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bomb621 (炸彈)
看板B981010XX
標題[踏歌]本週四午聚要討論契訶夫喔
時間Tue Dec 15 02:32:18 2009
如題XD
一樣是十二點三十在文院中庭
這次要討論的是契訶夫兩篇早期的作品:《一個文官的死》和《睏》
另外,本週踏歌第十期已經出囉,如果沒在課堂上拿到的人可以到閱覽室拿取XD
一個文官的死
一個美好的晚上,一位心情美好的庶務官伊凡‧德米特裡‧切爾維亞科夫,坐在劇院第二
排座椅上,正拿著望遠鏡觀看輕歌劇《科爾涅維利的鐘聲》 。他看著演出,感到無比
幸福。但突然間……小說裡經常出現這個“但突然間”。作家們是對的:生活中確實充滿
了種種意外事件。但突然間,他的臉皺起來,眼 睛往上翻,呼吸停住了……他放下望遠
鏡,低下頭,便……阿嚏一聲!!!他打了個噴嚏,你們瞧。無論何時何地,誰打噴嚏都
是不能禁止的。莊稼漢打噴嚏,警長 打噴嚏,有時連達官貴人也在所難免。人人都打噴
嚏。切爾維亞科夫毫不慌張,掏出小手絹擦擦臉,而且像一位講禮貌的人那樣,舉目看看
四周:他的噴嚏是否濺著 什麼人了?但這時他不由得慌張起來。他看到,坐在他前面第
一排座椅上的一個小老頭,正用手套使勁擦他的禿頭和脖子,嘴裡還嘟噥著什麼。切爾維
亞科夫認出這 人是三品文官布裡紮洛夫將軍,他在交通部門任職。
“我的噴嚏濺著他了!”切爾維亞科夫心想,“他雖說不是我的上司,是別的部門的
,不過這總不妥當。應當向他賠個不是才對。”
切爾維亞科夫咳嗽一聲,身子探向前去,湊著將軍的耳朵小聲說:
“務請大人原諒,我的唾沫星子濺著您了……我出於無心……”
“沒什麼,沒什麼……”
“看在上帝份上,請您原諒。要知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哎,請坐下吧!讓人聽嘛!”
切爾維亞科夫心慌意亂了,他傻笑一下,開始望著舞臺。他看著演出,但已不再感到
幸福。他開始惶惶不安起來。幕間休息時,他走到布裡紮洛夫跟前,在他身邊走來走去,
終於克制住膽怯心情,囁嚅道:
“我濺著您了,大人……務請寬恕……要知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哎,夠了!……我已經忘了,您怎麼老提它呢!”將軍說完,不耐煩地撇了撇下嘴
唇。
“他說忘了,可是他那眼神多凶!”切爾維亞科夫暗想,不時懷疑地瞧他一眼。“連
話都不想說了。應當向他解釋清楚,我完全是無意的……這是自然規律……否則他會認為
我故意啐他。他現在不這麼想,過後肯定會這麼想的!……”
回家後,切爾維亞科夫把自己的失態告訴了妻子。他覺得妻子對發生的事過於輕率。
她先是嚇著了,但後來聽說布裡紮洛夫是“別的部門的”,也就放心了。
“不過你還是去一趟賠禮道歉的好,”她說,“他會認為你在公共場合舉止不當!”
“說得對呀!剛才我道歉過了,可是他有點古怪……一句中聽的話也沒說。再者也沒
有時間細談。”
第二天,切爾維亞科夫穿上新制服,刮了臉,去找布裡紮洛夫解釋……走進將軍的接
待室,他看到裡面有許多請求接見的人。將軍也在其中,他已經開始接見了。詢問過幾人
後,將軍抬眼望著切爾維亞科夫。
“昨天在‘阿爾卡吉亞’劇場,倘若大人還記得的話,”庶務官開始報告,“我打
了一個噴嚏,無意中濺了……務請您原……”
“什麼廢話!……天知道怎麼回事!”將軍扭過臉,對下一名來訪者說:“您有什麼
事?”
“他不想說!”切爾維亞科夫臉色煞白,心裡想道,“看來他生氣了……不行,這事
不能這樣放下……我要跟他解釋清楚……”
當將軍接見完最後一名來訪首,正要返回內室時,切爾維亞科夫一步跟上去,又開始
囁嚅道:
“大人!倘若在下膽敢打攪大人的話,那麼可以說,只是出於一種悔過的心情……我
不是有意的,務請您諒解,大人!”
將軍做出一副哭喪臉,揮一下手。
“您簡直開玩笑,先生!”將軍說完,進門不見了。
“這怎麼是開玩笑?”切爾維亞科夫想,“根本不是開玩笑!身為將軍,卻不明事理
!既然這樣,我再也不向這個好擺架子的人賠不是了!去他的!我給他寫封信,再也不來
了!真的,再也不來了!”
切爾維亞科夫這麼思量著回到家裡。可是給將軍的信卻沒有寫成。想來想去,怎麼也
想不出這信該怎麼寫。只好次日又去向將軍本人解釋。
“我昨天來打攪了大人,”當將軍向他抬起疑問的目光,他開始囁嚅道,“我不是如
您講的來開玩笑的。我來是向您賠禮道歉,因為我打噴嚏時濺著您 了,大人……說到開
玩笑,我可從來沒有想過。在下膽敢開玩笑嗎?倘若我們真開玩笑,那樣的話,就絲毫談
不上對大人的敬重了……談不上……”
“滾出去!!”忽然間,臉色發青、渾身打顫的將軍大喝一聲。
“什麼,大人?”切爾維亞科夫小聲問道,他嚇呆了。
“滾出去!!”將軍頓著腳,又喊了一聲。
切爾維亞科夫感到肚子裡什麼東西碎了。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著,他一步一步
退到門口。他來到街上,步履艱難地走著……他懵懵懂懂地回到家裡,沒脫制服,就倒在
長沙發上,後來就……死了。
一八八三年七月二日
睏
夜間。小保母瓦爾卡,一個十三歲的姑娘,搖著搖籃,裡面躺個小娃娃。她嘴裡哼著歌,
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睡吧,好好睡,
我來給你唱個歌兒。……
神像前面點著一盞綠色的小長明燈;房間裡,從這一頭到那一頭繃起一根繩子,繩子上吊
著小孩的尿布和一條很大的黑色褲子。天花板上印著小長明燈照出來的一大塊綠色斑點,
尿布和褲子在火爐上、搖籃上、瓦爾卡身上投下長長的陰影。……小長明燈的燈火一搖閃
,綠班和陰影就活了,動起來,好像被風吹動一樣。房間裡很悶。有一股白菜湯的氣味和
做皮靴用的皮革味。
小娃娃在哭。他早已哭得聲音嘶啞,筋疲力竭,可是仍舊嗥個不停,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
候會止住哭。瓦爾卡卻已睏了。她的眼皮黏在一起,腦袋往下聳拉,脖子酸痛。她的眼皮
也好,嘴唇也好,都不能動一下,她覺得她的臉好像枯乾了,化成木頭,腦袋也小的跟針
尖一樣。
「睡吧,好好睡,」她哼著,「我會給你煮點兒粥。……」
火爐裡有隻蟋蟀在叫。老闆和幫工阿法西納隔著門,在毗鄰的房間裡打鼾。……搖籃悲涼
地吱吱叫,瓦爾卡本人嗯嗯啊啊地哼著,這一切合成一隻夜間的催眠曲,要是躺在床上聽
,可真舒服極了。然而現在這種音樂反而刺激她,使她苦惱,因為它催人入睡,她卻是萬
萬睡不得的。求上帝保佑不要發生這種事才好,要是瓦爾卡一不小心睡著,老闆就會把她
痛打一頓。
小長明燈不住地眨眼,綠色斑點和陰影活動起來,爬進瓦爾卡半睜半閉、呆然不動的眼睛
,在她那半睡半醒的腦子裡合成朦朧的幻影。她看見一塊塊烏雲在天空互相追逐,像小娃
娃那樣啼哭。可是後來起風了,烏雲消散,瓦爾卡看見一條布滿稀泥的寬闊大道。順著大
道,有一長串貨車伸展出去,行人背著背囊慢慢走動,有些陰影在人前人後搖閃不定。大
道兩旁,隔著森冷的冷霧,可以瞧見樹林。忽然,那些背著行囊的人和陰影一起倒在地下
的淤泥裡。「這是怎麼了?」瓦爾卡問。「要睡覺,睡覺!」他們回答她說。他們睡熟了
,睡得可真香,烏鴉和喜鵲停在電線桿上,像小娃娃那樣啼哭,極力要叫醒他們。……
「睡覺吧,好好睡,我來給你唱個歌兒,……」瓦爾卡哼著,這時候她看見自己在一個烏
黑而悶熱的農舍裡。
她去世的父親葉菲木斯捷潘諾夫正躺在地上打滾兒。她看不清他,然而聽見他痛地在地上
翻騰,嘴裡哼哼唧唧,據他說,他的「疝氣發了」。他痛的厲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
有吸氣的份兒,牙齒不住的打戰,就像連連擊鼓那樣:
「卜──卜──卜──卜──……」
他母親彼得蓋雅跑到莊園去,對老爺說葉非木就要死了。他去了很久,這時候也該回來了
。瓦爾卡躺在爐台上,沒有睡,聽她父親發出「卜──卜──卜──」的聲音。不過,後
來她聽見有人坐車到農舍這邊來。原來老爺打發一個年輕的醫師來了,這個醫生剛巧從城
裡到老爺家裡來做客。醫師走進農舍,在黑夜裡誰也看不清他的模樣,可是聽的見他在咳
嗽,而且喀嚓一聲推上門。
「點上燈,」他說。
「卜──卜──,……」葉菲木回答說。
彼得蓋雅撲到爐台這邊,動手找那個裝火柴的破罐子。在沉默中過去了一分鐘。醫生摸一
陣自己的口袋,點亮一根火柴。
「我去去就來,老爺,去去就來,」彼得蓋雅說,跑出農舍,過了一會兒拿著一個蠟燭頭
走回來。
葉菲木臉色通紅,眼睛發亮,目光顯得特別銳利,好像那眼光穿透了農舍和醫師似的。
「哦,怎麼了,你這是想幹什麼呀?」醫師說著,彎下腰湊近他。「哎!你病了很久嗎?
」
「什麼,老爺?要死了,老爺,我的大限到了。……我不能在人世活下去了。……」
「別胡說。……我們會把你治好的!」
「隨您就是,老爺。我們感激不盡,不過我們心裡明白……要是大限已到,那可就沒有辦
法了。」
醫師在葉菲木身旁忙了一刻鐘,然後直起腰來說:
「我沒法治。……你得到醫院去才成,在那兒人家會給你動手術。馬上動身。……一定得
去!時間遲了一些,醫院裡的人都睡了,不過那也沒關係,我給你寫個字條就是。你聽見
嗎?」
「可是,老爺,叫他怎麼去呢?」彼得蓋雅說。「我們又沒有馬。」「不要緊,我去跟你
的主人說一聲,他們會給你馬的。」
醫師走了,蠟燭熄了,「卜──卜──卜──」的聲音又響起來。……過了半個鐘頭,有
人趕著車到農舍來。這是老爺打發一輛板車來把葉菲木送到醫院去。葉菲木收拾妥當,就
坐車走了。……
可是後來,一個美好晴朗的早晨來臨了。彼得蓋雅不在家,她到醫院去探望葉菲木,看看
他怎麼樣了。不知什麼地方,有個小娃娃在啼哭,瓦爾卡聽見有人用她的聲調唱道:「睡
吧,好好睡,我來給你唱個歌兒。……」
彼得蓋雅回來了。她在胸前畫個十字,小聲說:
「他們夜裡給他動了手術,可是到早晨,他就把靈魂交給上帝了。……住他升天堂,永久
安息。……他們說治得太遲了。……應該早點去才對。……」
瓦爾卡走進樹林,在那兒痛哭。可是忽然,有人打她的腦後殼,弄得她一頭撞在一棵樟樹
上。她抬起眼睛,看見她的老闆,那個鞋匠站在她面前。
「你是怎麼搞的,賤丫頭?」他說。「孩子在哭,你卻睡覺?」
他使勁擰她的耳朵,她甩一下頭,就接著搖那個搖籃,哼她的歌。綠色的斑點、褲子和尿
布的陰影搖搖晃晃,對她眨眼,不久就又佔據了她的腦子。她又看見那條佈滿稀泥的大道
。那些背著行囊的人和影子已經躺下,睡熟了。瓦爾卡看著他們,恨不得也能睡一覺才好
。他很想舒舒服服躺下去,可是她母親彼得蓋雅卻在她身旁,催她快走。她們兩個人趕進
城去找活兒做。
「看在基督的份上賞幾個錢吧!」她母親遇見行人就央求道。「發發上帝那樣的慈悲吧,
善心的老爺!」
「把孩子抱過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回答她說。「把孩子抱過來呀!」那個聲音又說一遍
,這一回粗暴帶著怒氣。「你睡著了,下賤的東西?」
瓦爾卡跳起來,往四下裡看一眼,才明白是怎麼回事。這兒既沒有大道,也沒有彼得蓋雅
,更沒有行人,只有老闆娘站在房間中央,是來給她的孩子餵奶的。這個身材肥胖,肩膀
很寬的老闆娘一面餵孩子吃奶,一面哄他安靜下來,瓦爾卡站在一旁瞧著她,等她餵完奶
。窗外的空氣正在變成藍色,天花板上的陰影和綠色斑點明顯地淡下去。早晨很快就要來
了。
「把孩子接過去!」老闆娘說,細好襯衫前的鈕扣。「他在哭,一定室友人用毒眼看了他
。」
瓦爾卡接過小娃娃,放在搖籃裡,又搖起來。綠色的斑點和陰影漸漸消失,在也沒有什麼
東西鑽進她腦子裡,弄得她腦子昏昏沉沉了。可是她仍舊犯睏,睏極了!瓦爾卡把腦袋擱
在搖籃邊上,用全身的力氣搖它,想把睡意壓下去,然而她的眼皮仍舊黏在一起,腦袋沉
甸甸的。
「瓦爾卡,升爐子!」房門外傳來老闆的聲音。
這是說已經到起床和幹活的時候了。瓦爾卡就丟下搖籃,跑到小板棚去取柴火。她暗暗高
興。人一跑路,一走動,就不像坐著那麼睏了。她拿來柴火,生好爐子,覺得她那像木頭
一樣的臉舒展開來,她的思想也清楚起來了。
「瓦爾卡,燒茶炊!」老闆娘叫道。
瓦爾卡就劈碎一塊小劈柴,可是剛把它們點燃,塞進茶炊,又聽見新的命令;
「瓦爾卡,把老闆的雨鞋刷乾淨!」
她就在地板上坐下,刷那雙雨鞋,心裡暗想:要是能把自己的頭伸進這雙又大又深的雨鞋
,略微睡上一忽兒,那才好呢。……忽然間,那雙雨鞋長長、彭彭,填滿整個房間,瓦爾
卡把刷子掉在地下,然而她立刻搖一下頭,瞪大眼睛,極力觀看各種東西,免得它們長大
,在她眼睛前面浮動。
「瓦爾卡,把外面的台階洗一洗,要不然,讓顧客看到,多難為情!」
瓦爾卡就洗台階,收拾房間,然後生好另一個爐子,再跑到小舖裡去買東西。活兒很多,
連一分鐘的空閒都沒有。
然而在也沒有比坐在廚房桌子跟前削土豆皮更苦的事了。她的頭往桌子上耷拉下去,土豆
在她眼前跳動,刀子從她手裡掉下,那個氣沖沖的胖老闆娘捲起衣袖,在她身旁走來走去
,說話聲音那麼響,鬧的瓦爾卡的耳朵裡嗡嗡地響。伺候吃飯、洗衣服、縫縫補補,也是
苦事。有些時候她恨不得什麼都不管,往地下一躺,睡它一覺才好。
白天過去了,瓦爾卡看見窗外黑下來,就按住像木頭一樣的太陽穴,微微地笑,自己也不
知笑什麼。傍晚的幽暗撫摸著她那總也睜不開的眼睛,應許她不久可以美美的睡一覺。晚
上,老闆娘家裡來了客人。
「瓦爾卡,燒茶炊!」老闆娘叫道。
老闆家裡的茶炊很小,她前後得燒五次,客人才把茶喝夠。他們喝完茶,瓦爾卡又呆站一
個鐘頭,瞧著客人,等候吩咐。
「瓦爾卡,快去買三瓶啤酒來!」
她拔腳就走,極力跑得快些,好趕走她的睡意。
「瓦爾卡,快去買白酒!瓦爾卡 ,開塞鑽在哪兒?瓦爾卡,把青魚收拾出來!」
最後。客人們總算走了。燈火熄滅,老闆夫婦上床睡了。
「瓦爾卡,搖娃娃!」傳來最後一道命令。
蟋蟀在火爐裡叫。天花板上那塊綠色斑點,那些褲子和尿布的陰影,又爬進瓦爾卡 半睜
半閉的眼睛,不住向她眨眼,弄得她的腦袋昏昏沉沉。
「睡吧,好好睡,我來唱個歌兒。……」
那個小娃娃不住地啼哭,哭得聲嘶力竭。瓦爾卡又看見那條泥路、背著行囊的人、彼得蓋
雅、父親葉菲木。她什麼都明白,個個人都認得,可是在半睡半醒中,她就是弄不明白到
底是什麼力量捆住她的手腳,壓的她透不出氣,不容她活下去。她往四下裡看,找那種力
量,好躲開它,可是她找不著。最後,她累的要死,使出全身力氣,睜大眼睛,抬頭看那
不住搖閃的綠色斑點,聽著娃娃的啼哭聲,這才找到了那個不容她活下去的那個敵人。
原來敵人就是那個娃娃。
她笑了。她覺得奇怪:這麼一點小事,以前她怎麼會沒有弄明白?那塊綠色斑點、那些陰
影、那隻蟋蟀好像也在笑,也覺得奇怪似的。
這個錯誤的念頭抓住了瓦爾卡。她從凳子上站起來,暢快地微笑著,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她想到馬上就可以擺脫這個捆住她手腳的娃娃,不由得感到暢快,心
理癢酥酥的。……弄死這個娃娃,然後睡吧,睡吧,睡吧。……
她笑著,伸出手指頭像那塊綠色斑點威脅地搖一下。瓦爾卡悄悄地溜到搖籃那兒,彎下腰
去,湊近那個娃娃。她把他掐死後,趕快往地下一躺,高興地笑起來,因為她可以睡覺了
。過了半分鐘,她就已經睡熟,跟死人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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