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 A：致納博科夫〉 清晨的微光在風中閃爍，伴隨未散盡的清冷吹入半掩的窗中，在仲春的朝陽裡，我緩緩醒 來。隨意梳洗了下並換上輕便的家居服，我悄悄地走入隔壁的房中。只見一位年約十一二 歲的少女愜意地坐在床上，看似仍未完全清醒般。 她身著一襲檸檬綠色的連身睡衣，正慵懶地整理那亞麻色的長髮。那長長的眼睫微閉，如 櫻的紅唇輕聲低喃著清晨的睡意。雪白的玉頸下，順著淺綠布料延伸，是那少女樣微微隆 起的胸脯。纖細的長腿微曲，與嬌小可人的雙足一同在潔白的床單上摩娑。 我就這樣睜睜地望著眼前如畫的光景。 直到她將辮子綁好，有些疑惑地看著我時，我才將目光收回。 「哈里森。怎麼了嗎？」她輕聲問道，淡藍的眼中漾起少女如貓般的好奇心。 「沒事，不過是剛起來，還有些想睡罷了。」隨後，我一正色「不過，以後不要直呼自己 父親的名字，麗塔。」 「是『養父』。我才不想把你這種來路不明的人當作父親。」她回道，在「養父」二字上 咬字特別的重。 「妳也不想想看昨天到底是誰把妳從那裡帶出來的，要不是我剛好去弔謁可憐的老李爾， 妳可是會被妳那吃人不吐骨頭的親戚們送去孤兒院的，畢竟財產繼承人少一個是一個。」 頓了頓，我繼續說道：「不過真是意外，沒想到他還會有妳這麼一個私生女，都已經是七 老八十的人了……」 「……爸爸一直都對我很好，不像姊姊們，一直用討厭的眼神看我。」 聽聞我的話語，麗塔像是回想起自己的父親，低垂著眼說道。見此，我不由得想起了她那 兩位如狼似虎的姊姊，記得是叫高納里爾與里根吧……她們兩個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既然已經到這裡來了，就先別想那麼多了。下去吧，是時候吃早餐了。」 為了轉換一下氣氛，我向她如此說道。當我要轉身下樓時，卻看見床上的她向我伸出雙手 。雪白面頰上染起緋紅，眼瞳中似乎也帶上了點羞赧。 「怎麼了嗎？」 「……早上起來頭暈，走不動。」 「唉……抓緊喔。」 在自己三十五年來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過任何波瀾。我只不過是平凡的成長、平凡的讀書 、平凡的在畢業後進入大學任教，沒有值得留在記憶中的事，也沒有值得我在乎的事。我 一直以為自己的人生將會這樣平凡的度過，但就在昨天。 我，哈里森．亨德森，收養了一個女兒。 正當我前去弔謁有著十多年交情的老朋友，李爾教授時，我看到了她。麗塔．蘿絲莫爾， 聽說是老李爾的私生女，在各方親戚互相明爭暗鬥時，只有她孤單地坐在一旁，徬徨無助 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父親，您請放心。我們會將麗塔好好安置的。」 「怎麼會……這下麻煩了，我可不想多一個人來搶……」 「多一個麻煩的拖油瓶了……」 耳邊此起彼落的私語聲像鑽子一樣從我身上各個地方鑽入，刺痛著我的心臟與大腦，但讓 我忍無可忍的，是她那兩位姊姊。在弔謁完後，她們站在麗塔面前，像是在發號施令的說 些什麼，出於好奇，我稍微靠近了一點，想聽清楚她們的對話。 「麗塔，聽姊姊說。姊姊們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多扶養妳一個人了，所以我們決定把妳送到 孤兒院去，妳在那裏會交到很多朋友，老師也會好好教育妳，絕對沒有問題的呦。」 「大姊說的對，大家是真的沒有辦法才這麼做的，妳要好好了解我們的苦心呀。」 「……」 只見少女抿著嘴轉過頭去，一話不發。 「姊姊在跟妳說話呢！有沒有聽到啊？真是的，一點禮貌都不會，也不知道那個賤女人教 了什麼，喂！叫妳呢！回話啊！喂！」 一邊說著，大姊高納里爾一邊用力捏轉麗塔的耳朵，縱使耳上已經出現瘀紅，少女也只是 流著淚，未說一語，見狀，她舉起手來正要往麗塔的臉上揮去。看到那兩個打扮華貴的中 年女性這樣子無情地對待她，我大步走向前。大姊注意到了我，停下手轉身客氣地招呼道 ： 「您是？哈里森先生對吧，家父常提到您……」 我伸手示意她安靜，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我蹲下身向麗塔問道： 「妳，要不要來跟我住呢？」 「哈里森先生，是這樣的我們已經決定……」 「閉嘴，我不是在問妳。」說罷，我回頭再次問道： 「要不要來跟我住呢？妳會有自己的房間，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會像在孤兒院一樣。但 相對的，妳父親的遺產可能就不會分給妳了。妳願意嗎？」 眼前的少女紅著眼，輕輕地點了點頭。見狀，我笑了笑，隨後站起身來說道： 「我，哈里森．亨德森，要收養她，麗塔．蘿絲莫爾作為我的養女。當然，麗塔會放棄對 李爾財產的一切權利主張，各位有問題嗎？」 似乎是被我的舉動嚇到了，所有人都只是睜睜望著我。過了半晌，大姊高納里爾才輕輕的 點了點頭。 「那，我們走吧？還有些手續要辦。妳有行李嗎？」 「沒有……要帶的……爸爸住院以後，姊姊就什麼也沒留給我了……」 聞言，我回頭望去，只見那二人心虛的撇了開眼。我隨後伸出手來，牽著她離開這令人不 快的地方。 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景，我望著眼前正吃著烤吐司的麗塔如此回想道。而她似乎對於這 樣簡單的早餐感到非常開心的樣子，真是，那群惡魔平常到底是怎麼對待她的……昨天也 是，只不過帶她去附近的小餐館吃個晚餐，也高興地像是吃到什麼山珍海味一般。 「那，哈里森，等等你要去……上班？」 她有些遲疑地問道，或許是想起昨天我跟她談話時有提到我是位大學教師吧。 「中午過後我會去學校一趟，之後就會回來了。以後大概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去了吧 。」 「為什麼不去上班呢？」 她放下手中的吐司，有些疑惑地問道，淡藍的眼中滿是不解。 「嘛，一來我也有點厭倦教書了，想自己好好做研究，再來是妳的教育問題，那些傢伙竟 然連小學都沒給妳入學……」說到這，我有些頭疼的扶了扶額，接著說道：「所以我這一 兩年想先讓妳在家自學，等之後能夠接軌了，再接著讓妳上中學。」 「你要教我？」 「現階段也只能這樣了，反正我剛好也需要一段時間好好休息……不用看行政人員的臉色 行事真是好啊，尤其是校長，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一想到再也不用看到他的臉我整 個人都心情舒暢了起來。」 「嗯嗯，我能夠理解這種感覺。」 「……算了，先不說這些了。總之，下午我大概會離開三個小時左右，最遲傍晚前會回來 ，這段期間就麻煩妳看家囉。」 「沒關係，我以前也常常這樣，自己一個人待在家裡。尤其當爸爸住院以後每天都……」 「好了好了，那個……我以後會盡量讓妳跟著我的，只是今天真的沒辦法帶著妳。」 看著她低垂著頭一邊說著自己過去的事，我趕緊打斷。真是的，這孩子到底受過多大的心 理創傷啊…… 吃過早餐後，我們便一起打掃家裡，或許是以前常被使喚打掃的關係，麗塔甚至做的比我 還好。總之，我們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把整棟房子從裡到外清掃了一遍。 「那我就先出門囉，有沒有想吃的，我順路買回來？」 吃過午餐後，我便準備出門。看麗塔有些陰鬱的樣子，還是不喜歡自己在家吧，以後要盡 量避免這種事才行…… 「哈里森……我想吃草莓蛋糕，以前爸爸還在時，都會買給我吃。」 「草莓蛋糕嗎，我知道了，我剛好知道一間超好吃的甜點鋪，到時候給妳買回來吧。」 她點了點頭，當作回應。 「對了，在附近閒逛沒有問題，但可不要到庭院後方的森林裡去喔，那裏對小孩子來說太 危險了。」 「危險？裡面有什麼嗎？」 她好奇地問道，眼中彷彿閃爍著點點光芒。 「野豬、野狼之類的生物夠恐怖吧？而且傳說森林裡的妖精會把小孩子捉走，讓那些小孩 為自己賣命，妳想要變成這樣嗎？」 「……這種童話故事就算了吧。」 「哈哈，果然騙不過妳嗎，總之那裏很危險，不要過去就是。」 說罷，我穿上大衣，推開門準備出發。 「那再見啦！好好看家喔！」 搖下的車窗中，我們揮手彼此道別。 我在傍晚時刻回到家中。但迎接我的並不是少女期待的面龐，而是空一般的寂靜。我走到 後院去，發現通往森林的小門敞開著，在風的吹動下吚呀作響，遠處似乎還能聽到細微的 呼叫聲。 「該死的。」 〈Side B：二十一世紀的悠莉蒂絲〉 我討厭這個地方。 正確來說，我討厭的是眼前見到的所有人。親戚們的談話聲從四面八方刺入我的耳中，他 們以為自己隱瞞的很好，又或著他們已經不打算再掩飾自己，正竊竊私語著、宰割著我的 未來。而唯一能夠為我辯護的人，現在正躺在前方的棺木裡，再也無法出聲、再也無法用 那消瘦卻無比溫暖的手臂攬我入懷。 早在三年前爸爸住進醫院時，我就做好心理準備了，做好自己有朝一日一定會被她們拋棄 的準備，我那既貪婪又無比醜陋的姊姊們絕不可能留我下來。畢竟，爸爸可是有那麼多的 財產呢，她們又怎麼可能會想有人來搶奪呢，尤其那人還是個不能外揚的「家醜」。 於是我就在這既冰冷又無比黑暗的世界中靜靜地坐著，等待最終審判的到來。 「麗塔，聽姊姊說。姊姊們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多扶養妳一個人了，所以我們決定把妳送到 孤兒院去，妳在那裏會交到很多朋友，老師也會好好教育妳，絕對沒有問題的呦。」 弔謁完以後高納里爾拖著她那擁腫的身軀走了過來，用塑膠製品般的溫柔聲音對我說道， 一旁的里根也跟著附和。 果然，最後我還是被拋棄了，像是被沉入海中的石子般，一路往最深的深處沉去。到了孤 兒院以後我會怎麼樣呢？雖然聽說在那裡會過得很辛苦，但至少不會再看到她們了吧？想 到這，我下意識的撇過頭去。 「姊姊在跟妳說話呢！有沒有聽到啊？真是的，一點禮貌都不會，也不知道那個賤女人教 了什麼，喂！叫妳呢！回話啊！喂！」 我的舉動似乎是惹惱了她，她憤怒的朝我吼道，手緊緊捏轉著我的耳朵，強忍著想叫出來 的衝動，我只能流著淚、狠狠的瞪著眼前的惡魔們。高納里爾像是再進一步的惱羞一般， 舉手就要往我的臉上搧去。 就在這時，有一個人走了過來，那紅棕色的頭髮與黑框眼鏡有點眼熟，當高納里爾稱呼他 為哈里森先生時我才想起，他是爸爸的朋友。一次他來到家裡時，我曾在門後偷看到他。 正當我好奇他想做什麼時，他卻突然蹲下，看著我說道： 「妳，要不要來跟我住呢？」 那彷彿是在這無邊的黑暗中，突然射入的一道曙光。 在回家的路上，我有些緊張的坐在汽車的後座，身邊堆滿了哈里森買來的生活用具。或許 是剛才辦手續時受到太多刺激吧，後視鏡中的他看起來有些疲累，感覺眉間都要出現皺紋 了。 「什麼！妳說她是失蹤人口，也沒有入學紀錄？天哪，這些人到底是怎麼對待她的……現 在可都是二十一世紀了啊！」 當他查看我的資料時，摀著臉發出了一聲悲鳴，嘴裡還嚷嚷著我聽不懂的詞語。 「吶，哈里森。這樣很糟糕嗎？」 出於好奇，我不由得拉了拉他的衣角問道。他剛才的動作跟表情都好好玩。 「這麼說好了，妳『親愛』的姊姊們從來都沒有把妳當作人來看待，妳在這個國家裡被列 為失蹤人口，也就是說，妳算是不存在的人。還好我有要到妳的資料，要不然連手續都沒 辦法辦。」 他蹲下身來，耐心的跟我解釋道。 「那現在會有問題嗎？」 「基本上是沒問題了，等等我把手續辦完，就帶妳去買點生活用品，之後就可以去吃晚餐 了。妳有想吃什麼嗎？」 許久沒有聽到的話語竄進我的腦中，眐了一下，我才緩緩回道： 「我……不知道，我已經好久沒有吃過外面的東西了。」 聽聞我的話語，他瞪大了眼，棕色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的表情真的好好玩呀，我不禁 如此想著。 「總之，我們去附近的餐館裡吃飯吧？是間還滿不錯的餐廳。」 「嗯。」 餐館，真是令人懷念的詞語，光是在心中反覆唸著，彷彿就能夠聞到食物的香氣一般。 回到家後，我們便早早就寢。當我躺在柔軟的床上，被蓬鬆的羽絨被簇擁著時，才有時間 緩下來好好思考今天發生的一切。 哈里森……真的值得相信嗎？ 我曾在爸爸的書架中看到一本名叫《羅莉塔》的書，裡面的內容似乎和我現在的經歷有些 相似，哈里森名字的簡寫和書裡面的杭伯特也一樣…… 該不會哈里森也有這樣的特殊興趣吧？ 想到這裡，我不禁用被蒙起頭。如果真的是這樣該怎麼辦？我要像書中的主角一樣藉機逃 跑嗎？諸如此類的想法不斷浮出。最後我決定還是先觀察一段時間看看吧，確定他是不是 那種人。 想到這裡，我也有點累了，便緩緩睡去。 我作了一個夢，在夢中爸爸並沒有死，正用那溫暖的臂膀抱著我，我們都笑得很開心。但 突然，爸爸消失了，我不斷往黑暗墜去，身旁環繞著的是姊姊們那醜陋的面龐，她們不斷 大聲嘲笑著我，而我只能這樣下墜。直到我猛然張開眼，發現自己坐在家中閣樓的冰冷地 板上……原來什麼都沒改變嗎？ 當我回過神來時，已經是早晨了。強忍著低血壓的不適，我緩緩爬起身來，開始紮起頭髮 。當我把辮子綁好時，才發現哈里森已經站在房門，正睜睜的望著我。總覺得被這樣望著 有些不快…… 下午，哈里森有事出去了，只留我一個人在家。 「又變成這種狀況了啊……」我不禁喃喃低語。 雖然我早已習慣自己一人，但這還是第一次可以自由的活動。起初我還饒富興致的上下探 索整棟房子，但過沒多久就感到厭煩了。坐在客廳中百般無聊的我，突然瞥見後院的小門 。記得哈里森說過不能去那邊吧？ 既然這樣，就來個大冒險吧！ 我穿上鞋子，跑過草皮，將那扇門打開，往森林中走去。 蓊鬱的樹木將大部分的陽光遮擋住，幽暗的小徑更增添了幾分神秘，我就這樣小心翼翼的 前進。途中非常的安靜，我甚至連蟲鳴聲都沒聽到。 在不知道走了多久以後我才發現，來時的路已經淹沒在灌木叢中了，不管我再怎麼回頭尋 找，就是看不到之前的小徑。 「這裡……是哪裡？」 我不自覺顫抖地低語。回應我的卻是漸漸大起來的的呼嘯風聲，傍晚的斜陽從葉中斑斕落 下，遠處似乎也傳來了野獸的嚎叫。 那是野豬，還是狼？ 現在的我已經顧不得去思考這些事情，只能不斷的往前，找到回去的路。 風漸漸地大了起來，似乎還有些許低語聲混雜在其中。 「傳說森林裡的妖精會把小孩子捉走，讓那些小孩為自己賣命」 哈里森臨走前的話語突然在我腦中掠過，不會真的有這種東西吧？想到這裡我的腳步又開 始加快起來，到最後已經是幾近狂奔的狀態。而隨著我的腳步前進，那低語也越來越大聲 ，像是就在我的身旁般。 「來呀，可愛的孩子，快到我們這裡來。」 那聲音已經清楚到如同在我耳邊低語般，讓我打從心底的感到毛骨悚然。 我才不要！好不容易從地獄裡逃出來，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棲身的溫暖地方，我才不要再被 抓走！ 不要過來！ 不要過來！ 不要再靠近我了！ 回去的路在哪裡！ 下一條路，該往哪裡！ 不要！ 回過神來時，我整個人已經騰在空中，隨後重重落地。好痛，手腳都被擦傷了，也沒有力 氣繼續爬起來了。我只能躺在地上，無力地喊叫著。 「嗚……救……救……我……嗚……」 我不斷地重複著，只希望有誰可以聽到我的聲音。 「麗塔！麗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陣呼喊聲從遠處傳來，隨著聲音越來越近，我才認出那是哈里 森的聲音。 「嗚……啊……」 我想出聲回答他，卻只能發出不成詞的嗚咽聲。 但這似乎已經足夠了，他撥開草叢，走到我的面前。 「抱歉來晚了，我的公主。」 〈Epilogue：晚禱〉 當哈里森在黃昏的森林中找到麗塔時，她正趴在地上抽泣著，渾身上下沾染了泥土與樹葉 ，手腳上還有些許擦傷。哈里森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仔細地將她身上拍乾淨，隨後緊緊 的抱住了對方。 「不好意思呀，妳一定很害怕吧，以後我再也不會把妳丟下了。」 「嗚……嗚……嗚哇啊啊啊啊……」 而他懷中的麗塔像是終於找到了情感的出口般，嚎啕大哭了起來。 有些手足無措的哈里森將少女抱起，一邊安慰著她，一邊沿著來時的路走回去。 處理完麗塔的傷口後，兩人正在客廳裡吃著草莓蛋糕。 作為餐前甜點是不是有些太不健康了呢？哈里森一邊吃著一邊想道。但看到眼前那高興地 吃著蛋糕的女孩，他的心卻又軟了下來。今天果然還是帶著她比較好，自己作為父親也太 沒自覺了。 望著眼前臉上還貼著ＯＫ绷的女孩，哈里森到現在才真正體會到擔在肩上的這份責任是何 等的沉重。雖然昨天頭一熱就收養了她，但自己還不夠了解對方，作為一位父親，自己實 在是不夠成熟呀…… 只見麗塔津津有味的吃著蛋糕，似乎沒有注意到哈里森的沉思，她快速地解決自己的份以 後，便把叉子伸到他的盤中，插起僅剩的草莓，一口吃下。只留給哈里森一個無邪的笑容 。 「妳呀……」哈里森也無奈的回以微笑。 「吃完了，我先上去休息喔！」 麗塔說道，隨後便蹦跳跑上樓了。哈里森見狀，起身準備收拾桌上的盤子。這時，麗塔的 聲音從樓梯的方向傳來： 「今天謝謝……爸爸。」 混雜著感謝與些許羞赧的聲音滲入耳中，哈里森聽聞，回過身來，只看見亞麻色的辮子在 空中飛舞而去，隨後又是一陣腳步聲離去。見狀，哈里森輕笑著，不知怎的，他似乎抓到 了些什麼細微而不可見的事物，一種身為父親不可或缺的事物。 當他將杯盤收好回到客廳時，從遠方傳來了陣陣鐘聲，已是晚禱的時間了。在黃昏的光芒 中，哈里森輕輕合掌，對著上帝暗暗祈禱。 「願我的女兒麗塔能平安長大，常保快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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