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轉錄自 medstudent 看板] 作者: kyanchi (過得比你好) 看板: medstudent 標題: 中秋夜--ER醉漢祭り 時間: Mon Oct 5 01:17:17 2009 昨天好像是中秋夜吧~ 中秋節已經跟我沒什麼太大關係了, 畢竟月圓人團圓的這個美麗夜晚, 我必須呆在急診, 值他媽的大夜班... 其實大夜班之所以他媽的.. 只有調時差比較麻煩而已, 一般來說大概都比白班好上~ 有時甚至好幾個小時沒有一樁生意上門, 但若是某個重要節慶的大夜班, 那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中秋夜前一天晚上的大夜班就嗅出了端倪, 一些吃了辦桌後不知道在哪裡醉醺醺路倒的傢伙, 一個接一個被我們勤奮的九么大哥抬進來.. 抬進這個有床, 有被單, 甚至還有棉被的免費旅館睡免費的覺.. 另外就是一堆未成年小朋友騎機車車禍, 哭哭啼啼的被送了進來.. 有個十三歲的小妹妹, 被她十五歲的小姊姊載, 抬進來的時候, 整個腳板open fracture, Lis-franc fracture, 大腿一個開放性傷口, X光下又是個femur shaft fracture.. 她哭著說: "以後我還能夠跳舞嗎?...." 我看著X光下支離破碎的腳掌, 再看看表情凝重的骨科醫師.... 雖然我不知道骨科醫師是在為她的預後不佳, 或是為接下來還有五六台刀而表情凝重... "先別想這麼多吧..." 她被送進開刀房了.... "小中秋夜"就是一個小戰場了, 本番的中秋夜又是怎麼一個光景? 晚上八點來到急外, 似乎還是個風平浪靜.... 噢是了, 八點還太早, 酒鬼們都還在喝呢.... 一開始的病人是摔車受傷, 被她一個留著野人頭的男友攙扶進來, 說她左肩痛舉不起來了... "除了左肩痛以外還有別的地方受傷嗎?" "你自己看阿...." 我看了這位大小姐一眼, 心裡已經髒話罵成一片, 他媽的! 摔車可是你自找的干我屁事!!.. 要發洩請他媽找你旁邊那位野人頭!! 接著護士小姐推來換藥車要幫她清傷口消毒了.... "我不要!!" "妳不要什麼?" 我頭都懶的抬起來看她...對她歇斯底里的叫喊提供最基本程度的關心~ "妳要幹麻?..我現在很痛!!..妳不要碰我!!" "小姐....現在要幫妳清傷口阿...." "妳拿那個是酒精對不對!!..那個會很痛妳不要拿那個碰我!!" "這是生理食鹽水而已, 妳不要那麼緊張好不好.." 經過我們護理人員好說歹說安撫呵護下, 她終於同意讓我們用生理食鹽水清掉她傷口上的污泥.. 雖然在護士拿起沾有優碘的棉棒後.. 又是一陣驚叫, 又是一陣委曲求全.... 然後在護士為她注射了破傷風針後, 又給了她借題發揮的空間.. "哼....摔車已經很痛了, 來這邊又痛了這麼多次, 是怎樣...." 是怎樣喔... 有人拿槍架著妳來醫院嗎? 由於她說她左肩痛, 我也不想作太多PE免的她哀哀叫就直接趕她去照X光了, 希望照出來什麼事都沒有, 只是rotator cuff那邊肌鍵拉傷之類的好讓我趕快開個藥送她回家... 因為現在已經晚上十點了, 我嗅到一股.. "酒鬼即將大量湧入"的味道了~~ X光出來了.... 我看了, 不禁唉~~~~~~地長嘆一口氣... 左邊clavicle, middle-third fracture... 這是可以用條八字肩帶搞定的簡單事, 但X光下她斷裂的clavicle兩端分的比較開, 加上對方是年輕女性, 基於義務我必須給她second choice... "妳這個要開刀也是可以的...考慮到比較不會痛那麼久, 考慮到美觀..." "電話拿來...我要問我媽..." 所以她繼續呆在外急, 等他媽來...... 接著酒鬼果然開始一個接一個冒出來了~~ 首先被推進來的是一個年輕人, 據說喝醉酒以後摔進一條水溝裡, 被水溝對面一座廟的人員發現, 通知九么大哥載進來.. 全身無明顯外傷, 問他有無不舒服... "沒沒沒有啦!!!!..唔...#$%^&^&...我@!#$要回去@#$#..." "好, 回去之前還是得確定你沒問題才行...手腳動一動我看看..." 然後他四肢同時劇烈擺動, 整個床被他震得快翻了, 他成功地, 強烈地宣示自己沒事.... "醫師, 他血壓有點低喔....90/70..." 酒鬼還有個麻煩的地方就是常常給我低血壓, 這個是有paper證實的, alcohol對血壓的depressive effect... 臨床上似乎也是如此, 常見一個血壓九十一百出頭的酒鬼進來搞得大家緊張一陣, 但他睡一覺後就大踏步出院了... 但血壓低, consciousness不太好, 你的確還是要去緊張很多東西對不對~~~ "那給他上條line hydration一下吧..." 接著這位醉漢的緊張的老母親出現了.. 醫生阿他需不需要吃什麼藥阿, 有沒有什麼解酒的藥阿... 醫生阿他要不要照電腦斷層阿.. 醫生阿.... "好...好...好...先觀察一下, 我們給他灌點水看他會不會清醒些好嗎?" "醫師...他剛剛吐了一些喔..." 是阿是阿, 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我要是喝醉的話我也會吐呢~~ primperan一支啦!! 看著某一種注射針劑被推進iv set裡面, 對家屬有一種撫慰的效果... 把這一床壓制住, 叮咚! 醉漢來了..... 手肘撕裂傷, 要縫傷口, 他揮舞雙手說, 免啦!!免啦!!..這個草藥塗一塗就好了啦!! 一旁清醒的家屬忙制止住他, 連哄帶騙把他帶進suture room... 這傢伙還沒弄完, 九么又帶來個醉漢...據說是個頭部外傷, 大哥.....你們是隨身攜帶醉漢偵測計嗎? "我跟他們說....我不要看醫生...他們還是硬把我拖過來阿....." 病人不想看病, 到底是誰雞婆給他掛號的呀?!! 刷一聲拉開簾子, 一個左腳伸不直短一截, 像是dislocation的case, 嗯總算有個正常一點的傢伙了.... 不是吧大哥.........你也喝醉了阿......... 脫臼就脫臼喝什麼酒呢~~ 這樣放眼望去外傷急救區一整排床通通是酒鬼阿!! 兩個頭部鈍挫傷, 被四五個人拿安全帽圍毆的年輕人進來了... 對了, 在這樣佳節時分, 除了醉漢以外, 第二大族群就是這種被打的了.... 有沒有很諷刺呀~ 這是不是告訴我們歡樂佳節時分最好還是待在家裡別出門才是上策呢? 左眼框瘀青腫脹, 我routine給他照了張water's view, 話說, water's view我還不是很會看.... 特別是要看blow out fracture, 書上畫得漂漂亮亮的"tear drop sign"之類的東西, 好像也不是每一次都會出現呀~ 上次有個也是被打的, 已經complain有double vision了, 但我在water's view還是看不出有什麼鳥~ 只好推去眼科.. 眼科VS特地跑來急診室, 點出那張water's view..對我teaching.. "X醫師, 你看上眼框那邊是不是有點怪怪的..." 我左看右看看不出怪在哪裡.... "那我們再來看看他的CT阿....." CT下看到他orbiral medial plate破進去, ethmoid sinus充滿血, 好吧你贏了~~眼科大夫... 現在眼前這位年輕人, 沒有double vision, 沒有blurred vision, water's view的確也沒看出什麼問題, 那麼我就讓你回家休養吧~ "可是醫師, 我的頭有點暈...." "你有喝酒嗎?" "沒有....." 太好了....你通過了測試, 這一排病人裡面擺一個沒喝酒的也算可以balance一下~ 只是可以預期的, 過沒多久他會被兩旁醉漢的瘋言醉語給煩得想回家了.. 接著又是個頭部被人K傷的病人推了進來, 護士小聲說道: 這是一個VIP, 好像是某某縣議員之類得... "既然是VIP, 那還是交給主任吧~~" 這當然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我相信堂堂一個議員不會希望自己被打了以後, 還是個小R來縫他的傷口... 記得有一次有個醉漢也是被人K了, 右眉有個兩公分撕裂傷, 我一邊幫他縫, 他一邊說: "醫生阿~~~不要把我縫太漂亮啦....." "為什麼不要縫太漂亮呢?....你這樣的要求我第一次聽到呢~" 我一邊說一邊為縫歪的一針暗自詛咒著... "縫太漂亮, 七啦就一直貼上來, 我很困擾捏~~~~~" 好吧....那我就發揮實力把你縫醜一點就是了.... 所以這位議員, 主任親自出馬用六個零nylon修他的漂亮臉蛋呢~~~ "醫師, XX醫院那邊要轉兩個病人過來, 要跟醫師交班..." 他媽的XX醫院!! 有什麼不能在XX醫院處理的非轉過來不可我就不相信!! 這裡已經被酒氣給淹沒了別再給我來酒鬼了拜託!! "你好喔...我這裡有一對父子...是的爸爸有喝酒..." 幹! 爸爸喝酒騎機車載兒子, 車禍.. 八歲兒子頭部鈍挫傷, 右眼框血腫, CT下brain沒事, 但右眼blow out fracture. 爸爸胸腹部鈍挫傷, 血壓一度低到70幾.... fluid challenge後回到120/70... "那爸爸CT長什麼樣子?" "爸爸沒掃CT..." "蛤?!!!.....那何不做個好事幫他掃一張呢?....." "家屬急著要過去, 我們要掃他不讓我們掃, 他現在血壓心跳都正常..." 幹你娘, 又來消費我們過熱的CT... "好啦好啦讓他過來吧...." 過不久兒子先來了.... 右眼眶果然腫了非常大一包, 眼睛睜都睜不開.. 據說在救護車上已經吐得亂七八糟了, 意識, vital sign都還穩定, 先給他吊上maniton, 我快速掃了一下轉診單... 轉診原因: 醫師建議轉往其他醫院處置... 你這死XX醫院!!!!!!!!!!! 聯絡了神經外科準備把小朋友收上加護病房, 護士小姐在叫了... "剛剛病人血壓60/30...手量的...." 她報完data就閃人了, 好像這麼驚天動地的data沒什麼大不了一樣.. 幹!! 60/30.....別鬧了好嗎!! shock了耶!!! 你以為是在報體溫三七八那樣嗎?!! 我衝到病人床前, 是個剛進來時鬧著說要打電話不要打針的醉漢一枚, X光下左邊肋骨斷三根, 沒有pneumo, 沒有hemo.. 胸腹部CT也都沒事, 人好端端的躺著, 酒似乎也醒了一點, NP正在掃他的FAST... 沒有出血呀.......... 聽了兩邊呼吸音, 正常... 我再壓了一次他的血壓..... 109/60.... 幹!!!.....妳的60/30怎麼量出來的?!!....還手量咧!! 大學生山服隊水準嗎?!! 已經焦頭爛額的時刻, 最忌諱的就是天兵護士跟醉漢一起翩翩起舞.. 酒鬼麻煩的另一點就是, 你永遠不知道這傢伙是真的有毛病在不清醒, 還是他純粹只是醉茫了~ 什麼GCS在一個醉翻了的傢伙上根本連屁都不是了... 之前有個醉鬼被九么送進來, 腫得像豬頭, 一臉的擦挫傷與汙漬, 九么為他戴上neck collar, 還打電話來說請先備endo呢~~ 很嚴重的樣子, 病人一來, 測vital sign怎麼測都是個3分...on iv, 戳他胸骨, 捏他..一動也不動.. 我自作主張把他插了管... 結果CT下一片乾乾淨淨~ 灌水灌了幾瓶後, 病人悠悠醒轉, 但還不是完全醒.. 雙手開始亂揮亂打, 我們把他綁起來避免他傷到自己, 他還試圖把嘴裡的endo tube用吐的給吐出來呢~ 好了, 現在酒醉的爸爸也推進來了, XX醫院貼心的連X光都沒給他照就讓他轉過來, 我為他order了全套x光, C-spine, Chest, Pelvis.. 然後胸腹部CT... 怕blunt cardiac injury, EKG, cardiac enzyme也順便order了... 太好了, CT下liver hilum地方laceration injury..... 不過好像是包在capsule內, vital sign都還穩, 我合理懷疑XX醫院那邊也有個天兵護士, 量出一個七十幾的血壓然後歇斯底里的大叫, 讓兩個醫院的醫護人員都很緊張那樣.... cardiac enzyme出來...CKMB, Troponin I都稍微偏高........ 收ICU收ICU!!! 我不希望他的心臟在這亂成一片的急診室裡爛掉, 然後我們要在這邊搞ECMO... 值班的整型外科VS這時晃到急診室... "怎麼樣?....還好吧~~~這邊目前還沒有我的事吧~~~" 這是他每次值班的例行巡禮, 以確認他有一夜好眠.. "還好啦, so far so good...目前都是酒鬼...酒鬼通常不會有PS的問題吧~~" 說著說著, 一個手指包著紗布的病人進來了... timing抓的就是這麼剛好~ "你等一等......好像是你的case來了~~~" 我拆開了病人的手指上的紗布, 整外VS的臉頓時變成一團屎... crushing injury, 看起來指尖也有骨折... 哈哈~~我能理解PS大夫的心情~~ 這純粹是造化弄人哪... 病人說他先去了榮總, 榮總急診醫師跟他說, 現在他們的PS在上刀...沒辦法幫他開, 請他去別家醫院.... 這一切都是騙人的吧!!!!!!!!! 有沒有榮總ER同仁要解釋一下!!!!!!!!! 把這個病人弄上刀房後, 檢傷護士又在叫了... "醫師, 這個病人說他要拆線......" 有沒有搞錯阿!!! 現在是凌晨一點!!! 凌晨一點你來拆線?!!!!?!!! 你是看黃曆挑的時間嗎!!?! "他說他睡不著, 所以就想來拆個線, 噢對了他想請你順便開個安眠藥...." 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叫他等..." 因為現在有個酒鬼在狂吐了..... 這個酒醉的中年男性原本被九么大哥載來, 手上來抱了隻熊熊玩偶呢!! 但他在門口鬧著不想看不想掛號, 自己一個人走了出去攔都攔不住, 後來又被發現昏睡在救護車邊....再度被送了進來.... 主任為他上line掐水, 還貼心地為他on了條foley.... 現在他在吐了......吐了一整床, 雖然說酒鬼吐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現在他呼吸深而促, 灌過水後意識沒太多改善, 血中酒精濃度..是高沒錯, 但沒有想像中高... 跟他的意識狀態不match.. 不對勁!! 進來時候的pupil還是正常的, 現在我把燈源往他瞳孔一照, 右邊六點零, fix and dilate.. 媽的!! 是ICH嗎?!! 在CT出來之前是也還沒這麼肯定, 因為前一天晚上也有一個酒鬼.. 也是一邊瞳孔放大, 緊急為他插管後, CT下brain卻毫無異常.... 但他的orbital bone有骨折.....合理懷疑是CNIII的問題~~ 眼前這位熊熊玩偶先生應該是沒這麼單純了~ 我現在要為他插管... 但他嘴巴充滿著嘔吐物, 我第一時間先order了suction,,,, 管子嘶嘶叫了幾聲, 吸出了一些棕色物體後, 突然停止運作了.... 有點像搞笑電影發出"么么么么~~"那樣鳥掉的聲音~ 靠.....有沒有著麼剛好阿!! 我們再把病人連人帶床推到隔壁床, 讓全新的suction瓶順利運作, 將更多的嘔吐物吸出, 我準備把blade放進他的嘴裡.... 不幸的是他嘴巴像被焊住一樣緊緊不放, 我試圖扳開但徒勞無功... okok....給他一支relaxin.... 什麼東西叫做非加護病房不能用肌肉鬆弛劑, 換你來on這支endo阿!!幹!! relaxin push進去, 病人深而快的呼吸漸漸緩了下來, 然後變成完全的平靜, 全身肌肉完全的鬆垮下來了....包括他的呼吸肌, 這時候就得快了!! 我撬開他的嘴, 這傢伙脖子大概有正常人的兩倍粗, 可惜只有正常人的一半長而已, 標準的困難插管.. 我左手撐著blade, 視野內除了些許嘔吐物外, 只看到一點點呼吸道的影子, 埋在他豐富的呼吸道軟組織中... 然後我試圖將管子對準那個洞戳進去, 但一團團軟組職總把我的管子推往各個詭異的方向... "你要換七點零的管子嗎?..現在是七點五..." 護士提出建言, 這是個好主意!! 快去拿吧!! 我先撤退, 蓋上ambu快速的將氧氣壓進他的呼吸道... 但一瞥眼看saturation, 他媽的!!! 一路從九十六快速的往下掉.... 不管我多麼盡力的壓, 它還是嘲弄地繼續往下掉.. 現在是八十八.... 這就是用上relaxin的壞處, 它假設你解決了病人fighting的問題後就不會有困難插管的問題~ 所以默默的關上你用ambu還能維持病人saturation的後路, 我現在才看清這個事實..... 我不管小一號的tube還沒送來, 再度把病人嘴巴撬開, 一旁的護士還在警告我要快一點, 病人的saturation一路像溜滑梯般已經掉到八十三...八十二了... 我一邊聽著護士的倒數, 一邊呻吟著一些髒話, 撬開病人嘴巴的左手肘現在泡在一攤嘔吐物裡, 但我沒空覺得噁心... 終於!! 我將七點五號的tube斜斜往上挑開擋路的epiglottis, 插進了呼吸道中, 在拿聽診器確認位置的時候, 我的左手還在顫抖著... saturation開始從七十六...往上升到九十幾了..... 推病人去照了CT, 左邊temporal lobe一塊七八公分大的血塊..... 把suprasellar cistern的漂亮五角形壓扁, mid-line shift, 右邊temporal horn膨大, uncal herniation...... 把睡夢中的神經外科值班VS挖起來, 他剛睡醒的聲音懶洋洋的說著: "家屬呢?" 對呀!!! 這位抱著熊熊玩偶的胖子......他沒有家屬陪同的呀...... 麻煩的是, 很多酒鬼是家裡的問題人物, 由於在外面闖的禍太多, 家屬常常不願意理睬, 即使是像現在這樣.. 已經uncal herniation, 說白話, 已經快要掛掉的.... 電話那頭, 病人的弟弟只冷漠的說... "我們沒這個家人啦.....他的事不要找我們啦~~~" 接下來再打幾次電話, 只剩下更冷漠的嘟嘟聲而已... 連家人都不理睬了, 身為非親非故的醫師們, 這個危險的急刀還要開嗎? 當然還是要開的了..........神外依舊是簽下手術通知書了, 聯絡好刀房和NICU, 他的命可能救得回來~ 但救回來了, 有人要來care嗎? 又或者是在救不回來的時候, 家屬紛紛又開始關心起來了呢? 要指責醫院草菅人命了呢? 神外man當下也許沒想那麼多, 也許他只浪漫的想著: 他還能不能將那一隻熊熊玩偶, 送到他想要送的人手裡呢? 一夜酒氣轟炸, 我在急診放射室盯著螢幕的時候, 放射師一邊煩惱著已經過熱的電腦斷層機器, 一邊咒罵著: "這些酒鬼....為什麼要讓他們用健保的資源?...應該要酒醉肇事的規定不能 用健保的呀!!" 好像蠻有道理的吧... 但我已經累得沒力氣再去陪他一起狗幹健保了~ 我拖著疲累身軀環顧了一下診間, 嗯... 轉院來的父子都上ICU了, 鎖骨斷掉的大小姐早就穿著八字肩帶離開了, 掉到水溝裡的酒鬼灌完水血壓正常人清醒回家了, 被人打的年輕人果然也受不了吵鬧回家了... 熊熊玩偶也上去開了......... 也快天亮了吧~~ 月娘也該消失了吧...... 噢幹!!! 我差點忘了!!!....還有個傢伙要拆線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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