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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一年巧國的王剛剛駕崩,而那個自稱名為乍驍宗的男人, 就在那個時候來到黃海,找到了我。”   孛馮撥亮了屋中火塘的炭火,粗重地嘆了口氣,在來訪的客人對面坐下來。   窗外正是深沉的黑夜。火塘中那一點明明滅滅的火光,並不足以照亮對面男子隱藏在 陰影裏的臉。   “那個男人來拜訪我的時候,我已經算是黃海小有名氣的獵屍師。”孛馮開始講述了 “獵屍師,你知道這個名字的意思嗎?”   對面的男子似乎笑了笑。   “進入黃海,依靠捕捉騎獸過活,不過大多數時候都只是拖著妖獸和自己同伴的屍體 回去。我們就是做這種工作的人。所以那個男人頭一次來找我,想拜我為師的時候,我跟 他說,拖同伴和妖獸的屍體已經夠累了,不希望再多拖他的屍體。”孛馮仰起頭。火光照 亮他面孔上從額頭延伸到下巴的傷疤。“結果你猜他怎麼說?他說,沒關係,到那個時候 ,他會付我拖屍費。”   對面的男子和孛馮一起笑了起來。   “那小子是個出奇的難纏傢夥。他說想拜師,沒人理他,他就抱著劍安安靜靜地坐在 牆腳。如果是別人還好,我們就可以當他不存在;可是他在那兒坐著,看著你,你就休想 忽略掉他。”   “一開始我的確認為他不過是個傻瓜。每年跑來要來自己逮騎獸的傻瓜一抓一大把, 那些人都是自以為武藝不錯,就來撞運氣;他看起來也像這種傢伙。像他們這樣的人,眼 裏只有所謂的功名,榮譽,刺激,新鮮感,他們為了這些跑到黃海想抓妖獸,可是吶,”孛馮苦笑了一下,“他們當作消遣和冒險的東西,對於我們這樣的朱氏而言卻是不得不接受的命運。那些人根本就不了解這一點。”   “有一天晚上,那個男人不知從哪裡打聽到我喜歡喝酒,就跑來找我,說要請我喝戴 國的好酒。哪,那個時候我正好酒蟲犯了,明知他心懷鬼胎但我卻沒有辦法拒絕。我聽說 戴國人酒量是很好的,他倒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這一輩子我沒有見過比他更能喝酒的人 。那晚上他把我灌得爛醉如泥,等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他在我身邊,笑著看著我叫師父 ,我就知道壞事啦。我沮喪得要命,他倒反過來安慰我,說無論多少酬金他都願意出,我 就罵他你懂個屁。不過其實我生那麼大的氣也是有理由的。”   年老的獵屍師似乎還有些自嘲地笑笑,又彷彿害怕對面的客人誤解了意思。   “幹我們這一行的從來不收不是浮民的徒弟。道理很容易明白吧。我們是只能對自己 的性命負責的人。”   “在黃海,靠黃海,吃黃海,死在黃海,我們這樣的人能付出和能保住的也只有自己 的一條命,——這是因為我們別無所有。沒有土地,沒有地位,嘿嘿,連後裔都不會有— —我們有的只有自己的命。浮民的小孩拜朱氏為師的時候,不管大小也已經要對自己的命 唯一負責啦。生死都要靠自己,就算出了事死了,師父也不會負責。聽起來很殘酷是不是 ?我們黃朱之民就是這樣冷血的人。能這樣冷血都是因為大家都是浮民的緣故。嘿,我們 的性命不值錢,所以才可以這樣冷酷又理性地對待自己和徒弟的生命啊。”   “可是那個男人不同。他不是浮民。他的命後面還牽帶著其他的東西。”   “所以我衝他發火,我說你知不知道不是浮民的你跟隨我的話我就不是你師父了我就 變成你的杖身了,我得要對你的性命負責。你要把你的人生都抵押在我身上是不是?我告 訴你我擔負不起。你別把屬於你自己的責任推到我頭上來。”   “那一刻那小子的神情可怕人。我以為他要發火啦,可是他沉默了一會,說,師父你 說的沒有錯。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死負責,你只要負責教導我,我的命由我自己保管。 道路我自己選擇,是對是錯是生是死都是我自己的責任。”   “我又罵他,我說你現在說得倒挺輕鬆,你以為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有資格說‘一死 了之’這種話嗎?你的戶籍不要啦?你出了事你家裏人找到我這裡來我找誰說理去?他就 苦笑著說,‘我已經沒有家裏人了。責任負擔我也都已扔開,就算我死了,也不會有人來 找您計較。我現在能賭的,也不過就一條命而已。’   “那個時候我以為他在開玩笑。好久以後才知道原來他竟然是戴國的一個什麼將軍, 為了來逮騎獸,他居然連官職都不要,仙籍都返還了。”孛馮說著,嘆口氣。“若是別人 ,我準以為這樣做是扯了什麼瘋一時頭腦不正常了吧。可是在這小子身上,我看得出來, 他就是做得出那種事情的人。咳,怎麼說吶,他就是那種能很冷靜地幹些瘋事情的人吧。 他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清楚得很,所以他才叫人害怕吶,他比那些一時頭腦發熱的蠢材瘋 得更徹底。”   “好啦,那個時候木已成舟,罵歸罵,說話總得算數吧,我只好把他當徒弟帶啦,不 過從此我可就戒酒了。”   “那年秋分安闔日,我帶他一起進了黃海。”   火塘對面的男子難得地主動開口了。“然後怎麼樣?”   孛馮笑了。“你是問狩獵的結果呢還是他的表現?狩獵的話結果不好。我們那次一起 去的人大都空手而歸。有人還怨我,說就是因為帶了個什麼也不懂的新人霉星,把運氣都 沖走了。至於霉星本人,咳,我倒是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他很強壯,能吃苦,有膽色, 腦子也很靈光,不添麻煩,但最重要的就是他很懂得分寸。什麼時候該安靜呆著,什麼時 候該自己動手,什麼時候該豎起耳朵聽著,什麼時候該張口問,他都很明白。他對自己的 能力和弱點都有很清醒的認識,這一點是大多數人不具有的。”   “不過呢,我那個時候就有種很強烈的感覺,他像海綿一樣吸走知識和生存技能,就 是為了彌補他身上不足的地方。他很清楚地曉得在某些方面,我們是行家,而他是菜鳥; 換句話說,他知道自己的不足,因此他才能心平氣和地向我們低頭。但如果有一天,他獲 得了想要的能力,完善了自身,那麼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屈居人後。”   “這種感覺在第二年夏至的安闔日後變得更加強烈了。”   “前一年的秋分和冬至,那年的春分,狩獵都收成不好。那年夏至更是慘敗而歸,除 了一頭吉量我們那一夥人什麼也沒有逮到,還有三、四個同伴被妖魔襲擊死掉了。於是, 那個時候,積累起來的怨氣和怒氣自然要找一個出口;這個出口理所當然落在了那個不是 浮民卻加入黃朱之民的新徒身上。”   “不曉得為什麼,那個時候居然流傳起一個謠言,說他實際上是妖魔化成人型,混到 了我們中間。這謠言其實並非全無依據,因為據說很多妖魔的眼睛都是他的眼睛那樣鮮艷 到彷彿血一樣的紅色,何況你知道,那小子有時候的確莫名其妙讓人感到畏懼,感到害怕 ,那種感覺和面對強大兇猛的野獸時感受到的恐懼沒有區別。春分安闔日結束,大家回到 艮城,終於有人發難,在大家集會的時候衝他吼叫,罵他妖魔,叫他滾出去。”   “一片混亂中,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他猛地拔出劍來指住了那個對他發難的傢夥的 脖子,很冷靜地對他說:‘如果我想取走人的性命,你大概是第一個沒命的傢夥,就算現 在我也能輕易把你斬成兩截。但是你直到現在還活著,活得好好的,比起死去的人來,比 起其他這些沒有因為挫折就胡亂發作的同伴們來,你有什麼責怪別人的立場?就算我是妖 魔,拜孛馮師父為師的時候也已經達成了契約吧,我只對我的行為和生命負責,大家也只 對自己的行為和生命負責,這一點上大家有什麼區別?可是如今你卻想將自己失敗和同伴 死去的責任推給別人,這是不是你首先破壞了我有的規矩呢?’”   “沒有人能反駁他的話。那個發難的傢夥更是面如土色無話可說。”   “那小子一瞬間就逆轉了自己被孤立的地位,巧妙地把自己的立場溶入大多數的立場 中去,相反倒是責難他的人成了大家共有的對立者。”   “那一年,我們在黃海從冬至一直待到春分。那三個月過完之後,雖然他依舊是我的 徒弟,是我們這些黃朱的隨從,但他說的話,慢慢竟能成影響我們決定的因素了。”   “那個冬天,他在黃海獨自斬殺了三十多頭妖魔,雖然並非出身黃朱,他卻比我們這 些在黃海打拼了幾十年的老獵戶更能準確地判斷形勢、根據不同情況作出快速的決斷。不 知不覺,身為徒弟的他竟然成了我們的核心。真是可怕啊。他原來竟然是那麼強的人,可 是更讓人覺得隱隱畏懼的,是我們對此竟然都不怎麼驚奇。那個時候,在黃海裏求生存的 技能和素質他已經全部具有,而且我已經感覺到,現在他就算單獨一人也已經沒有問題了 吧。可是他依舊很老實地跟在我們身後,我知道他想要更多的經驗,或者在等一些其他的 東西。也許人生性有可鄙的因素吧,原先他是個生手的時候,人人都疏遠他;可是一旦他 開始嶄露鋒芒,顯示出自己的強大,大家雖然因此而不安,卻更願意留他在身邊。因為在 黃海,在強者身邊就意味著生存的機會。”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第一次知道他原來竟然是個將軍。我當時非常驚奇,他卻只 是笑著說‘因為我想要自己抓騎獸啊,而且我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抓到騎獸。’可是能放 下將軍身份來拜我們這樣的黃朱之民為師,難道真的僅是因為想抓騎獸嗎?當時我才發現 ,這個男人在想什麼,他看到了什麼,我真是無法了解。”   “黃海的冬天並不特別寒冷,不過那一次我們卻遇上了難得的寒潮,不過還好,那段 時間黃海的荊柏開得特別多。荊柏嘛,”年老的朱氏用手比畫著,“這麼大的花,白的, 帶刺,黃海裏到處都是,一年三季地開花。這玩意的果實曬乾以後,可以拿來當炭用。我 們就找了很多荊柏果,曬乾了烤火,好歹再冷也能過得暖和些。”   “不過讓人吃驚的是那小子見到荊柏後的表現。當他第一次見到荊柏,知道它的用途 的時候,臉上竟然露出了那樣……那樣柔軟的表情。哎呀,我那個時候真是嚇了一跳。真 是無法形容,怎麼說呢?你知道老虎那麼兇猛的動物,偶爾也會低下頭嗅路邊野花的清香 嗎?那個時候的他,就是那種神情。”   “他把荊柏的果實像什麼寶貝一樣捧在手心,翻過來覆過去的看,然後講夢話一樣地 嘀咕:‘如果戴國也有這種東西……’”   火塘那邊,男子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亮。“荊柏?”他問。   “是啊,荊柏。”孛馮笑著,“不過後來我告訴他,這東西在黃海之外的地方長不活 。他不是有那種想法的第一個人,以前來升山的人中也有把荊柏帶到自己國家去栽種的, 可是沒有一次成功。荊柏這種東西對黃海沒什麼用,卻長得到處都是,像芳啊柳啊戴啊這 些冷得要命的地方卻不長這種植物。天帝的確不公平呢是吧。”   “可是他聽了好像也不是特別沮喪,他把荊柏握在手中,目光閃閃地看著北方,然後 慢慢地開口說:‘知道嗎,師父,王宮裏有路木,如果王向路木祈禱,也許能求得能在黃 海之外生長的荊柏也說不定。’”   “我笑了,說:‘可是你又不是王。’   “他的目光又變得讓人看不透了。他看著荊柏,低聲說:‘王嗎……’”   坐在火塘那邊的男人似乎笑了起來。   “這樣啊,”他輕聲說,“就是在那個時候嗎?”   “什麼?”孛馮有點訝異地抬起頭。   “沒什麼。”   “哦。……那個時候,我知道戴國的王已經在位70多年了吧,聽說雖然花錢大手大腳 ,但幹得算很不錯,可是聽他那個意思,似乎很願意自己做王呢。”孛馮苦笑著說。“就 在那時候,我突然覺得他很可怕。”   對面的男子微笑著側頭。“為什麼?”   “那麼長時間一起生活,我已經知道,這小子想得到什麼,便一定會立刻付諸行動去 追求。儘管這和‘想要得到什麼便一定要得到’那種孩子氣的任性不一樣,但他的行動力 實在太強。我說不準這到底是好是壞。但是,那個時候我就在想,這小子也許真的能成為 王也說不準。”   對面的男子似乎又輕輕笑了起來。   “是嗎……”   孛馮也笑了笑。“如果他真的想得到荊柏,為了這個目的,他無論如何都會努力使自 己成為王的吧。我就是這樣覺得的。”   “他在黃海待了三年。他想要騶虞。到了他在黃海的最後一段時間,他已經是個相當 不錯的獵手,前前後後在安闔日進了黃海六次,逮到了好些大傢夥,但是他都沒有看在眼 裏。他只想要騶虞。那個時候已經沒有人會嘲笑他的固執,大家也知道,就算向他指出逮 到騶虞是機率多麼小、多麼困難的事,他也一定會堅持下去,直到真正抓到騶虞為止。”   “結果,他果然抓到了。”   “我記得很清楚,那年春分,令艮門已經要關閉的時候,他突然出現了。那個時候他 的樣子可怕人,渾身都是血和大大小小的傷口,衣服都已經被撕爛了,可是他好像一點也 不在意。他笑著,手中的繩索捆綁著還在不斷咆哮吼叫的巨大妖獸。‘它叫計都!’這個 男人滿面驕傲地宣稱著,‘計都,我的騶虞。’”   “他是單獨一個人去抓騶虞的。那騶虞掉進他的陷阱,但是卻跳了出來。它也是個相 當兇猛的傢夥。為了不讓這傢夥逃走,他竟然赤手空拳衝了上去。他和那大傢夥搏鬥了整 一天,最後單獨一人靠自己的霸氣征服了難以馴服的野獸。”   “那個時候,大家已經沒有疑問了。他的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年老的黃朱長長地嘆了口氣。   “抓到騶虞之後,他的目的看來是達到了。安闔日過後一個月,他來向我辭行,感謝 我的教導。他不但帶來了許諾過的酬金,而且還把抓到騶虞的獵場位置也告訴我了。我那 個時候終於忍不住問他,你到底來黃海是為了什麼?他想了想,最後這樣跟我說,‘師父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告訴我,你們這些必須在黃海冒著生命獵捕妖獸的人和那些為 了追求榮譽和刺激跑來狩獵的人是完全不同的。可是在我看來不是這樣。”   “‘人必須為想得到的東西獻出代價。想要榮譽和刺激的人就得做好為榮譽和刺激付 出相應的東西的準備,而目標是生存下去的你們同樣也要為了生存下去付出代價,比如智 慧,比如良心,比如血性。因此大家在這一點上沒有不同。區別只在於,你們對要付出的 犧牲有明確的了解,而愚蠢者不了解他們所追求的東西要求的是怎樣的代價。他們只是希 望用最小的犧牲來換取豐厚結果,企望投機,低估代價,因此最後總是吃虧。而我呢,我 就是為了知道什麼樣的追求需要什麼樣的代價,以及如何才能變得更強,變得不蠢,才來 到這裡的。’”   “你聽過這樣的歪理麼?哈。可是我當時就意識到,他是認真的。對照一個人去獵捕 騶虞的行動,我突然察覺到這個男人身上那種可怕的自信。說著想要知道自己不足,想要 知道代價有多可貴,但是卻能一個人去與兇猛的騶虞搏鬥,這種看似無謀的行為後面,不 正說明瞭他對自己的能力有多麼自信嗎?他已經了解了可能的代價,但卻依舊義無返顧地 衝到騶虞面前,不是因為他不要命,而是因為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一定能勝。”   孛馮粗重地嘆了口氣。   “我不曉得該如何評價他。他的確是個非凡的人物。我們知道超越平凡的人有兩種, 第一種人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所以特別;而第二種人則根本是站在與普通人完全不 同的高度上去看、去想、去思考,我覺得他屬於第二種人。可是,呆在他這種人身邊,真 是……怎麼說呢?”   “他太強了。對於達到那種境地的他來說,也許我們都已經變成多餘的了……”   “那之後他就離開了黃海。和來時一樣孤身一人,只帶著他逮到的騶虞。哦,不是, 他還帶了其他的東西。”   “荊柏。他也帶走了荊柏。臨走的那天,他特地去採了滿滿一大把白花,一個大男人 手裏拿著那麼多花那模樣倒挺有意思,不過沒有人笑他。告別的時候,他跟我說,‘師父 ,再過一些時間,我一定會讓戴國也四處盛開這樣的白色花朵。’”   “而我相信他會做到。”   “那就是他留在我記憶裏的最後影象。高大的男人,站在海邊,有雪似的銀白頭髮和 妖魔的血紅眼瞳,左手牽著兇猛的野獸,而右手,卻捧滿了鮮花。”   “我從此再也沒有見過他。”   年老獵人的故事講述完了。火塘裏的火依舊劈啪作響,荊柏的果實在火焰中安靜地閃 爍紅光。而窗外,天已經破曉,金剛山那高大得匪夷所思的山峰上,露出了第一線曙光。   火塘對面的男子沉思良久,之後站了起來。“謝謝你,”他聲音柔和,“我聽到了想 聽的事情。”   孛馮抬起頭來。“你要走了麼?”   男子點點頭。   “就和乍驍宗一樣。我已經得到了想要得到的東西。所以我要離開了。”   “真乾脆,”老黃朱帶著驚愕望著他,“來這裡三個月,整天和我們混在一起,難道 你就想打聽這個?”   男子笑著點頭。孛馮有點困惑地歪著頭,仿佛在喃喃自語。“知道嗎,其實你和他很 像。”   男子又笑了。“人人都這麼說。”他說。   他伸出手推開門。晨光照進了黑暗的屋內,他的臉頓時被淹沒在光芒之中。老獵人被 那光輝照得不由得瞇起了眼睛,伸手擋在額前,對那已經邁步出了房門的男子喊:“我還 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子彷彿又在微笑。他轉過頭來,面孔在朝霞的光輝中變得模糊。他輕聲說道: “阿選。” -- 那又能怎麼樣? 靜待時光的流逝,又能怎麼樣呢? 飛得比風還慢的傢伙,都是笨蛋! 笨人類.....我教你一件事.... 等待,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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