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一個月內兩位重要的老師去世 李世濟先生算是讓我開始喜歡程派的重要引線 謹此分享一些個人的想法 -------- 還記得1994年,那時兩岸京劇剛開始密切交流, 也是我剛剛開始接觸京劇的時候(一個超級小的小朋友) 李世濟,于魁智兩位領銜率中國京劇院來台演出 因為自己是學老生的,所以當時大多都還是留意于魁智 但還是連帶的看了幾齣程派名劇(記得那時是演鎖麟囊,文姬歸漢,梅妃) 李先生當時正是藝術顛峰的時候,場場爆滿,觀眾掌聲如雷 謝幕還被迫出來多唱了幾段 那時我幼小的心中只覺得這個所謂"程派"好華麗啊,不僅演員嗓音厚實甜美, 樂隊的聲響效果更是編制比一般的京劇豐富 後來李先生年紀大似乎就比較少來台了 不過我還是到處搜集她的影像資料,在接下來的幾年裡我一直把她等同於程派 直到後來97年張火丁來了後,我才了解到原來同樣是程派 風格竟然可以如此迥異 事隔多年,上了大學後我慢慢看了其他程門五老(李嗇華,新艷秋,趙榮琛,王吟秋) 以及幾位再傳弟子的演出,錄像後,才更了解了李世濟先生的貢獻以及爭議所在 以影響力來說,李先生大概是程門五老最大的 現在檯面上中生代有名的程派演員,泰半都受教於李先生 在藝術特點上,我認為她所開創的"新程派"最大的特色 在於改變了程派的發聲方式以及配樂 眾所周知,程硯秋先生早年是學梅派的,後來倒嗓後變成一種不甚甜美但卻 特別有穿透力,幽咽的聲音,程派藝術便是在這樣嗓音條件改變的基礎下發展出來的 就這點上來說,我覺得趙榮琛,王吟秋先生的發聲方式最接近程先生, 不明亮,卻特別雅致而富於韻味 而李世濟先生自己嗓音的條件,卻是比較明亮圓潤的類型,氣口也用的特別大 所以聽起來感覺比較像是程派的酒入了一種其他派別的釀酒器裡 感覺非常好入口,富於聲響效果,卻感覺跟以前喝的程酒不同了 這點也展現在她在樂隊中加入了笙,豐富了京二胡以及月琴的改動上 在聽李先生的演唱時,在慢板的拖腔中總是可以聽到笙的托襯 讓人有種錯落有致的,聲響上的快感 這些新程派的特色,在擴大了程派觀眾的同時,卻也是她最有爭議的所在 很多人認為這已經不是程派了 對此,李先生晚年在接受專訪時非常有自信的說 :"藝術要革新,但程派好的東西我一樣沒丟,全保存下來了" 我個人在走了一圈後目前是覺得,說李先生根本不是程派的人太苛 但李先生的程派的確是有些過了 她的演出風格,偏向濃墨重彩,這跟程先生藝術上帶有清,雅,淡,的特質 的確還是有衝突 程派的轉腔做到那麼"足",氣口用到那麼大,反而有些著相 (我覺得理解李先生唱腔誇張之處最好的教材莫過 看宋小川模仿的李世濟 youtube上有,李世濟自己在台下看到都笑了) 另一個我覺得李先生繼承上的缺陷是身段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我看到李先生演出的資料都是中晚年的居多 作派上雍容華貴有餘,程派身段的靈巧多變卻找不大到 舉例來說,我覺得她鎖麟囊[花園,朱樓]的身段雖然說不上差 但就是有種不過癮的感覺,沒有什麼特別的頓點,水袖上也不是特別精彩 這點實在不能不說是個遺憾,畢竟看程派戲除了唱腔外, 程先生獨創的水袖以及身段也是莫大享受 比如在武家坡中,王寶釧與薛平貴鬥嘴的[蘇龍魏虎為媒証]唱段 程先生不但大量獨創新詞,更是加入了十餘種的水袖身段 讓觀眾在悅聽的同時,也能感受視覺上的美感 在[進窯]一折中,更是將武術中的掃堂腿用上 在進窯關門的一瞬間,半蹲360度旋轉 極快,極巧,極美,讓人拍案叫絕 在看李世濟先生的演出中缺少這些身段上的亮點, 實在不能不說是個缺陷 (當然,這不僅是李先生的問題,也是目前多數程旦的共同問題) 總結來說,雖然我不認為李世濟先生是最忠於程先生藝術的 藝術深度上也許不及其他幾位程門第一代弟子 但是對於程派藝術的推廣,讓程派更被廣大觀眾接受的努力上 我認為李世濟先生的貢獻,是其他程門弟子難以相比的 謹願先生一路走好! -- 二十無一日 億壯士 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回首明月中 獨酹酉時過 獨人行過三川口 睡覺不見夢中事 惟見童子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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