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513 《潘金蓮與四個男人》 國家戲劇院 　　經典再現的《潘金蓮與四個男人》，從得知演出消息，就讓我相當期待，但是由於爆 地點的關係，始終就是抱持著關注但不可能觀看的心情。 ＢＵＴ！！！就是這個ＢＵＴ！！！ 　　既然都為了《水滸１０８II-忠義堂》衝了一次當日往返的台北國家劇院，何必為 了地點而錯失想看的劇碼呢？為自己找到了理由（？），所以這次在演出一週前就決定北 上，還買到了高鐵９折票，折扣聊勝於無。 劇情心得篇： 　　以往「潘金蓮」的形象，不論是來自水滸傳、或是金瓶梅，幾是負面的描繪，跟淫蕩 無恥不脫干係。而此劇的編劇魏明倫先生選擇從另一種角度刻畫潘金蓮，即使她的行為使 她被視為離經叛道、不顧倫理綱常的惡人，那導致這些行為的背後因素又是為何？這些看 似能選擇的決定，後世認為理所當然的「擇善」，在她的處境下，真能這麼容易做到嗎？ 　　相信大家都有過這種經驗：看到身旁的親友或是影視劇中的人物，因為糾結在自身處 境下無法跳脫，而做了旁觀者看來相當愚蠢或不必要的決定時，都想要去瘋狂地搖他的肩 膀，要他「醒醒吧！」魏明倫老師八成也是感同身受，竟然派了最疼女孩的暖男代表賈寶 玉、女權維護者武則天、勇於做自己的俄國女子安娜·卡列尼娜，和現代劇場女導演，穿 越到潘金蓮的時代，給予她各種建議。雖然荒誕不經，但更凸顯了當時女子在婚姻中的身 不由己與無所適從。 　　故事由四對相當具傳奇色彩的曠男怨女衝突開始。武松欲殺潘金蓮為兄報仇、宋江質 問閻惜嬌紅杏出牆、石秀討回受潘巧雲陷害的公道、雷橫怒斃白秀英以雪辱母之恨。四組 男女分站四個平台，為古代女子在封建父權中的處境埋下伏筆。其中，飾演金蓮的陳秉蓁 ，腰功真好，第一組打完定格，跪地下腰面對觀眾，竟然一直撐到其他三組都打完，實在 是不簡單。而這四組衝突一完結，居然衝出了位女導演，喊著：「不對、都不對」，原來 是劇場演員們在排戲呀！但那句「不對」，似乎是在為古代女子受到傳統價值觀壓迫的現 象辯白呢！果不其然，接著，水滸傳作者施耐庵出現了，而女導演直指施耐庵對潘金蓮的 描寫太過偏頗草率，施耐庵不以為然，兩人決定一起重觀潘金蓮的一生。 　　如同劇名《潘金蓮與四個男人》一般，金蓮的人生不同階段，深深受到張大戶、武大 、武松及西門慶這四個男人的影響，甚至可說是他們造就了金蓮的錯誤行為（不是說潘金 蓮殺了武大是他們的責任，殺人與否實際上還是潘金蓮自己的決定，責無旁貸）。倘若上 述四人中任何一位能改變自己對待金蓮的態度，也許對金蓮都是一個轉機、一個喘息。張 大戶威逼恐嚇，逼迫收金蓮為妾；武大郎開心接收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卻懦弱膽小，擔不 起一家之責；武松動情仍謹守禮教、明瞭嫂嫂的無奈卻選擇旁觀不沾身；西門慶貪圖美色 且心如蛇蠍，教唆金蓮殺夫以逞私慾。綜觀四個男人的作為，皆是自私，對待金蓮如同物 品，絲毫沒有重視過她的感受，更別提尊重和同理了。從張家嬌俏丫鬟時期的活潑敢言， 到嫁與武大的認命守份，面對武松所展現的女性柔媚與勇氣，最後轉投西門慶的懷抱，汲 取些許的慰藉。金蓮從天真善良的女孩，步步沉淪墮落，其實她所追求的也不過是身為「 人」最基本的渴望--＞「幸福」而已。然而父權的枷鎖，沉重地壓在每個古代婦女的肩上 ，要她們認命、賢慧、以夫為天、沒有自己。我倒是很欣賞潘金蓮的勇氣，其實她一直都 努力爭取自己想要的，反抗張大戶的強娶、提醒武大郎振作（她也曾經想著和武大郎白首 一生，所以希望武大能撐起一個家）、勇於向武松示愛（我覺得能向初戀表白，真的很勇 敢，但是身分不對啊...嗚嗚）、對於西門慶敢遵從自己的心（但卻因而落入深淵）。無 奈她的努力通常是徒勞無功，連「活得更好」這樣的想望都無法如願，真是辛苦她了！ 　　於此，我也覺得施耐庵給了潘金蓮這樣一個（應該是四個XD）無法脫身的情境，讓她 的「人性」導致她走入不歸路，還扣上一個淫婦的大帽子，彷彿潘金蓮天性如此，未免稍 嫌偏激。也許有人認為，潘金蓮有機會可以逃走呀，不管是在張大戶逼娶或是對武大郎失 望時，都可以一走了之。但就當時的環境而言，我不認為逃走對潘金蓮更好，在無法自力 謀生，加上一張漂亮的臉皮，在古代這樣的獨身女子怎能討得了好？君不見潑皮、西門慶 之流就虎視眈眈著嗎？唯獨我對潘金蓮的決定有微詞的，是殺夫一事。西門慶用「長久夫 妻」vs. 「露水夫妻」威脅利誘，唆使金蓮殺夫。雖然武大很白目的表示過「我不休(妻) 、老了也不休、死了也不休」，但是不如己意就殺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話說西門 慶是怎樣，非要殺了武大，人家三寸丁惹到你了？) 　　在金蓮猶豫是否聽從西門指示殺了武大時，武則天要她為自己著想，毒殺武大；女導 演（忘了是不是她）要她絕不能殺人，活得那麼痛苦，乾脆一死了之；賈寶玉心疼金蓮， 要她千萬不能死；而安娜則要金蓮效法自己，離開此地逃出生天。在眾人聲聲意見中，金 蓮最終仍舊殺了武大。但我懷疑，她選擇殺了武大，真的是為了和西門慶雙宿雙飛嗎？若 是如此，為何最後她執意要武松殺了她？即便武松聽了金蓮的苦楚自白後心軟不再想報仇 ，她仍抓著武松的刀刺向自己，還說了：「這是我此生唯一能做的選擇。」敢情金蓮殺了 武大，是因為知曉武松必會尋她報殺兄之仇，如此便能再見武松一面？而死在武松手中， 也許是她愛情的另一種圓滿？（雖然很淒美，但如果真是如此，幫武大哭哭）金蓮真正的 想法如何，我們終究無法得知，但她死在武松懷裡，武松聲聲叫喚嫂嫂的聲音中揉合了驚 訝、心疼、悲戚與不捨，而最後一句「金蓮」的呼喊，總算揭示了武松對金蓮的情。縱使 我們對潘金蓮的悲情一生唏噓不已，但這句「金蓮」，想必能讓她笑著瞑目了。 　　有些人認為，此劇對潘金蓮的洗白有些牽強。但我不認為編劇目的在洗白或翻案，他 只是想提示另一個角度來看待此人罷了！潘金蓮對丈夫不忠，犯下殺人大罪都是不爭的事 實，並不能因為揭示這些行為的背景因素而抹除。但這樣一齣以潘金蓮為主視角的戲，卻 也讓人省思了「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如同世界上沒有什麼完全大惡或完全大好的人 存在，每個人都是「善惡並存」的個體，這就是人性。因此，避免驟下定論、片面評斷， 才不致偏頗傷人。此外，不同文本和論述的視角，會讓同一件事產生完全不同的評價，故 思考事情時，當需從不同角度切入，以免受到意識形態的操弄而不自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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