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劍閣騎士 這一天，又是聖誕節前第十四個禮拜四，也就是雍─尤塞‧戴維‧「甘瑞」‧田柏克的 十四歲的生日。這天早上他起床的比較晚，因為從今天到禮拜日為止，奉旨慶祝國王第 五十四年加冕紀念日。在慶祝期間，不會有人提供豬肉給郡主的宮殿，所以甘瑞自然放 心的睡到早上六點起床。 打從前年開始，國王就下旨要一年慶祝他的加冕紀念日一次，因為他已經既位五十多年 ，年事已高，隨時可能駕崩，所以他就下旨只要每過一年，舉國必須慶祝他的加冕紀念 日一次。 但到了四點的時候，甘傑把甘瑞的房門踹開，兩隻手各拿了一把平底鍋與長勺，用力敲 出一連串的聲音並且吼道：「睡什麼睡？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 ！起床！起床！起床！起床！」 甘瑞揉著惺忪的睡眼，爬了起來，迷迷糊糊的問：「今天不是不用殺豬嗎？」 「對，不殺豬！」甘傑說：「但從今天起，你也要負責殺牛！」 甘傑將甘瑞拖出城外，到了牧場之後，交給他一把雙手劍，說：「牧場上隨便挑七頭牛 。」 甘瑞問：「用雙手劍來殺牛？」 「當然不是只有給你雙手劍而已，來，把這個穿上。」說著，甘傑抖開掛在腰上的包袱 ，裡面是一襲朱紅色的棉布披風。 「為什麼我殺牛還要穿披風？那樣不會弄髒新衣服嗎？」 「給我穿上去就是了。」甘傑督促他穿上披風之後，突然問道：「對了，你雖然來自鄉 下，卻從來沒有當過放牛的牧童，對吧？」 「沒有。」 「那太好了，」甘傑打開牧場籬笆的柵門，說：「進去。」 穿著朱紅色披風的甘瑞扛著雙手劍，滿腹疑惑的走了進去，但他才剛剛走入牧場，甘傑 馬上從外面把柵門推上，鎖住。 甘瑞連忙問：「怎麼了？」 甘傑說：「沒什麼，怕牛跑出來而已。」 雖然覺得一定有哪裡不對勁，但甘瑞也對甘傑的說法無法反駁，於是他就繼續向前走。 此時剛剛破曉，牧場上罩著的一層薄霧逐漸散開，甘瑞終於看到了他要殺的對象…… 甘瑞從來沒有看過這種牛。一般來說，供給人食用與奶品的，通常是皮毛為黃黑色的母 牛。可是眼前的牧場上卻只有七頭公牛，而且每一頭牛的體型都比他所見過最大的牛還 要大上一倍。如果不算入尾巴的話，身長將近十五呎，而且身高足足有六呎六吋！牠們 的毛皮又白又亮，牛角粗長而且銳利…… 甘瑞大喊：「甘傑師父，這些是什麼牛啊？」 甘傑大聲地回話說：「這些是全世界肉最好吃的牛！從國外進口的，東方的異教徒都說 這些牛是他們最珍貴的寶物之一，叫他們『聖牛』！很好吃的喔，你殺掉了以後，我會 打賞你半頭牛的！」 「謝謝老師！」 甘傑這時突然把手上的鍋子與長勺用力敲了好幾下，牧場上所有的牛都馬上被他驚醒了 。 「你在做什麼啊，老師？」 「我在叫聖牛起床啊！」甘傑說：「你想我會讓你一個人做這麼簡單的工作嗎？當然要 順便訓練你啦！還有，聖牛有三個特點：一、牠們很不喜歡被人叫醒，而且有很嚴重的 起床氣；二、牠們正在發情期，所以很有攻擊性；三、牠們是色盲，通常會把紅色的大 塊東西看成母牛。」 甘瑞大驚。「你剛才說什麼？！」 可是他已經來不及等甘傑的答案了，因為全部七頭公牛都已經集中向他全速衝刺過來！ 就殺牛的用具來說，雙手劍並不是很好的殺牛工具，不過這時甘瑞唯一用來殺牛的工具 ──不，應該說，是唯一用來自衛的工具還差不多。七頭牛分別從不同的方向向他衝來 ，甘瑞只有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做出反擊的思考與動作，否則他鐵定會死在聖牛的牴角或 蹄足之下。於是他迅速地輪起雙手劍，以靈巧的動作分別按照他所判斷的每頭牛抵達的 時間，來分別斬殺衝過來的聖牛。 很快的，一團血霧在牧場上升起，接著化為一陣血雨，跟著大塊的牛肉落在牧草地上， 而站在中央的則是一名渾身被牛血浸濕、雙手緊握著一把雙手劍的十四歲少年。雖然他 並沒有受傷，可是心裡面卻十分震驚，因為他根本無法想像他剛才所做出的所有動作！ 甘傑打開柵門，丟掉鍋勺，說：「非常好！不但迅速殺掉了七頭聖牛，還把牠們全部肢 解成數十塊！我居然厲害到教出你這種弟子，讓我連自己都怕了我自己啊！啊哈哈哈哈 哈！」 但甘瑞卻似乎沒有那樣想──或許他也是這樣想的，因為接著他在回神之後，胃中一陣 翻騰，然後…… 甘傑說：「急什麼？我會給你肉的啦，也用不著在上面嘔吐啊！真噁心。」 ＊＊＊ 跟往常一樣，甘瑞接下來會去甘莉‧敖克太太家去洗澡，而甘莉也一如往常的對他表示 歡迎，並且開門見山的說：「甘傑說你今天會去殺牛，你有沒有帶幾磅牛肉給我啊？」 「全部一百二十磅都給妳吧！」甘瑞說：「我那裡也沒地方擺啊！」並把裝在大麻袋裡 面的牛肉放在大門前的石階上。 甘莉笑得合不攏嘴，問：「太棒了！村子裡面的人一定都很高興。對了，甘妮啊，洗澡 水熱好了沒？」 浴室那頭傳來甘妮的聲音：「已經熱好了！」 甘莉說：「甘瑞，快去洗澡吧！我已經準備好你的換洗衣服了。」接著低頭看著那一大 麻袋的牛肉，心裡面想著該如何去處理？ 當泡在澡盆裡面的甘瑞正剛剛洗完頭，把頭抬出水面的時候，馬上看見甘妮正站在浴室 裡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嚇了一大跳，尖叫著把浴巾拉進澡盆裡面，圍在腰上。 「大男生叫個什麼勁啊？」甘妮說：「該叫的應該是我吧？不過我站在這個角度也什麼 都看不到，你怕我會怎樣啊？而且我已經看過你光著屁股兩三年了，你以為我還有哪裡 沒看過的？」 「妳進來幹什麼啊？」甘瑞說：「妳也應該先敲個門嘛！」 「欸！我在浴室外面使勁的快要喊破了喉嚨，結果你都沒有聲音，我還以為你淹死在澡 盆裡面了咧！真是的，恩將仇報！」 「那不是重點啦！到底是什麼事情啊？」 甘妮說：「我娘說你今天可以留下來跟我們吃個午飯，因為甘林大人派甘洛斯過來說今 天的課程取消了，這還包括了你拿三位師父的武術課程。因為你今天送牛肉來，所以我 娘說趁新鮮烤個牛排，其他就準備灌香腸或是做醃肉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甘瑞問：「對了，甘洛斯呢？」 「他還在。」 「好，請幫我問一下令堂，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讓甘洛斯一起留下來吃牛排。」 「啊，牛肉是你的，你要請他吃的話，你決定就好啦！」 「謝謝。還有另外一件事請您幫忙：妳要是一直待在這裡，我沒辦法洗澡了啦！」 「呿！什麼嘛！」甘妮說：「真是的，以前你都會讓人家幫你刷身體的說……」 「什麼我讓妳？拜託，根本就是妳強迫我好嗎？」 甘妮向甘瑞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就走出浴室去了。 ＊＊＊ 甘瑞洗完澡，擦乾身體並換上一套乾淨衣服出來之後，馬上聽到廚房那邊傳來一道他實 在不想聽的歌聲： 我是女僕，主人的女僕～ 掃除、洗衣、做料理、購物～ 是為了主人可以──做任何事的── 女～僕～！ 他不由得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雖然天氣並不冷，但甘妮的歌聲能讓人覺得很快就要下 雪了一樣。接著他走到庭院，發現甘洛斯正在抽煙。當甘洛斯一聽到背後有異聲，就馬 上把手上的煙往草地上一丟，再用腳踩熄──而且他並沒有穿鞋。 「沒關係啦，甘洛斯。」甘瑞說：「你在我面前做什麼事情都可以，我又不是老爺。」 甘洛斯看到是甘瑞來了，張開嘴巴笑了起來，然後甘瑞發現他缺了好幾顆牙齒。 甘瑞問：「是誰打你的？少爺嗎？」 甘洛斯搖了搖頭，說：「是老爺，他發現少爺去逛──城東市場區，於是就打了我一頓 。」甘洛斯是甘林的僕人，也是他兒子甘米斯的挨鞭童。 薔薇城的城東市場區，甘瑞聽說過哪裡是罪惡的深淵，不過哪裡為什麼是罪惡的深淵， 他就不明白了。 甘瑞搖了搖頭，說：「真是的，你要不要我跟老爺說一下？而且甘米斯已經十六歲了， 又跟石崗騎士的女兒訂了婚，明年初就要離開家，自己出去找房子住了，也不該需要你 的服務了。如果說你缺錢贖身的話，我這裡也有的是……」 甘洛斯說：「不！不！不！你不要這樣講！至少在少爺沒有成婚以前，都不要講！老爺 跟我約定好了，只要讓我能一直待到那個時候，他就會送我一塊田，甚至給我十枚銀幣 ，讓我能討個老婆。這都是契約書上寫好的條件，我一定要做到底的！」接著又道：「 而且你上次幫我說情之後，老爺是有一段時間不打我，可是卻換成了少爺來揍我。你也 許勸得了老爺，卻阻止不了少爺的。」 甘瑞嘆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 他曾經就這件事向郡主反應過，但郡主卻說：「我小時候也有個挨鞭童，但我可從來沒 有讓她被挨打過。你也認識的，她就是我乳娘甘莉的女兒甘妮。你看她像是天天被毒打 的小孩嗎？一個人只要天性善良，根本不用體罰，也能讓他不做壞事；或是他不小心做 了壞事，而不管處罰方式如何，他都會知錯能改。可是一個人要是天性邪惡，就算你用 凌遲的方式對待他，他也不會停止做壞事。所以挨鞭童這樣的制度並沒有什麼不對，而 是你得用其他的角度去理解它，然後就要懂得如何去接受它，這樣才是入境隨俗的道理 。當然，也許你覺得這種制度很奇怪，但這是幾千年以來的貴族傳統，你只是一下子無 法接受它而已。不過話說回來，我們家曾經是外來豪族，在進入薔省之前，並沒有這樣 的習俗。但我們既然入境了之後，自然就要隨俗，這點你知道吧？放心好了，你慢慢就 會習慣的。」 當時甘瑞說：「啟稟郡主，關於這件事情，我真的無法習慣。」 郡主說：「既然如此，那麼你就假裝一下吧！等到有一天，你有機會取消這個古老的陋 習之前，你只有假裝著去習慣它的存在，但千萬別忘記理解與容忍這種陋習的存在。再 說，你以為只有這一個陋習而已嗎？跟其他醜陋的古老傳統比較起來，挨鞭童已經算是 十分良好的風俗習慣了。」 「這樣聽起來，郡主似乎並不認同這樣的習俗？」 「我沒有說過我不認同，而且我剛才也已經表明我的立場了。」郡主說：「除此之外， 你更應該知道一個很重要的事實：我是薔省郡主薇多莉，不是家父薔省公爵安德留。薔 省公爵還在蘭省作戰，我雖然負責代理統治薔省，但我終究並不是真正的薔省領主。總 有一天，薔省公爵會成功的併吞蘭省，然後回來。就算他不回來，我也會離開薔省，成 為別人的妻子。所以薔省將來要怎麼走，我根本沒有必要在乎，除非我能留的下來。當 然了，我如果要留下來的話，那麼我還有很多事情必須做到。而在做到這些事情之前， 挨鞭童就不是我應當費心去處理的小事，你明白嗎？」 老實說，郡主有時候會講出很多奇怪到讓甘瑞無法聽得懂的話，這只不過是其中之一。 「啟稟郡主，我不明白。」 「不明白的話，那就不用再跟我討論這個話題。」郡主下達了這個命令。 ＊＊＊ 「牛排來啦！」甘莉跟甘妮一起端了一只大木盤過來，上面是一堆肥滋滋並且冒著白煙 ，散發出濃濃牛肉香味的牛排。「讓開！讓開！你們兩個趕快就座！」 這聲命令讓甘瑞從沉思中被拉回現實世界，他連忙跟甘洛斯一起站起來走開，並退開到 一邊，看著甘莉母女兩人把那只大木盤擺在庭院中央的大餐桌上面。接著甘妮負責擺上 刀叉和碗盤，然後放上給牛排調味用的苺子醬。於此同時，甘莉拿出了四個杯子和兩個 大陶壺：一壺是清水、另外一壺是自家釀的紅酒。 四個人圍著餐桌坐下之後，甘莉說：「今天這牛肉是甘瑞送來的，所以讓甘瑞負責祈禱 吧！」 甘瑞說：「不，讓甘洛斯祈禱好了，他並不常來這裡，照規矩應該是稀客來祈禱才對。 」 「喂！」圍牆外突然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我才算是稀客，應該是我來祈禱才對吧？ 」 所有人都隨著那道聲音的方向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匹高大的銀灰色駿馬，而馬背上坐 著一名身穿紅黃對半的騎馬裝的年輕人。他有著一頭閃亮的、修剪整齊的金色直髮，容 貌上看起來十分俊美。 甘莉問：「你是誰啊？」 那名英俊的年輕人說：「我的名字叫馬高！」 甘莉說：「我管你爸的叫做馬高還是馬低，你想要幹嘛？」 「這位夫人，我馬高是個從遠方來的旅行者，一路上舟車勞頓，風塵僕僕，正好乾糧吃 完了，快要餓死之際，突然在十哩之外，問道一股牛肉之香。因此我跟著鼻子的嗅覺， 就一路趕來至此了！」 「那麼你就呆在那裡，乖乖的聞著牛肉香，看著我們吃光這些牛排吧！」 「啊，這位夫人，您見外了！古人說：『相逢自是有緣，有緣修得同船渡，渡過那苦海 無涯，回頭是岸，岸邊那天涯就若比鄰啊！』既然我們也許原本相隔萬里，但大家都是 鄰居，而聖經上面說：『要愛你的鄰居。』所以在這樣偉大的──」 甘瑞受不了了，他說：「你直接說你想吃牛排不就得了？就請下馬，過來這裡一起吃吧 ！」 那名英俊的年輕人便很開心的跳下馬來，翻過圍牆，說：「啊，在下素來聽聞東北人好 客慷慨已久，本來以為是夸夸其談，沒想到還真的是所言不虛啊！真是多謝啦！」 甘瑞說：「謝你個頭，我可沒說要免費無條件請您吃牛排。」 那人嚇了一跳，說：「閣下何出此言！這一點都不像我聽過的東北人作風啊？」 「我本來是西南人，老兄。」甘瑞說：「我只是移籍東北了而已。可是這牛肉是我今天 早上殺的，而且也是我帶來的，所以我有權決定我該請誰吃、或是送給誰吃、或是賣給 誰吃。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所以我當然讓他們免費吃我的牛肉，隨便拿我的牛肉。你 這傢伙跟我們可是素昧平生，可是既然你那麼想吃我的牛肉，那麼我就賣給你吃。請問 我說了這樣的話，又有什麼不可以嗎？」 「這個嘛，當然可以啦！」那名英俊的年輕人說：「好吧，咱們算算市價：牛肉一磅十 五個銅板、木炭十磅一個銅板。但我卻想要隨便吃多少就多少，所以我乾脆給你兩個王 大頭，你就讓我隨便吃隨便拿外加打包，怎麼樣？放心！我不會用這個條件來佔你便宜 的。」 甘瑞說：「說得好！那麼這兩個王大頭，請給這位敖克夫人，因為牛排都是她烤的。」 那名英俊的年輕人把兩枚銀幣遞給甘莉，接著坐下，雙掌一拍，閉上眼睛，說：「天上 的主啊……」 「且慢！」甘瑞說：「我有允許你來做餐前祈禱嗎？」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應該有『稀客』來做祈禱嗎？」 「稀客？你是『顧客』！」甘瑞說：「所以你不用唸祈禱文啦！」 那名英俊的年輕人鬆了一口氣，說：「謝謝！反正我也省事，哈哈哈哈哈～～」 甘瑞說：「甘洛斯，我希望由你來祈禱。」 甘洛斯點點頭，微笑道：「謝謝！」接著他雙掌合十，閉上雙眼，低頭祈禱道：「感謝 天主賜予我們這樣豐盛的一餐，更感謝天主能讓我們在辛苦工作之際，能夠享有這樣和 平的一刻。主啊，願您帶領我們走出死蔭的幽谷，到達豐盛肥美的牧草地，因為我們知 道主是我們的牧人。在主的懷裡，羔羊必定感受到幸福與溫暖。感謝主，奉聖父、聖靈 、聖子之名，……」 接著所有人都跟他一起說了一聲：「阿門！」 不過甘瑞卻注意到那名英俊的年輕人並沒有跟著唸祈禱詞。不僅如此，他再甘洛斯唸完 祈禱詞之後，問他：「這位小兄弟啊，我有點不太了解您剛才選用的這套祈禱詞呢！實 際上我對聖經裡面某些話也很不了解啦，比如說：『天主是我們的牧人，我們是天主的 羔羊。』對吧？可是羔羊通常是牧羊人宰來吃的牲畜，那麼羔羊在牧羊人的懷裡，怎麼 可能會感受到幸福與溫暖呢？根本就只有恐懼而已吧？」 甘洛斯愣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甘瑞立刻插嘴：「這位馬高先生，如果你還想要吃牛排，就請給我乖乖的吃牛排，而且 給我吃的飽飽的。如果說你只是想要找人抬槓討論神學問題的話，請給我離開餐桌，到 城裡去找大主教辯論吧！不過這牛排你也不用吃了，我會退錢給你的。」 那名英俊的年輕人說：「哎呀！你這樣子看起來頂多十五六歲而已，講話就那麼沖哦？ 好好好，我也不對啦！吃飯時的確有三種話題千萬不能談，不然胃口一定會受到很大的 影響。只是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喜歡扯些有跟沒有的而已，所以請千萬原諒我這個 怪毛病啊！對不起啦！」 那名英俊的年輕人說完之後，果然一直到他吃完午餐以前，沒有再說一個字。但吃完牛 排後，他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並且用清水稀釋，才喝了兩杯，他就再度開口了。 他問甘瑞說：「對了，老弟，你剛才可是叫我『老兄』的，對吧？」 「是的。」 「所以我叫你『老弟』，這也是應該的，對吧？」 「你說的沒錯。而且很不好意思，如果我剛才那樣講話，有得罪之處，請多多包涵。」 「不用說這種客套話啦，我很喜歡你這樣叫我啊！」那名英俊的年輕人笑著說：「所以 從此以後，我決定要叫你一聲『老弟』！怎麼樣？你不會介意的話，我就這樣叫你嘍！ 」 甘瑞聳了聳肩，說：「隨便你。」 「不過，既然你叫我『老哥』，我叫你『老弟』，那麼你還知道我的名字叫做『馬高』 ，那麼我也應該知道你的名字吧？」 「我叫做甘瑞，很榮幸認識你。」 「不，榮幸的是我才對！」那名英俊的年輕人說：「而且也別怪我瘋瘋癲癲的，我只是 今天早上起來之後，好像是做了一個夢，然後我就很開心的一直興奮到現在啦！」 「哦。」 「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做了什麼夢嗎？」 「我為什麼要知道？」 「當然你是不用知道我做了什麼夢啦！不過這酒還真帶勁！」他接著轉頭對正在跟甘妮 一起收拾碗盤的甘莉說：「敖克夫人，您這紅酒太讚啦！」 甘莉悄悄地問甘妮說：「他喝了幾杯？」 甘妮說：「他才喝第一杯而已。」 甘莉說：「那麼他的酒量真是遜到爆！」 甘妮說：「不見的，搞不好他來此之前，就已經喝醉了，你看他說話的那樣子！」 甘莉說：「沒錯，我也是這麼想！」 馬高轉頭回來，再喝一口那杯摻水的紅酒，說：「我跟你說啊，在那個夢境中，我坐在 樹林裡面，正想要觀賞日出的時候，就看到有個小個子的男生，扛著一把雙手劍，披著 紅披風，站在牧場中央，被七頭兇猛的白色巨牛圍攻，然後他就雙手揮劍，恰恰恰恰恰 恰恰，那七頭牛瞬間就變成二十八個大肉塊了。喝，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快的劍法！你 知道嗎？我一定是在作夢，否則我根本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除了家父──以及還有我本 人之外，從來沒有見過有『誰』能做到這一點！」 說完，甘瑞發現對方的眼神突然變得十分銳利，並且直直地瞪視著他的雙眼。當然甘瑞 也不示弱的，反瞪了回去。兩人接下來陷入了絕對的沉默，並且盡量不讓對方從自己的 眼神中，看出來他們此刻真正的情緒。 甘瑞心想：「你究竟是誰？你到底想要幹嘛？」但他知道如果他先開口的話，要是對方 來意不善，那麼自己接下來就會屈居於弱勢的一方。 兩人就這樣保持沉默了許久，接著馬高慢慢地站了起來，他放下酒杯，轉身向甘莉一個 欠身，接著一個跨步就跳過五呎外的三呎高圍牆，並且近乎無聲的落在馬鞍之上，一勒 韁繩，離開此地。 甘莉搖了搖頭，說：「真是怪人，天底下怎麼會出現這麼一個活寶？」 如果是在十分鐘以前，甘瑞會百分之百同意甘莉的評語。可是現在他卻在心裡面百分之 百不同意這樣的評語，尤其是從馬高臨走前的動作可以看出來，這個人身手矯捷的程度 ，恐怕還遠在自稱從不戰敗的甘傑之上。 ＊＊＊ 甘瑞才剛剛走到薔薇城的大門口，就碰到扛著兩把長矛，坐在吊橋上擦汗的甘斯。於是 甘瑞就走過去打招呼說：「甘斯師父您好！」 「哦！是甘瑞啊！」甘斯說：「今天晚上你不用練矛術了，師父我今晚沒空了啊！」 「發生什麼事情了，師父？」 「啊，這話說來話長啦！但我長話短說好了：國王陛下派了一位刺史前來，說要來看看 薔省的情形。但那位刺史才一入省境，就寫信跟郡主說他想要拜會拜會本地的騎士，希 望能舉辦一場騎士比武大會，讓他出賽來測驗看看我們薔省騎士的能耐。結果呢，比武 大會開始了，他人卻不見了，郡主急得要死也氣得要命，所以就要我們到處去搜，看看 那位刺史大人跑到哪裡去快活了？結果我本人負責在整座薔薇城裡面到處搜了三遍，結 果就是沒發現他的行蹤啊！」 甘瑞苦笑。「這位刺史大人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甘斯說：「對，真是他媽的有夠任性的。其實呢，這他媽的搜索工作應該叫那些騎士去 找才對，可惜他們都在擺大老爺架子，所以都變成我們這些武士負責去找，真是他媽的 有夠倒楣的。」 甘瑞說：「這樣啊，那麼我也來幫忙吧！那位刺史大人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 甘斯說：「好啊！那位刺史是劍閣騎士馬高三十二世，年紀很輕，大概才十七歲左右， 而且頭髮是金色的直髮，剪的短短的。」 「劍閣騎士『馬高』三十二世，十七歲的年輕人，而且是金色直髮？」 「是啊！你有見過這樣的人嗎？」 聽到甘斯這樣一問，甘瑞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樣的問題？ -- http://gps.wolflord.com/ 歡迎大家參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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