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轉錄自 shc855028 信箱] 同步發表於http://blog.ifeng.com/1282601.html 在這個對中國別具意義的夏天，我將在北京幹上兩個月活，見證這個艱辛國度從鴉片戰爭 那年以來，最奔放的狂吼與高潮-- 還有物價。哈哈。 很多人問，明明一個學歷史的、還從台灣來的為什麼要跑到大陸的媒體去實習呢？這其實 是我長久以來引頸盼著的機會。 還是可以從台灣的故事講起。 1987年，我出生十五天後蔣經國總統宣布實施了將近半世紀的戒嚴令解除，黨禁報 禁開放。台灣開始正式進入一個狂飆喧嘩的年代。報禁是個什麼概念呢？在解嚴前，各家 報紙都只能出版四大張12個版，而且辦報的執照幾乎不再新發，遂維持著黨營的中央日報 、和中國時報與聯合報這兩個雖屬民營(但報老闆悉為國民黨中常委)、加上若干晚報的生 態。電視台也只有黨管的中視、省管的台視和軍管的華視三家。比較生動活潑的，則是一 大批遊走在被取締邊緣的雜誌，有看過李敖的書的同學可能就能理解早年在台灣辦雜誌大 概是個怎樣刺激的事情。 解嚴前的國民黨文工會基本扮演著今天中宣部的角色，然而正由於中國時報和聯合 報相互競爭、且報老闆都還算有報人風骨的環境下，兩大報在那封冰漸融的80\90年代之 交，培養(或者更精準地說法可謂是包容)出了一批令人尊敬的新聞工作者，他們冒著膽批 逆鱗、打擦邊球、關心社會和環境議題(這通常會得罪很多跟國民黨合作在地方大搞開發 的派系或財團)、甚至發出不同於當道主旋律的聲音。別看國民黨今日跟共產黨走得近乎 ，當年連擅自報導大陸新聞者幾可被冠上「為匪張目」的罪名呢。解嚴之後，媒體百家齊 放、有線電視臺漸漸暴增到一百多臺，報紙也多到殺成幾乎賣一份賠一份(台灣報紙除了 蘋果賣15元之外，現在其他都只10元，通常有14大張六十幾個版)只能靠廣告維生的碧血 殘陽。 我ㄧ路慢慢長大、懂事的過程，正也是看著媒體怎麼樣改變台灣社會各個層面的 過程。整個社會看起來再也不那麼如蔣經國時代那樣「團結一心」、「樸素淨化」、貪官 腐吏看起來也一夕暴增，原本見不得光的壓箱醜，在政治當權者對媒體直接干預力道(如 審稿)大幅衰落之後，一點一點地給掀了出來。又由於市場化的挑戰和大環境的變化，媒 體小心細膩打擦邊球、跳凌波舞的姿態不再，各家媒體和言論節目紛紛比「深刻」、比辛 辣、比一針見血，到後來是比誰爆得料多---有時甚至可以無中生有、含血噴人，在一次 和香港同學的對談中，我姑謂之缺乏自由主義精神的「自由」。可是，當媒體開放了、營 運機制全然市場化了之後，令人感動的、激賞的、拍案叫絕的報導卻不因為媒體天空的開 放而變多，反而在微利時代的商業考量下被收視率的迷霧給逐漸淹沒。 以很多大陸同胞來台灣最喜歡做的一個行程為例--窩在飯店看政論節目，這個被某媒體稱 譽為「台灣最有致命吸引力的特殊政經氛圍」令我實在不得不苦笑。早年的政論call in 節目，是從不受官管的有線電視台tvbs肇端，觀眾第一次可以打電話進去跟著節目來賓論 辯或發洩對時局的不滿，節目因此大紅。然而按照楊照的推理：「政論節目本應該只是一 個社會開放自由化之初，公民正常參與途徑尚為成熟前的一個過度形式」，沮料，直至今 日政論節目由於製作成本相對低廉(付給幾位名嘴千把塊一晚的車馬費就能撐下兩小時的 節目，比起同時段做其他戲劇或調研節目成本低得多)，而在台灣近百台電視同時播出的 媒體生態裡，只要每天能掌握固定百分之0.7的死忠觀眾，再加上0.4左右的游離觀眾(爭 取到的關鍵就是每次觀眾選到這台時就會聽到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辛辣言論)，那大概就能 cover一個節目的開銷平衡，甚至營利。 反而言之，一個編輯臺上老編們預期「沒人想看」的報導，老闆可能就不願意上，哪怕你 今天辛苦想做一個美國入侵伊拉克五週年總剖析的專題，但是觀眾的關注程度可能比不上 一則馬英九初戀女友的八卦，那領導又怎麼能讓你出人出錢出機器去耕耘呢？這種淺碟化 的現象電子媒體尤為慘烈。 我曾經半開玩笑地和搞劇場創作的朋友講，難怪劇場在台灣搞不起來；畢竟我們的新聞就 已經活脫脫像極舞台劇了，而且還不乏大量政論節目做劇評和角色分析，就夠眼花繚亂目 不瑕給了，又怎有人花錢去看你們的劇場呢？ 而媒體呈現形式之改變，也讓敢衝、敢講、會作秀的政客和短線施政、形象活動與工程成 了當紅炸子雞，浩瀚如史詩電影般煽動式的造勢晚會更成為世界民主樣態中的一種奇觀。 選舉時各方彼此利用媒體放話報料，也讓每個出來競選的公眾人物其生平所為幾乎得被地 毯式地檢驗和放大。 不過政客要迎合、利用媒體(以及電視機前的民眾)、媒體也可能反過來攀溯政治。 當媒體的掌舵人漸漸從報人變成商人，其中若干格調低下者反而會反溯、攀附政治權力。 目的則多樣紛成，各有千秋：為政府資金挹注(以政令宣導廣告發包給該台)者有、為眼球 收視率也有(立場越鮮明、越容易做出品牌區隔吸收死忠觀眾)、為伸張政治野心者也有( 如謝蘇在民進黨爭提名時，蘇貞昌就大嘆自己是被挺謝的三立電視台打敗的)，媒體和政 治遂從早年由當權者藉著審稿、發牌照和人事調度單向度的粗暴掌控，轉為一種看似不相 與聞口稱中立、實則眉來眼去相互為用的合謀。 媒體在社會劇烈變化的過程中，發揮了積極的因素、也有消極的因素。各式各樣的嘴巴張 開來，向百姓說著各式各樣的故事。不論是「好」影響還是「壞」影響哪個多，媒體帶來 的改變和扮演的角色，斷不可謂之不鉅。 但是，一個故事為什麼會被說成這樣、他是誰說的、他為什麼要這麼說？他這麼說故事的 脈絡後面有什麼樣的主觀動機，或是他自己説時也也沒察覺的環境制約？同樣一個故事又 有幾種版本，哪種版本又最流行？為什麼那個版本會流行、不同的版本又給讀者們帶來了 什麼不同的影響？ 這是我們治歷史學的人最關注的課題。 當然同樣的問題也恰恰適宜來質問洞察今天的媒體，還有跟媒體互動的整個社會。 在現代之前，史官的工作不只編纂前朝文獻、同樣也記錄當下。 皇帝和朝臣的奏對議論，臺閣府榷乃至各省州廳官員的言行風度，悉由史館編成起居注和 日志，而一卷卷的日志又編成長編，一代長編又能輯成一代君主的實錄，一部部實錄加在 一起就成了日後寫朝史的重要材料。 中國是個太重視歷史的民族。 從來沒有一個國家像我們這樣寫出一大部各朝代綿延不絕的大歷史、累積了各時代所遇到 各種問題的大材料。每代的為政者們都積極地想主導、想總結當下人們對過往的認識和記 憶，每一代的為政者也都非常關切猶豫，自己在後代的眼中留下的是怎樣的身影。 中國是個太重視歷史的民族。 然而政治卻幾乎是一門，教人如何遺忘的藝術。 好罷，前言講了一串，總也要開始交代正題。 這個暑假有機會去北京，係賴於中國科協主辦之玉山計畫，即面向台灣的大學生暑假赴陸 實習，旨在讓台灣大學生能預先了解大陸的工作環境、職場氣氛、市場樣貌和產業內涵等 等。作為一個大三要升上大四的學生，我看到今年的合作企業及單位裡，增添了不少媒體 機構--如央視、北京青年報、中華工商時報、國家地理雜誌、財經雜誌等等，我全給一股 腦地填了,後來分發出來的結過正是「中國國際廣播電台ChinaRadio International」， 資料顯示其每日以43種語言向世界各地放送，宗旨是讓世界認識中國、讓中國了解世界， 地位與角色可能相當於英國BBC或美國的VOA，同樣作為一個國家整體形象及文化政策意識 形態傳播的前哨崗。在中國，它和中央電視台與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同列為三個副部級的傳 媒事業體。 很多台灣朋友可能不解，怪乎，一個台灣人想去媒體實習幹麻幹麻要跑到北京去、而且還 去一個國營單位，能究竟還能看到、學到什麼東西呢？在台灣許多人，不只是尋常百姓、 也有為數不少的傳媒業界人士、部分學者一提到大陸傳媒，通常直接插上腦殼兒的幾個關 鍵字就是：封閉啦教條啦、報喜不報憂啦、文飾太平啦等等。也就因為至於迄今，幾乎沒 有一個師長輩的人，能對大陸媒體當前在社會中扮演的角色、諸如夾在官方監督和民間期 待之間，夾在級別體制與市場化競爭之間，夾在輿論導向控制與媒體議政監督之間的拿捏 ，等等問題，給我ㄧ個稍為令人滿意的答案或提點。 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現在在台灣這些老師記者學者們，又有哪個曾經在大陸的傳媒有實 際的工作經驗呢？他們的理解大多數來自從大陸內部跑出來的學者或媒體人所撰成的書籍 ，這些已經形同進入海外民運陣營的論述，可能反應的狀況也不是即時全面的；而若是光 憑自己盯著印出來的或播出來的東西，做些統計呀量化的研究，也可能漏了一個不足--那 就是忽略了在螢光幕後、在編輯台下面，這些報導是怎麼樣製作出來的，而製作的過程中 又歷經了哪些直得慨歎或景仰的堅持拉扯妥協及努力。若不能帶著看透紙背的洞見，只憑 在海峽對面、乃至於大洋對面監看著冰冷的電波，就一槍打死、一筆抹煞整個中國傳媒圈 中的波湧和澎湃，那就太可惜了，套一句強薇同學饒富深意的話說「你別看新華社那個樣 子，裡面匯聚的全是精英啊」。但我親愛的台灣老師前輩們，他們已經沒有機會了，他們 的學經歷年齡和社會角色基本已經不會再有任何的空間給他們機會能鑽過紙背、鑽進後台 、進到具有中國特色的傳媒單位去一窺堂奧，所以就只能我自己親自跑一趟了。 在這幾年來的摸索觀察和探問中，唯一帶給我巨大啟發、並且把我整個腦中圖像認識都立 體化的，是著名報導文學記者、前南方周末副主編、現在港大教書的錢鋼老師。錢老師在 去年10月21日台大新聞所舉辦的「大陸傳媒的發展路向（The Road Ahead for Mainland Media）」研討會中，分別對中國媒體近年發展中「控制、改變、混沌」三現象和我們做 了探討。 　他畫了一個中國傳媒的「星空分佈圖」(也就是一個四面象限圖，四個座標分別指著市 場化競爭vs.官營支持；開放vs.緊縮)指出，大陸傳媒數量已在近年內迅速增多。自一年 前傳媒集中於「非商業化」及「嚴控」之下，至今演變為逐漸向「商業化」及「自由」發 展。他指出，媒體從「非商業化」至「商業化」移動速度較快，「嚴控」至「自由」演變 速度則較慢。 　 當我問到「當大陸學新聞的學生們，在校園裡時血仍然燙燙的、眼睛還是亮亮的。但是， 畢了業進入機構之後會怎麼樣呢？」他說，他不贊成年輕人懷著過份的浪漫幻想橫衝直撞 。血仍然要燙，但是腦子應該更冷靜、更沉著。寧可慢，不要戰！寧可進五步退兩步，就 像中央電視台的柴靜及《新聞調查》欄目，繞過中宣部禁止炒作唐山地震30週年的禁令， 硬是迂迴地從公益、人道、親情等等無可批判的角度來回顧這段被官方片面剪裁的歷史。 大不了就被罰嘛！怎麼罰呢？罰這個節目的工作組再回唐山，再做一篇政府如何大力扶助 幫忙的報導就是，而且下週就要。哇，四十五分鐘的節目只有五天要搞出來，弄得整個工 作組人仰馬翻車輪戰。有位工作人員苦笑著看著這篇「處罰」作品不禁道「埃呀~~~~我真 噁心！但是值得」終究是把原本那個不能做的專題給托出來了嘛！ 這是中國媒體的現狀，但也蘊含了很多的希望。老師還特別著墨了騰訊QQ是如何透過動員 網民們最大程度、最及時地還原一場自然災害(817濟南暴雨)的面貌的驚異潛力。 老師用自己一套分析中國政治口號及措辭提法的統計表，看出十七大的政治報告裡並沒有 透露出政治改革的意向，甚至是再進一步地固化當前的權力模式。然而，在一黨專政的體 制下有沒有可能實現輿論監督呢？ 有的。 只要在市場導向需求、新聞工作者主動追求自由、以及政府高層欲用民氣來對付中下層腐 敗幹部的三種邏輯交會之處，就會出現輿論監督的空間。 錢鋼先生告訴我們說：「閱歷這種東西，會催生正直和良知，但也可能滋養世故、權謀和 陰謺。更可能在與狼共舞的過程中，沾染上某種狼氣。」 回到我之所以會對大陸傳媒境況饒感興奮與同情理解的原點，想必就是在東山高中時辦報 、辦刊物的少年歲月吧。2002年的台北，我的中學校園裡頭仍然充斥著稿件審查、題目禁 區等等積習，而怎麼樣把校園報辦得屬於同學、面向同學就成了我們的挑戰。舉凡對若干 議題的操作，哪些東西能寫、哪些東西能凝聚民氣、哪些東西會捅到蜂窩、乃至於甘不甘 願到時被狠狠叮一場....都讓我們一點一點學習著。 好像打的有點太長的，一般沒有人這樣寫博客的。 不過能耐著性子看到這邊的朋友，先來點熱烈的掌聲鼓勵鼓勵！ 也就是因為錢鋼老師的這番分析、有前面我所貼出的像程益中、盧躍剛記者這樣的人、有 陳沖的南風窗、有新周刊、有胡舒立的財經雜誌、還有很多很多在這個看似冷靜封冰下流 動著血液。我對中國傳媒界有一種莫名的想像還有信心，中國今天是不是崛起我還不敢保 證、但絕對是處在一個劇烈變化的過程--否則，借用艾青的話說，今天許多人眼框裡不會 常含著淚，因為他們愛這片土地愛的是多麼深沉。而在這劇烈變化的過程裡，媒體就扮演 一個至關重要的角色。一個國度的百姓要看到怎樣的故事、看到故事的什麼面向、這個故 事會被怎麼說、群眾看了又有什麼反應，政府看了也有什麼反應，媒體不能是主宰、也不 應該抱著我要來主宰這一切的心態，可是確是其中的一個樞紐。這個樞紐素質的好壞，將 深刻影響整個社會的風氣和面貌，或是至少影響人家外面看起來所以為的這個社會的風氣 和面貌--台灣在大家的心目中或許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不論你把它當作正例或是反例。 有前輩告訴我，國際台所擔負的角色和任務，使他不會像我剛剛提的那些媒體一樣 站在輿論的浪頭、反而可能是最平穩持重的一個。畢竟它擔負的是國家的宣傳任務。那也 沒關係，一來可以在中央級的國家媒體內，觀察、也學習大陸的新聞從業人員們是怎麼樣 對待、履踐自己的任務，又會對這個產業環境描摹著怎樣一幅遠景。我期待，能在兩個月 的實習裡試著從大陸媒體界的內部，卸下外界的有色眼鏡，去仰觀、去俯察，細緻地惦捻 它的脈搏，靜謐地傾聽它的呼吸。從這些脈搏呼吸，和一顆一顆螢光幕後、編輯臺下，那 個活生生跳動的人心，去想像十年後中國傳媒的面貌與角色又會走到哪個境地；而比起十 年之前、再比起二十年之前，傳播與社會的關係之間(包括網路的崛起)又有哪些變與不變 。甚至，在去看看今天大家認為世局環伺著侯德健歌裡「四面楚歌是洋人的劍」之時刻， 去看看中國所領導的外宣機構是怎麼樣戰鬥的？怎麼樣扭轉世人對中國的理解，他輸出的 傳播的又是一個怎麼樣的中國形象？為什麼BBC、VOA和RFA能在傳媒語境中稱霸？中國的 外宣機構能不能稱霸、怎麼才能制霸、或是應不應該制霸呢？ 星期五晚上，在中正紀念堂對面的國家圖書館借到一本書：《本報今日出擊》(剛拿到書 皮因為反著看，又是繁體封皮，看成了本報今天出事 哈哈)」南方日報出版，編為吶喊叢 書。(李登輝縱使在大家心目中有萬般不事，不過一個貢獻是它讓台灣徹底變成一個百無 禁忌的地方。即便不用特別的審批或介紹信我也可以直接取閱來自大陸的各種材料，這在 兩蔣時代是不可能的。只有搞「匪情研究」的專家學者才能看，而且封面都還會印上戳記 曰「本書具有馬列思維毒害，閱者後果自負」云云...哈) 這個裡面講的是2000年以前中 國青年報諸位記者去採訪過的幾個大案，比如重慶斷橋案、雲南紅塔山捲菸貪污案背後的 記者手記。唉呀，真是精彩。聽說南方集團最近又出了兩本《後台》，真希望台灣能夠儘 快進來看看，不要等我到了北京才有幸買咧。 搶在關門之前翻了半本，而其中最令我感動的有盧躍剛記者序言，他說「在中國，黃河作 為一種人民心頭上永遠的懸念與羈絆。每一代每一代的人，都奮不顧身地欲往黃河邊上挑 一擔土、紮一捆草，明明知道這些巨大繁複持之多代的努力很可能在瞬間崩塌決堤，但就 是一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氣概，引著人們一代一代澄清黃河的決心。」另外一個是一位 採訪了村委選舉不公案的某位年輕記者，當他得裝醉、偷偷摸摸地繞過縣委宣傳幹部的招 待和封鎖，隻身在暗夜裡潛進傷者所在的醫院時，當初因為相信中國青年報最能主持公道 而向他送材料的那位讀者，不顧滿身繃帶和瘀傷，一聽到是中青報的記者馬上霍地起身說 『我總算把你給盼來了」。這個年輕記者說，他第一次深刻強烈感受到這個職業可以給人 帶來的撼動，事隔十年，我光看著紙頁，這種撼動幾乎可不減分毫的同在你我的身上吧。 下午,和那位在國際台實習過的前輩姑娘聊天時，講了一句不錯的話：「新聞沒有絕對的 客觀和完整的」「再怎麼樣尖銳的批判都會有其片面性。」，這跟我學歷史的心得很相近 。 歷史學者、或是某些擷取了歷史材料想要支撐一己說法的人常會習慣去宣稱「我很客觀、 我最客觀、我至少比你還客觀」，然而一個人到這個世界上來不是一張白紙，不是一個原 子式的存在。我們有家庭、我們有從小成長的環境，我們是在一個網狀的結構下成長，我 們的出身、階級、國籍、宗教、種族乃至於教育過程，在在都會形塑、影響我們看待認識 和評價這個世界的方式。這些讓我們在觀看世界時立足的基礎，就是我們的主觀，我們不 能逃避它、更不能假裝沒看見。反而是要正視它、了解他、剖析他，知道這些固有的立足 點會先給我帶來什麼樣的視界或侷限，知道我的主觀會怎麼樣地支撐我或者是影響我。也 唯有我們先了解了自己的主觀，那麼我們才有那麼點可能，去逼近真正的「客觀」。 六月二十九日到八月三十一，是表定我們整團台大同學到北京各機構單位實習的日子。謝 謝大家冒著繁體字的繁複一口氣看到這兒，如果您覺得我出發之前這些日子，有任何相關 的好論箸、報告、研究訪談或是各式各樣的材料及意見，能夠讓我去實習之前準備的更充 分、認識更健全的，都希望大家予以提點和指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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