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鴨蛋背後的真相 一體兩面的台灣鋼聯　環保生 or 污染源？ ■苦勞報導2005/10/25 　　今年6月線西鄉戴奧辛污染鴨蛋事件爆發，各界臆測污染源，眾多矛頭都指向彰濱工 業區的台灣鋼聯。儘管相關事證還在追查，元兇或許未必是鋼聯，台灣鋼聯以高溫熔煉處 理電弧爐集塵灰，戴奧辛排放量每每高達100、200奈克，遠遠超過焚化爐、煉鋼電弧爐等 設施的戴奧辛管制排放標準，卻是不爭的事實。 　　沒料到，嫌疑犯鋼聯公司急著撇清之外，環保署在6月承認也承認針對集塵灰冶煉設 施的戴奧辛排放量，並沒有管制標準，就是說，鋼聯排放的戴奧辛再高，政府也沒有辦法 管。 【環保署終於公布標準】 　　6月線西鄉，9月伸港鄉，戴奧辛污染鴨蛋一波未平一波再起，環保署壓力可見一斑， 污染源調查還沒有結果，環保署已經制訂完成集塵灰冶煉設施戴奧辛管制標準，對外發佈 。 　　根據環保署在日前發佈的「鋼鐵業集塵灰高溫冶煉設施戴奧辛管制及排放標準」，10 月12日起，運用高溫冶煉設施處理鋼鐵業集塵灰業，新設工廠排放量標準不得高過 0.4奈 克，考量現實，既有工廠可分兩階段改善，標準比較寬，即日起不得超過9奈克，明年1月 1日起，則必須改善排放量降低到1奈克。 　　「我們不完全因為鴨蛋事件才做事的」空污處科長周淑婉澄清，環保署早在從去年底 就著手準備擬定集塵灰冶煉設施的戴奧辛管制標準。 【鋼聯停工、環評羅生門】 　　除了制訂戴奧辛排放標準之外，在戴奧辛鴨蛋風波一起，台灣鋼聯成為眾矢之的，緊 接著就被要求停工。當時環保署對外表示，鋼聯7月前必須加裝活性碳噴注設施，並改善 戴奧辛排放量降低到10奈克，明年7月以前也得完成第二套袋式集塵器設置，分兩階段改 善戴奧辛排放量。 　　四個月過去了，鋼聯仍舊繼續停工。據了解，鋼聯已經7、8月間就完成設備改善，正 巧六月底工廠操作許可證到期，得向工業局重新申請。環保署表示，鋼聯新設施試車後， 才得通過戴奧辛排放檢測，才能重新復工，然而新操作許可證卡在工業局，台灣鋼聯如今 還是動彈不得。 　　工業局則解釋，操作許可證正卡在環評程序中。原來台灣鋼聯今年二月就申請變更產 能，計畫由一年5萬9000公噸大幅提升到8萬9000公噸。工業局表示，照理說產能變更申請 很快能過關，二月間環保署的審查會議上就決議，鋼聯只要補份修正環境差異分析報告送 環保署核備即可。 　　沒想到毒鴨蛋事件爆發，環保署9月初再開專案審查會議，環評委員認為產能擴增幅 度過大，決議必須重新辦理環境影響評估，明年9月底前依環評法程序提出環境影響說明 書送審。這麼一來鋼聯什麼時候重獲許可、上路運轉，工業局也沒有個底。 【環保的鋼聯】 　　鋼聯被視為毒鴨蛋頭號疑兇，提升產能計畫又半途受阻，輔導鋼聯成立的工業局和環 保署無奈之外，也有怨懟。「就是為了解決戴奧辛問題才設立」環保署人員大嘆，工業局 永續發展組也指出，集塵灰做固化，體積會膨脹，而台灣地狹人稠，廠商根本吃不消，「 台鋼聯正是因應環保需求的資源回收產業」。 　　台灣鋼鐵業除了中鋼採一貫化業煉鋼，以礦砂為原料，運用高爐、轉爐煉鋼外，其餘 20家業者則以廢鋼為原料，使用電弧爐煉鋼。目前兩者粗鋼產量大約六比四。 　　電弧爐煉鋼容許較小生產規模，資本門檻低，適合民間投資。然而電弧爐高耗電，以 回收廢鋼為原料進行高溫熔煉的煉鋼製程中，產生的大量集塵灰，屬於有害事業廢棄物， 對環境的危害，也是工業發展與環保兩方爭議焦點。 　　鋼鐵電弧爐集塵灰裡頭除了鋅、銅、鉛、鉻、鎘等重金屬，還有世紀之毒戴奧辛。據 了解，全台戴奧辛排放源，煉鋼業電弧爐起碼佔了六成以上，其次是集塵灰處理業，接著 燒結爐、事業廢棄物焚化、非金屬冶煉以及區域垃圾焚化爐依序排列。焚化爐因戴奧辛， 向來是最不受歡迎的鄰避設施，跟各式鋼鐵重工廠一比，卻是小巫見大巫。 　　這麼毒的電弧爐集塵灰往那去？目前全台只有兩家電弧爐集塵灰處理業者，台灣鋼聯 設廠彰濱，另一家燁聯鋼鐵位在高雄。環保署空污處周淑琬特別說明，鋼聯處理的集塵灰 來源是十幾家生產碳鋼的鋼廠，燁聯的集塵灰來源鋼廠則生產不銹鋼，產品不同，產出的 集塵灰成分有差異，戴奧辛排放狀況也大不同，燁聯記錄良好，排放量常常低於1奈克， 應該沒有污染問題。 　　台灣鋼聯國內十幾家電弧爐鋼鐵業者共同投資成立，2000年6月正式運轉，開發計畫 類歸環境保護工程，負責收集煉鋼電弧爐集塵灰，採取旋轉窯高溫熱處理（其實就是焚化 ），每年處理五萬公噸集塵灰，冶煉出有價的氧化鋅。 　　這麼說來，台鋼聯這種電弧爐集塵灰處理廠，好似的確是幫助資源回收的環保事業。 【沒有鋼聯時的台灣】 　　可回頭想想電弧爐煉鋼在台灣少說發展了40年，台鋼聯成立運轉不過這5、6年光景， 之前三十幾年的集塵灰上哪去了？「到處流竄啊...最近彰化一帶不就發現集塵灰濫倒」 工業局人員並不遮掩地透露。 　　工業局人員說的並不誇張，環保署網站有個標題「非法棄置場址 - 查詢」的網頁， 裡頭標誌著各地接獲民眾通報或環保機關查緝並確認的非法廢棄物棄置場，除了首善台北 、嘉市和花東，島上其餘17縣市共有176非法棄置場。更精確地說，全台灣至少有176個以 上的地方被偷倒亂倒有害事業廢棄物，其中內容除了集塵灰，還包括有害性強酸強鹼溶液 、汞污泥、有害廢金屬等等。 　　「我們只能說不排除沒有人亂丟」環保署態度比工業局嚴肅謹慎許多，一位不願曝光 的環署人員解釋，過去因為法規欠周延，2000年以前，環保署只能依賴業者遞送書面六聯 單管制， 　　並無法掌握每批有害事業廢棄物清理流向。一直以來，電弧爐集塵灰依法由業者自行 或委外處理，前者多直接回爐煉製氧化鋅；後者就是委託甲級廢棄物處理業者做固化處理 。 　　這位人士強調，環保署2000年成立事業廢棄物管制中心，針對事業廢棄物建立源頭到 流向的管理制度，除了生產廠商，相關清運、清除機構、中間處理、再利用或最終處置處 理機構或執行機關所設的清潔隊、焚化廠及掩埋場，都必須辦理申報，加上各地持續不斷 的稽查工作，事業廢棄物被非法棄置污染環境情況已經改善許多。 【實際政策執行】 　　政策制度是一回事，官方執行的實際狀況又是另一回事，環保團體對官方數據一直充 滿質疑。生態教育中心主任李根政舉例，環保署曾估計2003年台灣產出的有害事業廢棄物 將逼近200萬公噸，而經濟部工業局規劃中的處置容量不過是23萬公噸。（以下參考：汞 污泥事件凸顯毒物島困境） 　　李根政指出，1998年台塑被爆將汞污泥以水泥塊名義輸出到柬埔寨的國際醜聞，隔年 1999高屏赤山巖等地掩埋更大量的汞污泥和各種毒物的黑幕逐漸浮上抬面，接著檢警調全 台追緝，掀開了數十年來經濟發展所造就的污染黑洞。那年環保署以國內排名前一千名的 大事業機構為樣本，對外公佈估算出台灣地區「有害事業廢棄物」的總量有147萬噸，但 其中經過事業機構自行處理、處理機構代為處理和事業主申請再利用，及聯合處理體系， 再加上委託國外處理的「有害事業廢棄物」，總量是50公噸。2001年長興化工委託昇利公 司將北部高科技產業所生產的100多公噸有機廢溶劑直接傾入旗山溪，導致200萬人無水可 用，讓毒物污染事件再添恐怖記錄一樁。 　　光官方數據就顯示每年有將近上百萬公噸以上的毒物不明何向地到處流竄。環保團體 估計，潛藏台灣各地的毒物場址至少比環保署估計的多上十倍。 【集塵灰人間蒸發】 　　也難怪環保署不被信任，拿電弧爐集塵灰來說，多年來關切有害事業廢棄物議題的李 根政，早在1999年就質疑批判環保署嚴重低估電弧爐集塵灰產量。李根政表示，當年台灣 鋼鐵工會自行估算集塵灰數量是35萬公噸，而環保署公佈的年度產量是11.6萬公噸，更詭 異的是，同年中鋼公司提出的數據顯示，中鋼自己每年產出的集塵灰就有36萬公噸。 　　這些年事業廢棄物管制中心成立了，近三年事業廢棄物資料與數據也上網公開了，但 與各方統計研究資料簡單交叉比對，數據低估的疑雲還在，詭異還在。 　　日前環保署對外一律宣稱全台年產量平均約13萬公噸，然而依據全國事業廢棄物申報 統計，2002、2003、2004年度電爐煉鋼集塵灰量，分別是14.5萬公噸 、11.2萬公噸、 26.8萬公噸。將前兩個數字平均加減下來，和環保署的宣稱還算吻合，鋼鐵業景氣畢竟有 上下起伏。 　　那去年集塵灰突然暴增了十幾萬是怎麼回事？天知地知這兩年鋼鐵業再怎麼火，產量 也不可能也沒有比前年暴增1.5倍的道理，否則這裡還得先追究彈丸台灣如何負荷大鋼鐵 產業急速發展的污染後果。 　　環保署的說法可有趣了，原來統計數字包含全台灣各種集塵灰，並沒有區分是電弧爐 、高爐、轉爐、燒結爐或焚化爐個別排放多少戴奧辛。這麼說，數字大的，可信度應該比 較高囉。 　　巧不巧的，中鋼網站另外告訴我們，2004年中鋼總共產出34萬公噸集塵灰，34大於26 更大大於14以及11，這下有點麻煩了，是中鋼以多報少？還是環保署散佈不實資訊？ 【環保事業製造的環保問題】 　　回到台鋼聯，這個環保署與工業局聯合輔導成立的資源回收工廠，究竟在什麼層次上 解決了什麼樣的環保問題。 　　李根政痛斥，當年台鋼聯申請設立的環境說明影響書中，根本隻字未提戴奧辛，更別 提什麼相關污染整治，環評程序居然就輕鬆過關。再來，早在2003年環保署就檢測發現， 台鋼聯戴奧辛排放量超過150奈克，即使三度因超量和露天儲存不當被開單告發，污染指 數還一度創新高達200多奈克。 　　台鋼聯為了解決環保問題卻捅出更大的污染紕漏，環保署環保團體指出，電弧爐煉鋼 業從冶煉到處理廢棄物的過程，都會產生巨量污染，高獲利基礎，其實是犧牲台灣環境傷 害人民健康所換來的，追根究底，政府不應該放任電弧爐煉鋼持續發展。 　　淨竹文教基金會執行長林聖崇表示，台灣電弧爐鋼鐵業者從國外進口大量廢鐵、廢五 金，煉成鋼筋後出口大陸，留下劇毒的集塵灰污染。另外，電弧爐相當耗電，四分之一的 成本來自電力，廠商為了省錢，又利用超低電價的離峰時段運轉。林聖崇說，只要每度電 提高零點五元，電弧爐業者在台灣就無法生存，現在全世界都面臨能源問題，政府勢必重 新調整產業結構，高污染高耗能的電弧爐煉鋼，絕對不能放過。 　　「怎麼不說電弧爐煉鋼CO2排放量很低，只有高爐的四分之一」工業局對環保團體說 法相當不以為然，金屬科長強調，全世界的鋼筋都來自電弧爐煉鋼，因為成本最低，美國 、韓國都是，台灣沒有本錢不跟進。「鋼鐵業就是回收業」科長又說，電弧爐煉鋼每年回 收國內家庭、汽機車和營造廢鐵鋼料，至少450萬噸，而國內自行回收、熔煉，即使鐵礦 沙資源短缺，鋼鐵業也不至於受制於人。 　　鋼鐵同業公會統計資料顯示，2003年鋼鐵業回收約660萬公噸廢鋼鐵，2004年約710萬 公噸，但公會表示實際回收量應該更高，約800萬公噸，進口的部分，2003年、2004年進 口量分別是320萬公噸和380萬公噸，過去幾年則在200到300萬公噸之間。電弧爐煉出的鋼 筋，多提供國內市場，與營造業景氣息息相關。 　　環保團體指責電弧爐進口國外廢鋼鐵，煉成鋼筋後再出口到大陸。工業局科長說，因 為國內回收體系穩定、不完全，廢鋼鐵的品質跟國外差很多，「不用進口廢鋼鐵，會產生 更多污染，大家更無法接受。」科長相當理直氣壯。 【毒鴨蛋問題背後更多的問題】 　　針對產業發展，環保團體與工業局雙方意見相左，態度對立，也是想當然爾，而環保 署實際經驗上也無從對產業發展或不發展提出有效力的政策作為，多只有收拾爛攤子的份 。 　　針對鋼鐵業集塵灰處理業的戴奧辛管制排放標準公布後，加上先前的「廢棄物焚化爐 戴奧辛管制及排放標準」、「中小型廢棄物焚化爐戴奧辛管制及排放標準」、「煉鋼業電 弧爐戴奧辛管制及排放標準」及「鋼鐵業燒結工場戴奧辛管制及排放標準」環保署宣稱推 估佔全國戴奧辛排放總量89%以上之排放量，已將納入立法規範。 　　只是這樣的「宣稱」來自怎麼樣的「推估」過程，環保署對污染源實際狀況到底有多 少掌握，比如說電弧爐集塵灰，環保署真的曉得每年產量有多少？ 　　環保署對這些製造戴奧辛的產業發展夠不夠瞭解？電弧爐煉鋼煉出多少鋼，跟著產出 多少集塵灰，總是有個比例數據，但環保署說不清楚。 　　30、40年來電弧爐集塵灰總共多少，到哪裡去，有沒有想辦法追蹤流向，環保署說： 「三十年前我們又沒成立」。 　　毒鴨蛋研究調查結果最好是受台灣鋼聯污染，要不然事情更大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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