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中國製造的一年 葉國豪 [email protected] 2007/11/7 我隨興地翻看桌上的無線電話，Panasonic；滑鼠，detrois（威策）；筆記型電腦，Acer ；手錶，Casio；腳上的「布希鞋」，Crocs，它們來自不同的品牌，在生活中擔當著不同 的功能，但是卻有一個令人驚訝的共通性：「Made in China」。在《沒有中國製造的一 年》（A Year Without"Made in China"）一書中，作者Sara Bongiomi討論的正是類似的 經驗，而這一切原本只是一個實驗、一趟冒險，一次聖誕節過後的新年奇想。 藉由作者的這一本書，我們不需要付出成本（包括時間、金錢與煩惱）與代價就可以體驗 沒有中國製造的一年可能會是甚麼樣子，在充滿溫馨互動的家庭生活記敘背後，其實有著 深刻而嚴肅的討論意義。從早就有抵制沃爾瑪（Wal-Mart）的經驗，而嘗試「抵制」（ boycott）中國製造的商品，使得作者得以從日常生活的親密關係與人際互動中，管窺全 球化與在地互動的真實情況。 這一本書分幾個部分說明了一個美國人對於中國製造商品的複雜情緒。首先，中國製造商 品的優勢競爭力主要來自價格，由於龐大而低廉的勞動力支撐，使得中國逐步取代世界各 國的製造業，而成為所謂的「世界工廠」，更值得一提的是，中國製造的商品在品牌與產 品質量上也日益進步，這無疑對於世界各國製造業的發展產生競爭與衝擊。 其次，中國製造的商品被抵制的種類主要集中在食品、衛生用品、以及與嬰兒有關的用品 ，而中國製造產品品管問題的層出不窮或是刻意被聚焦與放大，是中國製造被人所排斥的 原因。 第三、中美兩國的貿易逆差、西藏問題、人權問題、美國經濟、中國崛起所帶來的軍力與 經濟威脅感，加上中國較為封閉的決策過程與不開放的媒體環境，都構成美國人對於中國 存有戒心，進而成為抵制中國製造商品的潛在原因。 作者抵制中國製造商品的情緒與台灣媒體大量報導中國商品傾銷與其偽假裂劣的心態頗有相 近之處，但是我們在閱讀這一本書的時候，卻也有幾點疑問可以在此提出。例如，作為一 個財經記者，作者卻一直懷有一個強調從製造業看經濟發展的態度，在她眼中商品的標籤 不再標誌著「美國製造」恰恰好是象徵著美國國力的衰落。然而我卻不這樣觀察，最主要 的論點就是在全球化經濟之下，進口中國製造的商品等於刺激了美國社會的市場，讓大眾 得以低廉的價格滿足生活所需，也間接地維繫美國的經濟；尚且，由中國製造的商品， 在商品鏈與產品製程的環節上，擔當組裝與加工的中國工廠其實利潤率極低，絲毫無法與 擁有商品品牌價值以及高階製程的外國廠商相比，而中國經濟在九十年代初期後的騰飛， 更證明了美國經濟在同時間的高度成長是與其不相背的。 其次，不買中國製造的商品，究竟是真的抵制了中國，還是不利自己？沒有中國製造就可 以挽救美國經濟嗎？美國工廠不會遷移到工資更低的生產國嗎？拒絕中國製造更需要成本 ，其間的利弊該如何量化計算？另一個衍伸的問題是，寫著「美國製造」或「台灣製造」 的商品，真的是如此嗎？商品在加工的其中一個環節中，全然沒有中國製造的影子嗎？在 這方面作者其實在書的結尾部分終於也有所討論，而作者從頭其實就選擇了一種比較寬鬆 的拒買行動。我們還可以質疑作者為什麼會感覺到在聖誕節與國慶日時，買到中國製造的 商品是一件很諷刺的事情呢（最後，澳門與香港製造的商品還是被歸類於廣義的中國製造 ）？在這其中是否存在著先天發展上的歧視與偏見呢？ 抵制中國的背後，讀者們不妨從幾條思路來做更深層的思考： 台灣和美國一樣，隱藏在質疑中國製造商品背後的其實是擔憂國內就業環境的出走，以及 傳統產業的黃昏。如果，我們的親友就業，我們所習慣的消費模式能夠繼續維持，我相信 作者不會抵制中國製造。作者在書中多次倡言，要為其他國家的製造業工人多留一點出路 ，其實不過是一種想像，重點還是作者看到市場中充斥著中國製造商品的擔憂。反觀台灣 ，我們似乎未曾因為市場中充斥著高價的日系電子產品，或低價的印尼製球鞋而產生拒絕 的念頭，反倒是感覺日系產品值得信賴，印尼也因為代工名牌球鞋而得到豁免。所以當我 們追蹤作者拒絕中國製造的心理根源時，除了其自身本來就有的抵制經驗外，根本上還是 回到經濟的原因。 最後，當作者發現其實中國製造並沒有全盤佔據我們的生活，這是一個喜悅的發現，還是 一種對於未來的恐懼？作者並沒有給我們答案，然而，看完《沒有中國製造的一年》，讓 我們更能夠從生活經濟的層面靜下來思考夾雜著認同情緒、實質利益、生活需求等多面向 的張力。我開始買東西也會順道詢問是否是中國製造了，或許你也可以試試看，相信會有 驚奇的收穫。 -- 沒有行動的沉思不過是空言泛語, 沒有深思的行動則是純行動主義. ---Hope and Timmel(198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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