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冉西陌再次從客棧內踏入大街時，那些人來人往的鄉親，以及在市集中大聲吆喝的 攤販們瞬間噤了聲。 　　約莫遲疑了一個眨眼的瞬間，他們目不轉睛地看著冉西陌手中那根長長的竹竿，目光 彷若攀爬名山一般步步向上，臻至頂峰後，再不約而同地將視線隨著竹竿所繫的白布，與 上頭所書的整齊文字一同向下。 　　布上寫的並不是『鐵口直斷』，而是……『祥雲樓誠徵店小二』。 　　眾鄉親們關注的視線讓冉西陌有些不自在，但一方面又想，鄉親既然如此感興趣，宣 傳效果也就達到了！ 　　只是，他才張口要喊出那些在心中排練許久的招呼語時，眼前的人群卻又回到了自己 的軌道上，對眼前的一切彷彿視若無睹，讓冉西陌有些無所適從。 　　原來如此……沒想到城裡的人們這麼害羞，跟他們村子的人不太一樣呢。 　　將此現象歸結出結論之後，冉西陌並不喪氣，繼續履行他原先的計畫，在蘇盈城這人 來人往的市街內來回遊走，希望能完成掌櫃的委託。 　　但是，隨著來來回回的次數增加，即便他如何努力與他人攀談與宣傳，卻總是徒勞無 功；那些被他攔住的人們，不是神色游疑地左右言他，便是連聽都不聽地慌張離去。到最 後，就連冉西陌都一頭霧水了。 　　「小兄弟，你是外地來的吧？」 　　冉西陌停下腳步尋聲回頭，在那荷堤柳樹下，有一名賣著饅頭的老叟正對他親切地笑 著。 　　「是呀！我是從城外木香村來的。」 　　「果然如此呀……」冉西陌所言似是不出老叟意料，撫鬚淡淡地點頭，「我瞧你也來 來回回走了好幾趟，要不要先休息休息？老頭我請你吃這荷堤畔的大饅頭！」 　　「真的嗎？」老叟的親切讓冉西陌感到十分窩心，他來到老叟的身邊，並接過一個熱 騰騰的饅頭，便坐在老叟身旁的椅子暫且休息。 　　見到冉西陌開心地將饅頭吃完後，那老叟才出聲問，「為何替祥雲樓徵求小二呢？」 　　冉西陌有些尷尬，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將他遺失錢包，險些成了白吃白喝的無賴一事 告訴老叟，「其實我原想暫且在祥雲樓幹活一陣子，但掌櫃卻說既然我不能久待，不如趁 此機會替他在城內徵求店小二。」 　　「徵求店小二……？」 　　「是呀！倘若徵得了，他便不需分身乏術了！想了想，我覺得掌櫃說的很有道理，畢 竟徵求店小二應該不是什麼難事，所以我便答應幫他這個忙了！」 　　「喔……掌櫃，就是那個年紀輕輕的孩子吧？」 　　「是啊！知道他是掌櫃時，我還真的嚇了一跳呢！」 　　「……」老叟忽然若有所思地撫鬚，「小兄弟，你可知道為何祥雲樓會空無一人，連 個小二也沒有？」 　　冉西陌搖搖頭，卻沒想到老叟會這麼問他。 　　「雖然這只是老頭子的忠告，但還是希望小兄弟能聽聽……」老叟望向冉西陌困惑的 雙眼，「那間祥雲樓……有些古怪。」 　　「古怪？」 　　「嗯，說起來也有許多年了……」老叟的神情漸漸悠遠，似是陷入了過去的回憶， 「以前祥雲樓也曾在蘇盈城中輝煌一時呢。」 　　「咦？」老叟此言，讓冉西陌好是驚訝。 　　像是料到了他的反應，老叟啜了口自己準備好的茶，繼續說道。 　　「以前的那個掌櫃很會作生意，店裡的菜色口味也相當特殊，與我們平常所吃的口味 不同，城裡無論高官顯要、或是小老百姓都很喜歡到祥雲樓裡吃飯喝酒，說說笑笑……但 突然有一天，掌櫃不見了，而店裡的人也不見了……」 　　冉西陌聞言一驚，「不見了？怎麼回事？」 　　「這事沒人知道……鄉親們、商家們、甚或是官府也不知道；聽說曾有人好奇去問過 出事前晚的打更，但最後還是一無所獲。在那之後，祥雲樓的大門都緊緊封著，不曾作生 意……說也奇怪，我們原以為官府或是哪家大老爺會將它拆了、或是重新經營，沒想到這 祥雲樓依舊無人聞問，就這樣空擺了好多年。」 　　老叟吞吞口水，繼續說道，「直到前些日子……這祥雲樓忽然開張了。就是你所碰到 的那個年輕的掌櫃，突然就開了祥雲樓大門！當那長年失修的木門伊呀打開的時候，唉唷 ……真把街坊鄰居嚇壞了！ 　　他雇了幾個木工將那多年蒙塵的祥雲樓整頓一番，而後便重新作起生意，彷彿不曾發 生過什麼一樣。城裡一些不知情的年輕人一開始會去祥雲樓嘗嘗鮮，但因為店裡只有那掌 櫃一人，生意一好就忙不過來，客人當然留不住！至於像我們這種知情的老一輩的……」 　　「您老一輩的如何？」 　　「先前呢，我們也曾經先後去問了那孩子，想弄明白當年究竟是發生什麼事，只是… …無論是誰都沒有問出一個像樣的答案。那孩子只管對咱們傻笑，其餘的事一概不說，咱 們越想，心中就越不舒暢了！」 　　過往記憶歷歷在目，老叟對著越聽越入神的冉西陌重重嘆了一口氣，「就算咱們對重 新開張的祥雲樓有過依戀，但想起那孩子迴避的態度與當年的驟變……實在讓咱們害怕得 緊呀！」 　　「害怕？發……發生了什麼事了嗎？」沒想到老叟竟對祥雲樓下了如此感慨，冉西陌 不禁打直身子，就連雙拳也微微緊握。 　　「出事頭幾日，咱們也都曾經關切，更有人天天去敲祥雲樓的門，但卻從來沒有回應 ……」老叟說著，神情忽然露出一絲詭譎，「後來城裡有個功夫不錯的年輕人，因好奇而 趁夜去『拜訪』祥雲樓一遭，你猜裡頭怎麼著？全都是遭到翻箱倒櫃的景象呀！嚇得那個 年輕人硬生生從二樓跌了下來，連腿都給摔斷了！」 　　「怎……怎麼會如此？」 　　老叟感慨萬千地拍了拍冉西陌的肩，「有道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老頭我見 你初來，必定不知祥雲樓的此番緣由……為了你好，勸你還是早早離開祥雲樓，不要與它 有所糾葛才為上策……」 　 　　「就是說呀！」 　　當一名提著菜籃的婦人也在一旁搭上了話，冉西陌才回過神來看向周圍；發現不知從 什麼時候開始，他與那賣饅頭老叟的四周竟圍起一團一團的人，彷彿老叟正在說著什麼驚 天動地的故事一般。 　　「你們不知道，這事我可最清楚了！當年那個行徑英勇、急公好義、蹬上祥雲樓一探 究竟的年輕俠士，正是我當家呢～呵呵呵！」 婦人見眾人均瞠目結舌地回首看她，讓她說得更加起勁，「若想知道當年祥雲樓的來 龍去脈，問我丹大嬸最快！」 　　「妳？就憑妳一個買菜婦人……會知道這樁懸案的來龍去脈？」老叟用著懷疑的眼光 打量著這個插話的婦人。 　　「哼，你可別瞧不起我！咱們的情報網，可比你這成天只敢遠遠盯著祥雲樓的老頭強 上千百倍！要釐清祥雲樓一案，就得先知道祥雲樓上一代老闆是何人！」 　　無視於老叟如今一陣青一陣紫的臉色，丹大嬸環顧眾人，用著高亢的嗓音宣佈。 　　「這可是我當家的當年拼死探得的情報！那祥雲樓上一代老闆──其實是當朝親王的 退隱親信呀！」 -- NPC即是八卦鄉民的化身！（揍）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80.177.36.2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