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寫的一份作業,藉這個問題分享一下我的想法 Brown Sugar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當先民們被迫乘坐著大船，身處擁擠的狹小空間，呼吸著混雜屍臭、霉味和偶爾闖 入嗅覺的海風，在象徵文明的白人階段監視與監禁之下，來到這塊需要他們開拓但又無 須自由生存的土地－－美國。 於是他們成為奴隸。 這些被上帝選為絕非他們生命意義的移民，在從事一成不變、永無翻身的農事時， 往往和著吟誦。奴隸們愛唱歌？不，奴隸們唱歌除了天生對於節奏的敏感度，更重要的 原因是他們藉由歌聲來表達內心悲哀的感受。 音樂原本是莊嚴的，後來轉變為表達七情六慾的工具。沒有哪個民族崇尚「悲歌」 ，而這些現被更名為非裔美籍的黑人們，無論在表現爵士（Jazz）、民歌（Folk）、大 樂團（Big Band）、靈魂（Soul）、福音（Gospel）、搖滾（Rock & Roll）、節奏藍調 （Rhythm & Blue）、嘻哈（Hip-Hop）上，都是心靈深處吶喊的聲音。 因此，「Brown Sugar」便在如此背景之下應聲而起。 讓我們把視角轉向紐約。一九七○年代初期，南布朗克區（South Bronx）興起影響 至今的黑人音樂類型－Hip Hop。居住在該地的黑人，自小生活貧困，幾乎無法接受正常 的教育體制，因此他們將精力投注到原始本能之上。那個時候的黑人，似乎血液裡面還 流有先民們想要對這個不公社會發聲的基因，經常的聚在公園和街頭，帶著大台的收音 機，在這些公共場所說唱、跳舞。這風氣到了八○年代漸漸成了氣候，許多紐約黑人呼 朋引伴，在以中央公園（Central Park）為主的角落，以刮盤（DJing）、說唱（MCing） 、節奏口技（beat-boxing）、塗鴉(graffiti)和迅舞（break dancing，俗稱b-boy）表 演音樂。 本片開頭，由Kool G. Rap，Russell Simmons，Black Thought，Pete Rock，De La Soul，Jermaine Dupri，Talib Kweli，Common，？uestlove，Big Daddy Kane，Method Man等黑人Hip Hop音樂戰將，輪流就音樂在其本身成長過程所扮演的角色，作了一番詮 釋。這些來自相似環境的歌手都認為，「根」是影響他們的重要因素，是一種反省的力 量，身處的在惡劣現狀（黑人俚語：Thug Life）中，必須向過去伸出觸角，並且要發現 自己是誰，什麼是這個族群生存不可丟棄的「本」。 女主角Sid即是這自省身分的縮影，她與男主角Dre是居住在紐約青梅竹馬，喜歡一 起到公園和街頭欣賞即興的黑人演出，長大之後，Sid擔任L.A. Times的樂評，Dre則是 唱片公司製作人。 Hip Hop（在此指的是一種精神面向）是他們的情定的之物，因緣際會下，他們再度 的相遇，但是彼此都有表面上的愛人。Sid的男友是New Jersey Nets的黑人職籃球員， Dre的另一半是上流社會的黑人律師。這裡有一個有趣的對比，Sid和Dre代表的是 Hip Hop這無法名狀的東西，兩人的愛人則是白人社會或迷失於追尋流行尖端的象徵，在 一連串的感情與現實拉扯下，Sid與Dre當然會發現自己應該把握與掌握的是什麼。 「Brown Sugar」的導演Rick Famuyiwa善於拍攝都會黑人的迷惘困境（他前一部描 寫四個黑人情誼的電影「The Wood」也是類似主題的作品）。黑人社會走到二十世紀末 和二十一世紀初之際出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由白人社會所建構的資本主義體系，忽然 的接納了黑人。在美國，種族對立的問題依然存在，不若我們想像與接受到的資訊一般 已然消弭。黑人打入白人社會的途徑主要有兩個，一個是運動，另一個是音樂；兩者都 是能夠快速獲得名利的羊腸小徑，白人願意讓黑人參與他們的運作，無非是用小錢換大 錢。 白人不會明說：「你們就好好給我打球和搞音樂，讓你們有上場和演出的機會，你 們就閉嘴，別跟我們白人說什麼人權不人權！你們黑人的老祖都這樣過來了。」可悲的 是，許多黑人都不思考這個問題，以為Bling Bling（黑人俚語：穿金戴銀之意）就是脫 離困苦的彼岸。黑人們窮怕了，我們很難想像黑人四百多年來的宿命結構：生一大堆小 孩還養不起，種的田永遠不是自己的，隨時都會被白人歧視與吐口水。所以他們販毒， 因為販毒會讓自己和家人獲得幾百年渴望的富裕生活；所以他們擁槍自重，因為白人老 是欺負黑人，不讓黑人參與社會活動。更可怕的是，黑人還互相殘殺。 1996年和1997年因為兩岸的口舌之爭引發的槍擊事件，陸續死了兩個黑人Hip Hop 大佬－西岸的2Pac和東岸的Notorious B.I.G.，這讓黑人開始思考種族內鬥的嚴重性。 過去黑人領袖Malcolm X和Martin Luther King Jr.不斷的強調：黑人必須團結的爭取自 由和尊嚴。可是，二十世紀末的黑人卻忘記前人的訓誡，接下來還讓一個更恐怖的現象 發生。 阿姆（Eminem）在一夕之間紅透半邊天，他所搭乘的便是當初裝載黑人組先的奴隸 船，只不過經過巧妙包裝後，以新穎的「假Hip Hop」模式襲捲全世界。 結論：黑人音樂的代言人是一個活生生的白人。 「Brown Sugar」所給予的啟示是，Dre為了製作真正黑人之聲的唱片，憤而離開利 慾薰心的主流唱片公司，並在黑人嬌妻全力「不」支持的情況下，與Chris（黑人饒舌 大將Mos Def飾演）從最基本的電台發聲作起。然而，Sid也發現自己不能逃避的是對於 Hip Hop的愛（Dre就是Sid心中的Hip Hop），兩個人的最後遭遇就是黑人必須面對的自 覺問題。 黑人音樂就是黑人自己的資產，如同白老匯劇是白人所有。任何人都能夠表現非源 自於其種族的文化表現，可是，模仿習得和天生表現的差異，卻是一種細微的鴻溝 （gap），模仿者再怎麼努力，其境界必定無法達到其模仿對象的隨意表現。 施咸榮先生在《美國研究》期刊所發表的〈美國黑人奴隸歌曲〉一文中引述十九世 紀黑人社會領袖Frederick Douglass自傳裡的話： 「現在我寫著關於那些歌曲的回憶，仍抑制不住我的熱淚和激情。我當時對奴隸 制度滅絕人性的性質之所以能有模糊的初步認識，應該歸功於那些歌曲的作用。那些歌 聲至今還伴隨著我，加深我對奴隸制度的痛恨，增長我對仍套著奴隸枷鎖的弟兄們的同 情。」（《美國研究》第四卷第一期，中國社會科學院美國研究所中華美國協會，1990 年出版） 誠然，黑人必須瞭解自己的遭遇，也要在環境之中平衡自身情緒，過於追求解放「 家業（karma）」的結果，會導致如現今Hip Hop音樂的一昧追求流行之弊。 可嘆的是，傳統的不被重視已成世界趨勢，有時候想想台灣，不也是如此？時代的 進步背後隱含的是失去自我認識。在大家拿著行動電話當作相機使用的當下，我不知道 其他人如何與自己相處的。 或許他們以為自己是影像，停留在虛偽記憶裡的永恆。 附註：Brown Sugar的本意是黑人對美麗女子的形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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