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家高樓談心 老戲看到新熱情 文字整理：賴廷恆、陳希林 　(20050530 中國時報) 動員兩岸三地戲曲、藝文界的青春版全本崑劇「牡丹亭」，在大 陸熱演未歇；表演工作坊長達七小時半，宛若史詩般的巨作「如夢之 夢」也才剛落幕。 趁著好萊塢華人明星盧燕特地返國，替子姪輩賴聲川跨刀演出「 如夢之夢」的機會；青春版「牡丹亭」的「超級製作人」白先勇人也 在國內。由京劇名伶顧正秋及其女公子任祥作東，邀請盧燕、白先勇 小聚一番。 三位名家從抗日結束隔年，一代京劇宗師梅蘭芳首度復出，在上 海美琪大戲院演唱崑曲的盛況；到眼前佳評如潮的青春版「牡丹亭」 、「如夢之夢」；乃至心嚮往著能安排盧燕、顧正秋首度同台唱戲， 以及白先勇下一齣崑曲製作的目標，盡在這場輕鬆如下午茶的雅聚談 話中…… ●青春版「牡丹亭」把大陸的大學生拽進來 青春版「牡丹亭」推出以來，不僅征服台灣、香港的觀眾，在中 國大陸的上海、北京、蘇州、南京等地，參加藝術節、校園演出，所 到之處無不造成轟動。白先勇欣慰地說，大陸的大學生十之八九從未 看過崑曲，全長9小時的青春版「牡丹亭」，卻讓他們一連看上三天 ，成功地「把這群大學生拽進來！」 白先勇描述，青春版「牡丹亭」不僅在北京大學的演出，6300張 票一下子就賣個精光，現場還得加椅子。到了天津的南開大學時，則 是「幾乎要暴動了」--演出場地只有1200個座位，校方又放了300位 學生站在兩側，已然擠得水洩不通。結果場外還有300多位學生，不 得其門而入，拚命想衝進場內，校方只好出動保安人員一字排開、把 這群熱情的學生擋在門外。 白先勇分析，近年來大陸方面經濟地位有所提升，基於對本身文 化的正視、驕傲，於是回頭展開尋根、「對傳統文化有種飢渴」，青 春版「牡丹亭」可說是躬逢其盛。但白先勇也就製作人的角度指出， 「牡丹亭」在兩岸三地的成功，與其內容為愛情故事頗有相關，「換 個劇碼，可能就有點危險」。 盧燕認為，青春版「牡丹亭」對大陸戲曲界「貢獻大了」，不但 把當地舞台、服裝的品味拉高一層，而且把原著去蕪存菁、絲毫不顯 得太長。對此白先勇也補充說道，目前台灣、大陸的美學仍有所分歧 ，在青春版「牡丹亭」剛展開製作時，以「濃烈」為尚的大陸方面， 總是嫌台灣的相關設計「太淡、不起眼」。等到最後所有設計在舞台 上同時呈現，對方才點頭認可我方的堅持，轉而佩服起台灣設計群的 美學眼光。 ●舞台劇「遊園驚夢」為台灣戲劇史里程碑 對白先勇而言，「遊園驚夢」串起他生命中的一些重大紀事：抗 戰勝利隔年、在上海美琪大戲院，原本蓄鬚明志、不肯為日本人唱戲 的梅蘭芳，頭一回復出登台，與崑曲名家俞振飛同台獻唱崑曲，年幼 的白先勇隨家人前往觀賞的戲、正是「遊園驚夢」，從此與崑曲、尤 其是「牡丹亭」結下不解之緣。白先勇也順帶提到，當時黑市一張票 價叫到5根金條，那時10兩一條的金子、足足可買半棟房子！ 「20年後我寫出小說『遊園驚夢』，又過了快20年，則是變成一 齣舞台劇！」白先勇笑稱，現在的他乾脆搞崑曲、製作青春版「牡丹 亭」。但白先勇也不忘強調，舞台劇「遊園驚夢」是專為盧燕量身訂 作，「完完全全就是她的戲」。而盧燕也不負所託，當年在「遊園驚 夢」中的幾段獨白「真是經典呀！」 在白先勇的回憶中，盧燕在「遊園驚夢」中有6大段獨白，當時 盧燕為背台詞、每晚熬到半夜2點，天天對著鏡子練習。不愧是進過 戲劇學校、學過莎劇獨白的專業演員。 ●「如夢之夢」由盧燕定調 罩住整齣大戲 日前甫在台北國家戲劇院圓滿落幕的「如夢之夢」，聚會前一晚 剛去觀賞的白先勇指出，編導賴聲川最聰明之處，在於選擇盧燕擔綱 ，「罩住如此龐大的整齣戲」。盧燕一出場站在那裡，「她就是歷史 ，就是滄桑，聲音一出來就有了」。賴聲川藉由盧燕飾演的「顧香蘭 」一角，背後所呈現的歷史滄桑，「這個東西厲害！」 白先勇表示，就像電影「鐵達尼號」，由開場時老婦人的旁白帶 入、展開劇情；「如夢之夢」也由盧燕的獨白來定調，「如果弱的話 ，整個戲就散掉了」。盧燕演出時每個字穿過整個劇場、清清楚楚， 顯示出受過訓練、聲音層次的功力。 顧正秋也以「字字入耳」，來形容觀賞盧燕在「如夢之夢」中， 即使演個躺在病床上的老婦人，仍然用聲音把觀眾緊緊抓住。深表佩 服的顧正秋說，作為演員的盧燕，「那麼厲害、又那麼謙虛」。 盧燕本人則是認為，如果「遊園驚夢」是在台上展示，「如夢之 夢」則是捧著人家。「這齣戲不是表演，而是在幕後支持，用聲音旁 襯，這比演還要難」。 ●「顧腔」自成一格 融合各派長處 暌違久矣的顧正秋舞台丰采，尤其是自成一格的「顧腔」，讓白 先勇、盧燕異口同聲推崇。盧燕就說，顧正秋的唱腔「融合各派好的 地方」。白先勇也讚嘆，顧正秋的唱腔轉益多師，唱「玉堂春」一開 場那幾句，實在不得了！ 白先勇同時也憶起，幼時常去永樂戲院，因為「我母親是顧迷」 ，尤其是「鎖麟囊」、「玉堂春」可說是百看不厭。「在胡琴配合下 ，顧老師的腔一上一下、抑揚頓挫」，白先勇指出，京劇的重點就是 「停」，台上一停頓，全場鴉雀無聲，「再一下子起來，過癮的不得 了！」 「您這是內行話。」顧正秋接過話頭，「鎖麟囊」、「玉堂春」 、「白蛇傳」這幾齣唱工吃重的老戲，正是顧劇團發包銀（薪水）的 戲。就拿「玉堂春」來說，顧正秋自認她在這齣戲裡的腔，各派都有 、並未特定是哪一派。 顧正秋表示，在上海戲校尚未離校時，校長、董事長都是實業家 ，那時京劇名角到上海演出，有事請校方幫忙時，就會留下一齣戲、 教給戲校指派的學生代表。於是名列「四大名旦」中的梅蘭芳、程硯 秋、荀慧生，以及「四小名旦」之首的張君秋，「他們的戲我都有」 。 這些戲緣、師緣讓顧正秋所悟出的道理，在於博採各派之長，「 用自己的聲帶、嗓音來唱各派的腔」，遂成白先勇、盧燕口中交相稱 讚的「顧腔」。 盧燕並提醒任祥，母親顧正秋的京劇造詣深厚，像「漢明妃」如 此的拿手戲，應該錄製講戲的教學帶，「包括跟誰學、有何典故，再 加上親自現身說法」。白先勇也認為，「一定要一齣齣講，把寶貝、 看家本領都留下來」。 ●將來就盼白先勇製作 盧燕、顧正 青春版「牡丹亭」先後在台灣、香港、大陸掀起熱潮後，幕後當 居首功的崑曲界「總司令」白先勇除再三提到，未來將把青春版「牡 丹亭」推至美國、歐洲，讓世人均能接觸、認識名列聯合國教科文組 織首批「人類口述與非物質遺產」的榜首，堪稱全人類文化遺產的崑 曲。然而青春版「牡丹亭」的成功，也讓藝文界人士不約而同把關愛 的眼神，投注到白先勇的「下一步」。 日前白先勇、盧燕、顧正秋難得聚首，似乎讓這個「下一步」有 了眉目！—在顧正秋的女兒任祥敲邊鼓下，從未同台的盧燕、顧正秋 ，相約找個機會聯袂上台唱齣戲，劇碼暫定為京劇「汾河灣」，在場 的白先勇當然是製作人的不二人選。 如一切成真，梅蘭芳義女、被顧正秋尊稱為「盧姊」的盧燕，將 不演旦角、改唱老生，與顧正秋搭檔、演出對手戲。而原本自稱因為 青春版「牡丹亭」，「已經脫了三層皮，不敢輕舉妄動」的白先勇， 也不禁伴隨在場者的討論，對這個未來的夢想心動起來。 -- ╭┼ Origin: nthucl˙nthucl bbs.cl.nthu.edu.tw ┼┘ Author: operanews 從 61-229-218-30.dynamic.hinet.net 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