狀況來看,他肯定還沒有任何人發現這齣慘 劇,貧民窟一向在他的管理下頗為井井有條,也不是 守備隊會去巡邏的地方。屋裡的屍體都還殘存著溫度 ,警備隊怎麼可能會如此快就到達現場?   「金,你怎麼全身是血?」   「我…」   「好啊!我就說這鎮上怎麼會有人如此心狠手辣 ,居然連女人小孩都不放過,果然就是你這個平日心 懷鬼胎的傢伙。大家快上!」   「荒謬!我殺他們做什麼……」激怒的金卻陡然 停住,緩緩地轉頭向說話的人:「 為什麼…你會知道 死了哪些人?連女人小孩都不得倖免?」   看著守備隊副隊長慌張的表情,金突然之間一切 都明白了。副隊長覬覦他父親的位置很久了,只要找 到讓父親引疚辭職的理由,再加上凱薩爾的影響力, 想必要當上正隊長是輕而易舉的事吧?   只是…身為一個警備隊副隊長,居然會為了往上 爬升機會,輕易的就犧牲一整個家庭的生命嗎?在那 瞬間,想起屋裡無辜犧牲的貧民,怒火完全掩蓋住了 理智,金怒吼一聲,衝上前揮刀便砍,卻被對手輕易 用盾擋下。   「金!別這樣!有話講清楚!」幾位與他相熟的 年輕隊員還在對他喊話,其他的隊員見到領隊被攻擊 ,也紛紛拔出武器開始戰鬥。   「還不快點將犯人拿下!」副隊長一邊大聲命令 著,一邊往金刺了一劍。   金舉手便架,用暗藏左手的護臂擋開,卻隨及被 看到隊長受攻擊而加入戰鬥的警備隊員開始逼的左右 支拙。不一會,肩上就被狠狠的砍了一刀,金差點拿 捏不住手上的彎刀之餘,怒火也終於在疼痛下稍稍減 緩,只恨對手的計謀是如此的毒辣,讓他有口難言。 又急又氣之下,金只得嘶啞地叫道:「人不是我殺的 !你們圍住我幹嘛?」   「大家快上!他快不行了!」在副隊長的指揮下 ,許多隊員也不情願的拿起武器開始戰鬥,讓金的處 淨越來越狼狽。   「金!你先放下武器,好好說清楚,我相信大家 一定會還你一個清白的。」一個熟識的朋友邊戰鬥邊 說著。   可金又何嘗不知道此刻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放棄? 只他向來的心高氣傲卻承受不了一個晚上連續的挫敗 。不知不覺,點滴的淚水從他的眼角飛濺而出,心中 充滿了對自己輕率舉動的悔恨。就當他終於接受了失 敗,準備放下武器投降時,一顆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 彈丸擊中了他的太陽穴,讓他猛一暈眩,跌倒在地。 周遭的警備隊員便趁機撲上去擒住了他。   此刻的金已全無反抗的意志,後悔著今天晚上的 所有行動,後悔著他的輕視、他的粗心以及他的大意 。然而,傳進耳中的一句話又讓整個怒火熊熊燃燒了 起來。   「唉喲!這不是英勇的副隊長先生嗎?怎麼大半 夜了都還在辛苦工作呀?真是辛苦呢!」   「哪裡哪裡!多虧公子幫了我們一手,否則這殘 忍的犯人還不知道要頑抗多久呢!」   那個做作的音調、輕浮的口氣,金早就已經熟悉 到了無比復加,但他卻連抬頭確認的心情都已毫無所 剩,只是麻木的被壓倒在地,聽著兩人嘲諷的聲音此 來彼往。   「等等,我好像認識這個犯人呢!不知道這位仁 兄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需要勞駕副隊長出馬呢 ?」   「這……唉……原本我是不想要講的,這真是蘋 果鎮的不幸呀……居然會養出這種殘忍的敗類,不過 既然公子都問了……真正是殘忍呀!為了那一點點小 錢,這傢伙居然一口氣殺了貧民窟的老莫一家五口, 連女人小孩都不放過,手段之狠呀……」   「什麼!?」另一聲熟悉無比驚呼聲響起。   金的腦際轟然一震,掙扎的抬起頭來,看見了那 個從此令他神傷斷魂的身影。   凱拉的雙手掩著口鼻,臉色蒼白,彷彿一動之下 便會崩潰。她手上擎了一朵綻放著七彩的花朵,即使 在夜空星光的照耀下都顯得美麗而不可直視。那是一 朵名貴的寶石花。   接下來副隊長與凱薩爾的對話在金都如耳際輕風 般的掠過,只能像喪失靈魂的木偶般,呆呆瞪視著凱 拉的身影。看著她的眼神從驚惶、軟弱轉到了疑惑、 質問,淚水涓滴地落在她那一身美麗的長裙上。   躺在地上的金渾身血汙,狼狽不堪,第一次深刻 地、徹底地看清了在她與他之間,那永遠也不可逾越 的距離。   突然之間,金發現了那殘酷的事實--不論審判 的結果如何、不管他最後的下場是怎麼樣,這場他與 凱薩爾的鬥爭,他都已經完完全全的失敗了。   後悔、痛苦、挫敗以及悲傷的情緒滿盈心中,混 合成了一種奇異而麻木的情緒,化成了淚水,那他從 來不肯在她之前透露的軟弱,一滴接著一滴連串的滾 下臉頰。   到凱拉虛弱的倒下、被凱薩爾擁住、後者用著勝 利的眼神看向他之時,那股強烈的情緒才有若實質的 凝聚起來,成了一道無比強大的浪潮,從再也盛受不 了的心中溢入四肢,沖毀一切理智的堤防,將整個世 界化成了一片血紅……   一直到很久以後金才瞭解,那便是真正的憤怒、 純粹的憤怒。   驚呼聲與喝止聲在他耳際響起,在一遍朦朧的世 界中,他似乎看到了許多朋友們驚慌的眼神、聽到許 多勸阻的言語,但那些事物都不再重要、也不需再理 會了。   在那一瞬間,他所知道的一切只有一件事--殺 。   飛刀拔出。   白光一閃!   血花四濺。   驚呼聲在金的耳邊響起,與劇痛一起喚回了他的 神志。   「天啊!你還好吧?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呢?我去 幫你拿醫藥箱,你先等著,千萬別動喔!」傭兵以驚 慌的聲音匆匆的走了,營火旁又只剩下了金.克雷弗 爾一個人。   回憶如潮水般的退去,跟時間同樣的不留餘地。   正如每一次的結果一樣,遺留下來的,只有那沖 刷了太多次,變得什麼也不是的平板沙岸,以及最後 的、顯目的,每次都一模一樣殘酷的,事實。   (混帳小子!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好,這麼近 都會丟歪,你還有什麼資格玩飛刀呀?)   手上,一道寬長的裂痕正不斷的流出血來,身上 、手上到處都是,極大的痛楚正不斷不斷地,通過神 經傳達到了腦部。但金卻只是呆瞪著手上,那個整個 頭顱都被割裂,此刻也滿滿是血的凱拉。   就跟兩年前的那個時候一模一樣。   金木然的坐著、想著。也許他應該哭泣的,但還 是不行,一生的淚水好像就已經在兩年前就完全耗盡 似的,只有他的血不停不停地,代替著他的眼淚而流 著。他看著手上的凱拉,再也無可挽回的凱拉,想要 說什麼似的張開了嘴唇。   「凱……」沙啞的聲音在喉中滾動,卻在轉眼之 間耗盡了力量,消失在空氣裡。他不知所措地、恍惚 著,移動著手上的傷口,將流出的血慢慢地引導在已 不成人型的雕像之上,將它均勻的全部染紅。   然後他站了起來,朝著營火一步一步踏去,直至 熾炎的邊緣。立著,深呼吸著,直直瞪視著眼前跳動 的炎,像是要看進那火燄的最深處、望穿那生與死之 間的絕對界限,直到雙眼深深印鑿那懾人的紅,他才 轉回看著手上已經被熱度烤乾的雕像,忽然笑了起來 。   「凱拉,我們……已經回不去了吧?」他微笑著 ,注視著手上的雕像:「可是…眼前的路,還沒有到 了盡頭。」他低下了頭,就像是許久以前對著凱拉說 話時的樣子,笑容漸漸地消失。   「……雖然,那是一條很長…很長的路,可是, 妳一定要等我喔……」   「……在那個世界裡……」   「妳一定會等我的吧?」   雕像沒有回答,雕像斜斜地落進了火燄裡,看著 轉身遠去、逐漸消逝的金.克雷弗爾,不發一語。只 有躍動的火燄熊熊地,像耗盡一切的熱烈燃燒著,將 所有被焚燬的事物帶上了天空,沒有說出的承諾、沒 有說出的答案,與夜絨上的星星一起,閃閃發光著。   然後,他再也沒有回頭。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40.112.248.160







like.gif 您可能會有興趣的文章
icon.png[問題/行為] 貓晚上進房間會不會有憋尿問題
icon.pngRe: [閒聊] 選了錯誤的女孩成為魔法少女 XDDDDDDDDDD
icon.png[正妹] 瑞典 一張
icon.png[心得] EMS高領長版毛衣.墨小樓MC1002
icon.png[分享] 丹龍隔熱紙GE55+33+22
icon.png[問題] 清洗洗衣機
icon.png[尋物] 窗台下的空間
icon.png[閒聊] 双極の女神1 木魔爵
icon.png[售車] 新竹 1997 march 1297cc 白色 四門
icon.png[討論] 能從照片感受到攝影者心情嗎
icon.png[狂賀] 賀賀賀賀 賀!島村卯月!總選舉NO.1
icon.png[難過] 羨慕白皮膚的女生
icon.png閱讀文章
icon.png[黑特]
icon.png[問題] SBK S1安裝於安全帽位置
icon.png[分享] 舊woo100絕版開箱!!
icon.pngRe: [無言] 關於小包衛生紙
icon.png[開箱] E5-2683V3 RX480Strix 快睿C1 簡單測試
icon.png[心得] 蒼の海賊龍 地獄 執行者16PT
icon.png[售車] 1999年Virage iO 1.8EXi
icon.png[心得] 挑戰33 LV10 獅子座pt solo
icon.png[閒聊] 手把手教你不被桶之新手主購教學
icon.png[分享] Civic Type R 量產版官方照無預警流出
icon.png[售車] Golf 4 2.0 銀色 自排
icon.png[出售] Graco提籃汽座(有底座)2000元誠可議
icon.png[問題] 請問補牙材質掉了還能再補嗎?(台中半年內
icon.png[問題] 44th 單曲 生寫竟然都給重複的啊啊!
icon.png[心得] 華南紅卡/icash 核卡
icon.png[問題] 拔牙矯正這樣正常嗎
icon.png[贈送] 老莫高業 初業 102年版
icon.png[情報] 三大行動支付 本季掀戰火
icon.png[寶寶] 博客來Amos水蠟筆5/1特價五折
icon.pngRe: [心得] 新鮮人一些面試分享
icon.png[心得] 蒼の海賊龍 地獄 麒麟25PT
icon.pngRe: [閒聊] (君の名は。雷慎入) 君名二創漫畫翻譯
icon.pngRe: [閒聊] OGN中場影片:失蹤人口局 (英文字幕)
icon.png[問題] 台灣大哥大4G訊號差
icon.png[出售] [全國]全新千尋侘草LED燈, 水草

請輸入看板名稱,例如:BuyTogether站內搜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