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森斯宮殿的王座前，一個帝王用他的寶劍抵住了另一位君主的脖子。這代表凱薩斯貝 厲帝國最終取得了勝利，前的最後一個步驟。 「以德爾、法仁坦之名，在諸神的見證下，朕，迪亞布羅斯，問你是否為你掀起了這場戰 爭，使諸神的子民受苦、令朕的弟兄犧牲而懺悔？」勝者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的俘虜。 敗者則慢慢地抬起了頭，受傷的雙臂仍在兩旁微微地顫抖。「難道……你所殺害的人，所 製造的痛苦……會比朕少嗎？迪亞布羅斯？」 「既然你不肯懺悔，那麼依據神的名義，把你的罪……」迪亞布羅斯高舉他的劍，然後重 重揮下，「留給神裁決。願你安息。」 迪亞布羅斯望著眼前無頭的屍體，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將手上儀式性的寶劍隨手丟 到了地上，然後果斷的轉過身來。 「安葬特雷基亞，召集所有這王國本來的臣子。還有，發信給教皇。迪亞布羅斯以德爾、 法仁坦之名，將統治穆森斯王國舊有的所有領地。」然後走出宮殿。 布朗格斯在宮殿前面踱步，並心裡暗自想這座宮殿應該沒有大到連個人走過來打聲招呼都 要花這麼久的時間時，有個穿黃色衣服的中年男子就從裡面走了出來。 「我是大帝的侍從迪葉羅，請問你是？」中年男子迅速地打量一次布朗格斯後，決定了他 的措辭。簡短，而且欠缺對貴賓應有的禮儀。 布朗格斯也懶得生氣，拿出了教皇的敕令和代表教廷的紅金色勳章，說「我是聖父、教宗 陛下派遣來凱薩斯貝厲帝國新的領地，回應迪亞布羅斯大帝請求，前來協助的特使。在此 請求大帝接見我們，並依與教廷的承諾和協約給予我們協助。」他心中一邊注意著在講話 的過程中盡量的不辱沒教廷的威嚴，而又不對大帝侍從的無禮發脾氣。 那侍從雖然看起來相信了敕令和勳章，但經過修飾的眉毛仍然輕輕的挑起，銳利的眼神無 禮的掃視了布朗格斯和一旁的拜恩。拜恩則毫不掩飾地回瞪了他一眼。 「請隨我來。」侍從無視了被激怒的拜恩，微微地行了個禮，之後就直接走向宮殿內部。 穆森斯宮殿並沒有像布朗格斯想像的那樣因戰亂而殘破，雖然偶爾還是會看到滲入了白色 石頭紋路當中的血跡。而新帝國的衛兵嚴肅地站在一旁或按照劃定的路線巡邏，並沒有因 為勝仗而鬆懈。這景象讓布朗格斯稍微對新帝國的君主有點初步印象，他久聞凱薩斯貝厲 帝國崇尚秩序和穩定。 侍從似乎是故意斟酌一定的時間之後，在不至於失禮的最後一刻才問了一個理應要詢問的 問題。「請問我該如何向大帝介紹兩位？」 「第五騎士團團長布朗格斯，和他的侍從拜恩。」布朗格斯嚴肅的回答，他正猶豫是不是 該加強措辭表達他的不滿。 侍從引領他們到達一扇看起來並不特別寬大的門前後，點頭示意兩位留步，接著自己走向 前去敲了敲門環。裡面傳來了一聲簡短有力的「進來。」侍從便走進去報告，留冷靜的布 朗格斯和情緒都掛在臉上的拜恩在門外。 「主人，這個奴才實在是太……」拜恩的悄悄話還沒被布朗格斯打斷，侍從便從裡面走了 出來。這次他的態度似乎改變了許多，在門口相當正式的向兩位行禮。或許也是因為門縫 後面，有雙銳利的眼睛正朝向這邊的緣故。「兩位請進。」 為了表現尊重，布朗格斯再次調整儀容，簡短的向侍從點頭回禮，隨即走進房間。這裡並 不是通常的會客室，更像是某間會議室。但此時只有大帝在裡面，審視著地圖和許多的紙 卷。「其他人都先下去，迪葉羅，把門帶上。」迪亞布羅斯先向兩人點頭致意，隨即就把 旁人支開。 布朗格斯帶著拜恩向大帝行禮，而迪亞布羅斯親自走到了布朗格斯面前，示意他不必多禮 。「朕看過你的那篇文章，也聽過你的傳聞。你著實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請代朕向教 廷轉達謝意。」 這開場白超出了布朗格斯的意料之外，比起覺得受到重視，他更想到的是自己的底細已經 被探查過了。但他很快恢復了冷靜，抬起頭來禮貌地說：「聖父對於大帝您的新領土遭遇 這樣的不幸相當重視，並且希望盡速地幫助您。」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迪亞布羅斯似乎一瞬間閃過了並不相信這番話的表情。不過他似乎更 在意了什麼，開始盯著布朗格斯看。 「請問我臉上有什麼嗎？」布朗格斯直直望向迪亞布羅斯棕色偏紅的瞳孔，然後又打量著 他的表情。 但迪亞布羅斯沒說什麼，也沒再表露什麼多餘的情緒。他大步走回自己的地圖前，並一邊 開口：「朕從祖先那裏得到的教訓是，保持戰士的心境，不要暴露自己的弱點。朕認為， 這也適用於治理國家，朕希望朕的國家也要是隨時備戰，嚴謹行事。因此，朕會懲治那侍 從對你們的無禮。」 布朗格斯頓了一下，猶豫這是否是在試探自己。最後，決定還是稍微放低姿態，「我個人 是不在意。常會有人質疑我的年紀太輕，不堪重任。」 迪亞布羅斯回到了桌子的另一端，又專注地盯著布朗格斯看，「朕不相信所謂的年齡與能 力有什麼關聯。朕相信你，也相信教廷的判斷。那麼，朕該給你怎麼樣的協助？」他指向 桌上的地圖，布朗格斯不意外的注意到上面已經有盡可能詳盡的資訊。 「我希望能見負責這些事的人員或了解相關事項的耆老，還有，可以的話想知道大帝您有 沒有想優先解決的部分？我們自然會優先幫助您打理重建的事項。」布朗格斯為了避開那 銳利的眼神，微微低下頭來。這段台詞一部份也是出自教廷的意思，這是一段關於教廷和 大帝間微妙關係的攻防。 迪亞布羅斯則是直接回答，他一邊指著地圖上的標記一邊說明「在山丘上的獅鷲獸阻礙了 運輸和瞭望的要點。普羅拉河對於灌溉和民生用水都很重要，那些失蹤事件應該盡速且一 勞永逸的解決。對了，這裡的居民一直反應光因族讓他們發毛。」大帝突然補充，並且在 地圖上一片大範圍象徵性地比劃了一圈。 「發毛？是指……」布朗格斯有點困惑，這個用詞有點特別。旁邊的拜恩則是毫無察覺， 歪頭看著地圖。 「沒有造成實質的損害，但是會讓朕的子民不安，結果也會動搖朕的統治。光因族被認為 是……不祥之兆。」迪亞布羅斯解釋，布朗格斯注意到這也是他第一次說話有所停頓或保 留。 「既然造成居民的困擾，那我們會盡力。」布朗格斯沒有正面回答。 「至於你所說的耆老，侍衛長費德利斯會幫忙你。你也可以透過他來轉達其他的要求。朕 已經派了好幾支部隊去處理，雖然大部分是無功而返，不過他們所獲得的情報都會與你共 享。還有別的需求嗎？」迪亞布羅斯總結道。 「沒有了。感謝您的協助。」布朗格斯帶著拜恩行過禮後，便離開了會議室。 而布朗格斯一直感覺到，有銳利的視線跟隨自己直到會議室的門掩上。 布朗格斯與侍衛長的第一次會面，也是在一間會議室。不同的是外面的守衛沒有華麗的制 服或旗幟，進出的人也比較多。費德利斯看上去正值壯年，態度認真而且對待其他士兵相 當溫和，甚至比較像同袍而不是長官與下屬的關係。 「謝謝你，曼斯，放那裏就好。艾密特，你再幫我去問一次洛柏斯伯爵什麼時候有空好嗎 ？」忙了一陣子，費德利斯才注意到門口有兩個人站著不動，等候他有空。「喔！想必兩 位就是教廷的代表，幸會，我是費德利斯。」他伸出了手，上面雖然傷痕累累但仍溫暖有 力。 布朗格斯與費德利斯握過手，並一邊自我介紹，「我是布朗格斯，這是我的侍從拜恩。我 們已經與大帝報告過，今後就要麻煩你多幫忙了。」 「不會。那麼兩位打算從哪裡開始呢？我這裡只暫時準備了一支部隊，其他的必要物資還 需要兩位告訴我，好讓我去準備。」費德利斯注視著布朗格斯，眼神中流露出迫不及待要 開始工作的神情。 「我們打算先從一些不用流血衝突就能先解決的魔物開始。我想先從這裡的教會得到一些 驅邪用的道具和祝福藥水，採購一些苜蓿、馬鞭草和同情草。還有，我想確認關於光因族 的各種情報。」布朗格斯打量著桌上的地圖，如果他沒有料錯的話，在東邊的山丘很適合 藥草生長，那裏應該至少會有一間藥草店，這些藥草並不難準備。當然，還要那家店、那 座山坡沒有受戰火波及。 「好的。」費德利斯從拜恩手中接過一張清單，「我會立即去準備這些東西，關於情報的 部分，我想這裡的老學者安提卡會幫得上忙。如果你們有空的話，我想先帶你們去教會， 下午再去安提卡那裏，同時我派人去把東西準備好？」 「那樣再好不過，只是不好意思麻煩你。」布朗格斯禮貌性的回應，並注意到門口那裡有 人正走過來。 「再約時間、再約時間，我已經不請自來啦！麻煩你通報一聲，洛柏斯伯爵來拜訪……喔 ，原來裡面有客人嗎？」一個雖然看起來五十多歲但仍走路有風、瘦削的臉頰上留著八字 鬍的男性頭探進了房間。 洛柏斯的眼神起初是看向費德利斯，但後來就轉向打量兩位貴客。一個較高瘦的男子皮膚 白皙，身上穿著輕甲罩著象徵教廷的紅色長袍和德爾的金色聖徽，也回看著突然出現的洛 柏斯。另一名較矮的男子皮膚稍微曬黑了一些，棕色斗篷底下一樣是紅色的長袍，頭髮是 象徵豐收的金黃色，似乎還沒意識過來這房間的視線此刻都聚焦在洛柏斯這裡了。 「想必兩位是教廷派來的使者吧。我是洛柏斯，慕克索凡的伯爵。」洛柏斯優雅地向兩位 行禮，布朗格斯也趕緊帶著拜恩回禮。布朗格斯注意到洛柏斯仍然在打量著自己，還沒有 自我介紹的時候，費德利斯就先開口了。 「洛柏斯伯爵，沒想到你剛好來了，讓我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布朗格斯，和他的侍從拜 恩。」費德利斯向伯爵介紹兩人，伯爵也再次向兩人行禮致意。「兩位，洛柏斯伯爵對於 這裡的相關情報瞭若指掌，最近的重建工程就是得到了伯爵的協助才能這麼順利的。」 聽到這段介紹詞，伯爵才把視線轉向侍衛長，「費德利斯過謙了，我只是在盡做為一個地 主和藩屬應盡的心意罷了。兩位如果有什麼需要，還請告訴我，我自會傾力相助。」並且 向布朗格斯伸手。布朗格斯與伯爵握手的同時，察覺到伯爵一瞬間的神情變化。伯爵究竟 是在打量什麼呢？ 但布朗格斯決定不問。「那麼我就先謝過伯爵的鼎力相助了。侍衛長如果有什麼事就請與 伯爵先談吧，我和拜恩可以自己去教會的。」 費德利斯本來還想派一名士兵幫忙，但是也被布朗格斯婉拒了。伯爵在布朗格斯離開前， 又點頭道別，就連拜恩也感覺有些奇怪。 「怎麼覺得那老頭好像有些話想講？先生，你之前就認識伯爵了嗎？」拜恩悄悄問到。 「不認得。是因為想要討好教廷呢，還是想給侍衛長留下好印象呢？總之也不必太刻意想 。」布朗格斯低聲回答，但他其實仍有些在意。 相對於周遭因為戰火而殘破不堪的村莊，和忙進忙出的村民，教堂或許算是非常平靜的。 不過，不時會有著魔的人瘋狂的吶喊，或傷者的哀號，提醒過客這裡仍然是人間。 而戰爭過後的人間，仍然和地獄只有一線之隔。 布朗格斯走進教堂，裡面躺著許多的病患，有些傷口令人不敢直視，有些用結實的繩子給 綁了起來，還有一些倒在地上分不出來究竟是睡著了還是死去了。而在人群之中穿梭，手 上拿著聖水和藥草的紅袍人士，轉向兩個看起來安然無恙的來人。 「聖父知道你的辛勞之後，命我們二人星夜趕來幫忙，圖西伊斯弟兄。」布朗格斯伸出手 ，主動向對方打招呼。 「感謝特拉爾神讓你們平安到來，也請代我轉答我對教廷的感激。布朗格斯弟兄，這裡的 工作很多，很多要做……」圖西伊斯講到這裡，熱情突然冷卻了下來。 「那我先從這裡的人開始吧？」拜恩蹲下來查看，他從剛才就對某個傷口正在發出噁心味 道、流出蛋黃色膿的病人很好奇。 「那麼布朗格斯弟兄隨我進裡面比較安靜的房間吧，我向你說明一下這裡的情況。」圖西 伊斯把手上的東西交給拜恩後，就帶領布朗格斯走向裡面。雖然說是比較安靜，但病患的 呢喃和有氣無力的呻吟聲，還是會不時響起，像是某種吟誦。 「被附身或失神的病人已經減少很多呢，辛苦你了。」布朗格斯再次向圖西伊斯致意，但 圖西伊斯只是搖了搖手。 「心靈上的問題有時候遇到現實更可怕的情景時，就顯得不重要了。布朗格斯弟兄，我只 是做我所能做，或做了不會有錯的事情罷了。」圖西伊斯嘆氣。 「做了不會有錯……你是指戰爭的時候？」布朗格斯問，雖然他已經知道答案。 「即便雙方都謹守著不攻擊教堂的準則，我也不收留雙方的士兵，但是還是常常會被質疑 ……新的統治者不喜歡我，覺得我與舊王比較親近，等等的因素。當然，這不會影響我奉 獻於神的初衷。」圖西伊斯澄清，但布朗格斯並沒有一絲怪罪他抱怨的意思。 「不過戰爭已經結束了，剩下的就是漫長的重建工作了。」布朗格斯只能空泛的回應。 「戰爭或許結束了，但只要魔物不獲得控制，重建的工作就會受阻。布朗格斯弟兄，我所 指的不只是家園的部分，還有心靈上的部份。很多人聽聞過凱薩斯貝厲是沒有魔物的帝國 ，很多人也相信一些流言，這些……」圖西伊斯說到一半，發現布朗格斯露出了疑惑的表 情，停了下來。 「所謂的流言，能否再多說一點？」布朗格斯開口。 「據說凱薩斯貝厲帝國境內之所以沒有魔物，是因為帝王和惡魔勾結，做了低下的交易， 換得了平和的假象。你問我相信嗎？不，我不太相信，布朗格斯弟兄，」圖西伊斯做出一 個複雜的表情，「我更寧願認為是帝國強調的秩序和統治手腕讓人不適。不過，如果帝國 沒辦法讓這塊新領地與舊領地一樣平靜，那麼這流言就很難消散。」 「我已經聽說帝國軍隊在應對這裡的新魔物時遇到了困難，但我以為這裡已經有一套對付 魔物的方法？」布朗格斯追問。 「戰爭滋養了魔物，而且不幸的是，有些遠古到大部分人都忘記曾存在的魔物的封印也被 打破了。當然，我不得不說那隻獅鷲獸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我還沒有聽說獅鷲獸出現在 這附近。然後就是一些無傷大雅但又勞師動眾的魔物，例如……」圖西伊斯正要說出口的 答案被布朗格斯打斷。 「光因族？」布朗格斯問。 「我讀過你那篇文章，布朗格斯弟兄，我也不會意外大帝可能寫信告訴教廷關於光因族的 問題。」不知是否是錯覺，講到這段的時候圖西伊斯似乎有點不滿。 「你似乎不認為那是問題？」布朗格斯試探地問。 「不，我並不是質疑你那篇大作的貢獻，布朗格斯弟兄。但我的結論和你一樣，光因族幾 乎不可能有足夠的能量傷害我們這些神的子民。大帝會如此在意，是因為他們的舉動，印 證了流言。他們不是膜拜月亮，而是膜拜宮殿。」圖西伊斯回答，布朗格斯露出恍然大悟 的表情。 「眾神在與惡魔決戰的時候，光因族雖然獲得了他們崇拜的月亮的庇護，但因為害怕，他 們同時也選擇膜拜惡魔。後來諸神勝利之後為了懲罰光因族，詛咒他們只要有惡魔在附近 ，便只能向惡魔膜拜，無法獲得月亮的祝福。所以……這才是為什麼大帝要處理光因族的 原因？」布朗格斯認真地回想一下他過去對於光因族的研究。雖然他那篇研究非常認真， 但來這趟任務前，他也沒有想過會用得上，畢竟光因族真的是……無害的魔物，如果說魔 物可以被認定為無害的話。 「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大帝會失望是無可避免的，我除了把你那篇文章交給大帝外，沒 有辦法給予他更多幫助了。雖然你問我個人的意見，我會覺得何必把時間浪費在光因族身 上，但是，如果我們不按照大帝希望的順位走，那麼，大帝就不只是會在意人民是否相信 流言，還會在意教會是否已經懷疑他甚至質疑他了。」圖西伊斯無奈的說。 「那麼為了不使你的立場尷尬，我會把大帝的願望放在心上。」布朗格斯給了個正式但含 糊的回覆，「我本來想和你要一些祝福藥水和驅邪的道具，不過我擔心你是否全都發放出 去了？」 「祝福藥水我這裡有保留一些，給……比較麻煩的東西，你懂的。但是我這兒已經沒有金 屬製的聖徽了，村民們當然也沒有辦法提供給我一些金屬製品。」圖西伊斯一邊帶著布朗 格斯前去倉庫，「我想你要去處理羅勒村的怨靈前，會需要申請一下。」 「你覺得這裡有沒有一些需要祝福儀式的汙染點？我想先把源頭封住，好減輕你的負擔。 」布朗格斯問。 「我處理得差不多了，只有阿佛勒那個點因為魔物阻隔沒辦法，也是那裏一直頻傳著魔事 件。地點不好，那裏是灌溉的源頭，我也不好讓村民不要農作等到汙染除去……這裡，這 是我保留的庫存。」圖西伊斯指向兩三箱的祝福藥水。布朗格斯雖然沒有露出失望的表情 ，但仍然不禁想這些藥水恐怕還不夠進行幾次祝福儀式。 「只要我得空，我就會繼續製作。不過，眼下資源確實不夠，而我必須把祝福藥水優先用 於治療。」圖西伊斯看出了布朗格斯的難言之隱，解釋著。 布朗格斯點點頭。「那麼我和拜恩會先去阿佛勒一趟，希望需要用到祝福藥水的病患愈來 愈少，我們就有餘力來對付那些難對付的。」 圖西伊斯點點頭，帶著布朗格斯看過剩餘的道具後，就準備往外走。但他突然想起了什麼 ，在走出倉庫前拉住了布朗格斯。 「圖西伊斯弟兄？」布朗格斯驚訝地回頭。 「我聽聞，只是街頭傳聞，教廷已經開始在追查迪亞布羅斯大帝有沒有崇拜惡魔？」圖西 伊斯拉低了音量，小心翼翼的問。 「我記得不久前你才告訴我你不相信那些流言？」布朗格斯回答，但一邊帶上了門。 在拜訪這裡的學者安提卡之前，布朗格斯先帶著拜恩繞路去看了一下阿佛勒的情況。他認 為「魔物阻隔」這詞彙用得太輕描淡寫了些，那裏簡直像一座小魔窟。不過，他還是要把 圖西伊斯的警告放在心上。 安提卡的住處幾乎被書堆給堆滿，還有許多他作筆記的紙隨意的放置在許多地方，以至於 安提卡出來會見訪客的時候，布朗格斯可以很輕易地聽到他正趕過來。 「不必那麼急忙，老先生。」布朗格斯一邊說，一邊和拜恩把一堆搖搖欲墜的書暫且扶正 。「我們是教廷派來的代表，我是布朗格斯。費德利斯告訴我們，你能幫助我們了解這裡 的魔物。」 「了解，喔，我也很希望我有了解這些東西的一天！學習和研究沒有止境，不是嗎？請坐 ，請坐……」安提卡留著一把鬍子，佈滿皺紋的臉上掛著一副厚實的眼鏡，但說話的速度 反而急躁飛快，「我正想把你的那篇文章找出來……關於光因族的特性、本質，都有很好 的掌握。請隨意坐，那疊書放地上就可以了。光因族的膜拜，非常有意思，反而弱化了他 們，不是嗎？」 布朗格斯決定不要直接請安提卡講慢一些或有條理一些，盡可能禮貌的問：「不好意思， 你是指哪部分？我聽得不是很清楚。」 「關於他們膜拜惡魔，反而會使惡魔弱化這件事。月亮的淨化力量會隨著他們的膜拜儀式 注入被汙染的土地，進而弱化棲身於上的惡魔。非常有趣，解釋了很多事情，不是嗎？」 安提卡把一本書盡可能快的抽了出來，但是書堆還是應聲而倒。 「不好意思，你是在暗指不喜歡光因族的那些人與惡魔有關嗎？」布朗格斯看到附近沒有 別人，試探性地詢問了一個大膽的問題。 「我有這麼說嗎？」安提卡臉上一瞬間閃過好奇布朗格斯怎麼會問這樣問題的神情，但隨 即裝出這個問題很冒犯的表情，「光因族困擾著很多人，大帝的子民們都深受困擾，朋友 。現在，讓我來向你說明一下我的研究……」雖然這麼說，但布朗格斯看到他把手上那本 打開的書放下。 布朗格斯納悶他要如何從這堆書裡找到他想要找的那本，還有要花多久時間。他的眼神對 到拜恩的那瞬間，拜恩正嘗試用眼神暗示這老頭可能精神不正常。 會用那樣的回答回答一個敏感的問題，就證明安提卡相當清醒。不過，布朗格斯搖搖頭的 同時，也不禁惱怒的想安提卡著實不是個很有條理的人。 「關於霍圖尼亞草，我們發現這是少數可以靠近光因族而不會被他們設下的魔法屏障彈開 或進一步阻礙的植物。然而，關於霍圖尼亞草有沒有特定的摘取方法和時間，或者需要用 什麼樣的方式來配戴，我還在嘗試。我總不可能找個村民帶著各種藥草去撞撞看光因族， 你懂吧？」安提斯打開了第不知道幾本書後，突然說了一大串話。 「不好意思，你說什麼？」布朗格斯回過神，他剛才正在盯著拜恩在書堆間來回踱步，那 是有點催眠的節奏。 「霍圖尼亞草，或者比較常被稱為鞋底草，是個隨處可見的雜草，雖然也有藥效。可以用 來治療咳嗽、發燒或者因為天氣炎熱而暈眩的病症。在這個季節呢，會開白色的小花，但 仍然很容易和其他雜草混淆就是了。」安提卡隨口解釋了許多。 「我是指……我還沒有聽說過可以用鞋底草來應付光因族這件事。能說的更詳細些嗎？」 布朗格斯萌生了好奇心，剛研究過這個種族的他居然沒有聽說過這種事。 「喔，這也是我最近才有的發現。後面山丘的那個藥草商，老奇納去摘些鞋底草來幫忙他 鄰居治感冒的時候，遇到了光因族。你知道的，老奇納選在了滿月的夜晚，然後又得避開 還沒清理完畢的山谷，難免會遇到他們。然後，他們起初是要用他們的屏障把老奇納擋開 的，但正當他們舉起他們的那隻手的時候……」安提卡將他那蒼老的手往空中舉，彷彿他 也可以變出無形的屏障一般，眼神則盯著布朗格斯。 布朗格斯連忙看自己是否踩到某本書或壓著什麼了，但安提卡隨即就把話接下去。「根據 奇納的說法，他們看到了他袋子裝不下而拿在手上的一大束鞋底草，隨即放下手離去。」 安提卡也把那隻手放下，突然的結束了這段故事。 「真有意思……所以，你就做了相關的研究是嗎？」布朗格斯愈來愈感興趣，開始進入了 自己的思考。 「那是兩個月前的事。我雖然想了解是否是滿月摘採的霍圖尼亞草才有效，不過就像我說 的，我不太方便設計這種實驗，對吧？不過，如果你等不到三天後，你倒是可以幫我測試 一下，和我分享所得。」安提卡繼續說明，但是後半段的音量聽起來倒像自言自語。 布朗格斯決定拒絕這種學術上的好奇心，問到：「那麼，關於這裏特別的魔物，我想和你 確認有沒有其他的研究資料……」但話沒有問完，安提卡已經開始起身來尋找更多的書了 。布朗格斯決定不要提醒他都快拖到晚餐的時間了。 拜恩喃喃的說一句「我先去找些吃的，你們繼續……」就一走了之。留下布朗格斯和與書 堆奮鬥的安提卡。 布朗格斯決定利用安提卡這段找書的空檔，先問一些問題。「老先生，有關於這裡的一些 傳聞……」 隔天早晨，布朗格斯再次來到費德利斯的帳篷前時，意外的發現了相關物資都幾乎準備妥 當了。 「早安，兩位。我想這些物資應該都準備得當吧？」費德利斯指向門口的許多箱子，一手 拿著清單。 「非常的好。侍衛長，你的工作效率真是驚人，我沒有想過能那麼快蒐集好這麼多的藥草 和道具。」布朗格斯真誠的讚嘆。 「這要感謝伯爵和熱心村民們的幫忙。我們用一個下午就能走遍這附近所有的商店。當然 ，我們也就得以有限度的採買，不至於干擾到居民的生活。」費德利斯回答。 布朗格斯盯著費德利斯看，覺得非常驚訝。這種謙虛和善良似乎和他想像的帝國格格不入 ，他甚至有點質疑費德利斯是怎麼和大帝配合而取得這重要的職務。 「看來我們的進展會很順利。我們昨天和圖西伊斯討論之後，決定先去阿佛勒一趟。那裏 是灌溉源頭，如果不進行祝福儀式，恐怕就會有源源不絕的病人。」布朗格斯解釋，費德 利斯也很專注的聆聽。 「那裏有許多的魔物，不過大多是食屍鬼或異變野獸，我想派一支部隊過去應該幫得上忙 吧？」費德利斯禮貌的詢問，他顯然是害怕派出部隊卻徒勞無功甚至幫倒忙。 「我昨天去看過，我想部隊會幫我們很多忙。不過，我建議他們先準備好點火的道具，我 想那裡應該有兩三個牠們的巢。」布朗格斯說明。 費德利斯點點頭，隨即去安排。不過布朗格斯注意到今天費德利斯並沒有像昨天那樣提議 要親自帶他們過去。觀察一下後，布朗格斯才找到了原因，桌上擺放的並不是昨天的魔物 地圖，而是一些稅務的資料。 「方便問你今天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忙呢？」布朗格斯好奇的問。 「關於稅收的事情，今天要去巡視幾個區域的收穫。雖然是戰爭後，陛下他願意減免許多 的稅收，但是他相信只有讓人民按時的繳納稅收之後，這個領地才會真正心誠悅服……當 然，這些雜務和先生是無關的。」雖然費德利斯這麼說，布朗格斯卻更加的好奇了。 「不過還有很多地方不能耕作吧，像阿佛勒那裏種出來的東西，恐怕也還不能吃吧？」拜 恩突然插嘴。這段話顯然讓費德利斯有點不安。 布朗格斯試圖制止拜恩繼續說，不過費德利斯倒是自己開口了，「當然，我也會繼續協調 。不過，如果一直由帝國的原領土來承擔這部分的重擔的話，會造成帝國內部的緊張的。 這也是陛下他的兩難。」雖然費德利斯說這段話的時候，露出些許為難的表情。 「不要緊的，我們正是為了這些事情而來。我們會盡快開始工作。」布朗格斯拉著拜恩一 起走出了帳篷。 迪亞布羅斯大帝即便到了晚上也還沒有停止辦公，雖然他把公文放下來的動作已經漸趨機 械化和隨意。在他把一篇沒什麼內容的報告丟到一旁的公文堆的同時，外面突然傳來了動 靜。 不知為何，迪亞布羅斯早已預料到會有這樣一場騷動。他果斷的拔出寶劍，穩健而謹慎的 踏出房間。 警鐘很快地響起，但又停止，回音飄盪於寂靜的宮殿之中，宛若亡魂的舞步。叛亂，魔物 襲擊是不會聰明到優先攻擊警鐘那裏的守衛的。但即便如此，迪亞布羅斯也沒有一絲動搖 。 甚至就算今晚的主角穿越了滿月撒下的銀色光幕，走到他面前時，迪亞布羅斯的表情也沒 有一絲變化。 布朗格斯雖然仍在喘氣，也馬上做好了迎戰的態勢。 「朕剛才還在看你的報告，關於你們又擺平了一個區域。」迪亞布羅斯一邊警戒的移動， 一邊開口。語氣非常從容。 「那是真的。阿佛勒地區，明年秋天又可以正常的收穫。」布朗格斯簡短的回答。 「那麼……朕想你有些話要說吧，何不說出來呢？」迪亞布羅斯露出了些許嘲諷的笑意。 「迪亞布羅斯，教廷已經找到你崇拜惡魔的證據。你不再是凱薩斯貝厲帝國的君主，並且 將受到教廷的審判。你最好放棄作困獸之鬥。」布朗格斯宣布，但不會期待迪亞布羅斯束 手就擒。 「朕不是說這個……朕從第一次看到你就感到驚訝呢，你長得很像你父親。」迪亞布羅斯 仍然沒有一絲驚訝，反而看起來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 「我是被他拋棄的孩子，而且我也不是為了復仇而來。教廷不輕易介入世俗政治，而你觸 犯了那唯一的例外，迪亞布羅斯。」布朗格斯面無表情。 「可想而知，不是嗎？」迪亞布羅斯輕笑了一聲，「幫你取名的那個人取得真是很有意思 ，不是嗎？你父親特雷基亞名字的意思是主幹，而你是他的分支。或許沒有辦法得到厚愛 ，成長得像主幹茁壯，卻又如此緊密的相連。」 「我不是來聽你說故事或分析我的身世，迪亞布羅斯。你是想拖延什麼時間呢？」布朗格 斯決定挑明了說。 費德利斯急忙的衝進了宮殿。雖然從包圍緊密的前門殺出一條血路可以對敵軍造成重挫， 但是他仍然要以保護大帝為優先要務。 是大帝不在意他的年齡，把他從行伍之間拔擢出來，賦予他今天這個地位。也是大帝對他 極度的倚重，只有他能夠向大帝表達異議而又不會因此激怒大帝。 因此，他必須守護大帝，這是他的職責所在。 然而，他的前方卻出現了一個人影。對方從容不迫，彷彿只是剛好散步來這裡欣賞今晚的 滿月。 「教廷不能干涉世俗的政治，你們怎麼會！」費德利斯大喊，即便他因為急忙趕來而喘個 不停。 但讓他驚訝的是，穩重而冷靜現身的，並不是布朗格斯。 拜恩，將紅袍斗篷的帽子脫下，並用冰冷的眼神看向費德利斯。胸口的聖徽在月光下閃耀 ，但沒有讓費德利斯迷惘。 「讓開！我要去找……」費德利斯還沒把話說完，就被拜恩打斷了。 「你繼續深入是不智的，費德利斯，裡面正捲起巨大的風暴，即便寂靜無聲。」拜恩用費 德利斯有限的記憶中不曾聽過的冷澈聲音說話。 「前方是我的職責，我的使命，風暴不能擋住我的去路！也包括你！」費德利斯拔劍，把 劍鞘丟在一旁，並且一步步逼近。 「那麼，我們需要的，正是『召喚』一場更大的風暴，是嗎？」拜恩緩緩地當著費德利斯 的面前把劍拔出來。而費德利斯退了幾步，原本的激情也被澆熄。 經驗和本能告訴費德利斯，眼前的敵人異常的危險。散發著死亡的寒氣。 迪亞布羅斯帶著布朗格斯走到了王座前面，這裡空曠許多，也更像決鬥的舞台。 「你的援軍遲遲未到呢？」迪亞布羅斯站定了位置後，緩緩的開口。 「你忠實的費德利斯也還沒趕到，不是嗎？如果他與我們為敵，我個人是很難過的。他是 被你利用的好人。」布朗格斯故作鎮靜地回道，但心裡也暗暗擔心前門的那些臨時軍隊擋 不住費德利斯。他只求伯爵和拜恩可以合作堵住前門足夠久的時間。 布朗格斯瞪向迪亞布羅斯，但對方只是淡淡地回看，看著布朗格斯雖然想速戰速決，但是 又不敢主動攻擊毫無破綻的他。 「你好像過於謹慎呢，布朗格斯。還是你真的相信時間站在你那邊？」迪亞布羅斯又再開 口。 「那你呢？你以為你還能等的到魔物來援助你嗎？我們在進來之前，就在四周做過儀式了 。」布朗格斯努力的維持鎮靜，避免被自己的敵人看破。但，確實他也不敢在比自己有經 驗又不可能因為自己年輕而輕敵的敵人面前過於魯莽。 「圖西伊斯總算是有空做出那些祝福道具了，是嗎？」迪亞布羅斯輕蔑的說。 「邪不勝正，迪亞布羅斯。你已經無計可施了。」布朗格斯沒有回應對方的挑釁。 但這句話卻讓迪亞布羅斯笑了出來。「你真的相信這句話嗎，邪不勝正？或許你不知道， 這裡就是朕殺了你父親的地方。朕可是把儀式都完成了，以諸神之名，把你父親的頭…… 」 「夠了！」布朗格斯第一次動搖，雖然架式上沒有鬆懈，「你這欺瞞諸神的惡徒，你一再 提起我生父到底有什麼居心！」 「很多人以為朕能夠統治好帝國，是因為得到了惡魔的幫助。不，布朗格斯。想要統治一 個帝國，需要的是認清楚人心的黑暗，然後去擁抱它。朕起用了一條忠實的狗當侍衛隊長 ，然後讓他盡情的發言，好緩和愚民們的反抗。這難道需要惡魔的耳語？不，這只是人類 用一輩子來寫下的歷史，其中一小部分。」迪亞布羅斯臉上的從容褪去，取代的是嚴肅的 神情。 「你想表達什麼……」布朗格斯還沒回應，迪亞布羅斯又接下去他的演講。 「你以為，或教廷教你以為，朕用惡魔的力量來統治帝國是錯誤的，會把帝國帶向毀滅。 布朗格斯，事實是，這正是朕強大的原因。朕打敗了你信仰虔誠的父親，把這塊你心目中 的神聖之地踩在腳下！」迪亞布羅斯說到激動處，高舉他的手臂，「你以為你殺了我，為 你的父親復仇後，穆森斯王國就能復活，光明又能重新照耀這裡！可笑！光靠那些不會說 話的經典，不可能治理國家，害怕擁抱黑暗的你，不可能奪走朕建立的這個帝國！」 布朗格斯總算聽懂了迪亞布羅斯的話。他仍然堅信自己想要奪走他的帝國，想要為那個記 憶中沒有一點地位的生父復仇。迪亞布羅斯深陷於他對於權力的想像，並以此來理解布朗 格斯的舉動。 「你瘋了，迪亞布羅斯。你還在以為我是來奪走你的帝國的，來復仇的？」布朗格斯決定 ，接下來將會採取主動攻勢。 正當布朗格斯踏穩他的腳步的同時，剛才還在暢言的迪亞布羅斯就主動採取攻勢。他的一 劍以極快的速度筆直的向布朗格斯的眼前襲來。布朗格斯勉強的格開了這電光石火的一擊 。 迪亞布羅斯的劍法是以刺擊為主，他被擋下一擊後旋即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蓄積力量直攻 過來。布朗格斯仍然只能勉強的擋下。敵人採取了不同的攻勢，快速的向布朗格斯防禦較 鬆懈的胸口刺來，逼的布朗格斯後退數步。 「這就是你的邪不勝正！」迪亞布羅斯幾波猛攻後依然有條不紊，輕易的閃過布朗格斯勉 強打出的反擊。又是一劍！布朗格斯差點要跪下去才能躲過那銳利的一擊。 雖然在比試中不利，但布朗格斯的腦袋卻異常的冷靜，幾乎因為高速的運作而發熱。為何 迪亞布羅斯採取這種攻勢？是想要攻擊自己的要害？為何剛才到現在都有條不紊的迪亞布 羅斯，如此急切地發動猛烈的速攻？然後，布朗格斯得到了一個假設。 布朗格斯下定決心用穩健的防禦來度過迪亞布羅斯的猛攻。他將腳步踏穩，將注意力集中 在自己身體每一處的防禦上。迪亞布羅斯試著攻擊他的左臂，但被布朗格斯閃過。即便如 此，布朗格斯也沒有立刻追擊，而是重新回到原處，擋下了迪亞布羅斯抽劍後的另一波攻 勢。 而就在迪亞布羅斯的猛攻趨緩，開始使用更複雜的架式來攻擊他時，布朗格斯抓住了一個 機會，用劍刃砍向迪亞布羅斯的劍身。他的劍並沒有應聲彈開並留下缺口，而是一刀砍斷 了迪亞布羅斯的劍。那把劍逐漸在他的手中粉碎，並掉在了地上。布朗格斯用劍抵住迪亞 布羅斯的脖子。外面的打鬥聲也逐漸迫近了。 「你的劍……做過處理呢。」迪亞布羅斯沒有因此而驚慌，臉上帶著嘲諷的神情。 「我自然不會大膽的假設你沒有由惡魔授予一些力量。邪不勝正，迪亞布羅斯。」布朗格 斯迅速的恢復鎮靜，勝利之後反而需要更加警戒。 迪亞布羅斯聳肩，布朗格斯連忙抓緊了劍。「那麼你動手吧？把朕殺了，昭告外面還在奮 戰的軍隊，說你那套朕崇拜魔鬼的話。然後重新統治這裡，恢復穆森斯王國昔日的榮光。 你不是這麼想的嗎？一個關於復仇、邪不勝正的偉大劇本，將會以邪惡的鮮血灑下做為句 點。」迪亞布羅斯用耳語的音量說這一串話，彷彿惡魔的呢喃。 布朗格斯雖然握緊了劍，但他的心中突然浮現許多畫面。 因為戰亂而受苦的人民。 對於帝國的統治不滿，決心以退為進的洛柏斯。 奮力救治傷者，卻又只能對宮殿裡的邪惡袖手旁觀的圖西伊斯。 還有那熱切的想要做些什麼，想要盡自己一份力的費德利斯。 「不，我想你從頭到尾都沒在聽我說話，迪亞布羅斯。你將會被帶回去交由教廷審判，我 不會殺你的，迪亞布羅斯。」布朗格斯堅定的說。 「即便朕用抹毒的劍嘗試奪走你的性命？即便朕當你的面侮辱先王？你是這樣服眾的嗎， 布朗格斯。群眾渴望鮮血！渴望那個害他們生不如死的邪惡帝王毀滅！」迪亞布羅斯激動 的說著，一邊往布朗格斯的劍刃靠了過來。 但是布朗格斯仍然無動於衷，反轉了情勢。「你已經自取滅亡，迪亞布羅斯。殺了你，並 不會讓痛苦退去，也不會讓這裡從此免於魔鬼。乖乖跟我走吧，我還有很多善後工作要做 。」 布朗格斯小心翼翼的帶著迪亞布羅斯走出去，正好看到洛柏斯伯爵和拜恩在前頭領著部隊 進來。 布朗格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開始懷念教廷那裏的生活。那裡或許都是看膩的風景、聽 膩的教訓，但是卻是布朗格斯真正熟悉而且感到舒適的地方。 是的，不是這個和他息息相關的王國。 他在滿月的照耀下踏上歸途，但這次多帶些東西，和一名俘虜，回去。 在經過一處時，布朗格斯忍不住多看一眼。 那是穆森斯王國歷代君王的陵墓。那裡變成了光因族的新據點，而此刻，他們又重新朝著 滿月的方向膜拜。月光照在他們的身上，像要將他們過去膜拜惡魔的汙穢洗去。 布朗格斯想到了一段故事。在很多年前，有個同樣穿著紅袍、配戴聖徽的男性經過了這裡 ，聽到不該有人的陵墓傳來了哭聲。 那時，許多矮小而四肢細長的光因族圍繞一個嬰兒，並且憐惜而慎重地把一朵花放在他的 襁褓上。 那男性上前去，看著光因族魚貫而去，抱起了那個嬰兒，並且拿起了那朵花。那是鞋底草 的花，是這個季節隨處可見的雜草之一。 「拜恩，你說，我們有可能見證並參與一個傳說的誕生嗎？」布朗格斯情不自禁的問。 「當然，主人。我們不是看到了一個王國的覆滅，和新帝國的帝王垮台嗎？」拜恩不知情 的回答。 或者，其實他正好回答到了布朗格斯的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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