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來源：媒抗--秋 http://www.socialforce.org/phpBB/viewtopic.php?p=221272#221272 Copyright 2004 The Financial Times Limited Financial Times (London, England) 英國金融時報 November 3, 2004 Wednesday London Edition 1 SECTION: COMMENT & ANALYSIS; Pg. 19 Going home: Chinese migrant workers shun long factory hours and low pay http://news.ft.com/cms/s/d6ead458-2d4a-11d9-8b8d-00000e2511c8.html 回鄉：中國流動勞工避免漫長工時與低工資 經濟學家指出，中國製造業中心勞力短缺將推高工資、加速通貨膨脹， 並拉高貨品價格。 By ALEXANDRA HARNEY 去年楊莉 (音譯) 離開了位於中國四川省瀘州的寧靜家園，來到一千公里外， 位於香港北邊，繁忙的珠江三角洲的一家鎖工廠工作。 每天工作 13 小時打亮鎖頭，整整一個月後，她疲累地回到故鄉。 現在楊小姐在瀘州經營一家美容院，很慶幸做勞工的日子已經結束。 「在工廠每天就是工作，工作」她說。「我在這的日子很舒服。 我可以看自己高興隨時打烊。」 楊小姐和愈來愈多的中國流動勞工拒絕遠方的工廠工作機會， 改而選擇離家近的工作或比較好的工作條件。 他們的行為導致中國首要出口區之一的珠江三角洲和其他沿海省份欠缺非技術性勞工。 這個趨勢對於促成中國非凡經濟成長的關鍵因素之一：供應源源不絕的廉價勞工， 帶來了挑戰。 根據官方估計，包括珠江三角洲再內的廣東省工廠目前短缺大約兩百萬名工人。 這個區域大約有二千至三千萬名流動勞工。 中國東岸的福建省與浙江省據報也有找不到工人的困擾。 最欠缺的是 18 至 25 歲的女性勞工，這個年齡層的女性工人 因手指動作靈敏與工作習慣良好，最受中國管理人喜愛。 年輕女性勞工不願從事工時長、工資低的工作，不僅對中國經濟發展造成重大影響， 對國際企業的影響也非同小可。珠江三角洲生產的商品約佔中國出口量的三分之一， 從鞋子到微波爐，是全球許多產品的首要生產區。 經濟學家認為由於勞力短缺，中國工廠工資因此推高的速度將勝過預期， 加速通貨膨脹，並拉高中國製造貨品的價格。 短期而言，這可能導致珠江三角洲的某些工廠朝向更內陸地區或海外發展， 並導致另一些工廠倒閉。 瑞銀 (UBS) 位於香港的亞太地區首席經濟學家強納森˙安德遜 (Jonathan Anderson) 表示：「這是中國開始加入正常經濟世界的徵兆。工資再成長的時候升高。 這是各地通行的原則，中國也不例外。」 中國有多達一億的流動勞工可供雇用，另外農村地區還有數億「尚有餘暇可供雇用」的 農人，大多數工廠都尚能避免大幅提高工資，因為永遠都有人願意以較低薪受僱。 勞工部九月份公佈的研究發現，過去十二年中， 珠江三角洲地區的月工資僅增加了 68 人民幣 (相當於 8.20 美元)。 廣東省佛山市目前的月薪與十年前並無差異，仍維持在 600 至 700 人民幣。 但是沒有加薪的工廠大多發現工人來源有限。設有一萬五千多外資公司的東莞， 是珠江三角洲最大製造業中心之一，四處高懸著招募非技術性勞工的布條。 有些公司，例如香港的聯太國際集團有限公司 (Luen Thai) 為 Polo Ralph Lauren 和其他品牌生產服飾，就被迫在內陸省份設立勞工訓練中心， 有部分原因就是為了確保穩定的勞工來源。 在廣東設有數家工廠的香港服飾製造商方氏兄弟紡織董事長 Kenneth Fang 表示： 「以前需要勞工的時候，只要 (在工廠) 掛個招牌，流動勞工就會在外面大排長龍。 現在招募的招牌到處都是，卻沒有人排隊。」 勞工短缺背後的原因是農場工資增高。珠江三角洲的大多數工廠雇用來自農村、內陸省， 包括四川、雲南與河南等省份的勞工。許多原為農人的工人與勞工經紀人簽約， 或與親友一同上路到工廠去。他們把大多數的所得匯回家去。 多年來，這個系統一直可行，因為相存的收入遠較工廠收入低得多。 然而，過去兩年中，農村與工廠收入的差距開始縮小。 根據瑞銀估計，農產品價格在過去 18 個月間上漲了將近百分之二十五， 而過去兩年來農村月收入增加了將近百分之四十。 農村薪資增加與流動勞工匯款結合的效應帶動瀘洲等城市進入開發的新水平。 濱臨長江的瀘洲過去唯一所為人知的就是當地出產的烈酒 (譯註：瀘州老窖)； 如今瀘州成為活躍的都市中心，街道上滿是餐廳，包括不只一家麥當勞、行動電話門市， 和擴音器播放震耳美國流行音樂的服飾店。 根據政府預估，去年有七十萬名瀘州居民離鄉工作；其中有半數前往珠江三角洲。 這些供人將大部分所得寄回家：2003 年，流動勞工匯回的資金佔瀘州農人淨平均 每人年所得 2,515 人民幣的 38%，根據市政府的數據顯示。 這些匯款幫助周龍豪 (音譯) 這樣的民眾擺脫農耕的生活。 出生在瀘州鄉間的貧苦農家，全家食指繁浩的周先生離開家園， 在全國各地的傢俱工廠工作了十三年，每天工作 10 小時，每週工作七天。 周先生賺的薪資讓他能夠回到瀘州，創立自己的木匠舖。 他現在將自己的農地租給政府，聘了幾名員工幫忙，靠著製造傢俱過著舒適的生活。 他說：「現在這裡許多農民都有車子和其他交通工具。」 隨著家庭所得增加，瀘州的服務業也有所擴張， 將薪資水平提高到與珠江三角洲某些工廠的水平相當。 2003 年，瀘州江揚區餐廳給員工的月薪是 250 人民幣，並提供免費膳宿。 今年，根據江揚勞工招募辦公室主任曾貴宏 (音譯) 指出， 月薪已經增高到 400 至 450 人民幣。 而珠江三角洲製造業中心東莞的公定最低月薪是 450 人民幣。 「這裡的服務業發展得非常快，」曾先生說。「他們不需要再離鄉背井去找工作。」 由於家鄉的工作選擇更多，那些真的成為流動勞工的人民在選擇工作時變得更精挑細選。 近年來珠江三角洲地區工廠員工流動率已然升高， 因為勞工想要尋求更高的薪資和更好的工作條件， 飽受挫折的工廠經理人必須要付出訓練替換員工的代價。 方先生說他的工廠每年有 20% 的員工離職。 唐美嬌 (音譯) 就是這樣的員工之一。一月時她和姊妹一同從廣西老家到東莞的 一家玩具工廠上班。薪水條件不錯，但她很快就受不了老闆喋喋不休的批評， 於是就換到別家工廠工作。但是新東家工廠產品產生的煙霧讓她生病。 現在她決定要回家。 曾是政府官員與律師，目前擔任廣州流動勞工資料記錄中心的曾飛揚 (音譯) 指出： 「由於公司不把員工當人看，所以現在受到懲罰。」 雖然為外國買家代工的工廠努力改善工作環境，但許多工廠仍然不及國際標準。 在情況最糟的工廠裡，工人每天最多需在生產線上工作 16 小時。 如果他們在未獲准的情況下去上廁所，還會被扣薪水。 工廠經理拒絕為因工作受傷的工人支付醫療費用。有時候，工人根本拿不到薪水。 工運人士說工作條件不良部分反應管理這許多工廠的困難。 但這也反映當局無法打擊違規業者的失敗，他們說 (請見下文)。 東莞副市長周之那 (音譯) 表示，東莞認真執行勞工法， 並駁斥勞工短缺的說法是 「謠言」。 但他也承認東莞市在過去幾年中，裁定因違反勞工法而暫停生產的工廠只有五家。 他反駁說：「我們不能把工資提到高水平，因為這樣會增加外國投資人的投資成本。」 但許多外商公司早就已經支付高過最低薪資的薪水給員工。 與流動勞工往來密切的人士表示，勞工短缺影響的是低薪、工作條件不佳的工廠。 月薪條件在 1000 人民幣或以上的工廠 --- 許多美國和歐洲公司擁有的工廠都支付這個等級的月薪 – 並沒有找不到工人的問題。 勞工愈來愈懂得精挑細選找工作，逐漸影響工廠對待員工的方式。 有些工廠經理人開始以直排輪場地、網咖和足球場等額外福利招攬員工。 另有一些工廠則以調薪相抗衡。四月時，方氏兄弟在廣東的工廠之一首度調薪， 漲幅超過 10%。花旗集團在香港負責大中華地區的經濟學家黃義平 (音譯) 估計， 下年度聘僱流動勞工的成本可能增加 20-30%。 玩具、服裝和製鞋等勞力密集的產業對於已經因能源與水源短缺而付出較高的成本， 薪資成本增加可能會讓某些公司吃不消。香港的亞洲基金會計畫開發主任艾倫˙修提 (Allen Choate) 指出：「有些工廠開始賠錢，我還沒有看到有公司因此倒閉 … 但我懷疑這樣的事件將會不少。」亞洲基金會為中國女性流動工廠勞工提供服務。 其他製造商開始放眼區域以外的地區。在香港登記上市的信星鞋業集團有限集團 (Kingmaker Footwear) 據稱正考慮打消原先在中國南部擴廠的計劃， 改將更多的生產移往越南。其他在珠江三角洲扮演主要投資者角色的香港公司 則在廣東更北的地區開設工廠。 政府官員目前更專注於教育流動勞工。瀘州官員加強包括機械與電腦操作的訓練， 以加強潛在流動勞工的謀職能力。瀘州市黨委會農工辦公室主任劉義科 (音譯) 說： 「讓這個訓練成功是非常重要的事。」 位於珠江三角洲西區的中山市小欖鎮的官員視勞工短缺為加強訓練和改善薪資的機會。 六月時，小欖鎮決定只積極鼓勵願意支付 600 人民幣以上月薪的公司前來投資。 瀘州當局何其他城市希望勞工短缺的問題不會太長久。 隨著工廠薪資增高與農產價格穩定，可能會有更多的流動勞工回到工廠工作。 鄉村地區仍有數百萬人尚未充分就業。 但經濟學家相信這些勞工中就將會要求更高的薪資。 瑞士信貸第一波士頓 (Credit Suisse First Boston) 首席區域經濟學家董濤 (音譯) 指出：「中國人把廉價流動勞工視為當然，而舉世其他地區也把廉價中國產品 視做理所當然。這絕對需要改變。」 工運人士鼓勵爭取權益的抗爭 位於中國南部的廣州市番禺區，是個塵煙迷漫，嘈雜的工業區，在夕陽籠罩番禺的時分， 曾飛揚正為中國經濟發展默默地貢獻。 曾先生為此區數千工廠的廣大流動勞工人口提供法務諮商與法律代表， 也為他們提供休閒活動和語言課程。他的使命：提升中國勞動力。 像曾經擔任過政府官員的曾先生這樣的工運人士， 大概是中國珠江三角洲地區唯一對勞動力短缺表示歡迎的人士。 他說：「這讓工廠業主注意他們對待勞工的方式。」 雖然人道性非政府組織、工運人士與律師已對此問題關注多年， 廣東省珠江三角洲地區大多數工廠的條件仍然很糟糕。 「工作環境仍然很不乾淨，或很不安全。」曾先生表示。 工運人士說，這不是立法問題。中國的勞工法從最低工資 (各市有所不同) 到每月最高加班時數 (36 小時) 都有明文規定。 連加班時數在內，員工每週不應工作超過 53 小時。 「就你所知，中國南部有多少工廠的員工每週工作 53 小時？」 位於香港，鼓吹獨立工會和保障勞工權益的「中國勞工告示」(China Labour Bulletin) 團體的研究主任羅賓˙門若 (Robin Munro) 問道。 「一個都沒有。每週 80 小時的工時非常普遍。」 主要的問題是執法。為中國女性流動工廠勞工提供服務的香港亞洲基金會計畫開發主任 艾倫˙修提表示：「不遵守最低工資和加班規定的行為在廣東非常普遍。」 其他不見受罰的違法行為包括工廠業主未能為所有員工支付完整保險， 以及工廠業主要求新進員工繳交押金以確保新進員工不會太快離職。 與亞洲地區工廠員工密切合作的「全球勞工與社區聯盟」 (Global Alliance for Workers and Communities) 之中國主任葛友利 (音譯) 指出， 對女性勞工的性騷擾也是常見的問題。 勞工沒有好的代表。雖然中國有一個全國性的勞工工會，但中國不准設立獨立的工會。 組織員工成立獨立工會，或甚至參與抗議，都可能會導致牢獄之災。 雖然面臨如此危險，勞工抗議在中國益發常見。 在中國南方的深圳，就有數千名電子工廠員工於十月初罷工， 抗議其薪資低於最低薪資水平。當地勞工局的介入幫助他們贏得加薪。 工運人士希望勞工短缺問題可以為工廠業主提供全薪的經濟動機去改善工作條件 --- 不只是為員工提供額外福利，也要遵守現有法律。 本文是繼《經濟學人》 10 月 7 日之 ＜徵人啟事＞後， http://www.socialforce.org/phpBB/viewtopic.php?p=202922#202922 又一針對中國勞力短缺問題的採訪報導。 除了沿海勞力短缺問題浮現之外，外資向內陸省份設廠擴張也是已然形成的趨勢， 未來內陸省份地區的發展有可能成為注意的焦點。 -- 撥亂反正、清新思維，先從「與媒體對抗」開始 http://www.socialforce.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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