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墜入民主危機嗎? 葉國豪 [email protected] 2008/11/08 海協會會長陳雲林訪台而引發的大規模民眾抗爭，被認為是近十年來台灣社會最嚴重的街 頭流血衝突事件。當國、民兩黨正在爭奪事件的定義權並互相指控、卸責之際，糾纏於認 同、歷史、利益與理想的台灣民主正在面臨一個重要的轉折點。 《民主的危機》是美國政治學者杭廷頓等人在七十年代所出版的著作，它所探討的是當時 西歐、美國與日本等民主國家因為面對經濟問題、價值變遷、民眾信任與效能感低落與政 府「治理能力」的衰退所引發的一連串危機。回到台灣迥異的歷史社會脈絡，觀察這次社 會抗爭與衝撞的過程，我們卻也可以清楚地看到馬英九政府的治理能力正面對嚴峻的挑戰 ，這是否會蔓延成為民主危機將決定於下述幾個因素： 第一、信任危機。儘管在總統大選勝選初期馬英九政府擁有高度的合法性與民意正當性， 然而這個蜜月期很快地便隨著其民意支持度一路下滑而結束。面對缺乏多數民意支持的現 實，以及未能有效澄清民眾對其開放交往的兩岸政策的疑慮之下，一個民選總統竟然被民 眾質疑可能會背棄國家利益，這不僅僅突顯出台灣民主的焦灼困境，也顯示議會監督等民 主運作機制不被信任。 第二、正當性危機。當民進黨主席蔡英文以在野黨領袖的身分在遊行民眾前大聲地呼籲不 用稱呼馬英九為總統，這個舉動其實鼓動並公開地挑戰了馬英九政府的正當性。蔡英文的 情緒不僅反映的是她與支持者的焦慮與不滿，更是試圖拒絕承認總統這一個職務的代表性 與民主象徵性，而這可能帶來的副作用就是藍綠持續政爭之下相互否認的正當性危機，而 民主選舉的意義也會受到侵蝕與掏空。 第三、社會整合危機。由是次衝突中可以再次地觀察到，無論是國旗、國歌、國號、乃至 總統本身不但無法成為社會整合的象徵與力量，甚至成為衝突的主題與對抗的標的。台灣 社會原本敏感的認同政治與威權記憶，在每次衝突中都會成為脆弱的撕裂點，也在對抗中 被迫增強。再加上民眾對司法的「選擇性」信賴與對法治的漠視，社會整合的裂縫因此不 僅是歷時性地橫跨殖民、威權與新興民主時期，更是在當下蔓延到階層、地域、黨派與族 群。 台灣可能墜入民主危機，這既源於對民選政府、民主監督體制的不信任，也來自於政黨傾 軋、相互否定正當性，而最令人憂慮的是社會整合的裂解，這種負面發展態勢至少從2004 年大選至今一直存在。台灣民主的複雜性不僅來自於內部的利益衝突與對抗，更來自外部 「中國因素」所帶來的不確定性與威脅感，因此面對衝突的反省將不能僅止於「民主與自 由」、「法治與公民權」與「濫權或民眾脫序」等議題上，更應思考如何完善民主品質並 且尋找支撐台灣民主進一步鞏固的力量。 在全球化與金融海嘯衝擊、本土價值成為主流以及民眾憂慮社會失序的環境下，民進黨揚 言要重啟那個過去八年曾經被它吸納與稀釋的社會運動能量，這固然是在議會政治外的現 實操作考量，然而這是否能帶出更多的進步性？將決定於公民社會的回應；可以預期的是 未來四年馬英九政府的任何兩岸政策勢必將持續成為政治對抗的焦點。新興民主本來就充 滿著不確定性，它可能進一步完善，也可能逐漸地侵蝕甚至崩壞，泰國與菲律賓的經驗提 供了絕佳的例證，因此面對台灣民主鞏固的過程則更需要每個國民的耐心、容忍與信任。 -- 領導人的平庸 是精英們的懦弱所造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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