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振鐸傳略 陳福康 鄭振鐸，筆名「西諦」、「C. T.」、「郭源新」等。原籍福建省長 樂縣。1898年12月19日（清光緒二十四年十一月初七日）生於浙江省 永嘉縣（溫州）。童年即失父怙，不久祖父亦相繼亡故，生活很貧困 ，依靠母親針指零活的菲薄收入和在北京外交部當小宮的叔父的接濟 勉強讀到中學。1917年夏天上北京，考進不需交學費的鐵路管理學校 ，寄居在叔父家。課餘，他常到寓所附近的北京基督教青年會的閱覽 室去看書。在那裡，他認識了青年會幹事、美國人步濟時（Burgess ，John Stewart）。步濟時是一位比較進步的社會學家，1919年以後 任燕京大學社會學系主任與教授。鄭振鐸當時很喜歡讀西方社會學著 作，並在步濟時的介紹下開始讀十九世紀俄國批判現實主義文學名著 的英譯本。在這個閱覽室裡，鄭振鐸還先後認識了也來看書的瞿秋白 、耿濟之、許地山等各校學生，他們在一起討論社會問題，閱讀俄國 文學作品。共同的愛好和對新社會的嚮往使他們結為好友。 1919年，五四運動爆發了。鄭振鐸作為鐵路管理學校的代表，積極投 身於愛國學生運動。6月，學校因學生運動提前放假，免費送外籍學 生回家，他回到溫州，把北京的薪火傳到了溫州。他參與發起了「救 國講演週報社」，與陳仲陶一起創辦了《救國講演週刊》，後因發表 了揭露毆海道尹黃慶瀾的賣國勾當的文章，週刊被黃慶瀾派兵查封了 。同時，他還參與發起組織了溫州第一個新學術團體「永嘉新學會」 ，並倡議創辦會刊《新學報》，後並被推選為該刊編輯。 暑假後他回北京。11月，因日本帝國主義者在福州開槍逞兇，並派軍 艦相威脅，鄭振鐸又積極參加組織旅京福建籍學生聯合會，參與創辦 《閩潮》，奔走呼號，堅決鬥爭。11月1日，他與瞿秋白、耿濟之等 人創辦了《新社會》旬刊，由北京基督教青年會所屬「社會實進會」 刊行。社會實進會原帶有宗教色彩，由於新思潮的衝擊，此時宗教色 彩日淡，鄭振鐸與瞿秋白、耿濟之等人參加進去，逐漸使之成為一個 強調「社會改造」的進步團體。他先後任該會編輯部副部長和部長。 他撰寫的《新社會》發刊詞，提出要創造一個「沒有一切階級一切戰 爭的和平幸福的新社會」。創刊後不久，他便與耿濟之二人主動去聽 取當時進步思想界領袖陳獨秀的意見，他並根據陳的談話撰寫了《我 們今後的社會改造運動》等文。由於《新社會》充滿激烈的反帝反封 建精神，1920年5月被北洋軍閥政府的京師員警廳以「主張反對政府 」的罪名查禁了，並把青年會方面的一位經理抓去關了好幾天。8月5 日，在鄭振鐸等人的力爭下，又創刊了《人道》月刊。盡管《人道》 的色彩有所緩淡，但青年會方面因心有餘悸，只出一期便停刊了。 《新社會》是我國最早的社會學專刊，「提倡社會服務」，「介紹社 會問題」，「介紹社會學說」，「批評社會缺點」，鄭振鐸在上面介 紹了吉丁斯（Giddings）、白拉克麥（Blackmar）、海士（Hayes） 、愛爾和特（Ellwood）等人的社會學學說，還介紹了包括俄國布爾 什維克在內的世界各國的社會改造運動。他強調社會調查強調作切實 的改造工作。當時，他在《新社會》、《人道》、《批評》等報刊上 發表了很多重要的社會論文，其中特別重要的有：《中國婦女解放問 題》、《現代的社會改造運動》、《什麼是勞動問題？》、《新的中 國與新的世界》等。 在這期間，他與瞿秋白一起，參加過李大釗組織的秘密學習小組的活 動。參加了北京社會主義青年團，在1921年3月30日團的第四次大會 上被選為執行委員，與李大釗等一起負責宣傳出版工作。他還參加了 進步社團「曙光社」。在這些進步活動中，他初步接觸了馬克思主義 。正如瞿秋白說的，「社會主義的討論，常常引起我們無限的興味」 （《餓鄉紀程》）。在1919年12月的《新中國》月刊上，他發表了列 寧的《俄羅斯之政黨》等譯文，這是最早譯成中文的列寧著作之一。 1920年夏，他和耿濟之一起在我國最早翻譯了《國際歌》歌詞，後來 發表在《民國日報‧覺悟》和《小說月報》第十二卷號外《俄國文學 研究》上。 鄭振鐸對文學的愛好因五四新文化運動而得到促進，他開始在報刊上 發表新詩、小說、文學評論以及翻譯。他是我國最早對俄國文學作品 和文學理論進行翻譯、介紹和研究的人之一。1920年他在這方面發表 的重要論文就有：《俄羅斯名家短篇小說集序》、《俄羅斯文學底特 質與其略史》、《寫實主義時代之俄羅斯文學》、《〈藝術論〉序言 》、《俄國文學發達的原因和影響》等等。他並為「共學社」主編了 《俄國戲曲集》、《俄羅斯文學叢書》等。他受到俄國現實主義文學 思想的深刻影響。 1920年11月，鄭振鐸與沈雁冰、葉聖陶、耿濟之、周作人等共十二人 ，在北京發起成立了繼承《新青年》文學革命傳統的我國第一個最大 的新文學團體「文學研究會」。葉聖陶說：「其中鄭振鐸是最初的發 起人，各方面聯絡接洽，他費力最多，成立會上，他當選為書記幹事 ，以後一直由他經營會務。」郭紹虞也說：「文學研究會的組織振鐸 是中心人物之一。」當時，他並為沈雁冰改革、主編的《小說月報》 在北方組稿和審稿。1921年3月底，他於北京鐵路管理學校畢業後， 被分派到上海火車站任練習生，但他的興趣己完全轉到文學事業上了 。5月，便由沈雁冰介紹進商務印書館編譯所工作。這以前，他開始 為《時事新報》編輯當時號稱「四大副刊」之一的《學燈》。5月10 日，他主編的文學研究會機關刊物《文學旬刊》也作為《時事新報》 的副刊創刊了。該刊與改革後的《小說月報》相比，具有反應更加迅 速、可以公開批評「鴛鴦蝴蝶派」、且公然標明是文學研究會會刊等 特點，為新文學運動中的重要刊物。這時，他還開始主編新文學史上 歷史最長、影響最大的《文學研究會叢書》。5月31日，我國新文學 運動中第一個戲劇刊物《戲劇》月刊創刊，這是他與沈雁冰、歐陽予 倩等共十三人發起組織的「民眾戲劇社」主編的。1922年1月1日，我 國新文學運動中第一個新詩刊物《詩》月刊創刊，葉聖陶、劉延陵等 人主編，鄭振鐸也參與，並由他提議從第四期起標明為文學研究會刊 物。1月7日，他又在商務印書館主編創刊了我國第一個兒童文學刊物 《兒童世界》週刊，他自己是主要的撰稿者，並約請葉聖陶等人寫稿 ，為我國的兒童文學事業起了開啟山林的作用。 在此期間，他在《文學旬刊》、《小說月報》等上面發表了大量的文 學評論文章與封建復古的「載道派」文學和庸俗低級的「消遣派」文 學作了堅決的鬥爭並批評了當時新文學陣營內部主張「為藝術而藝術 」的文學思想，成為當時與沈雁冰齊名的文藝評論家。他積極提倡為 人生的現實主義文學，還提出了一個革命的文學口號──「血和淚的 文學」，要求進步作家創作出「帶著血淚的紅色的作品」。這一時期 他發表的重要文學論文有：《文藝叢談》、《文學的使命》、《血和 淚的文學》、《光明運動的開始》、《文學與革命》、《論散文詩》 、《新文學觀的建設》、《文學的統一觀》、《整理中國文學的提議 》等等。 1922年秋，上海大學成立，該校實際上是中國共產黨早期培養幹部的 學校，鄭振鐸曾在該校中文系任教。1923年3月，由他提議，與商務 印書館同事周予同、顧頡剛等共十人發起成立「樸社」，集資出版書 籍。1925年五卅運動中，他憤於當時上海諸報對如此殘酷的大屠殺不 說一句公道話，因而於6月3日與葉聖陶、胡愈之等人主編了以「上海 學術團體對外聯合會」名義辦的《公理日報》。該報與中國共產黨中 央主辦的《熱血日報》相配合，揭露和抨擊了英、日帝國主義的暴行 ，受到群眾的熱烈歡迎。該報的發行所就設在鄭振鐸家裡，他一家人 都參加了發行工作。正如胡愈之說的，「所有當時參加工作的朋友都 比不上」鄭振鐸的幹勁。鄭振鐸還根據自己的耳聞目睹，寫了《街血 洗去後》、《為中國》等著名詩文。6月24日，《公理日報》在軍閥 、奸商、報閥等的威脅、破壞下被迫停刊。鄭振鐸憤然寫了《停刊宣 言》，認識到「『公理』是要實力來幫助的。赤手空拳地高叫著『公 理』，『公理』是無用的」表示要繼續參加實際鬥爭。8月22日至29 日，商務印書館職工舉行大罷工，鄭振鐸被推選為工會代表和罷工執 行委員會委員，參加了由黨領導的這一革命鬥爭。這次罷工使商務印 書館工會得到鍛鍊，成為上海四大工會之一。9月，鄭振鐸又參加發 起成立「中國濟難會」，這是由第三國際提議成立的革命組織，旨在 營救被捕革命者和援助被害被捕者家屬。他並支持該會創辦會刊《光 明》。年底，為抗議反動軍閥殺害工人領袖劉華，他與郭沫若、沈雁 冰、胡愈之、葉聖陶等共四十三人簽名發表《人權保障宣言》。1926 年3月，他被聘為上海立達學園教師，並為「立達學會」委員，積極 支持當時教育陣線上的這一新生事物。 這一期間他的主要學術著作有《俄國文學史略》、《太戈爾傳》和《 文學大綱》等。《俄國文學史略》曾連載於1923年5月至9月的《小說 月報》上，1924年3月由商務印書館出版，是我國第一本較簡明全面 地評述俄國文學史的專著，為介紹俄國文學起了積極作用。《太戈爾 傳》1925年4月由商務印書館出版，也是我國第一本介紹、評論印度 詩人太戈爾的專著。《文學大綱》最初在1924年1月至1927年1月《小 說月報》上連載，後於1926年12月至1927年10月，陸續分四大卷由商 務印書館出版。該書介紹評述古今中外著名文學家與作品，實際上是 世界上第一部真正的世界文學通史，內容豐富，氣魄宏偉，在當時極 大地開闊了國內文學愛好者的眼界，深受讀者歡迎。另外，他還於19 22年和1923年翻譯出版了太戈爾的《飛鳥集》和《新月集》，於1924 年翻譯出版了俄國路卡洵的長篇小說《灰色馬》等。 1927年2月16日，鄭振鐸與胡愈之、葉聖陶、周予同等人發起成立「 上海著作人公會」，該會宗旨「在謀增進著作人之福利及促進出版物 之改良」。3月12日在中國共產黨號召下召開了「上海市民代表大會 」，3月22日在周恩來等領導下，上海工人舉行的第三次武裝起義成 功後，市民代表大會選出臨時政權組織「上海特別市臨時政府」。上 海著作人公會積極地參加了這些政治活動。北伐軍進上海時，鄭振鐸 還興奮地去歡迎和慰問。但不久，蔣介石叛變了革命。「四‧一二」 政變的次日鄭振鐸參加市總工會領導的抗議集會和遊行，遊行隊伍遭 到預先埋伏的反動軍隊突然襲擊，死傷累累。鄭振鐸險被抓住，在工 友援救下才脫逃。15日，他領銜與胡愈之等共七人寫抗議信致國民黨 當局，憤怒表示「目睹此率獸食人之慘劇，則萬難苛安緘默」。王任 叔曾說，「這怕是中國知識份子對國民黨反共屠殺的第一個抗議書」 。周恩來後來多次向夏衍提及鄭振鐸等人這一壯舉。為此他幾遭逮捕 ，在岳父與朋友的催促下，他於5月21日匆匆搭乘法國郵船到西歐去 避難和遊學。在離開祖國時，他寫下了激動人心的散文《離別》，表 示這是「暫別」，不久將以更猛烈的力量來加入國內的鬥爭。 在離開祖國的日子裡，他時刻縈念祖國，在日記上每天記著離開祖國 的天數。6月25日，他到法國巴黎，此後主要在巴黎國家圖書館裡看 中國小說與戲曲書籍，曾寫下《巴黎國家圖書館中的中國小說與戲曲 》等專論。同時，還創作了短篇小說集《家庭的故事》中的大部分作 品。是年秋，去英國倫敦，主要在大英博物館看「變文」等。約1928 年夏秋之際，又去義大利，於10月間回到上海。在英國期間，他曾編 譯了一部《民俗學概論》（因打算加以補充修訂，不急於出版，不料 後來書稿毀於日軍炮火）。同時，他翻譯了英國M. R. 柯克士的《民 俗學淺說》（後於1934年4月由商務印書館出版）。此外，他還在192 8年2月編著了《近百年古城古墓發掘史》，介紹世界各國的重要考古 發現（1930年4月由商務印書館出版）。 回國後，鄭振鐸仍在商務印書館工作，並被復旦大學聘為中文系教授 。他一回國，立即積極參加籌備發起「中國著作者協會」，該會是中 國共產黨領導的，實際是「中國左翼作家聯盟」的前身。在1928年12 月30日該會成立大會上，鄭振鐸被選為執行委員。1931年1月，商務 印書館總經理王雲五出國考察回國後，提出所謂「編譯所編輯工作報 酬標準施行章程」等不合理規章，鄭振鐸等編譯所同人奮起反對。他 們舉辦上海各界人士招待會，並發表宣言，迫使王雲五取消這些規章 。6月15日，鄭振鐸又與周予同主編了編譯所工會刊物《編輯者》， 他撰寫了該刊《發刊詞》，認為「在這個急驟變動的大時代裡，我們 的責任是不很輕微的」，表示要「督促監視」出版當局盡力不使他們 光為賺錢而出版有毒讀物。1931年，他還在中國公學等校任教。由於 他與商務印書館資方王雲五等有尖銳的矛盾，又由於在商務工作沒有 空閒時間可撰寫修改他久志於心的中國文學史專著，因此他在1931年 9月離開商務印書館，應郭紹虞的邀請攜眷北上，到北平任燕京大學 教授，並代理中文系主任；同時，一度兼任清華大學中文系教授，還 在北京大學教書。1933年春，他回上海向魯迅、茅盾提議恢復因1932 年1月28日日本帝國主義轟炸上海而停刊的《小說月報》，得到他們 的支持，經過籌備，於7月1日創刊了繼《小說月報》後全國最大的進 步文學月刊《文學》，由生活書店出版。鄭振鐸是編委會負責人之一 。1934年1月，他又與章靳以在北平創辦主編《文學季刊》，「開闢 一個新的陣地」，為的是有些進步作家的文章在上海被查禁時可以拿 到北平來發表。9月，他參與創辦的《太白》半月刊在上海創刊。10 月，他參與創辦的《水星》月刊在北平創刊。 1932年12月，鄭振鐸撰著的《插圖本中國文學史》由北平樸社出版， 這是他十多年認真研究的成果，共六十章，圖文並茂，史料豐富，眼 界寬闊，正如他自己說的，書中「大約總有三分之一以上的部分是他 書所未述及的；像唐、五代變文，宋、元的戲文與諸宮調，元、明的 講史與散曲，明、清的短劇與民歌，以及寶卷、彈詞、鼓詞等等皆是 」。而且在文學史的分期和一些作家作品的評價方面，均有獨到的見 解。此書是鄭振鐸的主要學術著作，出版後很受讀者歡迎。同時，他 又開始寫《湯禱篇》等「古史新辨」論文，力求應用民俗學、人類學 等方法，為中國古代史研究另辟新徑，以求更接近於真理之路。1933 年春，他開始與魯迅合作編選《北平箋譜》，後又合作重刻《十竹齋 箋譜》等，這些工作為中國木刻事業的復興和保存文化遺產作出了重 要的貢獻。1934年3月，他出版了《中國文學論集》，同年12月，又 出版了《佝僂集》，這兩本書是他解放前主要的文學論文集。1934年 9月，他出版了小說集《取火者的逮捕》，借希臘神話題材，熱烈歌 頌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鬥爭，在思想性與藝術性上均取得較高成 就。 鄭振鐸在燕京大學因思想進步而遭到頑固勢力的忌恨、排擠與攻擊， 終於憤然辭職。1935年春，舉家南遷上海。應新任上海暨南大學校長 、原商務印書館編譯所所長何炳松的邀請，於8月正式就任該校文學 院院長兼中文系系主任。到上海後鄭振鐸為生活書店主編了綜合性大 型文學叢刊《世界文庫》，選輯中外古典文學名著，第一年為月出一 期，長篇作品均連載，於1935年5月出第一期；第二年起改變體例， 出單行本。這一工作得到魯迅、茅盾等人大力支持，被稱為當年「中 國文壇的最高努力」。同年，他又參加了良友圖書印刷公司出版的總 結中國新文學第一個十年的《中國新文學大系》的編選工作，他除了 在編輯方針、編輯人選等方面提出建設性意見外，還親自主編了其中 的《文學論爭集》。下半年，他還積極協助魯迅編選出版瞿秋白烈士 遺著《海上述林》，他捐的款最多。年底，他參加「上海文化界救國 會」，簽署了《上海文化界救國運動宣言》。 1936年3月，「左聯」解散，文藝家協會積極籌備起來，由鄭振鐸等 人出面與各方面聯繫。6月7日，中國文藝家協會成立，他當選為理事 。10月2日，他與魯迅、郭沫若、茅盾等共二十一人聯名發表《文藝 界同人為團結禦侮與言論自由宣言》。10月19日魯迅逝世後，他親往 參加入殮儀式和執紼送殯，後又參加「魯迅先生紀念委員會」，並為 《魯迅全集》的編輯工作作出了很大的貢獻。在這期間，他於1936年 1月出版了論文集《短劍集》，1937年6月出版了曆史小說集《桂公塘 》，1937年7月出版了他編選的《晚清文選》等。 1937年7月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後，鄭振鐸參加組織「上海文化界救亡 協會」，並於8月與郭沫若、鄒韜奮、茅盾、夏衍、胡愈之等共三十 人合編該會機關報《救亡日報》。同時，他還參加編輯《吶喊》（後 改名《烽火》）週刊、《戰時聯合旬刊》等救亡刊物。他發表了大量 的抗日詩文，並於這年10月出版了詩集《戰號》。11月12日，中國軍 隊撤離上海，日軍佔領上海「租界」四周，「租界」成為「孤島」。 鄭振鐸堅持在「孤島」作抗日救亡活動，與胡愈之、王任叔、周建人 、許廣平等共二十人組織「複社」，先後出版了《魯迅全集》、《列 寧選集》、《西行漫記》、《聯共黨史》等書籍。1938年春，中共上 海地下黨文委領導的，由胡愈之出面創辦的「上海社會科學講習所」 成立，鄭振鐸積極為講習所上課。同年3月，「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 協會」成立於漢口，鄭振鐸被選為理事。5月，又被選為該會會刊《 抗戰文藝》的編輯委員。同月，在《文匯報》柯靈主編的《世紀風》 副刊主編《書評專刊》週刊。8月，他出版了《中國俗文學史》，是 他常年搜集資料與研究的成果，他在1958年所作的最後一次「自我批 判」講話中，還說此書「自認為是有些進步思想的」。 1939年5月，鄭振鐸與王任叔、孔另境等人主編了《大時代文藝叢書 》，他親撰了總序，指出：「文藝工作者在這個大時代裡必須更勇敢 ，更強毅的站在自己的崗位上，以如椽的筆作為刀，作為矛，作為炮 彈，為祖國的生存而奮鬥。」同年11月與徐調孚一起主編《文學集林 》，由開明書店出版。1940年5月，鄭振鐸開始在良友復興圖書公司 出版《中國版畫史圖錄》。後因「孤島」淪陷而未出齊，抗戰勝利後 由上海出版公司續出。該書共五大函二十冊，收有圖錄一千數百幅， 對唐至清代的典籍、佛經和小說戲曲插圖以及箋譜、畫譜等，博采兼 收，為研究中國版畫史的最重要的資料。1940年11月，參與編輯《學 林》月刊，由開明書店出版。1941年6月，出版了論文集《困學集》 。12月8日，上海「孤島」淪陷，他在暨南大學堅持上完「最後一課 」，後即化名以某文具商店職員的假身份蟄居起來，繼續堅持神聖的 抗日救亡地下鬥爭。 他一直堅守在「孤島」而不撤退到後方，主要是他自覺地為保衛祖國 的珍貴文獻而作出的英雄行為。早在1938年5月，他曾千方百計為國 家從劫火中收購了稀世孤本《脈望館鈔校本古今雜劇》，內包括一百 數十種未見流傳的元明雜劇，具有極高的價值。1939年底，在他的提 議下，與張元濟、何炳松、張詠霓等人數次打急電給重慶政府，要求 撥款搶救收購大量外流的珍貴文獻。1940年春，他們正式組成「文獻 保存同志會」，由鄭振鐸起草辦事細則，並主要負責這一秘密的工作 。正如他自己說的，在「孤島」淪陷前短短的二年，「創立了整個的 國家圖書館」。而在「孤島」淪陷後，他又為了保護未及運往後方的 己購書籍而承擔了極大的風險。在「孤島」淪陷前後，他還曾以「玄 覽居士」、「紉秋山館主人」等化名影印出版了不少反映民族意識的 珍貴古籍，編輯成《玄覽堂叢書》、《明季史料叢書》、《長樂鄭氏 彙印傳奇》等。在淪陷期間，他還曾與耿濟之、周予同等組織「中國 百科全書刊行會」，計畫出版我國第一部百科全書，後因條件惡劣而 未成。 1945年8月抗日戰爭勝利後，鄭振鐸立即積極投入檢舉揭發漢奸的鬥 爭和清理文物圖書損失的工作。他堅決反對國民黨反動派的反共內戰 政策，因而不斷遭受反動派的迫害，但他不畏強暴，英勇鬥爭，成為 著名的民主戰士。10月13日，他創辦並主編了《民主》週刊，並幾乎 每期都在卷首發表他撰寫的尖銳的政論，影響極大。同時，他還在《 周報》等刊物上發表了大量的戰鬥文章以及散文《螢居散記》（連載 ）。年底，他與馬敘倫、周建人等發起成立了「中國民主促進會」， 並任理事。同時，全國文協（此時已改為「中華全國文藝界協會」） 上海分會成立，鄭振鐸被選為常委理事。 1946年1月，鄭振鐸與李健吾合編創辦《文藝復興》月刊，這是抗戰 勝利後全國最著名的大型文藝刊物。同月，鄭振鐸參加「于再先生紀 念委員會」，強烈抗議國民黨反動派殺害反內戰爭民主的昆明師生于 再等人的罪行。4月，他為《聯合晚報》主編《文學週刊》副刊。6月 ，他與馬敘倫等共一六四人聯名上書蔣介石、馬歇爾及各黨派，呼籲 停止內戰爭取和平。同月，他又與郭沫若、茅盾等共二十四人發起組 織「全國學術工作者協會上海分會」。7月，國民黨反動派又在昆明 暗殺李公樸、聞一多，鄭振鐸與郭沫若、茅盾等共十三人聯名致電聯 合國人權委員會，表示最強烈的控告與譴責。10月，《民主》週刊被 反動派禁止，他在休刊號上發表《我們的抗議》，表示「我們並不退 縮，也不灰心絕望」，「本刊雖然被生生的縊死了，但永不死的是她 的精神」，「她會復活的！鳳凰從火焰中重生，那光彩是會燦爛輝煌 的」。12月，鄭振鐸與郭紹虞等共三十三人發起成立「中國語文學會 」，被選為理事。 鄭振鐸從1946年秋，開始大規模收藏古代陶俑及其他古物。同年，他 立意要編撰一部《中國歷史參考圖譜》，邀請了十多位朋友組成圖譜 刊行會。該圖譜自1947年3月開始出版（直至1951年5月才出齊，共二 十四輯），郭沫若曾盛讚道：「鄭振鐸先生以獻身的精神編篡這部《 中國歷史參考圖譜》，實在是一項偉大的建設工程。這是應該國家做 的工作，而鄭先生以一人之力要把他完成」。翦伯贊說：「有了這部 書，中國的歷史，便會從紙上浮凸起來，甚至會離開紙面，呈現出立 體的形象。」吳日含說：「這部空前巨著的出版，不止填補了學術界 的缺乏，而且也開闊了新史學的道路，滋育下一代人的歷史興趣為中 國人民史的寫作奠下新基」。周予同說，這體現了鄭振鐸「將全生命 貢獻給值得貢獻的事物的心」。在編輯出版該圖譜的過程中，鄭振鐸 還先後編輯出版了《韞輝齋藏唐宋以來名畫集》、《域外所藏中國古 畫集》等，還編輯了《中國古明器陶俑圖錄》，都是為了反映中華民 族光輝歷史與藝術成就，並控訴帝國主義的侵略掠奪罪行。這期間， 鄭振鐸還編選影印了《玄覽堂叢書》二、三集，主編了《文藝復興》 中國文學研究號上、中、下三冊，還主編了我國第一套《美國文學叢 書》（後改名《晨光世界文學叢書》，1949年由晨光出版公司出版） 。 1949年2月，鄭振鐸在中國共產黨上海地下組織的安排下，秘密乘船 去香港，再乘船北上，於3月18日到達剛解放不久的北平。4月，到捷 克斯洛伐克的布拉格參加第一屆世界保衛和平大會。5月回國，7月， 參加中華全國文學藝術工作者第一屆代表大會，被選為中華全國文學 藝術界聯合會和中華全國文學工作者協會的常務委員。9月，參加中 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被選為政協全國委員會委員、 文教組組長。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被任命為中央文化部文物局局 長，後又兼任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所長。從此，他領導了全國文物 保護和考古研究工作，為制定和宣傳新中國的文物政策、保護古代文 物、培養和擴大考古工作者的隊伍、推動考古研究工作的開展等等， 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1953年9月，鄭振鐸參加第二次文代會，被選為全國文聯主席團委員 、中國作家協會理事。1954年6月，被任命為中央文化部副部長。9月 ，被選為全國人民代表，參加了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年底，被 選為第二屆全國政協委員。1955年6月，被任命為中國科學院哲學社 會科學部常務委員。1957年6月，被任命為國務院科學規劃委員會委 員兼考古學組組長，後又任該委員會古籍整理出版規劃小組負責人之 一。此外，他還擔任中國人民保衛世界和平委員會全國委員、中國人 民對外文化協會常務理事、中國科學院文學研究所所長、中國史學會 理事、中國民間文藝研究會副主席、中國曲藝工作者協會理事、中緬 友好協會會長、中印友好協會理事等職務。 他擔負著這樣繁忙的工作重任，還編訂撰寫了不少重要著作。1951年 ，他編訂了《敦煌壁畫選》交北京榮寶齋出版，後又重新編訂重版。 同年，他又開始撰寫《偉大的藝術傳統》，並編選《偉大的藝術傳統 圖錄》，至1952年7月出齊，這是他解放後的重要學術著作之一。195 2年，他花了五個月時間編成一部《中國古代術刻畫選集》，共八卷 。這是從解放前他編印的《中國版畫史圖錄》中精選三百多幅作品， 再加上其他二百多幅作品編成的，因為當時「史」的部分未寫好，他 未拿出發表（後於1985年由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1954年2月，鄭 振鐸召集吳曉鈴、趙萬里、傅惜華等人組成「古本戲曲叢刊編刊委員 會」，開始主編影印《古本戲曲叢刊》，在他犧牲前共出了四輯。這 套叢刊套萃了我國古代戲曲的珍本和孤本，極大地方便了戲曲研究者 。1956年，他撰成了《中國術刻史略》，共十二章，這是他三十多年 搜集研究所得，原稿倖存，後於1985年出版。正如趙家璧說的：「他 那種為保衛和發揚我國民族文化遺產，整理並編纂歷代木刻版畫珍品 ，填補一直成為中國美術史上一般空白的鍥而不捨，金石可鏤，終底 於成的崇高精神，永遠值得後人向他學習」。同年，他還應上海古典 文學出版社之請，開始編輯《中國古代版畫叢刊》，他雄心勃勃地打 算收五百種左右，而原定的「初編」規劃即有三十六種。（此書後未 出全，1961年由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據原「初編」計畫出版了十六種 ，共五函四十四冊。）1957年，他又將自己解放前的文學論文編成《 中國文學研究》，共三冊，計分「古代文學研究」、「小說研究」、 「詞曲與民間文學研究」、「中國文學雜論」、「中國文學新資料的 發現」等六卷，雖還有不少文章漏收，但基本上反映了他在中國文學 研究中所涉及的各個領域及其取得的成就，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 鄭振鐸在新中國成立後，為促進中外文化交流，不辭辛勞，多次出國 訪問和講學。1951年10月至12月，參加中國文化代表團訪問印度和緬 甸；1953年11月，應邀前往波蘭華沙參加屈原紀念會，後又作為特邀 代表去奧地利維也納參加世界和平理事會會議：1954年11月，率領中 國文化代表團訪問印度和緬甸；1955年7月至8月，率領中國文化代表 團訪問印尼；1957年9月訪問保加利亞，10月去捷克斯洛伐克講授中 國文學和考古學，11月又去蘇聯講學並參加十月社會主義革命四十周 年慶祝活動。1958年10月17日，又率領中國文化代表團取道蘇聯上空 飛往阿富汗和阿聯進行友好訪問，18日在楚瓦什蘇維埃自治共和國的 卡納什地區，因飛機失事，不幸遇難，終年六十歲。 鄭振鐸等犧牲後，陳毅、賀龍、郭沫若、茅盾等共三十八人組成了治 喪委員會，陳毅、郭沫若、茅盾、彭真、薄一波、周揚等同志與一千 四百多各界人士參加了追悼大會，茅盾報告了鄭振鐸的生平事蹟。我 國有關部門曾收到國外許多唁電唁函，周恩來總理、陳毅副總理等復 電答謝。蘇聯、捷克、波蘭、印度等國著名學者紛紛撰文對鄭振鐸的 逝世表示悼念，並高度讚揚他的學問道德和對世界文化學術交流作出 的貢獻。鄭振鐸的家屬遵照他生前遺囑，將他數十年嘔心瀝血收藏的 將近十萬冊珍貴的藏書以及他的手稿、日記獻給了國家。（另外，他 在解放前收藏的很多珍貴的古代陶俑在生前即已全部獻給了國家。） 1963年文物出版社出版了北京圖書館整理的《西諦書目》，在版本目 錄學方面有重要的學術價值。鄭振鐸還有不少著作由後人整理出版， 如《鄭振鐸古典文學論文集》、《鄭振鐸藝術考古文集》、《鄭振鐸 美術文集》、《西諦書話》、《西諦題跋》、《鄭振鐸與兒童文學》 等等，他的文集及各種選集也正在陸續編輯出版。 鄭振鐸的一生是追求進步、光明和革命的一生。也是為祖國的文化學 術事業作出了重大貢獻的一生。魯迅稱他「熱心好學，世所聞知」。 他是我國現代著名的文學家、文學史家、藝術史家、文獻學家、歷史 考古學家、出版家、藏書家。正如胡愈之指出的：「不論在詩歌、戲 曲、散文、美術、考古、歷史方面，不論在創作和翻譯方面，不論是 介紹世界文學名著或整理民族文化遺產方面」，鄭振鐸「都作出了平 常一個人所很少能作到的那麼多的貢獻」。鄭振鐸給我們作出的光輝 榜樣和留下的極其豐富的精神文化遺產必將在建設「四化」的大業中 發揚光大！ -- 戲曲板 看板《ChineseOpera》在哪？ 國家研究院 政治, 文學, 學術 WritingRes 研究 Σ文學研究院 ChineseOpera 試閱 ◎戲曲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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