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ejen (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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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轉錄] 在貧困的時代裡,正義何為?
時間Wed Jun 11 20:36:52 2008
在貧困的時代裡,正義何為? (林竣達)
但願我們也能找到一種人的存在:
純粹,隱忍,菲薄,一片自己的沃土
在激流與峭壁之間
~~ 里爾克 【杜伊諾哀歌】之二
貧困的希望
在一片歌舞與鼓掌歡呼聲中,馬英九總統於520的就職典禮上宣告「台灣的民主已經跨越
了一個歷史性的里程碑」、「台灣是亞洲和世界民主的燈塔」,這氣勢就彷彿如同古希臘
人伯里克里斯宣告「雅典是全希臘的學校」一般樂觀,對未來充滿了無比自信。我不知道
明天是否會更好,也還不知道「馬上就好」、「準備好了」等政治修辭是不是自我膨脹(
或韋伯最忌諱的政治虛榮),我只知道,就在同一天,陽光燦爛的午后,有台大學生從11
樓上跳下自殺;在被人遺忘的台灣無名戰士紀念碑前,81歲的政治受難者老前輩許昭榮以
汽油自焚身亡。死亡的氣息與絕望的陰影或許會讓許多無可奈何的、被注定要永遠地希望
下去的人們感到不悅,但這是否也暗示了在目前的台灣社會內部仍存在著深層怨憤與許多
「不方便的真相」?這股暗潮僅僅稍起怒濤,卻已讓典禮大合唱的飽滿歌聲中透出其內在
的貧困。
許昭榮老前輩的自焚讓我想起導演塔可夫斯基(Tarkovsky)在電影【鄉愁】的最後,描
寫一位被大家視為瘋子的男人,站在廣場中心的雕像上,大聲疾呼「人類社會必須團結!
人類需要重拾一個偉大的夢想……」,然而廣場上疏離的人群一個個面無表情,不為所動
。最後這位男子就在自備的配樂-貝多芬【快樂頌】之中,以汽油引火自焚,而廣場上的
人們依舊沉默地旁觀著……我到現在才知道這殘酷的一幕是如此地真實,甚至就在身邊上
演。
不過塔可夫斯基還讓我們看到事物的另外一面,電影接下來轉向一位憂鬱的詩人,他小心
翼翼地拿著點燃的蠟燭欲涉過水池,每當燭火被風吹熄,他就回到路的原點再點燃出發,
他一再失敗,又一再嘗試,當地居民都齊聚旁觀詩人怪異的行為,最後詩人拖著疲憊而濱
死的身軀,將微弱燭火放到水池彼岸之上,而後嚥下生命最後一口氣。這幾幕或許在提醒
我們去思考:如果說在這疏離而殘酷的世界之中,仍有著脆弱的燭火值得我們付出生命去
守護和傳遞,那麼它可能會是什麼?這麼做又能有什麼意義?
我所出生及成長的台灣已是物質豐裕、政治自由與文化多元的時代,但不知道為什麼,當
年紀開始增長,精神上卻越常容易感到貧困。當然這個時代豐富的娛樂選項是足以排解大
多數的無聊與寂寞,但卻不容易消除更深層的精神焦慮:若因為這些娛樂而使得我們連自
身的貧困也體會不到,這種麻痺與無能為力難道不是這時代更徹底的貧困?
監獄曾經存在過嗎?
這種如鬼魅般鬱悶的貧困是什麼時候開始籠罩住我們的精神家園?我不知道,但或許有點
相關的是,在我們受保護的青春之中,缺乏深刻地思考如下命題:「監獄曾經存在過嗎?
」,這個問題背後的意義在於,如果不知道何謂肉體與精神的禁錮,又如何明白何謂自由
、何謂人權?這些理念有何可貴之處,需要我們為之行動?
或許,也正因為缺乏這類體驗與思辨的機會與環境,「白色恐怖不曾存在」這樣的斷言對
一些年輕人來說不一定是無法接受的,就好像米蘭昆德拉在【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中所
寫:「由於歷史事件的不復回歸,革命那血的年代只不過變成了文字、理論和研討而已,
變得比鴻毛還輕,嚇不了誰」、「(歷史事件)回歸的不存在,暴露了道德上深刻的墮落
。因為在這個世界裡,一切都預先被原諒了,一切皆被可笑地允許了」
如果真有人嚴肅地要求年輕人去記憶白色恐怖那段歷史,我們可能回答說:就算沒有那段
記憶,又會怎樣呢?生活只要對的起自己不就好了嗎?哲學家巴門尼德說:「輕為積極,
重為消極」,有什麼「非如此不可」(Es muss sein)的理由要求輕盈的青春生命緊瑣眉
頭去認識一段陰鬱沉重的歷史或價值呢?難道除了貝多芬嚴肅的【命運】與【英雄】之外
,我們不能選擇星光大道式的溫情與夢想嗎?
如果沒有接觸到更多的資料,沒有去過景美、綠島人權園區,沒有親自與政治受難者前輩
們對話,沒有遇見為這段歷史默默耕耘的幾位學者與志工,我很可能也會停留在上述那種
觀點之中。我很幸運地透過一些民間活動接觸到了學校以外的教育,但很可惜地,除了世
代相互指責之外,這種學習與反思的機會卻未普及於所有年輕人之中。
關於白色恐怖這段台灣人權的黑暗史,至今國、高中課本仍以兩三行簡單地帶過,大多數
人在離開學校後,可能就很難再有機會或環境去閱讀相關資料,接下來可能就只能透過主
流媒體來認識歷史片段的「印象」,甚至因為近幾年的政黨惡鬥,有些人憤而採取喬治歐
威爾在【1984】中的觀點:「掌握過去者,便控制未來;控制現在者,便控制過去」,歷
史被視作可操縱的政治工具,人們要嘛媚俗地全盤接受它,要嘛全盤地背棄它。也正是在
這兩種態度中,歷史真相和歷史正義反而都退居於次要,都讓位於選舉勝負了。受制於這
種政治環境,台灣雖然和世界各地的新興民主國家一樣都開始處理轉型正義的問題,但這
歷史工程進行至今卻仍前景茫茫,不但未能在民進黨八年執政中取得重大成果,最後也未
能在馬英九總統的就職演說中被提及。「轉型正義」彷彿等同卑劣的選舉操縱工具。
我很有幸還能在大學和研究所時期接觸到轉型正義的相關課程,在師生相互學習的過程中
更深深地體會到:「對於台灣這段歷史,我們知道的不是太多而是太少」、「我們並不是
理論說得不夠多,而是資料整理得仍太少」,許多故事與真相仍在夜與霧的迷團之中。
走進歷史現場
這份對歷史真相的好奇與對自身精神狀態貧困的焦慮,引領我同一群年輕的朋友一同前往
綠島的人權園區,一個歷史現場,也是一個容易被觀光主義所遺忘的歷史廢墟。但我們這
些年輕人卻意外地在這個廢墟之中,重新認識到自己身上的歷史烙印,歷史不曾主動地告
訴我們,而要靠我們自己去整理才能明白:「每個人都是歷史發展所造就的產物」;「一
個人的生命需要許多的生命才能形成」,而更重要的是,我們還必須在這些前提之下,起
身去構築那些尚未確定的未來。
前往綠島的劇烈風浪令人暈眩,時間在船身搖晃中變得漫長,除了嘴裡哼歌來苦中作樂,
也只能從船艙內小小的窗戶望向狂暴的大海,但當年政治受難者被解押過程中,也能擁有
這樣的窗戶嗎?他們當時的心情如何呢?在如那扇小窗般狹窄的視野中,我實在是難以想
像。
穿過綠島絡繹的觀光人群與熱鬧商家,我們一行人來到地處偏僻的綠島感訊監獄(綠洲山
莊)。在這裡的牆上四處可見政治標語:「堅定反共,必勝信念」、「滅共復國」等,意
識形態的對立彷彿一座屏風遮住了許多醜陋事物,一位政治受難者老前輩告訴我們,那時
曾有一幅對聯正面劃破這道屏風:「你說他是匪,他說你是匪,到底誰是匪;一個靠蘇聯
,一個靠老美,老百姓靠誰」,寫這幅對聯的人下場當然很慘。如今看來,各式標語彷彿
要說的只是同一件事,那就是但丁在神曲中所描述的地獄之門:「進入這裡的人,放棄一
切希望」(Abandon all hope, you who enter!)
獄中詩人曹開曾改編老歌【綠島小夜曲】,旋律依舊,只是內容不再浪漫美好:
這火燒島像一隻魔釜 在熱潮裡,煮呀煮
囚郎呀!你像被燒烤的烏面鷺 在鐵鍋裡,掙呀掙
我壯烈的歌聲,面對刑風 唱不開禁錮的煉獄
我的衷情隨那輪迴的汐流 不斷地向不義控訴
桎梏的黑影 遮掩了我的情意 慘淡的月光 更照不透刑獄的心
這孤島的長夜已經這樣深沉 震天的兇浪 驚懾了海鳥
四周恐怖,總是沒有笑聲
曹開【火燒島小夜曲】
這些悲歌已經消逝在海風之中了嗎?今日的綠島,月色是這麼地寧靜安祥,涼爽的晚風中
帶著陣陣海潮聲,偶有花枝招展的青春男女騎機車呼嘯而過,海浪來來回回地拍打在巨大
的海石之上,你彷彿都要忘掉一切本島的煩憂了。
直到你看到「萬里長城」最後殘存的一小段遺跡,知道那是第一批到綠島政治犯被迫勞動
服務,自己下水打撈咾咕石然後建立一道把自己幽禁起來的城牆。
直到你來到了「十三分隊」的孤墳,看見殘忍的時代與國家機器將在此死去卻無家可歸的
外省政治受難者丟棄在偏遠島嶼的山谷之中任海風與漫草悄悄抹去碑上的名字,但沒人阻
止得了這哀傷的山谷卻開出了一朵朵台灣野百合。
直到你來到了密不透風的「獨居房」,四周的黑暗與悶熱彷彿是吞噬青春的黑洞,而牆上
的軟墊讓人想求死都不成。被關過此處的老前輩告訴我們這附近的獄房關得都是重病犯,
島上的醫療資源又不充沛,因此這條走道,常會充滿患者死亡前的哀號。
直有當你置身歷史現場,用你的身體去感受空間,同時在腦中進行想像、同理與反思,你
才會發現,看似消逝的歷史仍然存在,並未消失。那怕它已成為灰燼或廢墟,但它只是換
了一種方式存在著、延續著……身邊一位高三的年輕夥伴有感而發地說:「來到這裡我才
知道,原來白色恐怖不是一個名詞,而是一個現在進行式」
甚至,只有當你同感地在場,穿梭在大自然與監獄之間,歷史與現況之間,你才會發現事
物之間複雜的交錯,和諧卻又衝突,動人卻又可笑:八卦樓的牢房如今成為藝術家創作的
空間,但許多觀光民眾卻對這些創作投以不解與輕蔑的表情。
舞台上的音樂家試著用純粹的音符滌淨歷史的塵埃,但更多民眾卻只希望能夠在熱鬧歡愉
的氣氛中放鬆與大笑。來自四方的政治受難者前輩們堅強地重返舊地,卻因為忘了配帶
VIP證而被活動的工作人員阻擋進入。政治人物高聲宣示自由、民主和人權的價值,卻又
寂寞地在選舉過後走向權勢的黃昏。
苦難之後,能做什麼?
苦難並沒有結束,它仍發生在某些地方,那些仍然存在的歷史幽靈仍不斷地扭曲著現存者
的人性,但如果缺乏歷史意識,我們就不容易察覺。在這幾天中,由於看到太多強烈的對
比,使我默默遠離活動的人群,獨自看著綠島的海,兀自陷入一種存在的迷惘:
有一天黃昏在海岸危灘邊 發現一副無名遺骸
留有被擊破的顱殼裂縫 冒出幾隻隱寓的寄宿蟹來
夕風肅肅從上面刮過 誰也不曉得
這骷顱來自何方 潮汐起落,湧捲淒涼
它宛如空洞的貝殼 跟著細沙泣滾
曹開〈無名骷髏〉
大自然與歷史的幽靈彷彿在嘲笑著人們自以為是的努力,但又彷彿在給予人類力量去克服
文明的苦難,因為自然的力量與人類的痛苦都是最真實的。面對這些真實的苦難及暴行,
我們很難「不哭、不笑、去理解」,反而會在同理心與正義感的驅使下,我們理解,但無
法不動容,無法不憤怒,無法不行動。那沙灘上的無名骷髏正在呼喚的是文明的羞恥。
但我們能為已被砍倒的樹做些什麼呢?為納粹所逐的倫理學家赫舍爾認為:「奧斯維辛事
件和廣島事件之後,哲學再不能依然故我」,阿多諾也認為:「奧斯維辛集中營之後,寫
詩是野蠻的。」詩與哲學或許仍然不足以幫助我們在苦難之後重建真相與正義的共同基礎
,也許還需要被做的是:更多的對話與聆聽,更深入的心靈與心靈的交會。對話與聆聽不
但能開啟相互理解的可能,重建自我與他者的互信關係,也提供了相互治療的機會,讓那
些被社會放逐的人重新得到社會的承認。
在這綠島的這幾天,我們很幸運地能有許多機會與政治受難者老前輩對話,有一天晚上更
有機會同時邀請到50年代的受難者和80年代的受害者共聚一堂,彷彿形成一個小型的公共
領域,我們一群年輕人聽老前輩們講了許多動人的故事:從莫名其妙被約談囚禁,一直到
被刑求時的痛苦、對家鄉的懷念、每天凌晨四點聽到死囚腳鐐的行進聲時的恐懼、獄中同
伴之間的情誼或政治立場的衝突、出獄之後被社會歧視的壓力……這些黑暗而沉重的創傷
,如今得以被公開地訴說,並被年輕人承認與接受。在訴說過程中,從這些老前輩一個個
滄桑的臉龐上彷彿都散發出光芒,傷痕累累的心為此充滿了力量,我恍然大悟,這不就是
我們應該去守護的燭火嗎?
有的前輩告訴我們:「我很想原諒,但不知道該原諒誰」;「到現在我最希望的,就是能
夠洗掉國家加諸於我的判亂罪」;有的前輩則感嘆地說:「許多政治犯後來成為政治人物
,但卻沒有堅持理念」、「人的思想會變,當年在獄中水火不容的立場,出獄後竟然最後
成為同志」;還有前輩語重心長地期勉我們年輕人:「自由民主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少抱怨,你們的時代已經很好了」、「要去成為世界人」;我更記得在離別之際,一位拄
拐杖的老前輩真誠而熱情地握住我的手說:「台灣接下來要靠你們了,要加油,要保重」
……原來,有這麼多、這麼多的話是他們想要告訴我們的,長期在進行訪談工作的林世煜
大哥說他從沒看過這些老前輩變得這麼有精神,「果真是青春無敵!」。但對我來說,從
老前輩們的身上得到的力量反而更多,從他們說話時流露出的性情中,我見證了那一代人
許多了不起的信念與人格,也從多元的敘事中明白了那段歷史的複雜,以及當前台灣尚未
解決的轉型正義課題是多麼必要而迫切。同行的夥伴也都有一種同感:「來到這裡知道的
越多,反而覺得自己知道的越少」,不只是老前輩們得到鼓舞,我們也學到了謙卑,正是
因為他們在前面衝,我們後面的才好走路。
在台灣不同歷史記憶之間的衝突,或許不是因為真相太少,而是因為真相還不夠多。對於
像白色恐怖這樣的歷史,正是因為我們瞭解的不夠,也因而容易成為誤解、區解、甚至被
利用來作選舉動員,被用來謀取私人權力。這種對歷史的不尊重,帶來的是整個共同體精
神上的貧困。目前還有太多的歷史資料尚未公開解密,也太少的加害者願意承擔責任,而
苦難的倖存者已垂垂老矣,逐漸凋零,恢復歷史真相和歷史正義的工作在今天就好像在跟
時間賽跑似的,柏楊先生的過世只是其中一個警訊。然而如果我們選擇半途退出這場長跑
比賽,我們可能會再三錯失解決台灣歷史記憶衝突的機會。正如吳濁流所說:「歷史常是
反覆的,在歷史反覆之前,我們要究明正確的史實,以找出方法,好逃脫扭曲的歷史所造
成的命運」我們必須讓白色恐怖的這段歷史成為人民的公共財,一個永久的思想資源,讓
每一代人都能從中得到教育、啟發與生存的力量。
我們所置身的監獄
一位綠島的政治受難者曾說過,在綠島的日子有時候其實相對快樂,真正的地獄是回到本
島之後,那裡其實是無形的監獄。
是阿,難道我們目前的社會不是無形的監獄嗎?
雖然從個人角度來看,我們似乎更有選擇的自由,但我們是否也擁有足以運用自由的思想
?雖然現在沒有政治犯了但如果從整體的環境來看,國家社會體制是否更加人道,更負責
任地提供能捍衛人性尊嚴與公平正義的選項呢?還是說我們的社會就像村上龍在【希望之
國】中描述的:社會就像一座養雞場,什麼物質設備都有,但就是沒有希望?
監獄並不意味絕望或罪惡,監獄有時反而能孕育貧困時代中自由與正義的呼聲,真正可怕
的是一種被監獄馴化的心靈,無法思考,也不再能意識到監獄的存在。這種媚俗的自由並
不是真正的自由,它無法捍衛人性尊嚴,反而可能成為漢娜鄂蘭所說的平庸的惡(the
banality of evil),一種讓任何平凡人都可能犯下滔天大罪的墮落力量。在此意義下,
無知、無思想就等於成了罪惡體制的潛在幫兇,民主制度也將變得無比脆弱,如此有誰真
能保證白色恐怖不會重來?
這正是因為人性尊嚴與正義如燭光般地脆弱不定,我們每個人都更有必要小心翼翼地去記
憶歷史,並從監獄的意義去反思自由的真正價值,我們才方有可能走過黑夜的深淵,在這
片美麗的島嶼之上繼續經營我們的家園:
籠中的鳥 監牢裏的囚犯 凡是失去自由的
就是吃的再好 也沒有幸福可言
人類為爭取自由 曾經流血成泊
多少人為獲得自由 犧牲自己的一切
自由是空氣 任何人都無權 獨佔空氣 禁止別人呼吸
願自由女神 從此一視同仁
讓人類同胞 不分男女老幼 不分膚色與國籍
人人胸前都配著自由的花朵
人人都能呼吸 自由的空氣
柯旗化【給人類自由】
http://greenislandstory.blogspot.com/2008/06/blog-post_9032.html?showComment=1212397920000#c7142120744060472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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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暴露了一個世界道德上深刻的墮落
這個世界賴以立足的基本點,是回歸不存在
因為在這個世界裡,一切都預先被原諒了,一切皆可笑地被允許了
----米蘭 昆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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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218.168.204.252
1F:推 NooNoo:這篇文章引用了太多詩歌讓我頭暈...不過還是挺感人的... 06/12 02:43
2F:→ dejen:文章有點濫情,blog裡似乎都是一個活動的心得報告 06/12 14:10
3F:→ dejen:不過最後一段我很喜歡 06/12 1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